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晏末没等他开口,已经侧头,看了一眼周乙浩手上的员工名单,准确无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现在可以走了,和他们一样下午来公司就可以。”有了人开头,陆陆续续又走出了四个人。
最后,只剩下二十九个人。
气氛有些压抑,至少其他人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晏末似乎一点没受到影响,而且还心情不错的样子。
都没拿周乙浩手上的名单,从两个副经理开始,一个一个叫名字,把剩下二十九个人的名字,全部叫了一遍。
其他人不知道,周乙浩和两个副经理是知道的,在今天之前,晏末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也不知道名字。
“早上开完会你们可以去聚餐,公费聚餐,下午来公司和离职的员工交接一下工作,而后每个人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汇报给小组长。”
而后晏末接下来,除开周乙浩他们三个人,剩下的二十六个人分了组,十三个人一个组。
“而后放假两天会来正式上班,下个月开始,底薪不变,但是业绩奖金翻翻。”
晏末带出一点笑意,“回来之后先培训,培训两个月,就在公司培训,具体安排后期你们的两个副经理会来具体和你们说,好好培训,我觉得以后,你们的底工资,可能只是业绩奖的零头。”
又大致交代了一下,而后晏末带着周乙浩和两个副经理上了二层。
晏末直接带着人去了会议室。
他自然是坐主位的,晏末坐下后三个人却站着没动。只是乖乖站在一边等着晏末开口。
晏末倒是不急,先拿了张卡出来,放在桌子上,手指扣了一下卡,“周乙浩,离职员工的补偿款,还有近期公司的其他开支。你先把人事这边处理清楚,以后人事的工作交接给小杨,你来管财务这块。”
小杨,是其中一个副经理,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是。
晏末朝着剩下的一人抬了抬下巴,“公司对外的还是你继续管,先过半年,我再安排。”
“好的,晏总。”
晏末指了指下方的座位,“坐着吧。”
三个人落座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你们的工资。”三个人工资不同,一个一个报出来,晏末点点头,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着,之后做了工资调整安排。
几乎要翻倍。
晏末以后都要往这个公司发展,想要马儿跑,要喂马儿草,还要鞭子甩得好,晏末向来是个中高手,现在管几十个人,跟玩没什么区别,只是他想要在这重新起航,就不得不费更多的心思精力。
只有不做,或是最好。
从一开始,他就想得很清楚。晏家绝对要争,退路也一定要有,他在晏氏,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从进晏氏打杂积累开始,就已经准备自己外面的小公司。
那时候大多精力花费在晏氏,外面的小公司,不能多,不能少,首先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其次要保证他退无可退时还能有一搏之力。
所以前三个,多多少少掺杂着其他人的控股,转手卖掉他能赚钱,也没有半点可惜。
而最小的这个,一直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晏末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包括后来一直没有间断过学习的,都是软件方面。
现代人对手机和对电脑的使用率,不管是游戏,或者是软件,只要真的做得足够好,是所有公司势力都阻挡不住别人使用或者玩的。
但凡他有天需要这样做,那就是他输掉晏氏的时候,意味着和晏氏不可能和平友好,很大可能还要牵扯上其他势力,其他公司,都不靠谱,只有软件,即便他输得一无所有。只有他自己,只要他脑子还在,手还能动,有一台能编程的电脑,就够他再爬起来。
恰好,晏耀和周周,还没有厉害到让他一无所有的地步。
三个公司转手,多余的房子车子卖掉,筹集的钱他甚至都不会太困难,也不需要急急忙忙做一些小软件去回资金。足够他有时间,去做一个他真正想做的东西。
啧,晏末不禁有些嘲讽,周周一个女人,情感大于理智他能理解,晏耀一个男人,也由着周周任性给他注射毒品,而错过一次让他一无所有的机会。
他就只能说:真够蠢。
不过蠢人好,蠢人才能做蠢事。
☆、9.晏末(9)
清若一觉睡起来已经十二点过了,昨晚晚饭没吃,肚子饿,头脏得不能再忍,清若洗脸的时候都不想照镜子。
摸了摸还包着纱布的脖子,感觉不怎么疼了,果断决定去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洗头。
其实也是忍无可忍她才决定去小区理发店洗头,清若十分不喜欢在洗发店洗头,先不说明明只是洗个头非要拉着你推荐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洗发液润发素护理液的,她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去很多陌生人的地方待很久,大概是性格问题再加上工作原因。
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她很讨厌那种陌生空间里还有很多陌生人的感觉。
家里还有点零食,清若吃了点零食,忍着饿先去理发店洗头。
果然,洗发小哥从她进门就开始给她推荐各种奇怪的东西,清若先应付了几句,实在懒得应付了干脆就不搭理了,洗发小哥还是激情昂扬说到她走出店门。
清若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她意志够坚定。
去旁边的小餐馆吃了点东西,又去超市买了零食,抱着回家。
还是低着头刷微博等电梯,电梯门开,瞟了一眼,黑色……嗯……又遇到晏末了。
……而且看上去……这个人又不对劲了。
晏末已经视线都是恍惚的了,只是感觉有人进来了,长头发知道是个女的,其他的全是一片模糊的花。
清若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想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咒语,去小区超市买东西,就能在电梯里遇见他。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毕竟男人一双眼已经泛着腥红了。
不过比之前好多了,她收了手机装进口袋,随手就把超市塑料袋放在了一边,走过去很自然扶了他在颤抖的手臂。“晏末,我是清若,你还好吗?”
