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我明白了。”李茹笑着应了一声,打趣道,“你们天天这么无形秀恩爱,小心哪天把我这单身女青年刺激大了,跑去网上揭发你们的关系!”贺白把邮件关掉,边起身收拾东西边笑着回道,“你揭发了我就顺势公布,反正日子是我和秋鹤在过,网上要说就随他们说去。”
李茹没想到他如此坦荡,意外道,“公布后你就不担心狄秋鹤的事业受影响?”
“不担心。”贺白想起狄秋鹤这一个星期拐着弯的用自己微博做小动作的行为,笑容加深,“他自己都不怕,我怕什么。”那幼稚鬼只怕还巴不得公布呢,那点小心思当谁看不出来。再说还有刑邵风给他们压阵,完全不虚。他现在不想公开只是不想他和秋鹤的关系成为网友们的谈资,而不是因为怕了什么。
听出他的自信和笃定,李茹顿了一秒,笑着摇了摇头,“真羡慕你们……以前我以为爱情都是些骗人的玩意,但在看了你和秋鹤之后,我知道我错了,这世上还是有爱情的。”
“所以漂亮温柔的李姐也快去找个体贴的另一半吧。”贺白真心提议,见她不置可否,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说笑几句后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个星期,传言会找他争取照片收藏权的博物馆负责人姗姗来迟,贺白礼貌接待了对方,然后委婉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却得了对方一句傲慢的狠话。
“不过是偶然拍了张还能入眼的照片罢了,连点修片技术都不会,又有什么可得意的!有句话说得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接近艺术塔尖的时刻了!”说完甩袖就走,十分傲慢。
贺白看着被砸得震天响的门,十分无语。
这个人是智障吗?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人工作的博物馆是和q大有联系的,他就算不愿意给自己面子,难道q大的面子也不给?再说了,在学校这种地方,下学生的面子就等于打老师的脸,他居然连徐胤荣的面子都不给?
晚上过来给牛俊杰送资料书的郑雅闻听此事,给出了解释,“那人的女儿这次也参赛了,绘画组,也过了复赛,却是第五,如果没有你,他女儿就是这次艺术节比赛q大得名次最高的人了。”言外之意,贺白抢了人家闺女的风头,还可能断了人家给自家闺女铺的什么路子,所以被记恨了。
贺白:“……”人情社会,自己不踩坑,有时候坑还会自己找上来,社会社会。
第83章 蹭热度
四月下旬, 《仙途》拍摄过半, 前期宣传正式开始, 贺白受邀进组,拍摄《仙途》的宣传海报。
有过一次拍摄电影海报的经验,这次的工作对贺白来说没什么难度, 再加上主演是他无比熟悉的狄秋鹤,两人默契度爆表,所以本来计划两天完成的工作, 他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
“听说你被博物馆的人骂了?”
工作完成后, 狄秋鹤把贺白带到影视城最好的饭店里开了个包厢,边帮他拆餐具边皱眉问道。
“俊杰告诉你的?”贺白把瓜果小碟拖过来, 剥了颗开心果塞他嘴里,又剥了颗自己吃了, 无所谓笑道,“也不算骂吧, 就是质疑了一下我的能力,态度稍微恶劣了一点,没什么。”
狄秋鹤把烫好的餐具放到他面前, 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种办事态度,你拒绝和他合作是对的,国内外好的博物馆多的是,我帮你联系一家更好的。”
“不要。”贺白摇头,戳了一下他的眉心, “这次参赛的照片我不准备让别人收藏,咱们自己留着,三楼的照片墙可还空着一大半。”
狄秋鹤给他剥坚果的动作一顿,抬手拉下他的手抓住,刚准备说些什么,包厢门突然被敲响,服务员来上菜了。
两人握着的手松开,菜上齐之后,贺白埋头吃得欢快,狄秋鹤却像是屁股上扎了针,坐不安稳,吃也没吃几口,尽拿眼睛偷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服务员放下鲜榨果汁,说了句慢用之后退出了包厢,轻轻关上了门,
狄秋鹤立刻扑到了贺白面前,握住他的手。
啪嗒,贺白手一抖,夹起的一块豆腐掉到了桌上。
贺白瞪眼。
“小狗仔,你为什么不准备让别人收藏我的照片?是因为你舍不得把我给别人看吗?你吃醋?”狄秋鹤眼睛亮亮的,暗含期待的问。
贺白斜眼看他,凉凉回答,“不是,是因为你太丑,我怕吓到逛博物馆的小朋友。”
狄秋鹤:“……小狗仔,说谎话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
“浪费粮食更不是一个好孩子应该做的。”贺白反唇相讥,示意桌上的豆腐。
狄秋鹤低头,看一眼桌上的豆腐,抿抿唇,吃醋,“在你眼里,我居然还不如一块豆腐?”
