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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林曦摊开布包的手一顿,接着便是一声轻叹,半饷他才轻声而又惆怅地说:“我也想她,不仅想娘亲,我还想爹呀。”
    那酝酿的小泪珠终究没有掉下来,想起表舅不禁没娘还没了爹,赵元荣觉得似乎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嗯,我也想父王,他要是在就好了!”
    不管平日里赵元荣怎么不待见赵靖宜,这个时候他还是最想依靠父亲了。
    林曦闻言却恍然大悟,说呢这么大一根定海神针不在,他总是感觉心里没个着落。
    “想必快了吧,听说北境战况不错,连连捷报,说不得下次施针的时候他就能坐在这里了。”大马金刀地一坐,还能说一句,你尽管动手,一切有我什么的……分外可靠。
    林曦想到这里心里头的失落一阵连一阵。
    貌似已有半年之久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他找人改了许久的望眼镜收到了没有,对战斗有没有一丝助力?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诸葛孔明的头脑,能帮的也不过是这些小玩意儿罢了。
    哦,还有当初被赵元荣硬扔给赵靖宜的荷包,里面有几颗救命的药丸,也不知道关键时刻会不会想到……
    想着想着,那思绪便飘散地没边了。
    只是赵元荣的一句话罢了,林曦忽然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将杂乱的念头抛开,这种时刻,想什么有的没的,面前的小祖宗才是马虎不得。
    “好了,不管他在不在,我们该做的一样得做,依旧这句话,忍一忍,方得海阔天空,荣儿可想要同你父王一样习武上阵杀敌?”
    赵元荣眼中一样,“荣儿可以吗?”
    林曦笑了笑,“怎么不可以,不过是区区寒症罢了,比我当年可轻省得多,说了三五年便好,荣儿只需配合我忍过即可。”
    林曦说着便掀了赵元荣的毯子,手上的银针准确地扎了下去。
    赵元荣顿时说不出话来。
    眼泪顺着眼角而下,虽说忍,可还是这么痛!
    北境城楼上
    “元帅,胡奴已有三日未范,就是前两次的攻城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您看那坡地下那连绵的帐篷,胡奴士兵一直在增加数量,感觉就像是在酝酿一次大进攻。”
    副将指着远方胡奴的营地说,“三天前还只是到那里,不过就这么长。”副将的拇指和食指张开一个口子,“如今却延伸到这里的,长了这么多!”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扩大了一倍。
    最后得出结论,“若不是大进攻就是有阴谋。”
    赵靖宜目光盯着远处的敌军营地许久,忽然问:“你们可曾听见胡奴援军的马蹄声,或是看到人来?”
    副将们互相看了看,有些疑惑,接着有一人说:“或许他们暗中化整为零,悄悄而来,敌军营地太远,我们根本看不清楚。胡奴这次没占到便宜,还死了不少人,怕是不甘心。”
    “可斥候却没有消息。”有人补充道。
    赵靖宜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看向远方白色的帐篷,眯起眼睛,忽然他扬起嘴角。
    时刻关注主帅的众副将就看到你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如万花筒形状的玩意儿,眼睛对着稍小的一头看,沉默着看了许久,一时间众人好奇不已。
    赵靖宜看了一会儿,那只是扬起一点点弧度的嘴角又再次被拉平了,脸色颇为凝重。
    他将望远镜交给旁边的将领,示意他也看一看。
    那将军小心翼翼接过,瞄了赵靖宜一眼,便也学着对着一头看,突然众将领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啊了一声,便趴到城墙上,使劲瞅着。
    众将领的好奇心立刻便被提了起来,一人上前,扒住那将军的肩膀问:“老张,这是什么,看得那么起敬,给兄弟几个也瞧瞧。”
    “去去去,还没有瞧够,他妈的,真清楚,就像在眼前一样!”张将军粗鲁地扒下肩上的手臂,“嘿,乖乖,大白天的难不成都闷在帐篷里休息?怎么没几个人?”
    一只手抓住那镜筒,一把抢过来,“让我也瞧瞧。”
    “老宋,赶紧瞧,我们也好奇嘞,老张,看到啥了?”
    张将军没理他们,只是在赵靖宜面前站直身体,报告道:“元帅,这是空帐!”
