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饮食上会不会要有所顾忌?朕也不懂,倒是可以请教太后,太后知情了么?”“你信上说得不清不楚,朕要是早知道是这个原因,朕……”
“就不来了?”乔亦柔掀起眼皮睨他一眼。
“自然不是。”齐毓玠蹙眉,听出了她的情绪,安抚道,“你别生气,听说情绪过于起伏对胎儿不好。”
乔亦柔挪开视线不看他,瓮声道:“瞧陛下这样子,似乎不太像第一次得知当父皇的感觉,这是一回生二回熟?波澜不惊了?”
这话有点危险——
齐毓玠顿了顿,不大懂意思,又不敢问,试探地望着她:“朕没惊?都惊起一滩鸥鹭了。”
面色更冷,一点都不觉好笑地瞥他一记,乔亦柔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腿上。
“什么意思啊?”齐毓玠蹙眉,将她这话反反复复回味一遍,“一回生二回熟?”
沉默半晌,乔亦柔忍无可忍,她没好气道:“陛下没有什么要给臣妾交待的?在避暑山庄,陛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知道朕晚上趁你睡着偷偷亲你摸你的这些事儿了?”
竟然有这些事?
乔亦柔双眼瞪得更大:“继续交待。”
“也没什么了。”齐毓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就是这些事儿来来回回做了百来遍吧!没有更严重的罪行需要交待了。”
看着他无辜的面颊,乔亦柔险些就要相信了,她唇瓣抿成一条线,想忍过去,又觉得这忍不了,这么多天,她本来已经好受了些,反正那个孩子不会留住,可如今一看到他这张脸,就不行,乔亦柔深吸一口气,审问的口吻道:“江一依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按照日期掐算,就是在避暑山庄怀上的,倘若陛下在那段时间没有与她直接接触,她怎么有机会在陛下身上下毒?”
她语速奇快,言语不善,透着愤怒。
齐毓玠怔怔盯着她,明白了什么叫好好坐着也中箭,这简直是六月飞雪。
他滞了片刻,不知要怎么说给她听。
然而这番迟疑落在乔亦柔眼里,就叫心虚!她猛地拂袖,要下榻……
“别。”齐毓玠抓住她手,顾不得那么多,也有了点恼,恼她居然不信任他,一时嘴快,全盘托出,“江一依她在避暑期间是不是下山过一次?朕记得这还是你在朕面前替她求的机会,至于她怎样在朕身上下毒,朕最亲近最喜欢的女人除了你与峦儿还有谁?她根本不需要接触到朕,她只要接触到朕日日接触的女人就可以。”
“什么意思?”乔亦柔遽然抬眸,她望着他凝重的神情,混乱的脑海里蓦地抓住一丝线索,胡寻南发现他身中奇毒之后,好像没收了她与峦儿身上的香丸,而那些香丸,有一部分来自江一依,所以?可她当初明明有交给御医检查过……
“你别哭啊!”齐毓玠怔了怔,孰知这一开口,眼泪珠子掉的却更厉害了。
第116章
好不容易将人给哄得不哭了, 齐毓玠搂着娇娇软软的女人单纯的纯睡觉。冬夜气候寒冷,她紧紧缩在他怀里,惹得许久不沾腥的他嗓子都快冒火。
甜茶真指望不上了,他亲亲蹭蹭了会儿,将温暖的掌心贴到她腹部。
他要做父皇了?
齐毓玠漫无边际的想象着, 他的孩子应该有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笑起来露出小小的牙,嗓音糯糯的,叫声爹一定能让他的心像捧雪般瞬间融化……
越想越睡不着, 作为一个即将步入为父行列的新人, 齐毓玠反应迟钝的开始各种兴奋紧张忐忑期待!这一晚上,真是比在御书房彻夜不眠不休都累。
次日天蒙蒙亮, 他艰难地起身去早朝, 悄无声息出殿, 齐毓玠整理着龙袍袖摆, 让李久将御书房里堆积的卷宗全抬入景仁宫。
左右甜茶再指望不上,那他还怕什么怕沉迷美色无法自拔?
关于逸王江一依等主导谋反的罪人,齐毓玠早已拟旨定下日子问斩。
可江府及其逸王身边不知情的奴仆家眷,齐毓玠并不想赶尽杀绝。
朝上众说纷纭, 各有道理。身在这个位置,太过仁慈非好事,但如今乔贤妃腹中有孕,齐毓玠便顺理成章的在早朝上提议,意思就是朕就要做爹了, 要为朕的第一个孩子向上天积福,赦免那些被牵连累及的无辜家眷,然后呢,乔贤妃在雁门峡谷一役中智勇双全,朕要立她为后,你们觉得如何?