“……”
贺白毫不犹豫的夹起一块面饼点心整个塞到他嘴里,捏住他的鼻子,竖眉训道,“一日不见你就疯了,老实点!好好吃饭!”
“明明是很多日……”狄秋鹤含糊反驳。
贺白使出杀手锏,“反正工作已经完成了,我还是今晚就回……”
“不行!”狄秋鹤伸臂抱住他,腾出一只手把豆腐端过来,往他面前推,“给你,都是你的,今晚不许走!”说着把他的手往自己衣摆下面塞,一脸正直的补充,“我的豆腐也是你的,随便吃。”
“……腹肌没了,胖了。”贺白捏捏他的腰,摇头叹气,“老豆腐,不好吃。”
狄秋鹤身体一僵,默默松开他,扯了扯衣摆,坐正身体,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吃饭,乖得不像话。
贺白把桌上的豆腐用纸巾扫开,见他终于老实了,笑哼一声,夹了块排骨到他碗里,赞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完成工作回校后,贺白再次被牛俊杰按住了肩膀。
“你打住,别晃。”他眼疾手快的拉下牛俊杰的铁爪,后退离了他三步远,确定不会再被夺命连环晃之后,询问道,“说吧,网上又怎么了?”
牛俊杰瞄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悻悻收回手,冲头的热血情绪稍减,干脆拖过凳子坐下,回道,“不是网上,是学校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现在大家都在说你拒绝q大附属博物馆的合作邀请,是因为嫌弃对方档次不够,觉得对方配不上你的人气地位。有些激进的学生已经开始骂你崇洋媚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待价而沽,不自量力的想把作品塞到国外出名博物馆里去了。”
陈杰从桌前扭头,扶了扶眼镜,补充,“校内摄影社的社长还发帖说你人品与能力不符,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是因为好运碰到了个好老师,骂你不要脸的求着老师给你开小灶,给老师增加了额外的工作量。说你态度恶劣,傲慢自大,不是可造之材。底下回复附和的人很多,但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匿名。”
王虎皱眉点了点鼠标,继续补充,“现在学校论坛已经开始有所谓的‘真相帖’出来了,说你从一穷二白到有如今的成就全靠学校栽培,但你却不知好歹,在出名之后不仅不愿意回报母校,还仗着有点名气就向学校提要求,爆料你这次同意参赛是辅导员用考证给你特殊照顾的条件换的。”
“他们还说你进入复赛能得第一的好名次是因为蹭了狄秋鹤的名气,说你不要脸抱大腿,本校其他参赛者也有拿到好名次的,却都很低调,只有你跳得不行,给自己买水军自炒。”牛俊杰翘起二郎腿,脸上满是嘲笑,“一个个义愤填膺说得跟真的似的,说到底就是嫉妒,这些流言的传出肯定和那个博物馆负责人有关。”
贺白听完彻底无语了,不可思议的问道,“其它几条先不说,辅导员能在某个学生考证时给予特殊照顾这种话也有人信?大学生的节奏这么好带的吗?”考证虽然是由学校统一报名安排的,但考试过程却是由第三方全程监督的,学校根本没权利也没那个条件去插手考试结果,给某人特殊照顾。
这种完全违背常识的爆料,居然真的有人信?还有那个摄影社社长?哪位?他听都没听说过!
“大部分人是不信的。”陈杰回答。
“但防不住嫉妒你的人太多。”牛俊杰搓下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前其实还好,酸你的人比较少,但自从你买了房办了走读,出入都是车接车送,有了助理和司机之后,嫉妒你的人就多了。”
王虎瞄一眼他桌上新买的几个昂贵镜头,叹气,“而且你还天天带着大堆昂贵器材到处跑,有些人看得多了心里就不平衡了。”
陈杰定论,“无形炫富,最为致命。”
贺白:“……”
牛俊杰摊手,“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贺白低头想了想,扫一圈贴心室友们,回答,“不怎么办?澄清一下该澄清的,然后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赚钱赚钱,他们不是嫉妒吗,那我干脆让他们更嫉妒一点。”等大学毕了业,他买了彩票,那些嫉妒他的人是不是得气得吐血?