晏末感觉自己听觉都是晃的,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在颤,双手紧握成拳,后背死死抵着电梯不让自己往下滑,感觉身边被一个人撑着,她的声音让他有些熟悉,脑子却是一片乱。
他想要毒,他想解脱,他想脱离这种全身被蚂蚁啃咬的感觉。
好像蚂蚁已经爬进他身体里了,顺着他的血管,到处吸血,到处啃咬。
清若没听见晏末的回答,她问的时候已经赶紧看了看这个人身上,似乎没有血迹,左手也好好包着,松了口气。
看他手紧紧握着青筋全部绷得鼓起来其实心里打突得厉害,可是没办法,她认识他,而且这个人都请她吃过饭了,她怎么可能不管。
硬着头发忍着心底的慌,一只手撑着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扩大声音,“晏末!晏末!我是清若!你能听见吗?”
电梯到了十七楼,晏末意识里还知道要回去,听见电梯响往外面走,身子却不稳。
清若只能一只手费力的撑着他,一只手艰难的提了一边的超市塑料袋,出了电梯随手往自己家门方向一扔,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也顾不上,双手都用来撑着晏末了。
“晏末!晏末!”
看起来晏末除了没有自残,情况比上次还糟糕,他整个人抖得厉害,情况看他猩红的眼睛里几乎没有凝光,视线是散的,叫了半天也没回应,唇色却是青白青白的。
像是……清若突然想到些不好的东西,自己也不自觉地身子抖起来,可是晏末出了电梯都有些站不稳了,大半身子靠她强撑着,还是撞在墙上。
清若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害怕和想后退,只能扶着他,两个人往他家门口蹭。
不到五米的距离,清若愣是满头大汗,晏末半个身子身子靠在墙上,侧过头,似乎终于知道了有人在叫他,“清……”他声音抖得厉害,发出一个字之后嗓子里就是些无意识的哼声,吐不出字来。
清若哆哆嗦嗦撑着他,现在已经便成用肩膀撑着他,一只手扯着他的衣服,一只手去他口袋里捞钥匙。
找到他的家门钥匙之后赶紧摸索着开了门。
“晏末!回家!先回家!你清醒一点。”她只能大声大声的吼。
晏末的头几乎压在她头上面,抖得厉害整个人像是抽风似的,她在洗发店用的洗发露味道有些重,香味太浓就有些怪异,晏末闻了半天之后突然有些作呕。
也真的呕了起来。
清若真的感觉到……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落进了她的头发里。
……听着他干呕的声音,清若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潜能爆发,托着他沉重的身体进了他家门。
清若要哭了,一半是被恶心的,一半是怕的。
晏末现在太吓人了。
她好不容易又把他拖进了之前那个空房间,她手上一脱力,晏末直直靠着墙就倒了下去,还没等清若惊呼一声去扶他,他已经整个颤着在墙边缩成了一团。
清若看着晏末原本有些猩红的眼散着翻起了一点白眼。
她吓得尖叫都卡在嗓子里,晏末却似乎回了点神,“给我,给我……”
清若抖抖索索的往后挪,晏末好像有些癫狂了,“给我,给我……”
清若退出了门,拉着厚重的门就想关门,可是最后一眼,她看见晏末在把自己的手往嘴巴里塞,不是手指,而是整个手。
他现在的状态,绝对不会知道疼,会把自己咬成什么样或者手把自己喉咙生生捅死都不好说。
清若叫了一声,而后推开门,飞快跑到他身边,这时候害怕忘得一干二净,她猛的把他手扯出来,而后压着他的手,看着他已经涣散的眼睛几乎是吼出来,“晏末!晏末!你清醒一点!”
两个人离得近,清若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疼,晏末只要不是聋了应该都有感觉。
晏末果然呆了呆,可是身子还是不停的在抖,“绑……绑……”
晏末说话艰难,声音哑得恐怖,清若快速扯下他的领带,直接把他手先捆了起来,而后一边站起身往外跑一边吼,“晏末!坚持住!清醒点。”
清若跑出来往客厅看了一眼,沙发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清若直接调头往房间跑,推开门看见床想都没想直接扯床单,把床单扯下来就往空房间跑。
她不会捆人,这会晏末已经把领带她打的结直接挣开了。
清若直接跑过去站着把大大的床单一抖,而后就往他身上裹,裹得紧紧死死的,这才又跑回房间,把被套抖出来,去厨房找了菜刀,弄成布条之后抱着一大堆布条去捆晏末的手。
呼,看着晏末应该挣不开松了口气。
晏末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了,身子还在试图挣脱,在不断挣扎,整个脸部有些肿,颜色都是青白青白的,表情狰狞,看着十分恐怖。
“谢……走……”
清若离他远远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她也在抖,很害怕,只要晏末还有不对劲她就立马关上门跑。
而后清若就看着晏末挣脱不开开始用头撞墙。
她害怕得要死,想立马调头就走,可是这个人怎么办,他真的有事怎么办。
清若抹了一把泪,而后快步走到晏末旁边,把还在用头撞墙的人扯了回来,晏末身子不稳,但是还是想继续撞。
他脑子要炸了,感觉里面有无数虫在里面打架又咬他,真的想死了算了。
清若颤颤巍巍,一只手扯着裹成一坨的晏末,力气却十分大,而后她另一只手伸到了晏末嘴边,别开了眼睛,声音已经全是哭腔,“晏末,我再给你咬一口,你别撞……”
剩下的话,埋在了疼里面。
这次清若没有叫出声,晏末死死咬着她的手臂,清若腿一下就疼软了,原本是蹲在他旁边的,变成跌坐在旁边,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能感觉到,流血了,而且似乎晏末在喝她的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