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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诸妖在空中纵横来去斗法,片刻后华鸾却依旧落了下风,为着对方妖多势众,且前仆后继悍然无惧,更有璃天这头合体大妖飞爪如流星步步紧逼,虽然他修为在九天星云法阵之中耗去极多且受了不轻的伤,但斗气法来依旧出手狠辣不留余地。华鸾想寻路突围而出,竟是不能。
    韩绻蜷缩他背上,看得心中一阵阵焦急,但他双肩被璃天伤得甚重,并无机会修复伤口,亦无法出手相助。
    如此耽搁下去后果难料,华鸾见诸天妖虽然心存疑惑被逼前来,但却有畏缩不前之态,想来还是顾着从前之情分,不肯和自己彻底撕破脸。他将心一横,看准天妖守护之处,不管不顾一头撞了过去,诸天妖果然似阻非阻,任他撞破了包围圈逃逸而出。
    但如此亦是稍稍耽搁速度,身后璃天已紧追而至,一爪子刨了过来。华鸾索性不管他飞爪来势,振翅疾飞而去。那飞爪后发先至,将华鸾胸口之肌肉活生生刨下来一大块,鲜血瞬间飞洒出去。
    华鸾一声闷哼,只将全部修为贯注双翼之上,捷如流星快如闪电,直投南侧楼凰城而去。诸妖修纷纷追上,但华鸾已经逃出了包围圈,一只合体天妖化成原形放开了飞,此速却非诸妖可企及,除了璃天勉强能跟得上,余下诸妖不出多久就被抛得不见了踪影。
    楼凰城城头之上,靳文蕖和盛明狐等人苦苦等候,简直望眼欲穿,终于见到华鸾背负韩绻疾驰而来,身后几里开外,跟着锲而不舍想再刨走他一块肉的璃天。
    华鸾尚未靠近护城法阵就遥遥叫道:“放我进去!”
    负责操纵法阵的修士忙打开一条通道放他入城,璃天跟来上来想尾随而入大开吃戒一番,不成想通道随着华鸾飞入之势,瞬间在他身后合拢,璃天险些一头撞在法阵中符文之上。
    他只得急遽后退,冲着城头上诸人甜甜一笑,又咧开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两颗小犬牙,转身悻悻而去。
    璃天折回石堡之后,立时逼着天妖一族的几个首领给妖皇大人传讯,说华鸾已经判出了妖族,投奔云天圣域人族而去。并衷心向妖皇大人建议,华鸾此妖不好擒拿,他那头五彩鹏鸟的娘却还在万黛荒川之上,赶紧擒拿来以此要挟她的儿子。几个天妖首领畏惧他那口大锅,只得战战兢兢给妖皇传了讯过去。
    华鸾带着韩绻飞至城楼之上,落地瞬间幻化成了人形,却是伸手捂着腹部,半晌说不出话。众人纷纷涌上来,把韩绻拉到了一边,见他半身俱是鲜血,七嘴八舌询问他情由,韩绻忙道:“我没事儿,真没什么事儿。”一边游目四顾,却不见覃云蔚踪影。
    他心中一惊,覃云蔚若是知道自己被华鸾带回来,必定会在此等着,忍不住问道:“靳师姐,覃少主呢?”
    第100章 碎石
    靳文蕖迟疑了一下, 低声道:“你随我来,我们慢慢说。”
    韩绻道:“怎么……”诸多不好念头纷纷浮出识海, 他顿时脸色惨白,靳文蕖见状忙道:“你莫要惊慌,且先随我来。”一把扯了他便走。
    华鸾被遗忘在一侧无人问津,被璃天刨走的这块肉分量着实不小, 估计须得耗费许多灵力才修补得起来。他抬头看看身侧不远处的盛长骅,盛长骅躲在盛明狐身后, 畏缩不前, 也正悄悄看过来,瞧这情形依旧有些惧怕他。华鸾脸色颇有些哀怨,暗想这血契一签,我已经算是你盛家的镇宅神兽了, 自家神兽被伤成这样,你怎么就不知道过来关心我一下。
    盛长骅与他面面相觑半晌, 又悄悄窥察盛明狐冷若冰霜的脸色,末了终于小心翼翼绕出来,见二哥不曾阻拦,才大胆凑过去, 低声询问道:“你的伤口怎么来的?”
