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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娘!”辰子戚微微蹙眉,打算了这和乐融融的气氛。
    “王爷回来了。”卢夫人站起来行礼。
    “来,快过来。”常娥满脸的笑意,招呼辰子戚过去坐,这是她第一次给儿子相看媳妇,有些兴奋。
    卢姑娘兴致缺缺地抬头,瞥了一眼辰子戚,这一看,顿时愣住了。十五岁的少年郎,身形修长,气质斐然,宛如月光下的芝兰玉树,俊美清贵。偏又生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尚未开口,已露出了三分笑意。
    方才心中的种种怨愤,刹那间就碎裂了。若是这人的话,倒也不错……
    “啾!”小红鸟突然冒出头,不满地叫了一声。
    卢姑娘吓了一跳,待看清辰子戚怀里揣的是只毛茸茸的小红鸟,又笑了起来。见辰子戚半晌不说话,咬了咬唇,指着那小红鸟,含羞带怯地开口,“我能摸摸它吗?”
    辰子戚赶紧捂住胸口的小毛球,生硬道:“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戚戚是个奇葩的相亲对象篇》
    相亲女:你对结婚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戚戚:要长得好的,全国最美
    相亲女:家世呢?
    戚戚:要有豪宅百幢,良田千倾
    相亲女:= = 性格呢?
    戚戚:对外霸气,对内娇羞,百依百顺,认搓认揉相亲女:(手动再见)
    鸟攻:(⊙v⊙)
    第八十三章 云生
    卢姑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常娥瞪了辰子戚一眼, “给妹妹摸一下鸟嘛。”
    “咳……”卢夫人听着这话觉得很是别扭,轻咳一声道, “芸儿,不得无礼。”
    小红鸟啄了啄辰子戚的掌心, 表达不满。现在他们可是互通过心意的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反对戚戚相亲、纳妾。这样想着, 忍不住有些得意,仰起脑袋, 神气地晃了晃头顶的两根毛毛。
    卢姑娘讪讪地收回手,心中不免怨愤。方才还想着, 这人长得如此俊美, 就算无权无势也不要紧, 只要日日看着这张脸就满足了, 没想到性格竟这样差。
    “非是本王小气, 这鸟不能乱摸, 传出去对卢姑娘不好。”辰子戚用一根手指轻轻顺了顺小毛球的毛毛,眼带笑意说道。不徐不疾的语调,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沙哑嗓音,让人生不出气来。
    怎么不好了?卢姑娘微微蹙眉,仔细一想,若是明日门派里有人嚼舌头根,说“大小姐摸了王爷的鸟”,委实难听。
    原来竟是为她考虑的吗?卢姑娘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那边卢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少。
    常娥翻了个白眼,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就是宝贝那只鸡仔,不肯给人摸罢了。
    “娘,我要去跟师父辞行了,你也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儿就下山去。”辰子戚不想在院子里多留,转身又出去了,把蹲在院子外面的阿木叫过来,“舅舅呢?”
    “舅舅在三叠泉边练剑。”阿木老实道。
    辰子戚点点头,回头看看院子里聊得欢畅的女人们,转了转眼珠子,冲阿木勾勾手,说了几句悄悄话。
    “啊?这样好吗?”阿木挠头。
    “你不听我的话,就把你留在庐山,跟着舅舅练剑。”辰子戚拽了拽弟弟的耳朵。
    听到要留在这里练剑,阿木立时苦了脸,为难地挠了挠肚子,而后扬起脸谄笑道:“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辰子戚拍拍小胖子的脑袋,背着手晃晃悠悠往三叠泉的方向走去。庐山风景好,树高草茂。这会儿是庐山弟子练剑的时间,林子里寂静无人,走在枯枝衰草上,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怀里的小红鸟突然钻出来,一阵红光闪过,辰子戚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了粗大的树干上。
    “做什么?”辰子戚推了推面前那修长结实的身体,天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漏出来,照在丹漪那昳丽动人的脸上,让他推人的手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你看着那个女人笑了。”丹漪捏住辰子戚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漂亮的凤尾目中,渐渐聚拢起暗沉的黑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辰子戚挑眉,一点也不怕他。
    “左边那只!”丹漪认真地说。
