Chapter.32医生不在的时候
享誉国际、黑白两道都对其于科学研究的伟业知之甚详的威尔帝博士,在近期又遭遇上了生涯的岔路。在被选为彩虹之子、阿尔柯巴雷诺时,他的身体因受诅咒而停止了生长,短胖的手指无法操作极细緻精密的仪器,给他平添不少麻烦;不过,只是这点程度。真要论起,诅咒给他带来的影响比其他人轻微多了。
武术家、杀手、军人……比起从事这些职业并在其领域中成为顶尖高手的其他彩虹之子,身为科学家的威尔帝,他的身体脑子既并没有随着身体缩小而变得駑钝,长久以来累积的知识也从未背叛过自己——甚至他还有心情研究使自己身体变小的神秘力量,比之苦苦于诅咒中挣扎的其他人,可谓是游刃有馀。
然而在约莫两年前,泽田纲吉率领着一帮杂牌兵在一阵敲敲打打过后诅咒解除,世上再也没有名为「阿尔柯巴雷诺」的最强婴儿;被限制在婴儿时期、停止成长的身体逐渐开始了正常的代谢,并且在近年加剧。
根据各项数值计算,如此循序渐进之下,十年便可达成身体返还受诅咒前的完全状态——印象没错的话,当时他似乎是三十七岁。
三十七岁,作为一位搞研究的学界巨擘而言,实在是一个太过年轻的岁数,就算是十年后的威尔帝,也完全能再搞个三、四十年的研究……充裕的研究时间,完美的肉体状态,对于这些现况,他应该要满意才对。
——然而,因为reborn与泽田纲吉,这对奇妙的师生组合,威尔帝的潜意识里有了新的想法。
他大抵也不愿意承认,但当他得知了名为「深海光流」的存在,并用自己的眼睛与理性去衡量了那名少女的资质与秉性后,他总算察觉到了——「是不是该收个脑子好使一点的傢伙当徒弟」这样的想法,随着时光流逝越加清晰。
即是说,科学巨擘威尔帝从此以后又要多一个新的身份了——作为教育家,培育深海光流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即便作为家庭教师,自己也有优势——威尔帝博士暗自想道。先不说深海光流与他同属雷属性,这世界上唯有两个人对于「匣兵器」的认识与自己不分轩輊,依reborn那性子,真打算要培养深海光流肯定得来拜託他,那也就称了威尔帝的意了。
威尔帝确信reborn一定会来拜託他帮忙——然后他便收到了拉尔·米尔奇与可乐尼洛前往玛菲雅任教的消息。
「那个脑袋都是黑手党肌肉细胞的杀手……到底是在想什么……?!」
威尔帝简直不敢相信,杀手比他想像的还要更粗暴的野蛮人行为,教自认为不和那帮在血污里打滚的凶神恶煞为伍的威尔帝博士、一不小心就给第一杀手拨了个跨洋国际电话兴师问罪。
「哦,深海光流?经过判定,我已经决定让她做什么了喔。」杀手的声音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愉悦,让科学家特别不爽,「为了这个,可乐尼洛跟拉尔·米尔奇都会来帮助深海光流进行锻鍊,主要是战术训练相关的课程;另外虽然好像没必要说,不过你的话,是多馀的。」
「对了对了,史卡鲁那小子可能都比你的专业有用?虽然只是个跑腿的,但好歹是卡鲁卡莎家族的军师,深海光流也需要一些负面教材……啊,再强调一次,这边完全不需要你。」
——说真的,威尔帝这辈子没有受过这种侮辱。
史卡鲁?那个连死神的嫌弃的小丑似的特技演员,竟然拿他跟对方比较——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定要给那傢伙好看,还要阻止黑手党继续消耗深海光流的才能——带着这样的决心,威尔帝博士出发了。
前往黑手党学院「玛菲雅」。
「这样没问题吗?」听着开了扩声功能的话筒响起「嘟——」的断讯声,可乐尼洛终于把视线自那之上移开,对上某杀手漆黑的眼,「听起来气得不轻是没错啦,不过他应该是因为你那态度才火大的吧?和深海光流没有半毛钱关係啊,kora!」
「确实,从头到尾都是激怒人的话,威尔帝那傢伙也不爽你很久了。」拉尔·米尔奇也认同道,「而且你也真的很让人不爽……威尔帝要是来寻仇的话,我都不想劝架了。」不如说,拉尔·米尔奇还希望威尔帝开发的兵器g·莫斯卡强韧一点,能稍微扛住杀手的打击。
「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刚刚那么说,只是让他放弃无谓的虚荣心罢了。」哪知杀手男孩冷冷一笑,态度端的是一副惹人厌的嚣张气焰——虽然他平时就是这副样子了,「他大概还在等着我去拜託他帮忙,想也知道——那怎么可能。」
「况且,深海光流有那个价值,他那颗脑袋如果没因为年久失修而生锈,应该能理解这一点。」reborn无所谓地耸肩道,「也就是说,不上鉤的话损失的也是他自己。」
「……你这傢伙果然很让人火大,kora。」饶是认识对方多年的可乐尼洛也忍不住再次感叹,「找我跟拉尔来也只是为了激起威尔帝怒气?就深海光流的状况来说,与其说是拥有待开发的战术资质,不如说本身程度根本已经臻至成熟了吧?」