    华鸾道:“被璃天刨走了一块肉。”
    盛长骅惊讶道:“那那那……肉呢?”
    华鸾又看了他一眼,暗想你为何不关心我的伤势, 却关心肉去了哪里,无奈答道:“大约已经被他吃了。”
    韩绻一路随着靳文蕖往城中赶,靳文蕖侧目看看他肩头, 与盛长骅问出了同样的话:“伤口怎么来的?”
    韩绻叹道:“被璃天剜走了两块肉。”又随口解释道:“还当着我的面吃了。”
    靳文蕖思及此情形,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勉强安慰道:“无妨,回头自行修补起来吧。”
    韩绻看看她,终于忍不住又问道:“靳师姐,覃少主他究竟怎么了?难道他……受伤了?”
    靳文蕖道:“若是受伤,反倒好办些。那一日我们亲眼看到你被璃天吃下,覃少主一急之下就昏迷过去,却不知为何至今犹未清醒,且气息日渐衰竭。我用灵识探查,却查不出来什么。我也是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把他安置在九瓣玄莲之中,想那毕竟是他大师兄亲手炼制的法器,也许能保住他一丝命脉。韩师弟,他是否从前有什么隐疾?”
    韩绻听得焦急无比,点头道:“的确有,不过说来话长,我这里有药,先与他吃了再说。”他不由自主加快速度,与靳文蕖一起赶到城中央从前的城主府邸之中。靳文蕖怕别人借机生出事端,当日即将九瓣玄莲及覃云蔚一并封存后殿一处密室之中,且派了落英宗修士层层守护起来。
    两人一路急惶惶赶到密室之外,韩绻却在进门的一瞬间又踌躇不前,一边动用灵识在储物袋中搜索,靳文蕖诧异道:“你怎么不进去?”
    韩绻道:“我这般狼狈模样,若是他忽然醒转,吓着他可如何是好?我……我换身衣服再进去。”他一身衣衫上淋淋漓漓皆是血迹,此时已经结成暗褐色的硬块。靳文蕖见他似乎勉强压抑着惊慌失措,索性念了个净衣诀,动用法力将他外袍清理干净。
    韩绻还是不放心,又交代道:“千万别让他知道我被剜走两块肉的事情。”
    靳文蕖道:“好的,一定不说,谁说我打谁。”方带着他入内。
    覃云蔚被封存在九瓣玄莲之中,最初只是气若游丝,如今却已经气息全无。韩绻看看他苍白若死的脸色,心中一阵惊跳,吓得险些也昏死过去,忙凑过去伸手在他胸口处摸了摸,所幸尚有一丝温热。
    他将聂云葭给的灵丹塞了一颗进去,又动用灵力逼迫他吞入腹中,耐心等了片刻,却是毫无动静。韩绻一急之下又塞了一颗灵丹进去,片刻后再次摸摸覃云蔚胸口,与适才相比依旧无一丝变化。
    韩绻不敢再胡乱喂他丹药了,暗道莫非这丹药失效了不成?看覃云蔚依旧骨酥筋软静静躺着,不禁有些茫然,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靳文蕖拧眉道:“难道连你也不知怎么施救?”
    韩绻道:“我……我的确不知,我只有这一瓶丹药。”他抬头看着靳文蕖,神色似哭似笑惨淡无比:“靳师姐,我并非本土修士,是随着小覃才来到了云天圣域。他若是真死了,我却该怎么办?”
    靳文蕖道:“不要胡说,一个化神修士,怎会这般容易死?覃少主他究竟是什么病?”
