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放出来?有人指证,说他炸毁选矿厂的目的是要将厂里包括陈保元在内的几个人一起炸死!这是刑事案件你知不知道!”“不,不,不会的!”文丽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定是有人陷害,明俊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原政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他恨原陆时入骨,动手杀掉他的养父有什么不可能的?”
文丽这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去反驳他嘲讽自己的话,满脑子都是怎样能将原明俊救出来。她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忽然抬头看向原政清:“那个陈保元,他死了吗?”
“没有,那天他刚好有事带员工出去了。”
“还好,还好,人没死就好。”文丽终于舒了口气,心里头放下一些。
“好什么好!他这是故意杀人未遂,也是要判刑的!”原政清见她一脸轻松,心头的火更盛。想到自己的竞选在即,原明俊却给自己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就恨不得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狠狠扇几个耳光!
☆.第67章 反派的自我修养
“政清!”文丽满脸泪痕,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原政清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抓得生疼:“你一定要救他!你有办法的,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原政清低头,见文丽原本妆容精致的一张脸孔被泪水完全糊花了,显出十分可怜的样子,再想到原明俊做下的蠢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文丽见他只一个劲儿地不住叹气,惊恐的神色忍不住再次蔓延到脸上,她死死地攥着原政清的胳膊,颤抖着声问:“政清,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政清你回答我!”
原政清将一直颤抖不停的她安置到沙发上坐下,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不顾被泪水弄花的眼妆,文丽只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原政清重复道:“他是你的儿子,你会救他的,你有办法对不对?”
原政清又叹了口气:“我倒真希望从来没有过他这个儿子!”见文丽眼中再次迅速腾起惊恐的神色,似乎即刻又要喊叫出来的样子,他只好又接着道:“行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生养了他二十年,我会想办法的。”
原政清又哄了文丽半个多钟头,才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等他将佣人唤来将她带出书房之后,才步履沉重地回到办公桌前。他端端地坐在座椅上,目光深沉地盯着桌面上的文件,许久之后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
原陆时刚将小炸丸子叉进嘴里,后背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险些将刚送进嘴里的丸子吐出来。他回过头,唐子伦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见他也看向自己后立刻将原陆时身边的座椅拉开一把坐了上去。
“陆时,我听说原明俊被抓起来了?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原陆时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表情平淡地“嗯”了一声。
“我听说他炸了人家的选矿厂,他好端端地去炸人家采矿场干什么啊?难道是和人结怨了?对了,你知道他炸的是谁家的选矿厂吗?”
原陆时将盘子里剩下的丸子叉起来送进嘴里,情绪不变地答道:“我家的。”
唐子伦嘴巴立刻张大到可以将拳头塞下:“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啊?炸矿厂,这可是个挺严重的事,要判纵火罪的吧!”
“没那么简单,”原陆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是蓄意伤人,就算构不成故意杀人罪,也是故意伤害罪。”
“故意伤害罪……”唐子伦低吟了一句:“就算没有人员伤亡,起码也要判两三年。”
原陆时将餐叉放到桌面上,垂眼看着洁白的瓷碟,半晌才开口道:“他是自作自受。”
就算是只有几年的刑期,原明俊的这一生也算是完全毁了。想到他从前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唐子伦忍不住一阵唏嘘,只是原明俊做过的事他也略略知道一些,所以除了唏嘘,他倒也没生出什么同情来。
“那个,”他想了想,问:“原政清不会让他就这样进去吧?毕竟他真进去了他的颜面也不好看啊!”
原陆时细白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摇了摇头:“证据确凿,就算他翻了天去也扭转不了了。”
“哦,”唐子伦应了一声,他抬眼朝原陆时瞧了瞧,见他的神色算不上好,有点不解地问:“他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你怎么瞧着像是不怎么高兴呢?”
原陆时将眼光收了回来:“没有,”他侧头看向唐子伦:“你不是下午补考吗?”
唐子伦眼光放直,几秒钟后“嗷”地一声蹿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赶紧收拾东西:“我说怎么一直感觉像是忘了点什么似的,原来是下午有补考!”
他将东西胡乱地塞进书包里,朝原陆时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你慢慢吃,我得先去了!”说完一刻不停地朝大门外跑去。
原陆时目送着唐子伦,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将眼光转了回来,他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口,沉默着不作声。原明俊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是这时候他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一点松懈,情绪也低沉得厉害。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他便着人留意原政清的举动,然而奇怪的是一连几天过去,原家那边却连一点动静也无,似乎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这反而让他心生疑虑起来。
如果原政清真的有了什么动作,他倒不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他那边一点动静没有,原陆时反而有些不安。
他正皱眉思索着,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摸出电话接通,陈耀锋的声音传来:“小时?”
“大哥。”他坐正身体,将游离的注意力转回来:“有事吗?”
“你在家吗?马上打开电视,看新闻台的七频道,原政清在做关于竞选名誉主席的演讲!”
“我在外面,”原陆时愣了一下,马上回复道:“先挂断,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他将电话挂断后立刻用手机登陆新闻台,缓冲画面刚过去,原政清的身影便出现在屏幕中。这时候他已经做完了演讲,正在接受记者提问。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较之前消瘦了许多,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气势依旧却难掩脸上的疲色,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好。
在回答了记者提出的几个关于燃油环保方面的问题之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下面传出来:“据传您的独子原明俊涉嫌故意杀人,以及纵火危害公共安全,并且有消息称他现已被警方拘留,请问您这是真的吗?”
原政清的表情微微一顿,一旁的助理连忙上前打断道:“很抱歉,因为时间的缘故,除会议中心方面以外的问题恕我们不能回答。”
记者席下立刻一阵骚动,之前的几轮演讲过后,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今天这些人来多数都时冲着原明俊的事情来的。纵火加故意杀人,这可是头条,对手们都等着看原政清的笑话呢,就连中性立场的记者也想看看原政清有什么反应。不过根据从前的经验,大家也知道原政清这时候不会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所以听到助理这样说也就没感到特别意外。
不承想原政清却朝助理摆了摆手,将话筒调整了下位置,低沉地开了口:“对于这件事,我的确有些话要说。”
他刚开口,原本喧嚣的记者席立刻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我的独子原明俊的确是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在五天前被刑拘。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当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被拘留超过48小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比在座的不少人都要晚。”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怀疑这是我的助理对我开的一个不妥当的玩笑。当他再三肯定事情的真实性的时候,我才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确发生了。”
“对于这件事情,我是最大的责任人,需要负的责任甚至比他还要多得多。正是因为我对他的不够重视,不够关心,才导致他形成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而他做出这样不可原谅的事故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原政清低沉的声音里带了点难以克制的哽咽。他的眼光看似平静,眼圈却一点点泛红,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几次想要将剩下的话讲出来,都没有办法。
他的面容消瘦,两侧的鬓角已然发白,英俊的面容上难掩岁月的痕迹,有些微微发驼的后背尽力挺直着,却明显有着强弩之末的味道,从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底下的人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似乎完全沉浸在一个父亲浓重的自责与难以克制的父爱里,一声不响地盯着演讲台,等着听他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