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直到现在,她的心还是越来越沉。打徐璈电话前先问楼下物业,说是徐律师每天正常上班。
徐璈在路边接到徐蓉,冷不丁怀里一紧,徐蓉抱着他:“哥,我今天喝酒挺多的,想睡你那。”
“我给你开个房。”
“不行,外面房间不干净,我要睡家里。”
兄妹俩隔空对视,徐璈抬眼看她:“行,上车吧。”
在车上,徐蓉少有的没话唠,盯着他哥的后脑勺仔细回想刚刚闻见的味道,和平时根本不一样。
“哥,你最近工作忙吗?”
徐璈淡笑:“挺忙的,有时不在家住,你那呢。”
“一般般,都一样。”
至此无言。
徐蓉摆着抓小三的想法进了他哥家,手摸着桌面没有一丝灰尘,狐疑的看向客厅里空着的猫窝,她问:“老大它们呢。”
“暂时不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比以前更没有人气,空荡荡的空干净。
徐璈看着妹妹审查厨房的背影深思,手指在屏幕上敲着,没一会就有了回复。
“是,徐先生你的妹妹的确有来问,我是按着你的意思回复的。”
“你怎么说的。”
“徐先生每天正常上班。”
徐璈忍了忍,皱着眉把手机放回口袋,倚门对着背对他的徐蓉:“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徐蓉把包扔到桌上,说:“哥你直接跟我说,猫去哪了。”
“起因?”
“哥,你之前不是说有对象了,是谁啊你都奔三了,再不给家里人看看该急了。”徐蓉逼着自己笑,但发现还是不笑好一点。
兄妹间第一次有了隔阂,俩人中有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开始发芽,徐璈静静的,“我们都认识,是于望舒。”
突如其来的人民让徐蓉往后退了两步,随后不敢置信的失神尖叫:“哥!”仿佛洪水猛兽,于望舒这三个字让她接受不能。
徐璈面色不变:“我在这。”
“你,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啊!”
徐璈脸色一沉:“徐蓉。”
每次他哥这么叫自己名字都说明动怒了,可是就因为她的质疑吗?徐蓉脸色僵着,颤抖着坐下再站起来,手捏着包包边缘不断吞咽口水。
她发现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徐璈喜欢男人。
徐璈毫无波澜:“看样子,你不是不能接受我喜欢男人,只是不能接受对方是于望舒。”
“对!我就是不喜欢他,咱们妈是不会同意你们的,咱爸更不可能!”
第59章
“哥你也要为爸想想啊。”
徐璈神情冷淡:“爸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客厅灯只开了中央一盏大灯,徐蓉注意着她哥的脸色,落了半边的阴影,五官立体,抿唇成一条线看着非常严肃,她有些怔然,因为深知徐璈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觉得不可思议,她哥从很早之前就对自己的人生有很明确的规划,这个规划不用任何人插手,徐爸徐妈都插不上话,条理清晰,头脑冷静。但有一点让她觉得想不通,于望舒追她的事当年闹得学校皆知,她也没少在他面前抱怨,他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对徐璈来说,于望舒是另一个极端的人,他们一人站在一边互不干扰因为实在没有共同点,于望舒大学业余时间忙着追人,而徐璈呢早就收获了第一桶金,可能俩人的未来并不再政治这条线,走的路也是实打实的不一样。
所以说……
“你们大学就在一起了。”似乎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徐璈对这种逼问的形式感到不痛快,于是简明扼要的嗯了一声:“的确是这样。”
“哥!你瞒了我们这么久!”
不知道从哪来的土疙瘩就这么突然的占有了他哥,徐蓉心里不平衡,犹如最喜欢的宠物被讨厌的人碰了一爪子,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玷污了。
“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璈也有七情六欲,纵然对方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行,他向前一步:“你就这么确定的用‘根本’?”
