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正义不见了
开庭后的数十日,宇骏一家人度日如年,深深地被时间折磨着。尤其宇骏根本没什么心思上班,一个月来休了半个多月,一年的特休和可以请假的名目都用上了,这也难怪,他非常担心可忻,她还没走出恶梦阴霾,每天都关在房间里几乎不说话,吃饭也有一餐没一餐,甚至大部分是由方妈妈送到房间内,苦口婆心的拜託吃一些,这样的情形让人如何放心得下去上班?再来就是法院的判决还没下来的一天,全家人就没有平静的一天。虽然在开庭后已大致明瞭告赢的机率不大,但心中还是每日默默地祈祷,老天能睁开眼还个公道。今天宇骏又没上班,下午2点左右接到了楼下管理员通知有掛号信。开完庭后,每当有掛号信时他总是紧张害怕,明明就在等候判决通知却是如此不安与恐惧,算算日子,他有预感今天的信应该就是等候的信,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心思紊乱忧鬱的走下楼。
一拿到信,鼓足勇气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最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封信忽然像佈满了针剌,狠狠地刺向心脏,痛得令他几乎窒息!他想怒吼咆哮控告老天的不公,更想号啕大哭宣洩心中的无助。但都没有,因为他全身瘫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使尽全身力上楼进了家门后,便瘫软坐在沙发上。妻子见状前来关心并问是什么信?宇骏仍然不发一语的呆坐着,但眼里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奔流而下。妻子见状也大概明白了,不敢再多问一句。
宇骏当烈不敢告诉可忻,整个下午就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没有知觉自然感觉不到时间,好久好久,浩哲回家了,到宇骏身旁唤了好几声:「爸爸吃饭了。」
宇骏才回神的应着:「我不饿,你们吃。」
没有人吃得下,回家时母亲就已经告诉了浩哲,他心中怒火狂烧,在怒气要喷发之际克制住了,因为这样会惊扰可忻,毕竟到现在她还不知情。
浩哲陪着父亲坐,一起呆坐。宇骏原本流乾的眼泪又再次泛滥,浩哲看见了也被感染的哗啦泪流。
没多久门铃响起,方妈妈习惯性的开了门。他们都知道是禎明来了,所有人才止住了泪水。就算禎明再老实,看见一家人双眼发红,当然清楚发生了不好的事,但哀伤的氛围让他不敢开口发问。
浩哲将食指摀住自己的嘴巴示意,然后轻声的将事情告诉他。
禎明压低嗓子,咬牙切齿地说:「老天没眼,这么禽兽都没事?法官也是禽兽!」
浩哲附和切齿咬牙:「对!法官是畜生!一看就知道被收买,畜牲!」
两人的对话宇骏当然听到,除了眼火烧得更旺,还是不发一语。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方妈妈接电话后走到宇骏身旁,小声地说:「检察官打来的。」
宇骏拿起了话筒,但不到一分鐘就掛断电话,仍然不说话的回房间了。
大家都觉得错愕,但并不敢多问,方妈妈随后也回了房间。
「要告诉仕华吗?」禎明一样小声,但这次更小心,因为仕华就好像人间蒸发,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任何音讯,二人也不再联系他。
「打给他干嘛?他已经不把我们当成朋友了。」因为又是另一桩使人生气的事,浩哲不小心加了声量,自知声量稍大,这才示意禎明一起到他房间。
虽然到了房间多了一道墙屏障,但也只能稍微大声一点。禎明再次为仕华坦护,说他一定是和可忻吵架才会这样,从上次说到现在的理由都一样,因为两人也还没有机会问可忻,这样的猜测是对两人最好的安慰。
浩哲有些嫌烦:「不聊他了,这么久音讯全无,根本没把我俩当一回事。」
「还是我再打打看,这么久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要打你打,不要扯上我。」其实嘴巴这么说,浩哲心中还是有些期许的。
禎明拨打电话,一次二次,但这次更夸张,连接都没有接。
浩哲又是负气又是幸灾乐祸:「你看吧!他早就不把咱俩当朋友了。」
禎明又气又羞愧的转了话题:「算了不管他了,法律讨不回公道,我们自己来。」语气气愤,似乎把刚刚仕华没接电话的怒气一併用上。