    赵靖宜目光瞬间凛冽,脸上的表情愈发寒冷,一甩披风转身就走,命令道:“宋将军,望远镜交给你,给本帅紧紧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斥候扩散出去,既然这里是空帐,主力大军定在某处,两日内,我要知道准确的地方!派出本帅使者,快骑通知它城加强戒备!最后,所有的将军听令,整军随时出发!”
    “是!”
    第87章 张嫔接驾与九皇子
    宜景宫
    大宫女翠婉接过小宫女的食盒,小心地取出里面温热的补汤,端到张嫔的面前。
    “娘娘,您都做了一晌午的针线了,如今可不比从前,一定一定不可劳累了。稍作歇息吧,这是膳房刚做的补汤,您先喝了。”
    张嫔手中的针线最后挽了一个细巧的结,凑近嘴角轻轻咬断余线,接着交给翠婉。
    翠婉将补汤送到张嫔的手上,便赞叹道:“娘娘绣地真好,是将来给小皇子的小衣吗?”
    张嫔舀着汤,笑了笑道:“什么皇子不皇子,可不要胡乱说话,让人听去显得我张狂,若是个公主也是好的。”
    张嫔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一定是小皇子,奴婢一眼就看出来了。”翠婉笃定地说,接着感慨道,“还是这儿好,都是咱们自己人,不管是长秋宫还是丽正宫,总有人监视着,时刻让人心惊胆战生怕说错话给娘娘添麻烦。”
    张嫔微微颔首,想起长秋宫里的战战兢兢,被贵妃任意欺压,错扁捏圆抬不起头来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一个美人不算什么,一个嫔位自然也排不上号,但是她还年轻貌美,如今又有了孩子,总有她出人头地的一日,是以她并不着急。
    握着汤碗的玉手渐渐收紧,张美人眼眸加深,愈发坚定,喃喃道:“娘娘,您说过后宫之中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何当初您就是看不透呢?”
    翠婉疑惑地问:“娘娘,您说什么?”
    张嫔怔了怔,“没什么。”她回过神,喝了几口汤便递还给了翠婉,似漫不经心地问:“前头有去看过吗?皇上今儿个可还过来?”
    翠婉回道:“小岑已经去了,估计这会儿该回来了吧,这几日皇上都会来娘娘这儿坐坐,今日想必有事耽搁了。”
    张嫔点了点头,正说着,太监小岑便小步进了内殿,禀告道:“娘娘,皇上刚从御书房出来,正摆驾来咱们宜景宫,可是长秋宫的方公公来了,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便改道去了长秋宫了。”
    闻言张嫔的柳眉一挑,“可知道何事?”
    小岑低头思索了一下,压低声回答:“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今日当值的刘公公说,似乎提到了崇文馆。”
    崇文馆?张嫔面露疑惑,看向翠婉,那是皇子皇孙读书的地方,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翠婉想了想,犹豫地说:“似乎梁王的三公子已经满六岁了。”
    六岁入崇文馆,这是皇家的规矩,哪有什么好商议的?
    张嫔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翠婉朝外看了看,“娘娘,该用晚膳了。”
    “那就开席吧,对了,今日皇上不过来,翠婉将靖宇叫来陪我一起吃吧,好久没看到这孩子了。”
    “是,娘娘。”小岑欣喜道,转身就离开了。
    翠婉扶起张嫔走出寝宫,一边走一边说:“同样是皇子,差别可真大,自从敏妃娘娘出事,九皇子仿佛被大家所遗忘了,要不是娘娘您照顾他,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不能平安长大。”
    “我住到长秋宫后,他也来看过我几次,可是没说几句话便偷偷离开了。”张嫔颇为内疚。
    “咱们九皇子懂事,生怕您被贵妃为难,所以不敢常常来见您,娘娘可别怪殿下,他时常向奴婢们打听娘娘呢。”
    张嫔笑道:“我怎么会怪他,靖宇是个好孩子,就如敏妃娘娘一样心善。”
    “那可不,咱们搬到宜景宫,本以为殿下可以时常过来,可皇上这几日都会来看您,是以殿下只是在外头看看便走了,每日都来。”
    张嫔心里涩然,一个本该高高在上骄傲的皇子,却落得这样的境地……
    想起还在敏妃身边做小宫女的日子里,这个当初才刚刚学步却受帝王宠爱的皇子,如今却成了后宫的透明,连崇文馆都将他遗忘。
    又有谁还能想到曾经宠惯后宫的敏妃,备受瞩目的九皇子?