与不断做相同的练习以磨练战斗技巧不同,由所谓的「智略」、「理性」、「逻辑」、「情境适性」、「应变能力」、「沙盘推演」、「心态掌握」、「经验沉淀」……等等——无须反覆做同样的练习,而是从千变万化的情势中汲取新的知识化成经验,最后提升为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的绝顶智谋——谋士如此堆积而成。
「还是说,你决定要从提高身体素质的方面要求我们锻鍊她?」拉尔接口道,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以指挥官而言或许不是那么需要,有了却更无懈可击,算是有一试的价值。」
「关于这点……不能说不在考虑之中。」reborn答,同时似乎想起什么,将神色融入帽沿打下的漆黑之中,不让人窥见半分,「毕竟单以适性与身体潜能而言,的确是很好的苗子。」
这一点早在很早以前reborn便察觉了,然而那时他只当对方是个普通的医生——儘管有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师父、并且连夏马尔都盛讚其青出于蓝更甚于蓝的本事——虽然现在他已经确认了深海光流的战术才能,情况明显有所不同,然而……
「……现在还不需要你们对深海光流做什么,将指环与匣子运用到战斗中的实战技巧,暂时也没有必要授予。」不知出于什么考虑,reborn话锋一转,提出了完全不同的要求,「先去磨练阿纲他们吧,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可是容易让人松懈的。」
「……什么嘛,kora!」可乐尼洛闻言皱起眉,有点不悦地抱怨,「还以为又有新的有趣的傢伙可以锻鍊了……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reborn!」
「嘛,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杀手男孩特别不负责任地摆手,心不在焉地抚触着心爱的宠物变色龙的脑袋,「是蠢纲……不,正确来说是十年后的蠢纲。因此我判断他的话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十年后的泽田……的确比较像样了。但是真要说的话,本质还是一样天真。」拥有未来战时十年后记忆的拉尔犀利地指出重点,「听你这么说,泽田不希望深海光流接受锻鍊?你能确定那不是泽田受本身软弱的意志还有尚存在天真感情影响,所做出的无理要求吗?」
「谁知道呢。」杀手男孩却如此回道,仍是一副彷彿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过,就算是受天真的感情影响,倒也不一定是全然无理的。」
「——所以,当然是交给那群小鬼自己去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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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光流最近有点奇怪?」泽田纲吉狐疑地皱起眉头,明显不大相信眼前人说的话,「怎么可能,是reborn你又在胡说八道吧?」
「这是真的,我可没骗你。」杀手男孩语气却十分认真,被暗色吞噬的眼楮泛出了精明的光,以极具说服力的语气说着,「这学期以来,难道你们都没有察觉到深海光流与上学期有了许多不同之处吗?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我句句属实。」
「当然不是说有所不同都是坏处,也有可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不过,正因如此才更应该正视这个问题,防患于未然。」
杀手男孩的语气实在太过坚决,说得头头是道的肯定模样让泽田纲吉都忍不住动摇了。
然而……
「可是,就算reborn你这么说……」
泽田纲吉眼神飘移,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压低了,「……掛着什么『第一届不准让深海光流知道的偷偷默默检讨大会』的布条,一群人窝在我的房间里面也太超过了吧?!」
——「不准让深海光流知道」听起来不是跟排挤对方没有两样么!而且偷偷摸摸检讨大会又是什么,在检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还打算偷偷摸摸的,感觉就是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啊!
