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千璃(5)

    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空间。
    机器的声音、消毒水的味道，所有感官都正常，那不就代表......她还活着。
    我还活着？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醒了？」
    一道清冷但温柔的嗓音传了过来。
    她看向那个人，眼神也越来越冷。
    周一华早就知道她醒来会这样看她了。
    「幸好，你没事。」周一华微微勾起唇角。
    「是你救了我？」她冷冷的问。
    「嗯。」
    「为什么不让我死？」她红了眼眶：「看我活着很痛苦，是你的快乐吗？」
    「......」
    「说话啊！」
    高千涵坐起身，用拳头不断的敲向周一华的胸膛。
    「偽善者，你们全部都是偽善者！」她不断的骂着。
    周一华抓住她的手，说：「你真的是这样想我的吗？看你痛苦，我很快乐？你是这样认为的？」
    「难道不是吗？」高千涵冷冷的说：「当年我家会变成这样，不就是你爸造成的吗？看我们家破碎，你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跟我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你说。」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你知道吗？我是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人。想死也死不了。你救我到底想干嘛？」
    「救你是真的想陪在你身边！」周一华吼了出来：「如果当年，我有能力阻止我爸做的一切，我绝对不会让他这样做。」
    「别再说好听话了。」她冷笑。
    「好，我不说。我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愧疚跟真心。」他突然拿向一旁的水果刀，递到她的手心。
    「你......」高千涵倒是傻住了。
    「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你现在就用力的朝我心脏刺下去，」他认真的说，且看起来有壮烈牺牲的念头跟想法：「也许我把你救回来，就是要把我的命还给你，还给你的家人。」
    说完，周一华便真的拉着高千涵的手要往自己的胸口刺进，但是距离胸口半公分，高千涵却使力制止。
    高千涵松开了手，刀子也应声落地。
    周一华看着她，却发现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相信周一华，也不知道自己对他该是恨，还是不恨。
    周一华看到高千涵这样，心一紧，用力的抱住她。
    「就算要花上一辈子......」他在她耳边低语着：「我也会偿还你。」
    趁着周一华去买午餐时，高千涵走进病房附设里的小浴室，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掛在墙上的圆形镜子，之后用双手扶住两边的洗手台。
    看着憔悴苍白的脸庞，高千涵抚摸了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居然也笑不出来。
    她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里，全身剧烈发抖着。
    回想起刚刚周一华那冰冷的眼神，以及决定赴死的决心，让她感到非常迷惘。
    到底该不该再相信这个人的迷惘.......
    虽然他离开前，有再说过一次他的命是她的。
    她看着镜子，紧咬下唇。
    但是下一秒，镜子突然破裂。
    高千涵被镜子突然碎裂的情况吓着，她尖叫了一声。
    周一华赶紧敲门，焦急的喊：「千涵？千涵？」
    「......门、门没锁。」她的双唇颤抖的非常厉害。手掌也不知不觉被玻璃碎片划伤了。
    周一华赶紧衝进来，看到眼前的状况，也不禁一愣。
    但是他看到她流血的手，赶紧上前查看伤势。
    「一华哥、一华哥，」她突然感到很可怕，于是她说：「带我出院好不好？我想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周一华闻言安抚她，轻声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冷静点，嗯？没事的。」
    高千涵全身发抖着，对于刚刚镜子突然破裂的情况仍心有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