    “……”辰子戚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鸡仔还真是只能用一只眼睛看的。
    想到鸡仔努力歪脑袋看他表情的样子,辰子戚差点笑出声,拽开丹漪捏着他下巴的手,冷着脸凑上去,在那漂亮的凤尾目上落下一个轻吻,左边的眼睛生气了,就给一个亲亲。
    丹漪眨眨眼,“我记错了,是右边那只。”
    辰子戚斜眼看他,突然出拳,打向丹漪的肚子,被一招拨云手准确地挡住,再接再厉,绕开丹漪的手掌去抓他鸡鸡,又被准确无误地抓住,举过头顶按在树干上。没等他出声骂人,一双温热的薄唇便贴上来,封住了他的嘴巴。
    “你答应跟我好,就不许再娶妻了,这点你得记牢。”双唇相抵,随着丹漪的话语,互相摩挲,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
    “那你也不许跟别的鸟生蛋。”辰子戚咬住丹漪的下唇,微微用了些力。
    “嗯。”丹漪轻轻地应了一声,这是自然的,除了戚戚,他谁也不要。
    辰子戚眼中泛起笑意,松开牙齿,将那被咬疼了的薄唇含住,轻轻吮吸。丹漪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微微侧头,猛地加深了这个吻。
    “出来!”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呵斥,听着声音像是李于寒。
    辰子戚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丹漪,左右看看,却不见人影。
    丹漪眸色晦暗地用拇指抹了抹唇角,颇有些意犹未尽,看向林子边缘的目光,不由得染上了杀意。
    “快,变成鸡。”辰子戚见没有人过来,悄悄松了口气,拍拍丹漪结实的屁屁,示意他变成小毛球。
    “本座就这般见不得人吗?”丹漪有些不高兴。戚戚怕李于寒看见,就是害怕常娥知道,他堂堂神鸟凤凰,竟比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庐山派小姐都不如。
    “不是你说的不能让庐山派的人瞧见你吗?”辰子戚惊讶道。
    “……”刚刚泛起的不高兴,刹那间变成烟花在心海中燃尽,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雀跃。丹漪愣怔了一下,乖乖变成了小红鸟,窝进辰子戚的怀里,把脸埋在那柔软的内衫上,咕叽咕叽偷偷地笑。
    辰子戚拍拍怀里的小家伙,整了整衣襟,走出林子。三叠泉落水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李于寒穿着一身宝蓝色箭袖劲装,手持一柄三尺寒剑,指着一处山石缝隙。
    缝隙中,慢慢悠悠爬出来一个人。那人衣冠不整,睡眼惺忪,手中还拿着一只酒葫芦,腰间别着一根长毛笔并一柄长剑,文弱书生与逍遥剑客,就这般矛盾地合为一体。
    “舅舅,”辰子戚打了声招呼,看向那醉汉,有些意外,“洛先生!”
    原以为这人在庐山“乱写乱画”之后就离开了,没料想竟如此胆大,直接睡在了三叠泉边。辰子戚看看周围,瀑布边的山石上,早已龙飞凤舞地题上了诗句,还是洋洋洒洒的一篇七言律诗,煞是显眼。
    “七殿下……嗝!”洛云生打了个酒嗝,笑眯眯地看着辰子戚。
    “……”
    辰子戚是过来跟李于寒道谢的,虽然老二吹得天花乱坠,但真正去救常娥的是人家李于寒。这下遇到了醉醺醺的洛先生,也没法多聊,诚恳地拜谢过这位便宜舅舅,便拉着洛先生离开。
    皖王听说洛云生在这里,立时过来拜见。
    醒了酒的洛云生,又恢复了那副儒雅大诗人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声不敢当,转身便要离开。
    “先生,上次我与您说的事,可想通了?”辰子坚拦着洛云生,目光诚恳道。
    “云生不过一只闲云野鹤,此生惟愿踏遍万里河山,尝遍天下美酒,不堪大用,王爷厚爱,洛某愧不敢当。”洛云生拱了拱手。
    辰子坚叹了口气,缓缓抬手,身边的侍卫立时递上一方小盒,“一点心意,给先生买酒喝。”
    洛云生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行礼告辞。
    辰子戚看着洛云生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老二这一脸丢了老婆的模样真有意思,再三挽留,无非是想要洛云生留在身边效忠于他。如此看来,洛先生当真是有大才的。
    洛云生当然是有大才的。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时代,还能因读书写诗而闻名于天下,其才学可见一斑。就连庐山掌门,听说那些“乱涂乱画”是海楼先生的手笔,便立时叫人停止擦洗,还要找工匠,把题字的地方给刻出来。
    离开庐山,在浔阳停留一日,辰子戚去了趟鸦翎楼,拿上次询问的答案。
    九如镇地处偏远,消息闭塞,但难不倒归云宫的鸟们,几番周折,总算是有了小茹的消息。
    “死了?”辰子戚看着手中的消息条子,半晌没缓过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小茹一直在红裳院中,几年前被镇上的一个豪绅看上,想要纳她为妾,银子都给清了,只等着抬人过去。不料给那人的正妻知道了,带了一群人,直接闹到红裳院去,把小茹活活打死了。
    “就是那个老给你糖的买豆腐的姑娘?”常娥见辰子戚神色不对,便问了两句,得知人被打死了不免唏嘘,“官府也不管管吗?”