「走个形式而已,掛着比较有气氛。」杀手男孩却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泽田少年的抗议,「你想要的话,当成『细数深海光流的优点公开讚赏大会』也行,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要拿出来吵。」
「……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了,敢情刚刚那个理由果然是唬人的不是嘛?!而且要称讚的话给我对着本人说啊!那才是正确的吧?!!」
受不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不,事到如今,要是谁跟泽田纲吉说reborn是具有常识的一般小孩,他才会为这个世纪大笑话笑出眼泪来吧。
「好的,那么,从谁先开始说呢……啊,就是你了。」全然无视了对方的话,reborn环顾围坐成一圈的彭格列少年们,点名,「山本,说说你的观察。」
「欸、由我先说啊?」山本武挠了挠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唔……我觉得这学期开始,我跟阿流的感情变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呢!哈哈!」
「……这是甚么废话啊,你这个棒球笨蛋,reborn桑要问的才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旁的狱寺忍不住拍桌道,跟着还抢着发言,「要我说的话,深海光流一定对左右手的位置肖想很久了!最近老是在十代目面前赢得胜利好展现自己,试图把我踢掉!简直是用心险恶!」
「呃……虽然觉得这么说有点直接,但我想光流绝对没有喔?」彭格列良心担当的泽田纲吉跳出来讲公道话——实在是自家左右手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话说回来,光流最近赢得的胜利跟我没关係吧?不是一个队的喂……」
「嗯……要我说的话,深海最近的确极限的有点奇怪!」笹川了平抱臂沉吟片刻,最后大吼出声,「上次一起上同门课,她问了我问题——」
「什么?世界上还有什么她解不出来,要靠你个草坪头来解答的问题?!」狱寺隼人震惊地打断了极限大哥的话,头一次收束了情绪,表情严肃了起来,「……看来,那傢伙最近是真的有点奇怪啊。」
「……虽然听不太懂,但我极限的觉得被瞧不起了!臭章鱼头!」笹川了平衝着狱寺大吼,接着捏着拳对着天花板又是一阵暴吼,「深海她可是我重要的妹妹京子託付给我照顾的!京子的朋友跟京子一样,都是我的妹妹!不准你说我的妹妹奇怪!」
「啊啊?你这是哪门子不讲道理的规矩,那女人才不会想要一个脑袋里填肌肉的傢伙当哥哥,噁心死了!」
「你说什么?!臭章鱼你想打架吗!!」
「等、等等!你们先冷静点!」泽田纲吉眼见情势不对,他的房间随时有掀起一场恶战的危机,便赶忙出来劝架,「让大哥先说说看吧,光流问了你什么?」
「唔!这个,问题的内容,我极限的忘记了!」笹川了平极有个人特色地回答了boss的提问,「不过,深海说为了防止我一不小心忘掉,极限的给我做了提示的小纸条!我有好好收好!」
「纸条啊……真亏她有注意到这一点,为了让自己的意思能清楚传达不被遗忘,也算是有心了。」reborn评价道,同时再次察觉了深海光流能作为战术大师存在的其他优点:观察力敏锐且心思縝密,量才适用……果真不错。
「我看看……」山本武好奇地凑上前查看小纸条,顺道为大伙儿唸出纸条上的内容,「『请问是如何发出能用于医疗的火炎的』……是指晴的火炎吗?」
「一般都是指晴之炎吧,活化细胞使自体快速修復。」狱寺挑了单边的眉,看起来有点疑惑,「不过那女人不是雷属性的吗?就算身上像我一样有别的波动,但那点程度根本无法用于医疗嘛。这是什么烂问题……」
「光流……她果然总是想着病人的事,真的是个很好的医生……」泽田纲吉却被感动了,双眼都冒出了感动的泪花,「光流果然当医生最好了!reborn你看不出来嘛!不要再把光流拖下水了!」
「……哼。」reborn压低帽沿,不置可否。这样盛满感情的要求他才不会应声,不然也就失去了这次真正的目的了。
「是这样没错呢,跟十年后的阿纲说的一样。」山本武爽朗一笑,附和了泽田少年的话——然而,当泽田和一旁的狱寺都「咦?!」地发出了惊疑不已的声音,山本却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如果是火炎的话,之前阿流有跟我说『想请教白兰』——说了这么个有意思的笑话呢,哈哈!」
眾人:「……」
