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不过，只要不是强制性的就好，谁爱去谁去，谁号召号召他的，反正我不去……”
    但噪杂的反对声却远没有本来那么激烈了。
    卓扬看着他们深吸了口气，逐字逐句道：“第三作为这次号召的发起人和整个奥斯斐亚精神力最高的向导，我会第一个站出来去帮助低阶向导舒缓精神力，为这个国家和国家所有的人民做出一份属于我自己的微不足道贡献。”
    他话音一落，全场皆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他。
    “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殿下……”
    仿若他是做出了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可怕事儿一般。
    卓扬是谁，那是奥斯斐亚的现任太子妃，未来皇后……是身份最尊贵不过的向导了。
    他打打口号，号召号召别人，鼓励鼓励平民去干这种事情也就罢了，怎么能自己来呢？他就不觉得恶心，不觉得用自己的精神力进入那些低阶哨兵的精神海，帮助他们疏导精神力肮脏吗？他可是皇室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皇太子也同意吗？
    这些所谓贵族的骨子里都不过是群顽固，保守的封建货色罢了，此刻的卓扬在他们的眼里委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甚至有不少人在心里还甚至开始了对他的唾弃鄙夷，这样贱民的事情也干，不愧是贱民生的孩子，皇太子可是皇室哨兵，有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不守贞洁的太子妃，迟早有天甩了他，就算不甩他，未来也肯定会找很多‘干净’的情妇。
    还有人在心中暗暗作想，怪不得人都说贵族若非败落不能和平民联姻呢？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一个太子妃也能干得出来，简直是太可怕了。
    只表面上却是一个人也不敢说。
    是以，现场顿时静寂一片，没有一个人说话。
    “啪啪啪——”
    还是楚冽中将带头鼓起了掌来，作为一个哨兵头一个用行动带头支持起了卓扬的做法来。
    楚冽是艾伦的养兄，因为卓扬和艾伦关系极好的缘故，他和狂狮军团军团长楚冽中将倒也见过几次面，对方一直是面无表情，苦大仇深的也不大爱理人，冷若冰霜的眸子里照仿若照不见任何东西，唯有在看见艾伦时，才会平添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情。
    但不知为什么，虽然卓扬和楚冽只见过几次面，且还没说过几句话，也不知是不是受艾伦影响，卓扬不仅不讨厌他，还对这位中将十分的有好感，觉得对方是自己非常欣赏的哨兵。
    见楚冽鼓了掌，卓扬当即充满感激的向他投去了一眼。
    楚冽面无表情，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但有了这位军团长带头，大家都似乎知道怎么做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是跟随着楚冽鼓起了掌来，歌颂起了太子妃的伟大。
    掌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场子也热络了起来。
    “我，太子妃殿下也算我一个，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免费帮精神紊乱的哨兵做精神疏导，帮他们延续生命，为社会做出一份属于我的贡献。”艾伦当即就是跟着卓扬宣布了自己的立场。
    长帝卿迪因轻笑，跟着见缝插针：“也算我一个吧，殿下……虽然我年纪大了，但作为皇室成员，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我也总是要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一份贡献的。”
    有了他们几个的带头，一些太子党羽的向导和夫人当即跟着响应，附和起了卓扬的决定，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是表示自己家族愿意出向导跟着太子妃一起帮助疏导精神紊乱哨兵的精神力，为国家尽一份属于自己的绵薄之力。
    不论过程如何，这场由卓扬发起的对于贵族向导无偿帮助精神紊乱的哨兵舒缓精神力，延续生命，为社会做出一份属于自己贡献的号召宴会总算是圆满落了幕。
