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谢凉颇为意外地看着他:“赵兄为何这样说?”“呵,你还装,昨晚六娘不也是……”他刚提到六娘,三寨主的大刀就更加凌厉地朝他砍了过去。
“你还敢提六娘!六娘是你叫的吗!”
赵培:“……”
无心再与他纠缠,赵培的手上一使力,刀背直直砍在了三寨主的肩上。三寨主痛呼一声,再也没力气举起手里的刀了。
赵培低头看着他,眉头挤在眉心:“闹够了吗?昨晚我和六娘什么都没发生,不然你可以去问六娘。”
三寨主瞪了他一眼,提起手里的刀走了。
等他离开后,顾清之才走上去,对赵培问道:“你没事吧?”
赵培“哼”了一声:“就他还伤不到我。”
顾清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谢凉,问他:“谢大侠是否今日就要离开黑河寨?”
“嗯。”谢凉淡淡地应了一声,“再过一两天,商队差不多就到了。”
顾清之想了一阵,对赵培道:“我们和王副将约定的时间也将近,不如和谢大侠他们一道下山,也免得再生事端。”
“嗯。”
几人用过早饭,就一起去跟卿如雪请辞,路上,孙满满忍不住逗了空智两句:“空智大师,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们走,可以留在这里的。”
空智笑了笑没说话,他倒是愿意留在这,不过这样给卿如雪的感觉会更不好,他还是不要急功近利了。
卿如雪听说他们要走,也没有阻拦,顾清之再次跟她提起了诏安一事,这次,她没再反对:“我卿如雪向来说话算话。”
顾清之笑了笑,对他道:“那我们下山和王副将交接一下,然后再来山寨处理收编之事。”
三寨主听他们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不放心,再加上如今与赵培结了仇,他更是不想就这样如了他们的愿:“我不相信你们!如果你们带着人来,就把我们山寨端了怎么办?”
顾清之保证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况且这次我们是代表朝廷来诏安,皇上更不会出尔反尔。”
“哼,皇上!我更不相信他!西犁侵扰烟阳这么久,他怎么不来管管?”
“老三!”卿如雪厉声制止了他接来下的话,“知不知道你说这些,是大不敬?”
三寨主瞥了瞥,似乎是很不服气,但最后还是在卿如雪的注视下忍了回去。
顾清之笑笑道:“三寨主心直口快,我们自不会当真。皇上其实也一直忧心烟阳的事,只不过皇上并不是像三寨主想的那样,能为所欲为。”
三寨主道:“呵,皇上都不能为所欲为,那还当皇上做什么?”
顾清之只笑着没答话,卿如雪看了三寨主一眼,对顾清之道:“我会派人送你们下山。”
“有劳卿寨主。”
卿如雪点了点头,目光从他们几人身上扫过,在看到林香香时,又锐利了几分:“还有一件事,我想跟几位问清楚。”
孤情之道:“什么事?”
卿如雪笑了笑,开口道:“六娘,出来。”
第52章
卿如雪的话音落下后, 六娘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三寨主看见她, 大惊小怪地道:“原来你躲到寨主这里来了,难怪我早上去找你没找到人!说吧, 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心虚才躲到这里来的!”
想起赵培和六娘的事,三寨主依然气不打一处来。
六娘冷笑一声看着他:“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你!”
“行了。”眼见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 卿如雪直奔正题道, “昨晚六娘被人袭击了。”
此话一出,堂上所有人的脸色都起了变化。三寨主领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第一个跳了起来:“谁这么大的胆子!”
“六娘说是个蒙面的女人。”卿如雪一边说, 一边扫着下面的人,“这个人肯定不是我们的山寨的, 这段时间来的外人, 只有你们六个,六娘说在她遇袭之前,孙门主已经来过, 而且那人的声音也和孙门主不同,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林姑娘了。”
林香香见她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忙咿咿呀呀地比划了起来。卿如雪没有等她比划完, 就直直地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是哑巴吗?”