身正不怕影子斜,流言爱传传去,事实教做人。
寝室三人见他回答得如此光棍流氓,愣了一瞬后憋不住笑了,点头认同了他的做法,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嘻嘻哈哈的聊起别的话题来。
结束和室友的闲聊后,贺白登录自己的校园网账号,发了个帖子,针对流言澄清了三点:一,婉拒博物馆邀约是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待价而沽不存在,恶语相向的是对方,他本次参赛所用的所有照片都不会开放收藏授权;二,考证走后门不存在,考证成绩已经出来,欢迎大家去官网查证,不要随意给辅导员扣特权帽子;三,蹭狄秋鹤热度蹭得很开心,欢迎大家也去蹭。徐老师的小灶也很美味,欢迎大家也去开。
发完这个气死人的帖子之后他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懒得再搭理后续,但他懒得搭理,却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澄清贴出来后,之前骂他的人像是揪住了他的小辫子一样,纷纷指责他不要脸,态度傲慢,不知悔改,胡乱造谣,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徐胤荣黑着脸关掉学校论坛,思考一番后,打开文档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认罪书”往学校教师论坛一贴,然后打印出一份辞职报告上交学校人事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另一边,狄秋鹤从刑邵风那听说了q大的流言事件,翻完相关帖子之后脸唰一下黑了,让刑邵风以他经纪人的身份发了封声明出去,然后让团队开始深挖流言源头,重点盯住那个博物馆负责人和摄影社的社长。
等贺白修完《仙途》的宣传海报,意识回归现实时,见到的就是寝室另外三人全部凑在牛俊杰电脑前,全神贯注看着什么的画面。
“你们在看什么?”他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子,起身好奇的凑过去。
牛俊杰扭头看他,“小白,我也有点嫉妒你了。”
贺白越发疑惑,“什么?”
“看这个。”陈杰让开位置,指了指屏幕,“徐老师和狄秋鹤全部发声明了,事情闹得太大,学校必须出面处理了。”
贺白闻言一愣,忙凑过去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刑邵风的微博首页,页面上,一条签了狄秋鹤名字的声明被置顶挂在了上面,内容很简短,大概意思就是贺白拒绝让博物馆收藏参赛照片是因为尊重他的意愿,与忘恩负义待价而沽之类的负面猜测完全无关。并表示他和贺白的关系好到不分你我,当初他身陷困境时全靠对方的支持和帮助才能快速振作,抱大腿和蹭热度这种词汇是对他们关系最大的侮辱,对于恶意传播流言的人,他考虑动用法律武器。最后还自嘲的说了一句,在国外,狄秋鹤这个名字连个屁都不是,如果是蹭热度,那也是他蹭贺白的。
“关系好到不分你我……啧啧啧,真是含蓄的说法。”牛俊杰贼贼感叹,故意拉长了调子说道,“这纯洁的男男友谊可真让人感动呀……”
贺白恼羞成怒的按住他的脑袋,催促道,“我师父发什么声明了,点出来我看看。”
牛俊杰不再逗他,把学校论坛页面点开。
徐胤荣发的“认罪书”比狄秋鹤的声明要长,条理清晰用词精准,直戳重点的把近期学校内传播的流言驳成了一堆狗屎。
他首先承认了给贺白开小灶的事情,并诚恳认了“错”,说他为人师表,不该在看到学生勤奋、能力远大于现阶段教学程度时,强逼对方放弃课余时间,完成他另外布置的作业,并准时准点的去办公室报道听他的废话。认完错后他从此条延伸,细数了他以往做过的类似“错事”,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多管闲事”“强占学生课余时间”“没有按照学校规定规范教学”的垃圾教师,错得不可原谅!