「白、白痴——!」狱寺在一阵呆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语气惊恐表情凝重地衝一脸「啊咧咧?」乐天蠢样的雨守,「她是认真的!这种事情——每次遇上学习这件事,她都会找最突出的学到最好!她肯定是认真的!」
「白兰……最突出的地方……」泽田纲吉煞白了一张脸,「……那不就是用火焰指环匣兵器胡作非为,——」
「——听到这种话,就算是我也是会很伤心的喔?纲吉君。」
泽田纲吉:「……」
不知啥时漂浮在室外的白兰自动自发地拉开了窗,半个身子都支在窗框了,然而另外半个身子却还停留在室外……也就是说,漂浮在宿舍外墙三楼的位置。
然而,即便维持着这么一个酷炫的姿势,白发的少年依然一副悠间的模样,甚至有馀力衝着处于惊吓中的泽田少年喊道:「啊,我是刚好路过喔。不过纲吉君应该会留我下来坐坐吧?毕竟光酱的话题,我也感兴趣嘛~」
「……」神tm路过,我最好真会信了你的邪。
——即便泽田纲吉这么想着,还是只能维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勉强对白兰招呼道:「……呃、那,请进吧。」
于是白兰·前毁灭世界大魔王·杰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彭格列·前拯救世界的黑手党·十代家族的大本营(宿舍),并乖巧地盘着双腿,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不过,原来光酱想找我教她东西吗?那我肯定是会好好传授本事的喔?毕竟光酱是我的挚友嘛~」
「请等一下,白兰。」这时山本却突然打断白兰自我感觉良好的话,「我以为阿流的挚友是六道骸跟我呢,我们之前还是一个社团的。」
「这个棒球笨蛋……那个才不是重点!」狱寺隼人烦躁地耙耙头发,「竟然想跟白兰学习使用火炎……可恶,是终于下定决心要转职成战斗人员了吗?!」
「怎么可能嘛……」
「并非不可能唷。」然而reborn却这么说道,「确实深海光流作为医生的价值很高,但在战术方面的才能,我还没跟你们提过吧——以她的年龄而言,可是不可思议的优秀哟?这样子的人,若想要在战术用途上多做精进,提升己身武力是一条可见成效的道路。」
「可是——」
「唔,的确如果是光酱的话,一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吧~」纤细却有力的苍白指节支撑着线条优美的下巴,白兰·杰索状似心不在焉地插话,「不过,虽然光酱要我不要参考平行世界的例子,但我觉得纲吉君你们可以稍微听一下喔?」
「因为就我所知,所有平行世界里和你们彭格列扯上关係的光酱,通通都是非战斗人员。」
「……哦?」
reborn似有所感地朝白兰望去,「『跟彭格列扯上关係』……的吗?那么,应该有除了那之外的例子吧?」
——这个问题挺关键的,杀手男孩如此思忖。如果深海光流只有在与彭格列有关係的前提下才没有被开发战斗天赋,那么便不能排除泽田纲吉感情用事的可能——他的弟子不管在哪个时空,似乎都是个心软又纵容同伴到极点的天真蠢蛋。
「真不愧是前彩虹之子,问到重点了。」
白兰笑瞇了眼,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对他而言也的确很有趣就是了。虽然如今的他已经学会不以「那里的」深海光流来揣度「这里的」深海光流:「虽然大部分还是医生,但也出现了教授、老师或是科学家的未来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对人类都是很有贡献呢~」
「……结果还不都跟战斗沾不上边。」狱寺少年松了口气后撇了撇嘴,嘟噥道,「不过当老师算是对人类有贡献吗?也太夸张了吧你这傢伙……」
「一般的老师的话影响力的确有限,不过,毕竟是光酱嘛,这点程度完全不夸张唷?」
却见白兰腻人地笑开,彷彿得到家长特许能吃奶糖的乖孩子,原本支着下巴的手,也改为双手捧颊,炫耀似地开口:
「毕竟那个平行世界里面的光酱,是担任『白兰·杰索』的老师喔?就客观现实来说,把『他』教好了不就是最有效率的拯救世界的方法嘛,真不愧是光酱呢——」
「等、等一下!给我等等!白兰!!」
泽田纲吉一个鲤鱼打挺腰力惊人地弹坐而起,双手更是直接拍到了地板上,肉与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激烈碰撞,然而泽田纲吉却连疼痛都顾不上了,只觉得脑子因此清醒了不少——当然,也不排除是给白兰的发言吓得,「老、老师?光流是你的……什么??!」
而且为什么这人可以理所当然的把自己这个世界乱源说成问题儿童啊?虽然句句属实,但由本人来说也太尷尬了吧?!