浩哲面有难色:「可是你也看到,禽兽现在保护的人这么多,我们先前也讨论不出办法,还是你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这次换禎明囧了。摸摸头难为情地说:「还..还没有,不过凭我们两人努力想,一定有办法的。」
两人就这样想,到夜深人静还是想不出所以然,不过不急,两人时间多的很,今天想不出来明天再想,总有一天会想得出来。就像仕华为什么有如此大的转变?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隔晚大概8点左右,宇骏一家人还有禎明都在客厅坐着。突然来了一位访客,就是先前也曾来关心可忻的派出所洪所长。
所长直接说明他的来意,原来是昨晚检察官打电话来,先说了一些慰问的话,后来提到要上诉,就被宇骏直接掛断电话。所长也相当关心此事,所以就亲自跑一趟要来说明。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但在所长谈到要上诉时,宇骏不客气的回绝:「不用了,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这时候便起身,一付送客模样。
所长被这突然的拒绝吓了一跳,但并不生气,温和礼貌的请求让他把话说清楚,并强调他是真的关心也不会勉强。
所长的诚意宇骏当然感受到,但在所长说为何要上诉的时候,宇骏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这次的法官明显被收买,能保证下次的法官不会被收买吗?」「有新的证据吗?」「难道要我女儿再被伤害一次吗?」..
这些问题所长虽然回答的不能让人满意,但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有公正的法官,自己也一定会努力的再找新证据。说的真情流露,说的诚意十足,说到可忻还不时泛着疼惜的泪光。
如此铁汉柔情,宇骏不好意思再正面拒绝,只说会和可忻商量后再决定,并麻烦所长能努力的找到新证据,最后所长才肯离去。
这些不设防的对话可忻当然听到了。本以为已经麻木的自己,再次被撕心裂肺,千针万剌的狠狠打击。除了继续伤痛外当然不会表达任何意见。
宇骏也明白可忻应该都知道了,在没有任何新的证据前不会再问她任何意见,甚至连现在去关心她都不敢,他只有求助似的看向妻子,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可忻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话,而是真情的拥抱。
上次开庭后自觉没帮上忙,玉珊心里满怀歉意。打了几次电话给可忻都没有获得回应。不过开庭后,她也自身难保,因为她可是承认了吸毒。警方当然会另案调查,虽然她肯定的说毒品是谢添帅提供的,并说明自己是被迫害的,但当警察问她:既然认为被迫害,为什么不报警?她可就回答不上来。
谢添帅当然不会承认有提供毒品,毕竟自己没碰毒品就是最好的证明,更何况就算要提告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更甭说他根本不怕会被提告。
还好玉珊是学生又还年轻,没有任何前科,再加上自己也是受害者并且深深后悔,所以就先行强制勒戒。就算不强制,她也没有毒品来源了。自从上次出庭作证后便和谢添帅及柳媚切断所有关係。目前她只希望会将毒癮戒掉,再求得可忻的原谅。
因为毒癮不深,一个月左右就大致戒了毒癮。她每日祈求可忻早日走出伤痛,更关心着判决的结果,但判决一出来她就知道了,会知道是从洪所长那得知的。
这段吸毒案调查期间,所长对她关怀有加,更不时的鼓励,这也是让她能快速恢復正常的一个原因。知道噩耗让她伤痛不已,她真的好想可忻,所以鼓足勇气来到了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可忻的家。要来见她并祈求原谅。
既然要求原谅就要可忻的家人都能原谅,所以选择一家人都会在的晚上来,全家人都对她很好,好到可忻几度的要将她和浩哲送作堆,但惭愧的她不敢再回忆了,用着发抖的手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浩哲,一瞧见是玉珊,一句话都没说就想把门关上。
「求求你让我看看可忻。」玉珊话还没说,眼泪就流了满脸。
浩哲没有回答,也没有关门,更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刻意将门半掩,回到座位坐着。