然后,他再次道歉,说他愧对学校,居然教出了贺白这种“利用自身能力威胁辅导员为他的考证开后门”的“大逆不道”“只手遮天”的恶劣学生!说没想到他辛苦教导,居然把贺白逼成了精神分裂,让他一面在他和众多好友亲朋面前表现得恭谦有礼、踏实勤奋,一面却在博物馆负责人面前傲慢自大,全无素质!惭愧!痛心!他不配为人师表!
最后,他深刻检讨,检讨自己身为教师,却没有多多注意融洽学生之间的关系、清明学生们的耳朵和眼睛,正确引导他们共同进步,互相学习,让贺白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屎”,让恶劣的臭虫污染和蒙蔽了学生们的眼睛,堵住了他的耳朵,诱惑他们说出了违背本心的言辞!让单纯坦荡的同学情谊蒙上了阴影!让校园成为了某些人算计利益的工具!
综合以上几点,他觉得自己枉为人师,决定请辞,并表示,执教期间辜负良多,万分抱歉。
看完这封“认罪书”,贺白懵了,忙掏出手机给徐胤荣打电话,却被提示对方正在通话,又忙转身出了寝室,朝教学楼狂奔而去。
到达办公室时,徐胤荣刚刚挂断校长打来的电话,正在用纸箱收拾东西。
“师父……”贺白看着这间已经空掉了一半的办公室和地上装满了书籍的几个纸箱,无措又着急,“您不用这样的,那些流言我不在意,我……”
徐胤荣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安抚的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收拾东西,温和道,“我年纪大了,身体虽然还硬朗,但带学生却有些吃力了,趁着这个时机辞职了也好,你不要多想。”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徐胤荣再次打断他的话,指了指地上一个空纸箱,示意他帮忙整理东西,继续说道,“你的成就是你凭本事拿的,获得的机会也是你自己搏回来的,我只是教了你一点你迟早会领悟的东西而已,外界却因此而全盘把你否定,我看了生气。”
贺白再次张嘴试图劝解,却被徐胤荣用一本书堵了回去。
“放你右手边的箱子里。”徐胤荣把一本工具书放到他手里,示意了一下门口的一个箱子,笑道,“好了,不许再说些让我不开心的话,帮我收拾东西吧。”
贺白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眼神,乖乖把书放到了门口的纸箱里,满腹感动歉疚都只化成了一句,“师父,谢谢你。”
“师徒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干活吧,一会天该暗了。”徐胤荣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等我走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用开小灶这种闲话说你了,也不会有人质疑你的成绩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做了假,给你开了后门。你好好学,师父还等着看你大放光彩的那刻。”
贺白点了点头,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十分难受。
徐胤荣递交辞职信的第二天,贺白从狄秋鹤那拿到了博物馆负责人造谣污蔑,和摄影社的社长勾结,试图踩他然后捧自己女儿的证据,直接请了律师,给博物馆负责人和摄影社社长发了律师函。
q大高层从徐胤荣突然离职的变故中醒过神,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气得想手撕了那个博物馆负责人和摄影社的社长,忙发声明澄清了“辅导员可以在考证时给某个学生特殊照顾”的谣言,然后校内警告了几个传流言传的最欢的学生,给摄影社的社长记了次大过,并亲自上门给徐胤荣道了歉。
本以为只是凑热闹八卦了一番的学生们傻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虽然跟着说了几句闲话,但却从没想过要逼走他们新闻系最好的摄影老师啊。
徐胤荣的负责任可是出了名的,要说小灶,他班里起码一半的学生都被开过,要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他们肯定会把心里那点子阴暗的想法压得死死的!
悔!悔死了!
博物馆负责人那边就更蛋疼了,他只是想踩一踩那个贺白而已,找人传流言时还特意让人尽量不要牵扯到徐胤荣,如果实在要说起,也要说好话,免得得罪了人。却不想那徐胤荣护短护成这样,宁愿不要工作也要维护学生。
最主要的是,贺白的律师函一发,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流言是他传出去的了!
现在q大因为损失了徐胤荣这个优秀教师而给博物馆方面施压,博物馆方承受不了压力,最后肯定会拿他开刀!到最后很可能工作不保!
他本来是想帮女儿铺铺路,除掉拦路虎,顺便看看能不能让流言影响到贺白的状态,让他交不出更好的参赛作品,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他吃了官司,工作可能要丢,女儿也极有可能被他牵连,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再次按掉博物馆负责人打来的道歉电话,贺白瘫在沙发里,心情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