所以说你丫的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在座这些当年努力阻止你这傢伙毁灭世界的救世主团队啊?!!
「不是我的老师,纲吉君。」白兰好心纠正了泽田纲吉的说法,「是平行世界的我。真是让人羡慕的傢伙呢。」
眾人:「……」
……所以说,现在到底还讨论什么关于深海光流的生涯规划到底是从文还是从武问题——隔壁的平行世界都出了医生教导混世大魔王这等大事了啊。
「……哈哈。白兰你还真爱开玩笑。」山本武笑了出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笑声有些勉强,「阿流她……难道是你的幼稚园老师吗?」
「并不是哟。」白兰配合地回答问题,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不只有问必答,甚至少问的他也兴致勃勃地给补上了。
「据说是那个时代、那个平行世界的我经过正规的拜师程序,成功成为了在光酱手下学习的医学生。」白兰一面做出思考的样子一面回答,「现在想想,那个『我』还真不容易——作为指导教授,光酱超级严格的呢~」
「……」这可真是牛逼坏了,我的医生。
到底是怎么样的教育,能让一个性格充满恶趣味的傢伙成为对国家社会乃至人类医学研究都有贡献的杰出青年?
这可以说是第一杀手也不敢自言办得到的伟业了。
「……对于那个世界,能详细说说么?」被好奇心这个该死的小妖精挠得心头泛起一股痒意的杀手男孩沉下嗓子,连原来的意图——试图刺探平行世界的深海光流同样没有战斗能力的真相——都不管了,一心只想知道隔壁平行时空的八卦。
「唔——没记错的话,那是当时除了现在导向的十年后时空以外,唯一没有被十年后的白兰毁掉的平行世界了呢。」
「——因为医学生太忙了嘛。」白兰·杰索搧了搧手,如是说道,「要读七年的书,还要临床做实习,才没有时间征服世界啦。」
「……」住口。你这就是在伤害一群拯救了世界的未成年少年的心了。
「那、那……?」泽田少年一时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虽然没有厚脸皮到自称自己是救世主,但当初跟白兰也是斗得你死我活,怎么平行世界完全两样情啊!「可……可是……正一不是说过,我们的时空是八兆亿个时空中唯一没被歼灭的……?」
——的确是这样没错。
当时,正是因为那是唯一一个硕果仅存、未遭白兰毒手的世界,入江正一才会提出「必须得在这个时空打败白兰」的要求。
倘若他们所在的时空不是唯一,那岂不是说法矛盾了么?
