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林纾，方外婆则一起回家，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直到现在除了医务人员再无其他人对这件事情做出反应，甚至大致事情，也是通过小护士才知道一二，具体细节也是等林琳醒后断断续续的诉说拼揍而成的。
    但这样的隐忧完全没有盖过她们对肇事者的愤怒，这样的愤怒在孩子醒来后更是达到了顶峰，昨天还好好出门的孩子，隔了一天就被打的不成人形，身上全是细细密密的纱布缠绕。
    而另一边刘母好不容易被劝回来附近的酒店，再让她待在病房外，估计得崩溃，即使这样也还在不停地说：“现在这些孩子怎么就能下这样的辣手，小一会不会醒不过来，如果小一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老刘，老刘，你在哪里。”
    刘父一看刘母精神已经出现了不定，赶紧取出了常备在身边的药片说：“来，今天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维生素啥的都没有吃吧？”
    看着女子点点头，刘父故作生气道：“你看，你也太不听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维生素啊，可以避免衰老的，你还怕不怕我嫌弃老啊。”
    刘母惊慌的点点头，一把抢过刘父手里药片，一呼噜就吞了下去，吞完还张了张嘴，说道：“你别生气，你看我很乖的，维生素已经吃了，我乖乖保养，你不能嫌弃我啊。”
    “还有小一，小一怎么办，你要是走了，小一那么小，那么听话，他不能没有爸爸，这样对小一不好，小一生病了，我得赶紧送他去医院，他那么高的烧会不会烧坏脑子？可是我不会开车啊，老刘，老刘，你在哪儿，真的不回家了吗？”
    刘父再此后悔自己因为着急一时失言刺激了她，赶紧一下搂住碎碎念的女子，“我在，我在呢，小一没事的，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瞎想，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话还没说完，刘母就慢慢在药力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刘父温柔的把女子放置在床上，看着她安静下来的脸，温柔凡人将她的头发小心的理顺，即使知道短时间内她肯定不会醒来，但依然生怕惊扰了她。
    都是自己当年造的孽，又待了一会，刘父才小心的带上房间的门，来到了客厅，此时助理早就在这儿守着了，带着侦查社调查的相当详尽的资料。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助理关于这个活儿也已经很熟了，谁不知道老板的儿子极其不省心，隔三差五就会整出点事情，不过谁叫人家有个有能耐的爹呢？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那个孩子倒霉被他撞到，至于之前说老板连夜赶回去，因为儿子住院了，助理表示‘估计最严重不过断条腿，还能老实几天，这也件好事啊。’
    一边想着，一边翻开了资料袋，首页就是方秦的照片，一张原样的，一张鼻青脸肿的，上面
    详尽的记着方秦的个人资料，包括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生父。
    接下来就是林琳的，两张照片的对比，让助理心里更是啧啧两声，这混蛋玩儿意儿，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而且还是一个好像很优秀的孩子。
    刘父脸色有点阴沉，一把拿过了资料夹，一张张快速翻过。
    看似简单的身份，实则一个个都不简单，难怪之前那个老狐狸怎么都不肯松口，原来是这样，翻到后面，就是详细的事件了。
    “刘曼？小一这是被人当枪使了？”翻到刘曼那一页交给了助理“你去把这个小姑娘找来，尽快。”
    缓缓捏紧手里的资料，知道了老狐狸那儿是肯定靠不住了，而且虽然资料说方秦父子已经接近于决裂，但万一插手了，这事情就难办了。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正正紧紧的“喂，徐律师，是这样的，”大致说了一下事件“你看这个怎么办？”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刘父满意的点点头“可以，那你尽快赶过来，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
