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课：各自抱持的心思 ０３

    他擦去嘴角的血，喘着气，抬眸凝视她。
    最后……她决定用毒药杀了他吗？
    雨夙羽移开目光，收回短剑，转身打开窗子，低声道：「……还你，一命了。」
    说完，她跳出窗外，轻巧地消失在他面前。
    ……一命？
    謜茫然地眨眨眼－－所以，这不是毒药？
    那这又是什么？
    他搔了搔头，努力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在想到她最后的那句话时，他「啊」地一声，明白了过来。
    －－在雨夙羽「说还你一命」的当下，他的心脏，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感到疼痛了。
    也就是说，她给了他解药。
    也就是说，她之前说没有解药是骗他的。
    也就是说，她之前那么做是为了让他对她死心。
    那么，她现在为甚么要给他解药？她为甚么要放过他一命？是巫沁又想做什么而对她下的新命令吗？还是她想跟他一刀两断、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连他是听到她的声音才痛苦的这点也感到厌恶吗？
    謜抿起唇，慢慢闔上窗户，心脏涌起比之前还要浓烈的难受感。
    雨夙羽……你的意思，真的是我所臆测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寧可没有吞下解药。
    如此一来，至少我跟你之间是有个羈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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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把智障老弟给拖下来！」
    待墨漪的毒发过去、所有人都休息一阵子之后，阿祤二话不说便要上楼去抓謜下来，墨漪伸出手来阻止了她，换来对方既气愤又不解的眼神。
    「老墨！你也看到那个白痴了吧？干嘛阻止我啊！」
    「阿祤，你先冷静点。」墨漪浅笑道，瞥了眼也是一脸愤慨的其馀人，「你们也是，都先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别衝动而误事。」
    「我们没有衝动！」一名士兵立刻反驳。
    她摇了摇头，「瞧，你们这不是正气在头上吗？人在生气时总会看不清楚很多，我希望你们先想一件事情－－謜是不是我们可靠的伙伴？」
    眾人瞬间沉默。
    「再来，第二件事情－－謜对雨夙羽的感情是他无法割捨的东西，请问你们，谁没有这样的东西？」
    眾人的目光又暗沉了些。
    「所以，你们自己也都明白这些道理，那为甚么还要逼迫謜去做他做不到的事呢？」
    「……小漪，但是，现在我们正处于战争即将开始的状况啊。」嵐胤缓缓开口道，眼中闪烁着挣扎，「我们也明白他的难处，但在战场上，只有敌人或是战友，没有亦敌亦友的人。」
    刚压下的愤怒在这句话说完后再次被挑起，眾人纷纷点头，一致赞同嵐胤的说法。
    穹忍不住喊道：「没错，雨夙羽现在是敌人，謜却还是帮助了她，这算什么？不是摆明了他选择敌方吗？这是背叛，墨，难不成你以为－－」
    「本少爷说过了，没有背叛这回事。」
    謜的声音悠悠响起，打断又要开始的争吵，所有人抬起头看向楼梯，只见他自转角走出，笔直地走向眾人。
    「謜你这小子－－」
    「先听我说，老姊，以下的正经话我只说一遍而已，不听是你的损失。」他抬手制止了阿祤，目光扫过正在极力隐忍的其他人，咳了几声，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的确帮了雨夙羽，但这不是背叛，只是单纯想治好她而已，至于原因，我已经懒得再说了，反正你们都瞭。」他看向墨漪，给了个心照不宣的笑，「总之，刚才我不只治好她了，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嵐胤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腰际的长剑，「……是什么？」
    「我当然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因为你们可是我的家人跟伙伴啊，不过我不会对雨夙羽下手，这点要先说清楚。」
    墨漪微微一笑。
    「所以，本少……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然后尊重我的想法。」
    气氛在一瞬间凝结，也许是因为眾人从未看过謜如此坚定的眼神，以至于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做出任何反应。片刻之后，阿祤率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謜的衣领，表情充满不确定。
    「你是说……你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老姊，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啊？」
    「废话什么，你马的到底说不说！」
    「知道了啦，我说就是了－－对，我没有背叛你们。」
    她噘起嘴，愤怒的情绪已从脸上消失无踪，「这样啊……嗯，非常好。」
    「等一下。」穹想了想，觉得有点三条线，「好像还是回到原点了欸？我们的癥结点在于謜帮助雨夙羽啊！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了呢？这才是重点吧！」
    謜一怔，脑子空白一片。
    额？原来是在纠结这点……不过也对，这真的是个大问题，他没有思考到欸。
    「没错，穹说到重点了，若是如此你要怎么办？」嵐胤心一紧，戒备地盯着他。
    「呃……」
    「对啊对啊，你快说啊你！」阿祤急忙地催促。
    见他一脸迟疑，其馀士兵也开始耐不住性子地叫嚷了起来，月牙尹轻叹了口气，在墨漪还没出声前先抬手制止了吵闹。
    墨漪见状笑了笑，说道：「我有个想法，听或者不听？」
    眾人互看一眼，一致地点点头。
    「到时候打仗时，派其他人去对付雨夙羽，謜则去对付别人。」她看向謜，挑起眉，「你可以接受吧，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謜歛下眼，没有回话，算是种默然同意。
    「很好。」她接着面向士兵们，继续道：「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办，行吗？」
    「行。」暂时被选为队长的士兵代为回应。
    「从现在起，你们要守在奈利的周围，不能离开半步。但也别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行动。除非巫沁派人攻击奈利，否则不要轻举妄动。」
    「是。」
    「那就拜託了。」
    队长点点头，回头聚集了剩下的士兵，一行人稍微整装了一下配备，而后悄悄走出屋外，展开他们被赋予的任务。等士兵们全部走出去之后，墨漪才收回目光，她转过身，神情严肃。
    「各位，接下来，我要说说这次的计画，请仔细聆听。」
    她弹了个指，所有门窗立刻掩闭，室内的灯也熄去了大半，只留下他们头顶上的那盏灯。剩馀的人一一找了位子坐下，只有她依然站着。
    良久，她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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