林香香的动作就像被人掐断了一样,突兀地了下来,她抿了抿唇, 坚持不懈地跟卿如雪打手势。
卿如雪看懂她的手势后,轻笑了一声:“黑河寨布防严密,不可能有外人能在不惊动任何暗哨的情况下,潜入进来。哪怕是谢大侠这样的高手,也没办法保证万无一失。”
林香香脸色又白了白,接着跟她理论。卿如雪微蹙着眉头,对她道:“行了,你也不用狡辩了,我一开始就觉得你的身份不单纯,早派了人暗中监视你,他们说你昨晚确实离开过。”
林香香又打了两下手势,卿如雪不耐地道:“我不管你昨晚去了哪里,总之你的嫌疑最大,其他人都可以你,但你不能。”
林香香咬了咬嘴角,侧过头去看谢凉,谢凉无动于衷,她又去看空智。空智道了声佛号,对她道:“香香姑娘,我相信卿寨主这么做是有她的原因的,这本就是黑河寨的事,我们外人也不便插手。但你也不用担心,倘若你是做的,卿寨主一定会还你个清白。”
林香香:“……”
眼见着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林香香的脸色十分难看。卿如雪接下空智的话头,对林香香笑了笑道:“空智大师说得没错,我虽然是土匪,但从不乱杀无辜,如果查清确实不是你做的,我自会让你走。”
林香香是怎么也不愿意留在这,她刚酝酿起情绪,外面就跑进来一个人通传:“寨主,烟阳镇出事了!”
卿如雪的眉头动了动,问她:“出什么事了?”
来人道:“昨晚女飞贼红曲突然现身烟阳,还杀了好几个百姓,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
“他们说,红曲就是光明门的孙门主。”
好几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孙满满身上,孙满满的脸色也不太好,只抿着嘴角道:“我昨晚根本没有离开过黑河寨,想必黑河寨的暗哨们可以为我作证。”
卿如雪想了想,如果孙满满真的连夜下山,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而且,她也不相信孙满满会做出这种事来。
再怎么说,她也是曾经的第一侠客孙战之女。
她看着来禀报的人,问他:“他们怎么知道红曲就是孙门主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这样说,而且烟阳还来了一批武林人士,他们听说这件事后,说是要拿孙门主回去审问。”
“呵。”谢凉笑了一声,问他,“来的是什么人?”
“我对江湖中人也不了解,只知道其中有个什么盟主。”
“韩盟主?”孙满满眉头微蹙,韩鸿飞怎么也跑到烟阳来了?这件事实在蹊跷,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作。她想到这里,就转头看向一旁的林香香。
林香香的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难看,甚至已经冷静了不少。孙满满打量了她一眼,对卿如雪道:“卿寨主,林香香还麻烦你好好审问,烟阳的事,我亲自下去处理。”
“好。”卿如雪看了一眼三寨主,让他们把林香香绑起来。林香香挣扎着被押下去了,但至始至终也没有开口说话,还是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孙满满等人径直下了山,因为有卿如雪的人陪同,也没受到什么阻碍。烟阳镇里果然聚集了不少人,孙满满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韩鸿飞和沈若光。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其实孙满满有印象的,就是当初在光明门质问过她的武当派小弟子,以及跟谢凉表白过的婉儿姑娘。
“孙门主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朝孙满满的方向看了过去。韩鸿飞领着身后的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孙门主,烟阳镇的事,还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孙满满看了看围在后面的烟阳镇百姓,他们还摆着五具尸体,应该就是被“红曲”杀死的人。
她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黑河寨上,也是今早才听说这个消息的。”
“你还想抵赖!当初你在明光山上,也是这么抵赖的!”韩鸿飞还没说完,武当的小弟子就怒气冲冲地道。
谢凉看了他们一眼,对韩鸿飞问道:“韩盟主,为何你们会突然出现在烟阳?”