这时宇骏走了出去,其实一家人都知道玉珊也是受害者,也了解她绝不会害可忻,但就是对简讯邀约的事仍然无法释怀,他打开了门,只说了一句:「等一下,我去问可忻。」
「谢谢!谢谢方爸爸,谢谢..」儘管宇骏早就离开,还是感激的一直谢着。
没多久宇骏就走回来,严肃的说:「可忻不想见你,回去吧!」随后要把门关上时被玉珊迅速的撑开并哀求:「我只在可忻房门口说些话就走,一下子就好,拜託拜託..」
宇骏无法拒绝同样受伤害的女孩。
玉珊走到可忻的房门口跪了下来,虽然知道可忻看不到但还是跪了下来。她要诉说真心的悔意:「可忻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但简讯..简讯真的不是我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话声和哭声一样痛人心扉。
可忻没有任何动静,她不是不相信,只是毫无生意的不想动。
方妈妈上前将玉珊挽起,慈祥的说:「先回去吧!方妈妈相信你,先回去吧!过些日子等可忻平復些再说吧!」
宇峻也前来关心:「先回去吧!」
玉珊失落的走了,不过心里明白,就算可忻还不能原谅她,但方爸爸爸方妈妈已经原谅了,她会尽力弥补求得原谅,如何弥补?玉珊心中坚定的认为一定有办法的。
志原来到了派出所,记者常需要一些题材资料,常跑派出所事件正常的事,更何况他还是名追踪社会新闻的记者。他和所长坐在沙发上泡着茶,可见颇有交情。
志原常从这里获得一些独家资讯,就算不是独家也往往是最快得知,为何会有如此不同的待遇呢?难不成是钱在做主?当然不是,所长和志原两人都是正气的人,不来这一套,会受到礼遇,主要是两人年纪相近个性相同,而且两人的交情已经10年了,没错,所长就是10年前认识的洪姓警员。
讨论片刻,志原神情凝重,语气愤怒:「又让这畜牲逃过一劫,洪老大,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天理?」
所指的畜牲当然是谢添帅。只要是关于他的案件,志原一定第一个勇敢挺身报导,但每次都是锻羽而归。
这次谈的是可忻的事,面对和自己妹妹一样不幸的遭遇,志原当然更关心。回想慧絜,可是经过了几年才慢慢的平復心情面对现实,但身体受的伤及父亲伤心过度而死,这是永远抹不去的伤痕。现在的可忻正是最难捱的阶段,如今正义又不能伸张,她怎么受得了?所以才会愤怒的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他不是和洪所长年纪相近吗。怎么会江湖口气的称呼洪老大?在还没升所长的时候,志原确实直接叫名字,自从升了所长以后,在大家面前尤其在警局,当然不能这么没礼貌的叫,但叫洪所长又感觉生疏绕口,心想这个派出所当然他最大,索性就叫洪老大了,这么一叫上口,现在就连私下也是如此称呼。
「阿原你也不用太生气,报应早晚会到的。」洪所长这十年来都是如此叫志原。
「每次说报应报应,到底要有多少人受害报应才会来到?」愤恨依然不减。
这时洪所长可回答不上来,因为确实如志原说的一样,畜牲为所欲为,无恶不作,但每次都安然无事,连他有时都洩气的觉得要法律干嘛?要警察干嘛?但在警局是不允许他说这样的话。于是鼓励的说:「所以我们两个都要加油,努力寻找新证据,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这一家人还有什么希望?」
这一番话打动了志原,但除了报导他能做些什么?这时脸色又更凝重了,不发一语的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所长受不了没说话的呆坐着,便叫了两声:「阿原!阿原!你在发什么呆?」
志原被唤醒后突然的起身说:「我要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匆忙。说走就走?」所长一头雾水。
志原似乎想出什么办法,高兴的说:「洪老大,努力找证据是你的责任,而我的责任呢就是好好的报导这件事。」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晚上我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所长提声呼叫着。
怎知志原竟不给情面的大声说:「没空!」
洪所长错愕的哭笑不得,但并不生气,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记者嘛!忙到人来疯也是正常的事。
议长公子再次全身而退?法官公正吗?法律公平吗?