“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是和我们格格不入。”
事实上他懂徐蓉身上的小脾气,这些都是徐妈惯出来的,儿子不用她操心那就努力培养小公主,加上家里的地位更让徐蓉沾沾自喜,有的人会觉得她骄纵可爱,有的人却不是那么想。
徐蓉从来不是别人眼中的大家闺秀,而他徐璈也不是大家口中的冷傲君主,他的王冠早就卸下了,一个人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他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徐蓉还指望着当‘太平公主’。
这一晚徐蓉第一次和他不欢而散,而徐璈也没像往常那样哄一哄,于望舒身心疲惫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和徐璈对视,吓了一跳。
“你干嘛你。”刚起床声音有些哑,于望舒顿了顿,就着屋内的昏暗光线看着男人,“怎么都不拉窗帘啊,我差点睡过头。”
徐璈眼神扫视了一圈,最后在于望舒深蓝色的大裤衩上停留,他话也不说,于望舒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了啊。”徐璈突然和他头抵着头,缓缓说,“徐蓉知道了,我这妹妹头一次脑子好使。”
“啊?”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居然是徐蓉,于望舒揉完眼睛里的眼屎重新趴床上,看眼时间还能再睡二十分钟,腰一软,说,“你妹妹很难办吧。”
“还行,就是不太喜欢你。”
于望舒呦嚯一声:“哪里是‘不太’啊,是非常不喜欢,可能我和那些官二代不一样所以让你们家公主看不上眼,有时第一印象很重要,你知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徐璈不扫他的兴致:“什么时候?”
于望舒有点不敢看他,嗫嚅道:“宿舍里那几个好佬都一个德行,当时系里开晚会,我们几个喝了酒如果女厕所,他们对着里面吹口哨结果被发现了,妈的跑的比兔子还快,我手才放在嘴边就见你妹妹黑着脸、踩着高跟鞋出来了,我在那之前就看上你妹妹……的脸了,四周就我一个人,他妈的肯定误会啊。”
“不是误会,你本来也有吹口哨的心只是最后没吹成而已。”男人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话,于望舒叫了一声烦,“我哪知道她们在里面换衣服就开着最里面的小灯啊,我承认我那时色不行吗。”
徐璈单手撑在于望舒耳侧,看他无路可逃,淡笑道:“正常反应,是个男人里面有九个都是先看脸,然后是胸和身材。”
“对对对,我就是个俗人但我胆子小,那时多纯情啊,最后闹出那么大的丑事……我后来有道歉但你妹妹认定了我是垃圾,啧。”
说不下去了,于望舒翻个身把头埋枕头里。
徐璈伏在他背后听到枕头哼哼的声音,摩挲着对方手指问:“你觉得我的脸怎么样。”
这是一道送命题。
于望舒睁开一只眼想看看他,但徐璈贴着他背后很紧,要不是有空调估计得出一身的汗,他放弃了挣扎因为按照徐璈的性子压根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哼唧一声:“忘了忘了,我当时是直的小爷们。”
“那你是怎么弯的。”
“就是……”他很难描述那种滋味,“大概就是突然有一天发现你很顺眼,梦里梦到你而且还有了反应,然后弯成了一卷弹簧。”惊慌过但最后沉着面对,喜欢男人而已。于望舒看着徐璈,被他俯视莫名有点羞赧,这人的确是有张好皮囊,庆幸的是当时并未先看他的脸。
“不对,怎么谈到这了,不是说徐蓉知道了吗。”
说来奇怪,本来应该紧张的时刻,看着徐璈的眼睛仿佛一切尘埃落定有种踏实感,于是那颗跳动的心开始镇定像是说着日常话。
“我不是徐家的附属品。”
“哦,那你说你爸妈会不会打我。”
徐璈看了他一会,说:“是我带坏的你,你怕什么。”下巴蹭了蹭于望舒肩膀,嗓音平缓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早饭在桌上,我再睡一会。”