    “那人的正妻,是金刚门主的小姨子,谁会管?”辰子戚嗤笑,将手心的消息条子攥成了一团。衙门只管百姓与百姓的事,涉及到江湖门派就成了睁眼瞎,更何况,一个青楼的卖笑人,谁会在意……
    “我在意。”辰子戚走到无人处,慢慢红了眼睛。
    那个一边拿着帕子揽客,一边偷偷给他塞糖果的小茹姐,在他那混乱而艰辛的童年记忆里,是很甜很美的一笔。
    丹漪变作人形,轻轻抱住他。
    “帮我找找洛先生的行踪吧。”辰子戚哑着嗓子,把脸埋在了丹漪怀里。
    “好。”
    第八十四章 界碑
    洛云生从庐山离开,一路晃晃悠悠往东行。用皖王给的钱,买了一头毛驴, 沽上一壶好酒,在官道上边走边喝。
    官道两旁, 皆是田地。如今是种菜的好时节,烈烈骄阳, 照在青绿色的菜叶子上,满是收获的希望。再向前行, 就是浔阳界碑,过了界碑, 便不再是庐山派的辖地。绿油油连成片的菜苗,到界碑附近戛然而止。
    仿佛有人在广袤的大地上画了一条线, 线的一侧是繁盛鲜嫩的绿色, 勃勃生机一直蔓延到天边去;另一侧是龟裂干涸的土地和零散孤寂的坟冢, 乌鸦在荒凉的田野上盘旋, 哀哀叫唤。
    没有门派统辖的地方, 与无主之地无异。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种田, 因为辛辛苦苦种出来,就会被游手好闲的江湖混混抢走。皇室积弱,世道崩卒,大章律典形同虚设。
    洛云生拉住驴子,站在界碑处看了很久,提笔,在碑石上一字一顿地写道:【青青田间苗,滚滚黄沙痕。一线裂天地,莫沾界外尘。谁言草木拙,不懂世间人。寒鸦栖树声,忽惊野草坟。】重重地落下最后一笔,洛云生盯着那界碑良久,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长此以往,大章将亡。
    年轻的时候,仗着一把剑一支笔,走遍大江南北,看到的不仅仅是山河美景,还有民不聊生、大厦将倾。他出身不凡,自小博览群书,心中怀的是天下大义,总想着靠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同意做皇子的教书先生,给他们讲前朝、讲法典、讲治国,便是希望,能培养出一个可以拯救大章的帝王。然而,还是失败了。一个两个,只知道拉拢大门派苟延残喘,忘了皇族的尊严,忘了治国之本。
    “哈哈哈哈,世人皆醉我独醒,何苦来哉!喝酒,喝酒!”洛云生朗声大笑,朝着正在嚼树叶的毛驴举了举酒葫芦。
    毛驴看了他一眼,呸地一声吐出了那片不甚好吃的树叶,低头拽了一片菜叶子,嘎嘣嘎嘣嚼得起劲。
    一人一驴,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下去,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小镇歇脚。
    小镇还算繁华,有客栈,有酒肆。往来的商贩与江湖人,各个形色匆匆。
    酒葫芦已经空了,洛云生便先去酒肆沽酒。
    “可有浔阳酒?”将酒葫芦递给店家,洛云生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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