    徐律师附和，“我这就赶来，您放心。”
    ☆、第六十三章
    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呆滞，林纾和方外公方外婆更是直接的站起了身，这个世界实在太荒谬了，明明自己的孩子才是受害者啊。
    “难道在面对伤害的时候不应该是正当防卫吗？”
    “当时我的当事人已经停止了自己的侵害行为，也就是你所说的殴打，因此当侵害行为已经终止了，被告却依然对我的当事人打了一板砖，致使我的当事人如今处于植物人状态，这就是故意伤人致人重伤，三年的刑期已经是法官根据现有情况照顾其未成年的身份的最低处罚了，虽然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我依然不介意在讲述一遍。”
    “还有我的当事人因为他的冲动，也受到了惩罚，只是因为他现在正处在植物人的状态，从而还不能实行。而且法律是公平的，我们要相信法官会根据事实作出正确的判决。”语毕向还未退场的法官做出了敬仰的姿势。
    人群渐渐散了，此时方秦因为身体达到了出院标准，早就被拘留在了警局。林琳作为证人，也出了庭，在刘曼口中，她见识了一个人的最高演技，至于徐律师，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律师，但跟人相比较还有一段距离。
    “法官，我是刘曼，那天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他们，因为发生了一些口角，才会打起来的，打完后，刘志毅就后悔了，想要带林琳去医院赶紧治疗，但是没想到他刚一蹲下，方秦就一板砖拍了上去，当时我就吓蒙了，全部都是血，就吓的逃跑了。”
    说完，刘曼似乎是想到当时的情景，满满的都是惊恐。
    紧接着，就是徐律师上了他的证据一份没有监控录像，没有声音的录像里一切正如刘曼所说，接下来的人证更有当初的妇女八卦党，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林琳作为当事人都有种错觉，好像当初真的是因为刘志毅在路上见到一对小情侣调侃几句，引来了方秦的反驳，进而发生了冲突。
    方外婆一直紧紧的盯着老伴儿，生怕他厥过去，这岁数，晕一次都是难以承受的伤害，方外公却半点没有慌乱，他看着林琳问道：“你确定那个—刘曼，报过之后的几个证人都是伪供？”
    “外公，我确定，事情根本就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刘志毅，刘曼说要拍我的x照，方秦也不会还那么做。”
    方外公眯了眯眼，“是我们疏忽了，现在立刻去找专门的律师——”早早交代了几句，众人就急匆匆走了。
    林纾打着陈铎的电话，没人接通，看来又在任务中，然而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
    方外公更是豁出了所有的面子，四处奔波，日子一点点减少，距离二次上庭的时间越来越近，但是事情却半点没有进展。
    当初刘父被告知儿子再也醒不来之后，迎来的就是几近疯癫的妻子，与之前一味哭泣不同，在她的记忆里，儿子是因为发高烧没有及时送医院，而陷入了沉睡，她崩溃了，强烈的对自己的嫌弃，对丈夫的爱和恨，这么多年害怕失去他的恐慌都爆发了。
    刘父也接近了疯狂边缘，这就是妻离子散，在他打算等自己老了，把公司转出去，给儿子安排好后路，就跟妻子出去好好旅游的时候。他四处打点，封口，条条路路都和徐律师讨论的清清楚楚。
    只要，只要没人插手，那个毁了他幸福一家的人，都会一个不少，全部付出代价。
    再一次，三人聚在一起，都是无果，不是没有人帮，只是帮不上，甚至有些实在的，问过了之后，还会反过来劝阻他们说：“你们别费力了，真的走不通的，要不就让方秦先进去，然后我们在运作运作把他捞出来？”
    怎么可能？一旦进去了就会留下洗不掉的污点，没有人会比从事教育事业的方外公更能明白的了。
    “小林啊，小陈还是没联系上？”
    “是的，电话都是没人接通。”林纾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初女儿的忧虑，一旦进了任务，就是处于消失的状态，无论怎样努力都联系不到。
    方外公狠狠的闭了闭眼，明天就是二次开庭的时间，加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中考，方秦却依然被拘留在那儿。
    “老婆子，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知道，你没有全部丢掉的。”
    方外婆似乎早已料到，“我来打把。”