这是志原想到的标题,不只暗讽谢添帅,更扯出法官蔡金鍂先前就有过多次的争议案件。志原也是不只一次批评过他,在他眼中杀人和姑息杀人一样无良。
这些都还没成为事实,所以只能用问号,标题有些耸动,上级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顺利求得同意,虽然只是小篇幅的刋在地方新闻上,但己足够让谢添帅和蔡金銓注意到了。
志原难道不怕被挟怨报復吗?他当然不怕!而且这是他故意的想以身作饵,等待谢添帅找上他。
志原虽然没有告诉所长,不过当所长知道后马上打电话关心志原,更不客气的嘮叨了几句。志原知道是好友的关心,当然不会回嘴,只是开玩笑的回应着他的想法。这可让所长更加担心,并决定这几天只要有空,尤其是晚上,一定会保护式的陪着他。
志原失算了,他平安的很。难道这样耸动的标题也惹怒不了谢添帅?当然不是,他暴跳如雷,恨不得千刀万剐,但并不是对志原,其实他根本不认识志原,十年前不认识,十年后当然更不记得了,而且仇人那么多,他哪记得了?再说以他嚣张的个性要搞就搞大的,才够爽快威风,所以报社就成为出气洩恨的首要目标了。
志原的报社座落于商业区精华地段,不是平面的楼层而是在一栋大楼的第8层楼。
儘管来往的车辆多,出入的人也多,但嚣张的报復人根本无所忌惮,而且他只是负责幕后指挥,就算出事了也牵扯不到他,更可怕的是他并非莽撞行事,而是有縝密的计画,从可忻的例子就可知阴险的程度。
二人选择在晚上6,7点时,这个时间是交通最繁忙的时间,也是大多数人用餐的时间,总之整个时段是最忙碌最不惹人注意的。
行兇的恶人并不多,只有四人。两个人背着背包另外两个人什么也没带,他们是步行而来的。全身惯例黑衣打扮,只戴着黑口罩,但口罩格外的大,几乎把脸盖到只剩下眼睛,就这样大剌剌的两个人两个人轮流上楼,因为分开上去所以没有醒目到让人特别留意。
4人在七楼的安全门集合,背包的两个人将背包的组合铁棍取出来,另外看似没有带任何东西的二人,取出藏在腰间的手枪,4人从楼梯快速的上了8楼,迅速又有默契的直接闯入报社。
拿枪的人直接大喊:「不要动!」
拿棍的人快速破坏电脑机器等较有价值的物品,不到一分鐘,报社宛如战场,面目全非。
四人以更快的速度搭电梯下去,坐上一辆预先叫好的黄牌出租车,离开时间算的如此精准。然后载到最近的一处大公园后,四人便鸟兽散,各自在预先斟查好的安全处,脱去一件衣服及口罩后就消失在人群中。计画甚是周详,警方就算要查也得大费周章。
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然会马上报警,现场更不敢随便移动,但是不知是警车也会塞车还是用餐时间真的比较忙?五分鐘的车程一直等了十来分鐘,才有3名警员到场。用最快的速度拍了照,大致问了一些问题,调了报社及大楼的监视器便离去。感觉不出因为自己辖区被捣乱的那种愤怒,或是给予报社任何同情的问候关怀,可能是类似的案子太多了?所以习以为常的冷漠和严肃吧!