文武百官们自然是觉得棒棒的啊!同行参与雁门战役的武将们甚至恨不能举双手双脚赞同,朝中难得出现惊人的一致,无一反对。
这应该是齐毓玠上朝以来最舒心的一日,听着诸位卿家夸他看中的女人,他眉眼弯弯,直接多听了大半个时辰才下朝将他们放出宫去……
回景仁宫时,太后早早就到了了。
她带着大堆补品,坐在暖和的殿内喜气洋洋的给乔贤妃传授经验。
念叨了大半个时辰了,乔亦柔有点吃不消,看到陛下过来,眸中兀的璀璨生亮。
齐毓玠收到她求助的小眼神,很给力地走过去朝太后道,“母后偏心,怎的只教她?朕初为人父,也是一窍不通,还望母后提点。”
太后怔了怔,心想女人怀孕,有什么好教导他的?
“你若乏了,不如去榻上休息会儿?”齐毓玠坐下,温声道。
乔亦柔摇头:“臣妾不困。”
这话假的很,太后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顿时悟了,忙道:“乔贤妃切莫不好意思,哀家与陛下说说家常便可,你怀孕了自然比从前辛苦,睡眠与饮食方面绝对是天大的两件事,困了就歇息,饿了就用膳,不可硬撑,这样才能让哀家的乖孙健健康康长大。”视线落在她平坦腹部,太后眼神示意杏春梅秋,让她们赶紧搀着乔贤妃回寝殿歇会儿。
等人走了,太后抬眸喜庆地望着齐毓玠,嗓音轻快:“恭喜陛下,陛下这段时间倒没什么特别注意的事项,就是稍微多纵容体谅些乔贤妃,这怀孕的女人脾性渐大,倒不是她故意恃宠生娇,而是情绪控制不住,脑子里容易胡思乱想,难免会娇脆些。”
齐毓玠深以为然地颔首应下,昨晚他已经见识了一次,那眼泪珠子……
就说她平日不是这般性子,敢情怀孕的影响那么大?
“还有……”太后蓦地蹙眉,有些为难的轻咳数声,“听说昨儿夜里陛下歇息在景仁宫?嗯,御医昨日下午才诊出喜脉,哀家不知有没有嘱咐清楚。”她掀起眼皮看了眼齐毓玠,尴尬着继续,“乔贤妃是有了身子的人,经不起折腾,陛下若……就去其余二宫便可,陛下要是不喜她们,哀家可以替陛下再……”
“不必。”齐毓玠开口打断,“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忧。”
“嗯,哀家知晓陛下心思都在乔贤妃身上,况且乔贤妃看着好相处,这骨子里……也比较烈,哀家呢,不会对陛下的态度做法有任何意见!”
齐毓玠深邃目光中沁出点点笑意:“母后一直以来都很懂儿臣。”他抿唇道,“方才儿臣在早朝提出册封乔贤妃为后,诸位卿家没有异议。另外,丽妃与元嫔,朕另有安排,朕会去征询她们意见……”
太后顿了半晌,点头表示明白,她既说了不会插手,自然作数,她也相信陛下能做妥善处理这些事情。
雪一连下了三四日才停,皇宫银装素裹,别有雅致。
乔亦柔接到了册封的旨意,但大典吉日还在商议着,加之她月份浅,寒冬腊月,新年将至,在齐毓玠主张下,各部便将封后大典暂定在回春之后。
今日雪虽停了,可地面上仍积着厚雪,屋檐下冰钩子未开始融化,一根根垂下,倒是一景。
乔亦柔在殿内困了几天,此时好说歹说,才得了允抱着暖炉靠在窗畔呼吸会新鲜冰冷的空气。
“敬王向朕请旨,年后欲去驻守靠近旒族的关外境地。”齐毓玠拿着卷轴,掀起眼皮朝她看去,突然开口道。
乔亦柔点头,她不好多说什么,由此看来,敬王确实是个可靠又不贪心的人,明明在那种境况下,他离那个位置最近,比起逸王之流,他更容易被欲望掌控,但是他却没有……
“另外。”齐毓玠放下卷轴,走去给她整理微微往下倾斜的斗篷,他低眉睨着她愈发圆润的脸蛋,情不自禁笑道,“爱妃好像又长胖了,来,让朕掂量掂量。”
说着,他轻轻搂住她腰上一截的位置,将人给抱了起来。
乔亦柔偏头瞪他,摸哪儿呢?腰上不就是……
他右手掌心扣住的位置正好是胸侧,绝对是故意的。
“朕不抱这儿抱哪儿?朕总不能伤了朕的宝贝儿子或是宝贝闺女儿吧?”齐毓玠戏谑的微微用力,见她眉心皱起,他按捺住躁动,将她放下,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下颔搁在她肩上,笑声低沉,“好了,与你说正经的,别撩拨朕。”
“怎么就臣妾撩拨了?陛下自己心术不正,却是惯常会先告状。”
“好好好,是朕心术不正。”齐毓玠不与她争,痛快认错,与她道,“前日朕去见丽妃,你也知,朕未临幸过她们,既是清白之躯,朕也不想让她们留在宫中枯耗青春。于是朕便问她们可想出宫,可有自己想要的未来,若有,朕会给她们铺好路,想留在宫中当然不是不可以,只是朕稳固江山社稷就很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精力去哄第二个女人。”
“那,她们如何说?”