    “不，我来，一个电话而已，而且小秦也是他儿子不是吗？”
    林纾母女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对视了一眼，就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一直以来，方秦的父母就像是一个景禁区，向来无人提及，偶尔和小区的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有人聊到谁谁谁家的姑娘到现在都还没谈恋爱时，在众人七嘴八舌介绍对象，和对女孩迟迟不结婚的担忧和八卦时，曾有人不经意的带出一句。
    “像方姐姐那样，这婚还不如不结呢。”
    这话一出，刚才还喧闹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小方那姑娘不说是看着长大的，也是在年龄相仿中的人缘相当不错的，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没办法像说笑话一样讲起这个孩子的事情，就算是小区最碎嘴的八婆，此时也横了说话那人一眼。
    “你这人，岁数不大，嘴怎么这么碎！”
    那人自知失言，有点内疚的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方姐，不好意思。”
    大家都沉默了，无心再聚在一起谈东加长西家短，都散了回家。
    当时林纾本着融入一个环境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入这里的八卦群的方案也无疾而终。
    但是，那个人确是给她留下了相当长的印象，后来跟方家的关系越来越好，偶尔也可以听到方外婆提到她的女儿，零零散散的片段凑出一个相当出色的女孩，可是在方外公这里却只字不提。
    而林琳再跟方秦的所有的交往中也从未从他那儿获得关于父母的一字一句，但是母女俩内心都有着小小的猜测，方秦母亲的死亡跟他的父亲脱不开干系。
    所以方外公才会那样的走投无路，又不得不打电话给那个不知名的男子。
    林琳再此打了舒茂的电话问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舒茂在电话那里也充满了无力感和内疚，“对不起，我爸他说他能做的就只有帮你们找最好的律师，其他的也做不了更多了。”
    “没关系，舒叔叔做的也很多了，真的超级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现在估计更加焦头烂额。”
    舒茂挂了电话，想起了之前舒爸爸说的话：“我们严格来说，跟老刘的公司还有合作，就算没有，他的实力也在我之上，爸爸知道，你跟你那个同学关系很好，但是，爸爸也真的尽力了，小茂，真的很抱歉。”
    本来以为世界上最大的忧愁就是爸爸忙于工作，家庭不圆满，直到现在，舒茂才发现，原来生活是这么的无奈，看似万能的父亲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本来的羞恼，愤怒父亲半点都不在乎自己同学的事情的情感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只是，林琳，如果方秦真的进去了，她压抑的情绪也会失控吧，熟悉她的人都能看见她日渐阴沉的脸。
    “喂，陆老师吗？我是舒茂，哎呀，身体突然不舒服，明天请假。”
    陆建国挂了电话，今天晚上班上请假的人不少，想起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又是沉重的一声叹息。
    ☆、第六十四章
    在距离高考还有十天的时候，大家已经被日渐减少的日子刺激的头悬梁锥刺股，几乎无心在关注除了中考之外的事情，只是偶尔放松放松看看周围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怔忪，在这样的年纪，身边出了那样的事情，还真的是让他们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看着林琳已经恢复的脸和班上空的两个位置，众人也就是心思一转，随即还是书山题海中遨游去了，别人的事情，再怎么令人震撼，也就只是那几天而已。
    在那个中午，刘曼当庭翻供，徐律师也远没有第一次的激情澎湃，整个人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确实，本来稳操胜券的官司，就要败了，还是必须得败，一想到自己的战绩上多了这么个污点，影响接下来的生意，徐律师就万分不爽。