志原一接到同事通知就火速赶到报社。这时报社尚未整理还是一片凌乱。其实报社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和志原的那篇报导肯定有关。志原当然清楚,带着一脸歉意努力帮忙整理,但没多久就被上级唤了进去。
报社遭遇袭击损失惨重,被骂被处份甚至被开除都无话可说,毕竟自己是责任最大的祸因,所以心里也做好了准备,绝不反抗的全然接受。但没想到并没有任何处份,反倒是担心他成为下一个标靶,所以命令式的要他休息一週。志原心中既愧疚欠又感动的眼眶发热,胸口澎湃。
报社遇袭的案件,洪所长帮不上忙,因为并不是他的辖区,但他了解这个?子要破可不太容易,并不是因为作案的计画周全,而是侦办的用心度,怎么说呢?一来这次只有破坏没有伤到人,为的只是恐吓警告,并不是大案件。再来如果幕后真是谢添帅指使,以他的背景实力,要脱罪轻而易举。而且就算抓到黑衣人也扯不到大恶人,所以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所能的保护阿原,因为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所长隔天就约志原到家里吃饭,他希望最好将志原都带在身边,但志原却坚持要到外面,其实志原和所长的太太及一名女儿都熟,但他不想连累到好友家人,因为万一如果自己被跟监,那岂不是会跟到所长家?所以才会这样坚持。
这是他们常来座落在派出所附近的一家快炒店,小酌也是二人共同的嗜好。但其实他俩更多的时间是在洪老大家中小聚,因为毕竟老大有妻小,如果常在外鬼混,对妻小也不好交代,而且志原因为倾全力照顾家人,尤其是慧絜,至今仍单身,到老大家中让他也得到关怀温暖,这是多么的幸福啊!
两人无所不聊,除了聊报社的事,更常聊两家人的点滴。好友喝酒最是畅快最是舒心。
聊着聊着所长又无来由的担心说:「明天晚上到所梩来找我泡茶吧!」为什么说一句这么不搭嘎的话,原来是他明晚要守在所里,但又怕志原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才会这么说。
「又不工作,到你所里干嘛?」志原开玩笑的说。
「什么意思?跟工作有什么关係?」老大一脸狐疑。
「既然不工作就不需要收集资料,既然不收集资料当然就不用去所里报到,警察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般人谁喜欢去啊!」开心的说了一大串。
所长当然知道是玩笑话,所以也跟着演了起来:「好啊!你个林志原,原来你这么现实,今天总算看清你了。」
志原很快接着说:「看清我是个好人对不对?好人哪会常常往派出所报到?只有坏人,只有坏人..」故意停顿,然后嘻皮笑脸爱昧的看着洪老大。
「好啊!你说我是坏人是吗?我就坏给你看。」故意挽起袖子握起拳头。
「你不是坏人,你是老大,老大老大!」觉得觉得很顺口,硬是多叫了几声。
两人连这种如同小孩般的玩笑也可以聊上半天,交情自然不用多说。聊着聊着,老大还是拉回了话题关心的说:「记得明天要来陪我。」从要来找我改成要来陪我,感觉上就是从命令转为请求,用心良苦。
志原没有回答,似乎在沉思。
「你有没有听到?」老大按不住性子,大声地问。
怎知志原却不知好歹的说:「没空!」
「没空?老大找你,敢说没空?」
「没空!我很忙的。」一副欠揍的表情。
老大当然继续一连串的追问,但志原故作神秘,不说就是不说,两人快乐的开喝,志原高兴的回家。
志原休假有什么要忙呢?原来是忙着跟踪谢添帅。其实在十年前他就曾经跟踪过畜牲了,那时候就是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好好洩愤的修理一顿,尤其在父亲过世后更是跟了好长一段时间,但都找不到他落单机会,最后才罢手。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还要跟踪?以前没机会难道现在有机会?不是,他只是想跟踪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其他把柄?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可忻案件的新证据。
连续跟了两天,畜牲的行踪除了偶尔到公司报到一下,大部分时间和十年前一样,不是夜店夜总会不然就是开趴,尽是一些声色场所。身边也是随从和司机跟进跟出的,跟到自己有些心灰意冷。
今天是第三天,白天畜牲一样到公司报到后便回到住处,一直到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都不见他出门。心里暗想:每天这样玩还是会累吧!再玩,玩死你这大畜牲。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出来。正笑得起劲时,忽然看到了一个人走出来,那不是他的司机吗?怎么会一个人走出来?然后见他戴上安全帽,骑车准备离开。