“哼。”韩鸿飞看着他,目光冷冷的,“我听说你和孙门主下山后,一路上非但没查出什么,还勾搭成奸,我和几位武林同道商量后,觉得你不适合再继续查这件事。因为听说你和孙门主来了烟阳,所以我们也赶来烟阳,打算亲自接手,没想到,刚进烟阳就听到这种事!”
韩鸿飞本就对谢凉有诸多不满,现在逮住他这个把柄,更不会善罢甘休。
谢凉一改往日的温和,也冷淡地对韩鸿飞笑了笑:“勾搭成奸?你是听谁说的?”
韩鸿飞一抬下巴:“难不成你还想抵赖?你和孙满满在神梦山庄的那些事,我全都听若光说了!”
谢凉道:“我没想抵赖,我只想纠正一下,我们不是勾搭成奸,而是相恋。”
“……”许是没想到谢凉会这样说,韩鸿飞闷不吭声了一阵,才气急败坏地道,“简直不知廉耻!”
谢凉道:“怎么不知廉耻了?难不成韩盟主打算一辈子孑然一身,不娶媳妇儿了?”
“你!”韩鸿飞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你和其他人相恋没问题,但孙满满,她身上背负着这么多血债,你不仅不替武林匡扶正义,还说出与她相恋这种话来,难道还不是不知廉耻吗!”
“我说了,这些人都不是我杀的。”孙满满看着韩鸿飞,也隐隐有些动了气,“当然这些人我肯定不会让他们白死,我会查出真凶的。”
“哼,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事情的真相我们自会派人继续追查,但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去!”
“如果我不同意呢?”谢凉的声音冷冰冰地旁边响起,让炎热的烟阳都有了那么一丝凉意。
韩鸿飞没想到他会这样维护孙满满,但今天,孙满满他们拿定了:“谢凉,你是受人敬仰的大侠,如今却要为了儿女私情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你想清楚了,你今天帮着她,就是与整个白道武林为敌。”
虽然武林大会之期将至,但他现在仍是武林盟主,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本以为这样就会让谢凉知难而退,没想到谢凉竟面不改色地道:“正好,这个大侠我还真有些当腻了。从今以后,我的剑再不为天下苍生出鞘,只为她一人出鞘。”
“你!”
谢凉的一番话,不仅让韩鸿飞震怒,就连孙满满也微讶地看着他。
沈若光凑到韩鸿飞跟前,低声对他道:“看来谢凉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个妖女,孙满满的武功本就深不可测,如果再加上谢凉,我们讨不到什么便宜,不如回去再从长计议。”
韩鸿飞心里十分不甘,但又知道沈若光说的有道理,现在动手,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他生气地一拂袖,带着众人走了。
孙满满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又落回了烟阳的百姓身上。他们好些都跪在地上哭,孙满满走过去,他们就激动冲她嚷:“你这个妖女,走开!”
孙满满也不恼,她往后退了两步,对他们道:“你们的家人确实不是我杀的,我也说了,我肯定会找出真凶。你们现在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要看看他们的伤口,这样才能尽快找到线索。”
大家刚痛失亲人,自然是不相信她,赵培看见那些人中有他曾经的熟人,便走上前道:“徐婶,你还记得我吗?”
徐婶抬起婆娑的泪眼,瞅着他:“这不是小培子吗,怎么你也和这个妖女是一伙的?”
赵培道:“徐婶,这些人真的不是孙门主杀的,昨晚我们都在黑河寨里,我可以帮她作证。就算你们不相信她,不能不相信我吧?”
徐婶是看着赵培长大的,虽说后来他的养父母死后,他也上山当了土匪,但总归是改邪归正,跑去参了军,对烟阳镇的百姓也是多有照顾。赵培的话,她还是信的。
“不是她的话,那是谁?”
赵培问:“是谁告诉你们,孙门主就是红曲的?是你们自己看见的吗?”
徐婶摇摇头道:“我们都没看见,只是大家都这样说。”
“谁是第一个说的?”
徐婶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家里死了人,谁还有心思留意是谁洗衣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