    结束了宴会，顾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三皇子雷奥在经历了一天跟着皇太子当牛做马的工作日常后，正躺在沙发上等他。雷奥不喜欢住在有很多人，住宅面积巨大的皇子府邸，所以就在帝星最好的地段买下了一个三室一厅的小房子，作为自己婚后的住房。
    因为，不喜欢结束了工作后，还有外人打扰，平时除了自己和顾暇外，倒也不会有人来，卫生都由机器人打扫。
    十分简单而温馨。
    顾暇对住宅环境没有什么要求，作为一个社交障碍症倒也希望自己平日接触得人越少越好，倒也随了他。
    顾暇一进门，雷奥的藏獒当即点头哈腰，亢奋得直摇尾巴就想往他身上扑。顾暇一进家门，就卸去了自己平日温和友善，善于交际的假面，一脚轻轻踢开了讨嫌的藏獒，面无表情就问雷奥：“今天太子妃在宴会上号召所有向导一起为国家做贡献，去义务帮助精神紊乱又没有向导的哨兵舒缓精神力。”
    “你对这件事什么看法，我需不需要去？”他十分公式化的问道。
    “随便你啊。”雷奥葛优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藏獒委屈的跑到他身边卖萌，他也不理：“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穆迪斯我也不是得罪不起，没什么必要上赶着他，看你自己的意愿喽。”
    顾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自己倒是挺愿意去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是个塑造个人形象的好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雷奥一脸无所谓。
    顾暇瞥了他一眼：“万一，你是个哨兵癌，我帮别人疏导过精神力，你就觉得我脏了。搞得跟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我不是很吃亏……”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在意我的看法？”雷奥突然一下子，心情变得几乎。似笑非笑撇着顾暇：“我没什么意见，我也觉得那种自己向导帮别人疏导下精神力，就觉得向导不干净了的哨兵挺精神病的……你想去就去吧，我没意见。”
    顾暇看也不看他，脱下了外套，让机器人给自己准备了一杯牛奶：“对了，对于皇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最近有人找了我，说如果你想要一争的话，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他用十分随意的口吻问。
    “我能怎么想？你哥可是太子，党啊，你们顾家不是早就决定站穆迪斯了吗？”雷奥一派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姿态。
    顾暇从机器人手中接过牛奶：“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的立场，从不代表我的。”
    “这么说，我要是说想争的话，你要与你哥为敌，站在我这一边喽？”雷奥突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定定看着他。
    顾暇想也不想道：“当然，我既然选择和你结了婚，那么从此以后，自然我和你才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呢？”雷奥问他。
    顾暇倒没所谓得很：“那我也尊重你。”
    “你想当皇后吗？”雷奥问道。
    顾暇摇了摇头，一副兴致欠缺的样子：“挺无所谓的，可以当也可以不当，觉得是个挺没意思的活儿，一切随你。”
    “你呢？你想当皇帝吗？”他看着雷奥，紧接着发问。
    “巧了，我也挺无所谓的。这个国家现在就是个烂摊子，若是没人收拾，我父皇硬要我上的话，我也可以硬顶着上，但如果穆迪斯可以上，我后面也没人推我的话，我也挺不在乎的……”雷奥看着他却是一笑：“左右这是个烂摊子，收拾得好流芳千古，收拾不好遗臭万年，穆迪斯收拾不好，是他背锅，收拾得好，也是他的本事，我不嫉妒。”
    他顺势往顾暇身边一坐，就是抓住了他的手腕，要将他往怀里带：“像现在这样，当个皇子，出了事不用我顶，该工作工作，下了班美人在怀，我就已经很满足。”
    “你别碰我！”在雷奥坐过来，还拉住了他的手以后，一直冷若冰霜的顾暇面具终于裂了，不耐的挣扎了起来，要求雷奥放开他。
