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
这时,有人敲门,林沉畹把枪收起来,走过去开门,匡为衡进来,看看几个人神色凝重,问:“出什么事了?”林沉畹说:“日本人要杀我的一个朋友,我和邵勇要去通知他。”
“他在什么地方?”
“………”
“上海的街道,你们姐弟路不熟,我带你们去。”匡为衡说。
林沉畹看着匡为衡,颇为意外,“匡先生,我们不能连累你。”
匡为衡毅然决然,“我也是一个中国人,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杜云峰说;“我也跟你们去。”
匡为衡拦住他,“杜教授,你留下。”
杜云峰不会打枪,跟去添麻烦,没坚持。
第99章
匡为衡开车, 匡为衡是老上海, 对上海的街道了如指掌,他开车走最近的路,林沉畹心急如焚, 去晚了, 日本人先到了, 就来不及了。
上海街道沿途不少地方废墟刚刚清理, 仍能看出这座城市曾经饱受战火的摧残。
性命攸关,匡为衡的车疾驶,超过前面无数辆汽车,二十多分钟后, 汽车停在一家小医院门前,这是一家英国人开的医院,这条街偏僻, 地方隐蔽, 周围没有闲杂住宅,很幽静。
车没等停稳, 林沉畹跳下车,跑进医院,医院大厅里很肃静,不像刚发生什么事故, 林沉畹的心稍稍放下,庆幸日本人还没有来。
前台一个女护士问:“请问小姐看病吗?”
“有一位叫高树增的患者住在那间病房。”林沉畹问。
邵勇、匡为衡紧随着她身后进来。
护士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医院有规定, 不许向陌生人透漏患者的信息。”
两个人对话,这时,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男人走过来,对护士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对林沉畹说;“陈夫人,你跟我来。”
林沉畹看看这个男人,她没见过,不知道他为何认识自己。
刚才太心急,林沉畹这时才注意到医院大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男人,盯着进门的每一个人,显然是保护高树增的。
这个男人领着三个人上楼,带到一间病房门口,一推门,病房里面,两个乌黑的枪口,两个持枪的男人,看见领头的男人,把枪收起来,林沉畹一眼看见半靠在床头的高树增,脸上失去血色,显然受了伤。
高树增看见她,眼睛徒然亮了,换发出奇异的光彩,“林小姐。”
她已经是陈夫人,他还是叫以前的称呼。
林沉畹心里紧张,日本人随时能赶来,走过去,来不及寒暄,“日本人很快要来杀你,快走。”
带她们来的男人是高树增的秘书主任姓邱,对她的情报不疑,招呼屋里的保护高树增的两个人,“扶着局长快撤离。”
那两个人扶着高树增下地,往外走,楼下的两个人看见他们下来,走在前头打开大门,一行人刚走出医院的大门,突然,医院楼房左侧急速行驶来三辆汽车。
邱主任喊:“快扶局长先上车。”
匡为衡跑到驾驶位置,打开车门上去,两个人扶着高树增先上汽车。
这里,前方三辆汽车停下,从车里跳出来一伙人,朝他们开枪,林沉畹看这伙人化妆成中国人,长相是日本人的脸,陈道笙跟日本人打仗,如今生死不明,强烈地愤恨,仇人相见,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陈道笙报仇,为千千万万死去的中国人报仇,她举枪打死了一个正要朝高树增射击的日本人。
邵勇开枪打死一个日本人,双方交火,负责保护高树增的邱主任边打边对林沉畹说:“高局长安全重要,你们先走,我们掩护。”
在邱主任和四个警卫的掩护下,林沉畹跟邵勇边打边撤,退到汽车旁,上车,匡为衡从车里探出头,朝后面的日本人开枪,林沉畹说;“快走。”
匡为衡发动汽车,急转弯,有两个日本人朝汽车开枪,被林沉畹和邵勇开枪打死。
邱主任带着四个人拦截日本人,有两个人中弹身亡,邱主任看高局长的车已走远,带着剩下的两个人,跳上汽车,追前面匡为衡的汽车。
匡为衡开车一路朝法租界行驶,高树增支撑着靠在后排座椅上,对前面副驾驶座位的林沉畹说;“去我法租界的公馆。”
林沉畹指路,汽车开到高树增在法租界的秘密公馆。
随后,邱主任回来,邱主任断后掩护,跟两个人警卫不同程度的负伤。
邱主任手臂受伤,伤得较轻,林沉畹细心地替他包扎伤口,邱主任说;“林小姐,你很奇怪我认识你,我们局长前几年,每年去一次加拿大,到你就读的大学看你,不过你不知道。”
“你们局长怎么受伤的?”
“我们局长有美国人庇护,日本人不敢公开杀我们局长,只能背地里动手。”
高树增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上的伤口严重了。
“你们局长的伤势,需要送医院治疗,上海被日本人占领,不能确保局长的人身安全,我们已经跟美国大使馆联系好了,高局长很快飞往美国治伤。”邱主任说。
林沉畹跟邵勇的行李都留在大饭店,准备回上海大饭店,林沉畹去跟高树增告别。
高树增这个秘密公馆,林沉畹曾经来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依稀还有记忆,不算陌生,她走到卧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高树增阖眼躺在床上,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你来了。”
他睁开眼,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卧室里窗帘遮住,光线不太明亮,朦胧中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朝他走来,他心里算了一下,林沉畹今年正好三十岁,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你要走吗?”高树增有几分惆怅,意外见面,很快又要分离。
“我要去找道笙。”
她轻柔语气,透着不能动摇的执着。
他真羡慕那个男人,令她如此牵挂,为了那个她爱恋的男人,远涉重洋,不惧危险,孤身到战乱的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