    事已至此,韩绻想也没必要瞒她,便据实以告:“说是才出生不多久,就被他娘亲喂下一颗玄皇石,在心脉之处形成一道禁锢,连天南尊者和聂师兄都无计可施。”
    靳文蕖听到连天南尊者和聂云葭都无计可施,也觉了无指望,却温声安慰他道:“既然知道病根,你且先守着他,我再去打听打听,这城中上万的修士,说不定就有人知晓破解之法。”
    她急急出密室而去,将韩绻一个人抛在这里。韩绻回头望望覃云蔚,只得稳一下心神,蹲守玄莲一侧耐心等着。
    不知不觉已经两三日过去,期间韩绻查看无数回,见他状况非但不曾好转,胸口那一丝微热似也渐渐消退。
    他转来转去却束手无策,只一阵阵煎熬难耐,末了忽然觉得心酸无比,冲过去紧紧握住覃云蔚一只冰冷彻骨的手,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小心让璃天吃了我,结果却吓到了你。师弟,我们商量一下,你若是肯醒过来,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不吓你了,行吗?只要你肯醒过来,你不让我和大师兄多说话,我就再也不搭理他;你不让我穿各种奇怪的衣服,那就你给我什么我穿什么;你不让我多吃肉,我以后一口都不吃。从今天起,我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见覃云蔚依旧静悄悄毫无动静,韩绻又伸手摸摸他的脸,脸颊处同样冰冷一片,他喃喃道:“师弟,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你那时候可是爬着进了染衣谷,狼狈得简直一塌糊涂,我师弟师妹都说你来历不明,让我别管你,可是我却舍不得把你扔在门外不管,还是力排众议强行收留了你。我那时虽然傻,对人的美丑却是分得很清的,逼着你拜师做我的师弟,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心里喜欢你,所以才千方百计要留下你。然而一个心智尽失的傻子,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体面像样的法子,幸而你什么都不和我计较,也不嫌弃我……”
    他再也忍耐不住哽咽起来,想他若是真的过不了这一关,自己可该怎么办?别人都貌似顺风顺水滋润熨帖,唯独自己怎么就活得这般艰难,自从出生起就被亲生父亲厌弃,与娘亲缘分又浅,不过短短十八载母子之情。两任师尊皆鸿泥雪爪影踪俱无,唯一的师兄又和自己年岁相差太大,委实照顾不了多少。
    只有覃云蔚,不管他是傻是痴,是俊是丑,始终不离不弃照拂有加。他曾一度觉得自己能与覃云蔚相识,简直三生有幸,他为玄皇石禁锢心脉无情无欲,自己也不曾在乎过遗憾过,纵然不能进阶合体又如何,无法进一步亲热又如何,只要两人能携手前行,最后一起身死魂灭也没什么要紧。
    然而这一切莫非都是奢望不成?好容易有个知心爱人可携手同行,末了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浮梦一场,自己这辈子,难道真的就是这破烂不堪的命格,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
    韩绻无奈松开了那只手,叹道:“你若是不理我,那我就走了,我不能让你白白陨落在这里,我找璃天算账去,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那就让他真吃了我也罢!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世间既无人留恋我,我也不再留恋任何人!”