记者当了十年,训练出敏捷的思考,他直觉既然司机离开,那表示禽兽暂时不会出门,因为司机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现在跟着司机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于是迅速的尾随在后。
跟了快要一小时,来到偏乡地方,看见老头正要走进一间老宅时,有一个人高兴出来迎接。由此可以确定,畜牲今晚不会出门了,今天应该是司机的休息日,这里应该是他的家,好奇奇心驱使他想要多了解一些。
因为是乡下老房子,所以要监听不是困难事。果然和自己所想一样,司机今晚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得赶回去。他是送钱回家,每周一次,顺便探视家人。一位坐在轮椅60岁左右的母亲及一名30岁的妹妹。而他送的钱有一小曡的千元钞,想必收入相当不错,从他谈话中也知道这个家完全由司机扶养,妹妹则是专职照顾母亲。言语之中可以感觉到一家人的深情,也可以清楚知道司机是个孝子。除此之外,查不到任何有关係禽兽的事情,所以只能失望的离开了。
隔天志原没有再跟踪,但不是放弃,而是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可以帮忙找到有利可忻的一些线索,所以急着想要将他的想法告诉老大。而且这么多天不见面也怪难受的。
看到志原安全的站在自己面前,老大当然高兴。志原也迫不及待的将想到的事说出来,他说的是昨晚跟踪司机和看到他家中的一些情形。
老大听后完全不懂的问:「你说这些要干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係吗?」
「和我们没关係,但和可忻的案件可能有关係。」
老大依然不懂:「一个司机和可忻的案子能有什么关係?」
志原嘴角上扬,故作神秘又故意吊胃口的说:「老大,你想想看,畜牲是如何载可忻的。」
「开车啊!就是司机载的啊!先前检察官不是也问过了吗?完全问不出什么,你不是也知道吗?」老大更迷惑了。
「哎哟?老大,当初我们以为司机也是小畜牲,但现在看他这样孝顺..」
老大顿时开窍:「所以你想藉由他母亲的施压,再从司机重新调查..」稍思考后又说:「就算孝顺依然是畜牲的人,怎么可能跟警方配合?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志原说出了他的想法:「反正也没什么好办法,试试也不碍事,而且既然司机这么孝顺,心地应该善良吧!我们就...」
依照志原的想法,司机除了休息几乎和畜牲寸步不离,要私下找他谈很难,要等到他休息那还得等一周,所以直接来找他母亲。
所长很有礼貌的表明身份并告诉他母亲,说需要司机的帮忙协助调查,然后留下名片变离去。
司机接到母亲焦急的电话后,心头紊乱担心,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又能协助什么?但警察都找上门了,母亲又慎重交代,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自己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找了一点空档,向谢添帅报备的来到了派出所。
虽说协助调查,司机还是被带到侦讯室,因为所长认为侦讯室的气氛比较严肃,容易套出实话,不过怕他產生抗拒心态,所以礼貌的准备了点心,泡了一杯咖啡。
司机从一进门,神情就很紧张连问了好几次找我来做什么?这也难怪,虽然跟着畜牲做事,但他可不是坏人,对警局也是陌生的。
所长亲自问话,先礼后兵的客套了几句,再用温情攻势诉说可忻生不如死,悲惨的近况。然后转而一脸严肃的问:「要他再次把所有的经过老实的说清楚,甚至强调如果说谎也算是从犯,一切照着和志原的演练问话,软硬兼施,试图挑出司机的良知。
司机确实有同情可忻,也有被所长的话惊吓到,但想起谢添帅虽然常常对他发脾气,却也常常打赏他,而且家中也需要靠这份薪水来维持,最后还想到如果自己出卖他,他的手段自己是见识过的,自己受害就算了,家人也会连带受影响,所以只能继续违背良心,照着谢添帅当初就交代好的话再说一次。
所长当然不会轻易罢休,怎奈无论用什么方式问就是问不出任何事,最后只能语重心长扳着脸说:「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也是好人,但你主人可不是,你在他的身边应该很了解,也应该看过不少他做过的黑心事,帮着隐瞒和帮忙做坏事是一样的,你不会良心不安吗?不会觉得对不起母亲吗?」
说了一长串有用吗?司机不肯配合也不再说话了。一丝丝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