    母凭子尊贵,也有子受母牵连的。
    “娘娘,九皇子来了。”
    随着小岑太监而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不过看起来倒也整洁干净,有些瘦弱,精神气倒还挺好,眸光淡然,面色沉静。
    “张姨。”见到张嫔的一瞬间,赵靖宇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终于有了一丝孩子的样子。
    谁也没料到夏景帝还会来宜景宫。
    门外的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已经到了门口。”
    张嫔蓦地站起来,有些猛,幸好九皇子眼疾手快地扶上一把才堪堪站稳。
    翠婉也扶住张嫔,目光看向赵靖宇,脸上慌乱起来,“娘娘,九皇子还在这里,怎么办?”
    夏景帝禁止后宫谈论敏妃的一切言语,连同九皇子也不待见众所周知。
    赵靖宇的视线在里屋看了看,“张姨,我先躲起来吧。”
    张嫔侧目看着赵靖宇冷静的小脸,怔然片刻,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不必,就跟着张姨接驾吧。”
    随着她封了嫔,有了孩子,站了后宫一席之位,这事瞒不住的,早晚会捅到皇帝的面前。
    此刻张嫔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下了一个决定。
    夏景帝的到来没让任何人通传,迈进饭厅顺手扶起欠身行礼的张嫔笑道:“你正有身子,不是说过了吗,不必行礼,小心些正是。”
    张嫔腼腆一笑,“礼不可废,妾身的身子妾身心里明白,不会乱来的。”又嗔道,“皇上来了也不提前通传一声,妾身好早些准备,如今正在用饭呢,被皇上瞧见可不雅观,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可是用过膳了?瞧我说的,贵妃娘娘向来周全,定已经服侍皇上用过了。”
    说到这里,张嫔露出娇憨地醋态模样,不禁让夏景帝哈哈大笑,“还不曾,今日朕对着她可吃不下饭,摆筷吧。”
    张嫔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忙回身吩咐翠婉让膳房加菜,殷勤地搀扶着皇帝走到饭桌前。
    此时,赵靖宇再也不好当做未看见了,低头跪礼,“靖宇参见父皇。”
    瞬间,夏景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四周瞬间落针可闻。
    夏景帝深沉的目光看了看赵靖宇,接着回头瞅了瞅局促不安的张嫔,“爱妃这是何意?”
    张嫔瞬间跪地,慌忙道:“皇上息怒,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赵靖宇抬头看了看张嫔,未语接着将头低得更低。
    “哼!”夏景帝背手而立,脸上颇为不悦。
    张嫔立刻匍匐两步,拉住皇帝的下摆,求道:“皇上,请听臣妾解释。臣妾还未得到皇上宠幸之前,有一次奉嬷嬷之命去清兰殿办事,时间紧迫,便抄了小路,是以走得有些偏僻,却恰好看见内侍辱骂九皇子,甚至还动了手,看那熟稔的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上让他们好好照顾九皇子,这些可恶的奴才却趁您日理万机注意不到的时候欺负主子,简直太过分!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早些是在罪妃敏妃身边伺候过,受过她一些恩惠,本不想管事,可回来之后翻来倒去就是于心不忍,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抽空送了金疮药给九皇子,是以这样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有空照顾一二。臣妾读书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却是知道的。不管罪妃如何罪无可恕,九皇子还年幼总是无辜,而且他是皇上的骨肉,留着高贵的皇家血脉,便是主子,如何能置之不理!只是臣妾胆小,不敢告诉皇上,臣妾有罪。”
    夏景帝被张嫔说着说着便回过了身,正好看到美人一行清泪默默留下,顿时心中一动,“这么说爱妃是因为心善报恩才替朕照顾九皇子?”
    “皇上还能以为什么原因呢。”张嫔吸了吸鼻子。
    夏景帝未语,似在沉思,但显然已有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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