“那我也再睡一会。”于望舒重新定了一个闹钟,觉得背了一座山,别扭的是他还觉得理所当然,真操蛋。
行,操蛋就操蛋吧,不碍事。
徐璈就睡在和他不足十公分的地方,自己出柜那天紧张的走来走去,徐璈还是一派镇定,有股坐拥江山的气派。于望舒觉得现在的氛围很温馨,有些从胸口涌上的热意积压在嘴边,他凑上去吻了那人一下,吻刚已落下伴随着被抓现行的风险,徐璈的眼睛顺势睁开,就在他想撤回的时候被按住了后脑勺,翻身搂着于望舒加深了这个吻,吻得用力绵长,吻得越来越热连空调都没了效用。
“徐璈。”
“怎么。”
“我感觉又有点喜欢你了。”
徐璈支起身,“再说一遍。”
“我说,你他妈再不放开我,我上班迟到就要扣工资了!”起来还带着一身汗,于望舒觉得洗澡又得浪费时间,一时陷入懊悔中没理床上的男人,走时和老大告了别意外的没有被徐家人发现的慌张,甚至走路都轻了很多,当然,要是腰不酸就更好了。
徐蓉的动作之快完全在俩人的预料之中,但在吃晚饭的时候被敲门,然后见到一脸严肃的徐妈,于望舒还没下肚的饭非常容易的让他咳嗽了好一阵。
“徐,徐阿姨。”
徐璈听见于望舒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看,随后站在脸色苍白的徐妈面前:“妈你来了。”跟在后面的是他们家的保姆,于是疑问被解开,到底是谁做了叛徒一目了然。
“你,你们!”徐妈手指着俩个男人,看到儿子系着围裙更是瞪大双眼,拎着精致的小皮包有站不住的趋势,多亏徐蓉在旁边扶着。
“徐璈,你是不是想让咱们家被人戳脊梁骨!”
徐璈安静的解开围裙放在椅子上,淡定道:“我喜欢男人,《刑法》也没规定同性恋有罪,我从大学就和于望舒在一起了,现在也和他在一起。”
徐妈靠着女儿直喘气,但徐璈知道他妈没心脏病,他把椅子拉开示意她们坐下:“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于望舒在边上挠耳朵,晚饭的心情彻底被打乱但这饭不吃还不行,正打算厚着脸皮坐下,老三小碎步绕着徐蓉打转估计是认得她,没想到徐蓉一脚挥出老远,他一心疼赶紧跑了过去:“拿着它出气算什么本事!”
徐蓉被他喊得一愣,咬牙道:“这是我买的!”
只听徐璈在桌上坐着,不紧不慢的:“这是我买的。”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徐妈把包往桌上一砸:“起初我还不信,现在倒是知道了你在外面早就和别人养了一个窝,好啊你居然喜欢男人,他是谁,他是贪官的儿子,两个信息轰炸你妈,徐璈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妈了。”
什么贪官,于望舒深吸一口气:“我爸现在已经在局子里呆着了,我难不成还要背着他的锅一辈子?徐阿姨你说话要不要注意点。”
徐璈拉着于望舒的手,徐妈脸色沉了又是几个度。
“我爸呢。”
徐妈拍着桌子:“这事你也好意思告诉你爸,你让你爸怎么在圈里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搬回家,从今往后不准和于潇见面,不准!”
用了两个不准就有用了吗?
徐璈神色未变甚至还摸了摸因为受惊而跳到他怀里的老大。
“是我重要还是我爸的仕途重要?”
徐妈闭上了嘴,徐蓉张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
“您看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徐妈脸色由黑变绿,是啊,她这儿子什么时候听过自己的话,从来都不是因为叛逆而是他有主张并且办的事都在完美的点上,她找不到可以修改建议的地方,有时冷静过了头就会衍变出恐惧,她看不透儿子。
桌上的饭再香都让在场的人提不上劲,于望舒心头憋着一把火,怀里老三舔着猫爪绝对不是因为无聊,徐妈的话也在另一个层面刺了他的心,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