    他将心一横,起身正打算出门而去,却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微的呻吟之声,隐约低沉若有若无,韩绻顿时呆住,一颗心怦怦狂跳起来,他却怕是自己听错了,伫立原地半晌,忽然回身扑了过去,凝目望着覃云蔚的脸,见他眉头微蹙羽睫低垂,依旧于沉沉昏迷之中,韩绻迟疑片刻,问道:“师弟,你可是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低声呼唤数声,覃云蔚果然似有所动,睫毛轻轻颤动几下,韩绻小心翼翼将一只手覆上他心口处,以灵力细细查探,惊觉比之以前似有些不同,玄皇石所幻化的那道禁制,他也曾明里暗里试探着看过数回,却始终无形无相不被他察觉。而今日,他竟清晰感觉到禁制的存在,一层层包裹心脉,且其上遍布细碎裂痕,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彻底化为碎片。
    韩绻想这禁制如此紧紧包裹着心脉,若是真的碎裂,却不知心脉是否会跟着碎裂,思及此他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转了几圈,正想冲出门去寻靳文蕖来替自己壮个胆气,忽然听得覃云蔚又轻轻呻吟了一声,尔后额上见汗眉头紧蹙,似深陷噩梦之中一般,痛苦不堪挣扎不止。
    见他如此状况,韩绻忽然又冷静下来,不敢轻易再言离开,索性反身凑到覃云蔚身边,紧握住他的手,试探着将灵力传送过去。那灵力果然被覃云蔚尽皆接受,纷纷涌向心脉之处。韩绻见状大喜,忙加快灵力传送之速,覃云蔚似有所觉,忽然反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之大,握得他手骨咯咯作响。
    韩绻咬牙忍着剧痛,任他采撷自身灵力,听得覃云蔚喘息之声越来越急促,尔后忽见他抬手狠狠揪住了胸口衣襟,似乎痛苦不堪,韩绻慌忙道:“你是不是胸口处很疼?”
    覃云蔚依旧在胸口处抓挠不止,韩绻想莫非是玄黄石就要碎掉了?他索性将覃云蔚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之上,在他耳边不停喃喃安抚:“若是疼,我们就忍一忍,等那石头碎掉,碎掉就好了。”
    第101章 进阶
    韩绻虽然不住声地安慰覃云蔚, 但实则心中一片茫然,为着从未经历过这碎石之时, 也不知玄皇石碎掉后,结果究竟如何。正此时,他忽然听得耳边隐隐似有呼啸之声,仿佛一瞬间天风荡荡云起岚生。他正想这情形为何与修士进阶所引发的天象变化如此相像, 况且两人明明身处密室之中,为何却能感受到室外天象之变化。
    但此时并不敢过于分神, 念头一转即消, 接着凝神查看覃云蔚心脉状况,却惊觉那禁制上之裂纹已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韩绻正惶然不知所措, 忽然丹田一空,却是自身灵力瞬间被覃云蔚彻底抽走, 尔后听得他心口处一声轻微的爆破之声,禁制彻底碎裂消融不见。
    他被抽空了灵力,身躯瞬间瘫软下去,覃云蔚却自行坐得端正, 气息渐渐平稳下来。韩绻目不转瞬凝望他,见缕缕金色霞光在他身后萦绕不去, 再细看,这霞光似是从室外透墙而入,来此九天之上云层之间。
    韩绻沐浴在霞光之中, 只觉得暖洋洋通体舒泰,索性闭上眼昏昏欲睡。
    片刻后,他听到覃云蔚微声叫道:“韩绻!”
    韩绻尚未应声,忽觉身上一沉,却是覃云蔚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语气似惊似喜又似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我记得你被璃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韩绻睁开眼,伸手摸摸他的脸颊,软绵绵道:“你不是做梦,是有这么回事儿,但他嫌我不好吃,又把我吐了出来。”
    覃云蔚:“太好了,幸而你不好吃。韩绻,我……我似乎进阶成功,为什么会这样?”
    韩绻微笑道:“因为你心口处的玄皇石碎掉了,小覃哥哥,恭喜你。”
    覃云蔚转动着眼珠,迟疑道:“是吗?那我试试。”他忽然附身吻上韩绻双唇,热情满满辗转留恋,心口处却无半点不适。覃云蔚惊喜交集,喃喃道:“韩绻,我可以随便亲你了,真好。”言罢忍不住又在他唇上轻啄数下,柔情蜜意隽永绵长,片刻也不舍得分开。
    韩绻勉强伸臂搂住他颈项回吻过去,又抽空笑道:“以后你还可以随便睡我呢,亲一亲算什么。”
    一句话撩拨得覃云蔚瞬间热血沸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忽然觉出异常,盯着他问道:“你怎么这么软绵绵的,是哪里不舒服?”