齐毓玠答:“丽妃她……她求朕让她跟着敬王去关外。”
猛地一震,乔亦柔侧身仰头吃惊地望着陛下,半晌讷讷道:“丽妃她、她……”
“敬王不允。”
“这、这敬王……”
齐毓玠被她模样逗得失笑出声,他摇头道:“丽妃像是铁了心,她既愿出宫,朕便准她以省亲名义回相府小居一段时日,具体怎么金蝉脱壳,到时再想办法就是!”
这确实太出乎意料,乔亦柔好半晌才缓回神,是了,上次她回宫不久,与两位妃嫔去给太后请安时,元嫔不说了?敬王似乎为救丽妃受了伤?
“那元嫔呢?”
齐毓玠皱眉:“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朕允她住在宫中,有朝一日有了别的想法,尽管来找朕即可。”
颔首,乔亦柔不作声了,她静静站了片刻,旋身用双手紧紧搂住他腰,埋头靠在他温暖胸膛。
太过肉麻兮兮的话她总难以启齿,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感动不欣喜……
她窘迫地拽了拽他长袍,拉他垂头,附耳与他悄悄话:“陛下,太后与臣妾说了,那个不用等到臣妾生下孩子,只需、需度过前三月便可那个……”
“嗯。”齐毓玠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挑眉有些得意,“朕早就已经向御医讨教了一番,数着日子呢,今天是倒数第五十二天哦!”
乔亦柔:“……”她脸颊染烫,委实觉得那句“心术不正”可真没冤枉他……
日复一日,年至,宫中逐渐热闹喜庆。
太后体恤她怀有身孕,凡事亲自操劳,许是盼着乖孙的缘故,操劳得霎是高兴。
午后,乔亦柔带着峦儿在御花园散步,她腹部微微隆起,还不太明显。孕吐过一阵,原先的圆润又清减了下去,但气色不错,御医把脉也道胎儿很稳定。
与峦儿赏早开的梅花,乔亦柔笑着道:“峦儿以前特别爱吃鲜花糕,什么梅花荷花桃花玫瑰,旁人都是想着折枝插瓶又或者做脂膏擦脸,就你变着花样儿想着吃,眼下你可还想?要不摘点新鲜梅花送去御膳房做些点心?”
齐峦微微红着脸:“皇嫂莫要取笑峦儿。”
“哪里就是取笑了?”乔亦柔转头便让杏春去取花篮,对她笑,“是我也很想吃。”
两人缓缓慢行,乔亦柔低头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自言自语呢喃:“不知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小公主?”
“皇嫂,是个小皇子呢!”齐峦低眉望着她腹部,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
“峦儿喜欢小皇子?”
摇头,齐峦肯定道:“是皇嫂这胎是小皇子,而且是个特别……”齐峦上前搀住她胳膊,闭了闭眼睛,重拾话语,“是个特别厉害的小皇子。”
“哦?怎么个厉害法?”乔亦柔想笑,配合她问道。
“非常聪明,过目不忘,善骑射天资过人,幼时虽调皮捣蛋惹得皇帝哥哥叫苦不迭,但他长大后比皇帝哥哥厉害很多哦!而且他同皇嫂一样力气特别大呢!”
虽然是齐峦的戏言,逗得她挺乐呵,但听到这儿,乔亦柔蹙眉,有点儿纠结:“男子那般大的气力,长大后娶不到媳妇儿怎么办?”
“朕儿子娶不到媳妇儿?”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颇为不爽的声音,乔亦柔与齐峦转身,一同行礼。
上前搀住二人,免礼,齐毓玠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齐峦,虽说这样的峦儿令他颇为陌生,她再也不冲他撒娇或是生气,但至少她现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谓有得必有失,想必就是如此吧!
齐峦记忆未彻底恢复,但对身边亲人已不排斥拘束,她静静陪他们走了一段路,颇有眼色的行礼告退。
“臣妾感觉峦儿比先前好多了。”乔亦柔回眸睨了眼远去的峦儿,笑道,“方才峦儿跟个说书先生一样,话比之前多了数倍,说臣妾腹中胎儿是个小皇子,长大后比他父皇厉害许多呢!”
“这臭小子,竟然敢比朕厉害?”佯装生气地瞪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齐毓玠揽住她肩,带着她往前踱步,轻哼道,“就算他比朕厉害,可有一点他却永远及不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