    那一次判决完全颠覆了第一次的结果，方秦所做的一切皆是在被威胁生命的情况下，做出的正当防卫，为了救同班女同学，在面对暴力威胁时，发挥了强大的潜力，这是见义勇为，而不是冲突纠纷。
    多么大的反转，就只差为他颁布一面锦旗，表彰他的大无畏了，当时大家是那么的高兴，聚在一起，脸上都是各种笑意，林琳拿出了准备好了艾叶，在门口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把少年扫了一遍，赶走这一段时间的晦气。
    林纾也是分外兴奋：“我得赶紧去买菜，”看了一眼手表，才恍然大悟，这都已经几点了，“不不，不买菜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陆老师，还有你们都是林琳的同学是吧，咱们一起吃，好好庆祝一下。”
    薛瑶，舒茂几人面面相觑，只一味的看着陆建国，没有答应，毕竟昨晚大家不约而同都请了病假，然后今天就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陆建国看着周围一圈的学生，说：“我就不去了，你们赶紧吃，现在是一点，三点前必须赶回学校，这课程现在这么紧张，能少拉一节是一节啊，还有你，”视线转向了更加消瘦的方秦。
    这个孩子，着实吃了不少苦，只是幸好最后没有事情，不然就真的毁了。
    “你今天就不用去学校了，好好回家休整一下，明天咱们就正式进入学习状态了啊。”
    众人又惊又喜的点头应是，三点前，足够他们好好庆祝一下了。
    依然是舒鑫大酒店，舒茂的大本营，付账的是林纾，如果没有方秦的保护，林琳绝不止受一些皮外伤就可以解决，他救了她。
    作为一场庆祝会，饮料，彩带，气球，喷彩一样都少不了，大家聚在一起笑着，闹着，方秦再这样的氛围下也脱离了之前的阴沉，公鸭嗓发出‘嘎嘎’的笑声，引得众人乐的不行，三个长辈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方外婆就落了泪，快速的擦拭了一下，除了方外公之外，无人察觉。
    方外公紧紧抓着老伴儿的手，带着些苦涩的低声说：“咱们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啊，坚强点。”
    方外婆没有偏头看坐在身侧的老头子，她笑吟吟的走向前，说：“来来，快吃些菜吧，你们啊就是年轻，不晓得饿。”
    “是的，奶奶！这就吃！”
    如果不是薛瑶大声宣布时间已经是二点半了，大概他们能闹到半夜也不停歇的，好朋友在一起，聊聊天都可以消磨好久，更别提在一起玩儿呢。
    依依不舍的告别，临走前，林琳摇了摇手里的喷彩，似乎还剩不少，眼睛咕噜一转，就笑嘻嘻的冲方秦招招手，说：“你来，我有话跟你讲。”
    等到少年听话的走进，众人都齐齐举起了手里的喷彩，大声喊道：“庆祝方秦安全脱身，见义勇为。”
    生生喷完了手里的东西大家才罢休，笑嘻嘻的告别，徒留挂着一身彩带，泡沫的少年在原地傻笑，好久了，林琳都没有这么笑了，自从这件事发生后，小姑娘就再也没有笑的那么高兴了，之后的每一次看望，虽然嘴角弧度还是那样，却满是愁容。
    ‘现在这样真好’两人不约而同的想。
    原媛几人看着好友甜蜜的笑容，只觉得牙齿发酸，“林琳，别笑了，再笑小心的嘴都要抽抽了。”
    林琳恍若未闻，眼睛完全被路边的一家蛋糕房吸引住了，中午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买，现在望见了才恍然大悟，少了一个大蛋糕啊，蛋糕可是个好物，色香味俱全不说，进可吃，退可丢，看了看时间，赶紧定了一个蛋糕，约好下午来取。
    众人就进入了拔腿狂奔的模式，一路飞跑到学校，然后依然离约定好的时间迟了十五分钟，这节课，正是陆建国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林琳一行人，陆建国只是无奈一笑，示意她们从后门，悄悄地进入了教室。
    老老实实的做好在位置上，平复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跳，还是没法安心学习咋办，不仅是她们，就连班上的同学都时不时的探头张望，方秦和林琳的事情在就在刘曼的宣扬下人尽皆知，虽然对与她说的真实性还是有点怀疑的，毕竟她的前科实在有点多，但判决结果他们回家后也都有所耳闻。
    只是看她们的表情，大概刘曼真的在一次出幺蛾子了。
    一下课，同学们又围了上去，但试探的问了下：“方秦还好吗？”最近林琳脸上一直不见笑颜，那种疏离感也推得人不敢接近。
    “嗯，没事，是正当防卫，而且因为是为了救我，所以还是见义勇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