    波斯猫也是突然炸起了猫，毫无预警的就是对藏獒发起了攻击。
    雷奥不仅不听他的，反而一把拉过顾暇吻了下去：“我今晚心情不错，宝贝儿，我想我们可以……”
    他话里的暗示意味极浓。
    “我没那个兴致……”顾暇一下子听懂了，却挣扎得更厉害了。
    雷奥却不以为然，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剂就是朝着顾暇后颈扎了下去，给他注射起了药剂：“你什么时候有过兴致，宝贝儿？你就是个性冷淡。”
    在雷奥和顾暇结婚，精神结合后，顾暇的结合热却迟迟不来。
    经过雷奥的医疗系统一查，却发现顾暇缺乏发情的信息素功能，也就是说他能够精神结合，却是没有结合热的。顾暇提出了离婚，雷奥却以再也找不到比他各方面更适合他的向导为由拒绝了，没有结合热的向导在交媾的时候是非常痛苦的，为了照顾三皇子妃的身体，也为了三皇子夫夫的婚姻和谐。
    所以，皇室的医疗团队特地针对顾暇的身体，研制了这种不伤害身体，能够调动顾暇性欲的催情药剂。
    催情剂的效果相当的立竿见影，本来还在抗拒的顾暇一针扎下去，立刻就软成了一团，整个人都面色潮红的攀在了雷奥身上索吻。
    而他那凶悍的波斯猫，也立刻变了个样儿，就跟发春似的发嗲似的。就开始软绵绵的往他本来嫌弃万分的藏獒身上直蹭。
    雷奥将同样软绵绵的顾暇打横抱起，直接抱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他们这边正春宵一度，此刻帝都星的另一栋房子里，男性向导却抱着薛战庭的尸体，对今晚卓扬做出的事发表了如是感叹：“你那外孙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居然想出了让向导义务帮那些低阶的精神崩溃哨兵疏导精神力这样的办法来……真不愧，真不愧是继承了那个贱女人的血统，一样的卑贱，一样的不知向导的贞洁为何物，做着和贱民劳改犯一样的事儿，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夫夫和整个贵族圈才会越来越格格不入，整个奥斯斐亚也就会越来越乱了，呵呵。”
    ——
    在卓扬召开了宴会，先行预告了贵族圈后，卓扬和穆迪斯便是打算召开记者招待会，来对整个社会发起号召，宣布这个决定了。
    在记者招待会之前，便有不少古建古板的贵族找到了正在休养，基本已经不管事的温斯顿大帝，要求他约束皇太子夫夫，绝不能让他们做出这么荒谬的事儿，这么荒谬的决定来。
    向导不知守贞？寻找自由和实现自我存在价值……
    这是会影响到哨兵统治地位，和贵族的特权的，他们都不想穆迪斯做出这样的改变，又拿穆迪斯没办法。
    只好从温斯顿大帝下手，妄图温斯顿能够约束约束自己离经叛道的儿子和儿婿。
    “穆迪斯，你真的要这么做，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温斯顿大帝也很无奈，虽然已经退养了，但被这么多贵族要求来约束自己的儿子，他就也只能将十大军团的军团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世家家主请齐，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一问穆迪斯了。
    穆迪斯始终不曾改变自己的决议：“没错，父皇，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是影响到整个国家的事，向导资源不足，哨兵又太多，本来奥斯斐亚的人口就不旺，最具有战斗力和长寿命的哨兵不能再这么继续死下去了，向导精神疏导资源共享，是国家的进步和人类的进化所需的必然……”
    “向导人数本就这么少，若一个向导的精神疏导力只能被一个哨兵独占的话，剩下的哨兵该怎么办呢？依靠短效的药物吗？”穆迪斯道：“药物失效了呢？怎么办，只能等死吗？剩下的全都死光吗？只剩下，拥有着向导的贵族活着吗？”
    “可是，向导也是我们贵族和世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若是他们接触了平民，在精神疏导的过程中有一个两个脑子不清醒的跟平民产生了感情，要和平民结婚，我们又哪里来的资源供贵族哨兵婚配？”首相坚决的不同意穆迪斯的这个提议：“到时候，他们任意和平民结婚融入到平民当中去，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为了繁衍更多的向导和出色精神力高哨兵所建立的贵族和世家体系不就崩塌了吗？”
    另一个世家的家主也跟着附和：“没错，再说了，那些平民哨兵的精神力那么低下，就算把他们救活了，他们又能为帝国做出什么贡献呢？不过，就是多了些人口罢了。”