    韩绻道:“你抽走了我的灵力,自己竟然不知?”
    覃云蔚忙将灵力在体内流转,尔后脸色微微一顿:“果然被我借走了,这就还给你。”
    韩绻道:“不急,灵力没有也没关系,后半辈子你养着我便是。你昏睡这几日,可是吓坏了我,你为什么一直不醒?若是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覃云蔚忙将他又抱得紧了些,温声道:“那不成,你不能不要我。我别的都记不得,就模糊记得胸口疼得很,似乎一直有人拿刀子再搅来搅去,怎么都躲不开,疼得让我觉得不如死掉算了。结果后来似乎也听到你说要走,所以才急得醒了过来。
    两人相拥一处难舍难分,渐渐引动情热如沸,韩绻觉出覃云蔚身躯之变化,虽然羞涩,却又有些期待,唇角含笑摸摸他的胸口:“你想做什么?你这儿才好,可成吗?”
    覃云蔚被他提醒,忽然清醒过来,惊觉自己二人竟然身处九瓣玄莲之中,且这室中金色霞光萦绕浮动,覃云蔚盯着那缕缕霞光,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正事儿,于是强行遏制住心神动荡,低声道:“这会儿却是不合适,我们在靳师姐的九瓣玄莲里呢。且合体修士之进阶霞光难得,你要快些服下大师兄所赠之丹药,趁机进阶才对。”
    韩绻却故意与他胡闹,只含糊道:“不是你主动抱着我不放的?勾起人的火来,你却又装正经,小覃哥哥做人怎么恁坏。我这会儿就是不想进阶,只想与你睡一觉。”
    覃云蔚无奈之下,狠心咬牙,艰难无比将他从身上剥离,强行摆成个打坐的姿势,劝道:“机会难得,你千万莫要任性偷懒,快些坐起来。”
    韩绻眯着眼看他,神色惫赖:“你是怎么回事儿?好吧,不睡就不睡,不睡拉倒。只是我的灵力适才都已被你抽走,我还进什么阶。你不用管我,先稳定一下自身境界吧。”
    覃云蔚执拗无比:“不,我要和你一起。你快些服用丹药,我这就把你的灵力还给你。”
    他摸索着去掏韩绻的储物袋,忙乱间却摸不到在哪里,于是锲而不舍在他腰间摸来摸去。韩绻只得推开他的手,将聂云葭所赠之丹药拿出服下,又问道:“我借助你的霞光,会不会影响到你?”
    覃云蔚道:“不会,只你一人完全无碍,快来。”将他扯到自己身前,与他双掌相合,一起入了定。
    靳文蕖在城中将诸位修士问了个遍,偶有几人听说过玄皇石此物,却哪里知道什么破解之法。她无功而返,正觉沮丧,却忽然察觉天象之变化,见一阵风起云涌之后,云开雾散,金色霞光如丝如缕纷纷汇往覃云蔚所在密室之处。
    靳文蕖顿时了然,惊喜交集之下,忙命诸人将城主府邸层层防守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也并不去打搅。
    三天后,密室终于打开,成功进阶化神中期的韩绻似怒非怒拂袖而出,覃云蔚紧紧尾随于他身后,一脸无奈之色,低声劝道:“别人的地方,真的不太方便。你莫要生气,以后你想怎么睡就、就怎么睡。”
    韩绻道:“不睡。过村没店,以后也不想睡了……”他一抬头间,忽见盛长骅和龙青葵守在门边不远处,只得将后半截话又咽了下去,堆起满脸笑容迎过去:“老三,龙姑娘,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可是在等我吗?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茶?”