「……没有错喔,纲吉君。当时你们的时空,的确是最后一个未被毁灭的平行世界了。」
——白兰·杰索的神色忽地收敛了许多。
一下子,白发少年就从讨糖吃的小孩儿,转变为眉眼低敛着智慧之光的黠慧智者,「那个时空,到最后还是被『白兰·杰索』毁灭了。」
「那你怎么说——」
「——因为白兰·杰索……把『ghost(白兰·杰索)』强制抽离了时空嘛。」
白兰先是瞇了眼笑了一下,再张开双眸时,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却泛着与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相称的冷光,像是隔空在谴责某个不在场的罪无可赦之人。
「难得一个接受教化决定好好做人的『我』呢,就因为这样,ghost所在的时空,可是一点渣都没剩唷?很过分吧。」
——人类、建筑、文明……甚至连深海光流这个存在都是。
所有的一切都真正的走向灭亡——现在想想,那大概是作为「ghost」的「白兰·杰索」第一次意识到,毁灭世界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
「简单来说,还不如跟着光酱解剖人类有趣。」白兰·杰索代替平行世界的自己发言,「ghost是这么说的哦。不过我的话,果然希望光酱能跟我一起玩桌游,然后——嗯,接下来等到我赢了光酱的那一天以后再说囉~」
好在现在没有什么企图毁灭世界的愚蠢的自己了——白兰如此想道。
泽田纲吉把那个愚蠢的自己打醒、优尼则是陪伴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说话,深海光流却是最早提出「征服世界无聊透顶」这个观念给他的人;所以,才更加重要啊。
「挚友」这个称呼,白兰·杰索深深觉得自己跟深海光流之间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必须名归。
「呃、那时候的你是有点……不过……」一般情况下甚少指责当面别人的泽田纲吉试图委婉一点——然而对方当年也实在是净干了些混帐事,要安慰还真找不到好的着力点,只好忙扯开话题。
「……话、话说回来!平行世界的光流真厉害啊,而且也是医生,果然成为战斗人员什么的,光流她绝对做不到啦——」
「……阿纲,请问我绝对做不到什么?」
「——咦……?」
一袭惯常穿着的白色大掛,一头灰色的头发,以及一双看起来从未起过波澜的灰色眼眸——拎着几个粉色的纸提袋,站在门口的正是本次大会作为谈资的事主,深海光流。
「……因为小艾说想要吃点心,所以我上午跟着她出门了,回来的时候捎了蛋糕给大家。」深海光流扬了扬手,开头就先解释了手上几个提袋的来歷,「因为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过来了,不过敲门以后没有人回应……所以就推门进来了。」
毕竟门也没锁,大家好像又都在的样子——但是这样其实很没礼貌吧?难怪大家都沉默了。
深海光流认真又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身,接着抬首想要道歉,猛地一瞧却看到了掛在对面墙上写着字的布条:「……」
「呃、啊、不……」
不知道是谁——或者说可能是全员一起——发出了不妙的语音,眾人看着深海光流,深海光流则是目不斜视地凝望着——第一届不准让深海光流知道的偷偷默默检讨大会——写着这样字样的布幔。
「……」过了许久,抽回视线的深海光流转头,默默地看了室内停滞的眾人一眼,「……打扰了。」
……接着默默地就打算掩门离去。
「光、光流你等等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子!」泽田少年首先回过神并慌忙地伸手挽留,试图补救什么,「其实、其实是…」
「……别说了,阿纲,我懂得。」深海光流却是面无表情地表示理解,然后又深深看了眾人一眼——
「我这是……被排挤了吧?稍微有点打击,所以等等我会去找恭弥谈心,确认一下他一个人独处时是怎么排解这种情绪……」深海光流捂着胸口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这种感觉还真微妙。恭弥一直都在忍受这种……」
「等等!不是这样的!光流——」泽田纲吉伸出手拼命阻挠对方,「找云雀前辈他也不会懂,而且他绝对从来没有忍耐过这种事——不对啊!现在也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总之冷静一点,不要去找云雀前辈送死啊!」
「是啊——光酱,不是这样的。」这时在场唯一不是蛤蜊家族的白兰开口了吧,看着因为他的话而停顿下来的深海光流,认真地说道,「有时候不可以单纯相信肉眼看到的喔?这句话光酱应该认同吧?」
白兰会如此说是有根据的——虽然又是来自平行世界的经验,但在这种情境下要急中生智不要使友谊的小船翻覆,也只能借鉴过去在其他时空的例子来了。
「……嗯,说得也是。」果然,深海光流不只停下了脚步,甚至将食指抵在下頜思考,「不可以相信肉眼看到的……确实如此呢,白兰。」
「没、没错!白兰说的对!」泽田纲吉发誓,他从来没有那么卖力地附和过白兰,「所以听我解释——」
「不能相信肉眼……既然如此的话……」似乎是思考完毕,深海光流果断地下了另一个结论,「……去拜託骸好了,辨别真假应该是他的专长了。」毕竟是幻术师嘛,而且六道骸在幻术的造诣上来说绝对是世界超一流的那种——
「好,既然决定了,那么就得行动才行。」
深海光流放下了带给大家的点心,独独取出了属于雾守——六道骸与库洛姆——的份额,朝眾人頷首打过招呼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眾人:「……」
——于是,在「第一届不准让深海光流知道的偷偷默默检讨大会」结束后,彷彿是出自某人刻意又带着恶意的捉弄,,眾人或多或少都在夜晚迎来了等级不一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