    “爱情是一个很自由的东西，我不认为应该因为哨向的身份而被门第阻挡。再说，当年建立贵族和世家体系到底是对是错，到现在我们谁也说不清……我们的向导人数是比联盟要多没错，但我们的向导大多都被贵族子弟独占了，和联盟虽然向导人数少，但被广泛利用了的效果出来，我看也相差无几了。”穆迪斯说。
    顽固的世家家主仍是坚持：“那又如何？殿下，您这么做是会让整个奥斯斐亚的贵族体系全都大乱的，你就算让那些精神力低下的哨兵生命都得到了延续，又有什么意义呢？殿下。”
    “穆迪斯，亚沙曼家主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就算救活了那些平民哨兵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只不过，是在浪费资源罢了。”温斯顿大帝耳根子软，十分容易动摇。
    “父皇，您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强大，不论打仗还是保护人民需要的都是士兵，士兵从哪里来，全都指望贵族的人吗？只怕整个奥斯斐亚所有的贵族，世家加起来都还不够吧。我们能够指望的还是只有人民，哨兵是战斗力最强，身体素质最好的，若是平民哨兵全死光了，我们就只能指望着身体素质没那么好，需要哨兵保护的普通人去打仗了。”穆迪斯皱了皱眉，据理力争，道：“到时候，因为固守着这种所谓的向导贞洁思想，我们的士兵全是普通人，联盟那边和星盗的士兵全是哨兵，我们对上了，不是只有送死，全军覆没的份儿吗？普通人根本就没有精神力，驾驶不了机甲啊。”
    双方势力僵持不下，只好发起了投票，各方势力和军团发起了投票。穆迪斯民众支持率高，手中又握有三个军团，虽然反对他的顽固势力人多，但支持他的人也多。
    一来二去，双方意见竟然持平了。
    只剩下了，还未到场的狂狮军团军团长楚冽中将尚未发表意见了。
    楚冽独来独往，和皇太子势力和其他的顽固派贵族势力皆是有些格格不入。虽然，楚冽的宝贝弟弟和太子妃关系很好，却没什么人认为艾伦是能影响得了楚冽的。
    两边势力皆是认为楚冽有很大可能会站在自己这边支持自己的看法。
    于是，一锤定音的这一票便是落在了姗姗来迟的楚冽身上。
    在本来认为楚冽意见并不重要，不用他来这场会也能开好的军部高层和各方势力的三催四请下，楚冽中将总算是驾驶着自己的飞船赶到了军部会议室。
    在简明扼要的给他阐述完观点，问他意见的时候，僵持不下的双方势力和皇帝皆是用期待的眼神，翘首以盼的看向了他。
    穆迪斯也是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这位独来独往的中将会否支持自己的看法。
    楚冽在听完以后，沉思了片刻，一锤定音：“我支持太子殿下的看法，向导资源应当共享，不该只为单一的一个哨兵服务。”
    穆迪斯听到这话，当即长抒了一口气。
    “楚冽中将……”首相却是皱起了眉，还想再劝劝楚冽这关键的最后一票。
    楚冽却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直接开口便道：“我还没有结婚，没有向导，在边关的时候我精神紊乱过一次，曾被一位边关的普通向导救过，我的很多士兵在精神紊乱的情况下，也被这些普通人向导救过……我不仅支持太子殿下的看法，还认为我们奥斯斐亚应当为这些义务救人的普通向导单独设个奖项，颁发奖金……”
    “联盟的向导人数比我们少多了，为什么他们的哨兵精神紊乱的也比我们少多了呢？因为，他们知道团结，知道稀有的向导资源是应该共享的，不应该被独占，知道自己应该帮助自己的同胞更多的人活下去。”楚冽掷地有声道：“而我们向导人数这么多，每年发疯的哨兵却要比联盟还多出几倍有余，你们自己想想这是为什么？”
    整个会议室瞬间缄默了下来。
    楚冽自行回答：“这都是因为我们——因为，贵族和世家的哨兵因为自己的精神力高，自诩高人一等太过自私了，独占了向导资源，生怕自己的向导被别的哨兵抢走。”
    “可是，你们扪心自问，在座各位和帝星很多拥有向导的贵族，你们对这个国家的贡献，就真的比边关那些找不到向导，精神紊乱疯了的哨兵多吗？我看不尽然吧。”楚冽冷笑。
    楚冽接着发问道：“联盟的向导人数比我们少这么多，可是他们却敢连连进犯我们奥斯斐亚，就连星际海盗都敢占我们的星球，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健康，正常哨兵，不管精神力高低多吗？如果，我们这些精神紊乱的哨兵都是正常的话，别说星际海盗，就连联盟我们指不定都早一并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