    自从龙青葵与覃云蔚有了婚约又各种闹腾之后,无形中和韩绻越来越疏离,如今若非必然她从不往二人身前凑,因此韩绻见她肯屈尊前来,立时热情万分殷勤周到。
    龙青葵略有些尴尬地一笑:“靳师姐怕你们出什么事儿,让我们在这里守着。然后老三找了来,说是想问你些事情,我们就一起等着。”
    盛长骅却无视覃云蔚的脸色,凑上来结结巴巴问道:“那个韩师兄,我、我想打听一下,璃天的肚子里,是个什么情形?”
    韩绻闻言顿时脸色扭曲,拼命压制住胸口烦躁欲呕之意,半晌方摆手道:“我却不想再提起此事,你问些别的行不?”
    盛长骅忙道:“可是,可是别的我没什么好问的,而且只有你是被璃天吃进去又吐出来的,我不问你,却该去问谁?”
    韩绻见龙青葵也是一脸好奇之色,且悄悄支棱起一只耳朵,分明也是过来探听此事,但她多半是想知道龙青煜和林蔻白曾经遭遇过什么。
    看来自己被璃天吃过一回,倒成了一段亮丽光辉的传奇,他不禁怒道:“你谁都不该问!你若是真好奇,让他吃一次不就知道了。先让华鸾用尾羽给你也下个禁制,保管璃天吃了能再吐出来。嗯,要记得在他肚子里留个印记,就写‘木兰洲盛长骅到此一游’,如此就圆满无比。”
    盛长骅转动着眼珠疑惑无比:“是吗?那你留下字迹没有?”
    韩绻一脸正经:“我当然留了,我留的是‘玉螺洲韩绻到此一游’,你若是敢进去,必定能看得到。”
    他忽觉手腕一紧,却是覃云蔚趁着他被这两人纠缠,过来拉住了他的手。韩绻还记着他不肯和自己亲热却偏要先张罗进阶之事,实在让人没面子,他正要甩开他的手,覃云蔚劝道:“别闹,师姐在前面等着我们,说是有要事相商。”
    靳文蕖与盛明狐等人在府邸前院的议事堂相候,只是此次多了一头大妖兽华鸾。华鸾见覃云蔚和韩绻不但进阶成功,且毫不避讳牵手而入,脸色不禁又哀怨了几分,不着痕迹瞥一眼尾随而来的盛长骅。可惜盛长骅懵懂无知,更不会去看他的脸色,依旧目不转瞬盯着韩绻背影,想是还在疑惑璃天肚子里的情形。
    靳文蕖抬手示意众人落座,道:“适才华鸾神尊与我说,说是璃天上次在九天星云法阵中受了伤,且又耗费修为令上千妖修元婴自爆,想恢复恐是得一阵子。神尊提议说我们该趁着这个机会穷追猛打,将之彻底杀灭。只是我想那九天星云法阵对付璃天杀伤力虽强,但他已经为此受了一次伤,且被我和盛师弟又拿着吓唬了一回,此后必不会再轻易上当入阵了,我们却该如何捉拿他最好。”
    见厅中诸人脸有犹豫之色,华鸾道:“我虽然来自敌对阵营,但我与璃天数次起争执,尔后彻底和他撕破了脸。且我已经和盛家三弟定下了血契,将来是要做御龙宗镇宅神兽的,必不会在此事上欺瞒你们。”他生怕有人反悔抵赖,因此逮着机会就要将血契之事提一提,再敲钉转角确定一下。
    靳文蕖美目流转,眼角余光扫了下身侧盛明狐之脸色,盛明狐果然如预料中一般面如寒霜,心中想必也很想反悔抵赖,但嘴却闭得蚌壳般紧,并不曾多说什么。靳文蕖微笑道:“是吗?只是此事纵然我们云天没什么意见,你们妖皇大人可否会顺利放你离开?你若是与我等联手杀灭璃天,你以后不回万黛荒川即可,但我听说令堂还在万黛荒川那边,此事对她可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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