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
现在回想,当初李瑶钰对她的帮助,也未必真诚,甚至于,说不定出手害她的,便是这位道貌岸然的李家小姐。被敌人算计了,只会觉得恨,但被亲近的人算计了,却不仅仅是恨,更会觉得痛彻心扉。
阮琨宁轻轻叹一口气,看向崔氏,道:“大嫂那边,可知晓此事了吗?”
“该知道的总得知道,”崔氏目光中隐隐有些欣慰之意:“伤心是必然的,怨恨也是理所应当,能站起来,那才是值得夸赞的。”
阮琨宁放下心来,含笑道:“好在阿娘人选的好,大嫂人也灵透嘛。”
崔氏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几分缥缈的笑意,却似乎带着清冷的寒光:“时机倒是正好,我还在想着应该怎么做才不扎眼,冷不防的六皇子就成了储君,这东风说来就来,如有天助。”
阮琨宁没怎么听懂,本着不耻下问的原则,她道:“阿娘说什么呢?”
崔氏却没有回答这一节,只是抬手将她掖到衣领中的头发抽出来,顺带着瞧了瞧她脸色,道:“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当不得什么,倒是你。”
她眉宇之中有了几分忧色,道:“既然已经跟太子殿下定下来了,之前的那些人,便一并回绝掉吧,给不了人家希望,去断了人家念想,便是一桩善事。”
“什么之前那些人,”阮琨宁黑线道:“阿娘说的,好像我四处拈花惹草朝三暮四一样。”
她这话说的俏皮,崔氏也禁不住莞尔一笑,却还是叮嘱道:“别的人我不管,兰陵长公主待你这样好,几乎就是半个女儿了,三公子那边,你务必得好好说明白,知道吗?”
阮琨宁本也是如此想的,倒是跟崔氏不谋而合了。
兰陵长公主与萧驸马只有三子,却没有女儿,长公主府与永宁侯府关系亲近,因着荣王妃的缘故,也算是沾着一点亲。
阮琨宁小时候又生的可爱,那夫妻二人也算是将她当女儿疼,加上她同玉奴的多年交情,倒真的是更应该说清楚。
想到这里,她便极为郑重的一点头:“阿娘放心,我明白的。”
说完了这些略显沉重的话题,崔氏倒是想起了另一节,含笑道:“阿娘年轻时候,看史书上说美色误人,那时候还不怎么相信,直到这几日见了太子殿下的境遇,才算是信了三分。”
阮琨宁拿这个调侃韦明玄的时候还不觉有什么,此刻被人问到了,倒是也觉得脸皮发红,只捂脸道:“阿娘怎么也笑话我。”
“这样也好,”崔氏道:“有这般底气,将来嫁过去了才不会被欺负。”
“欺负我?”阮琨宁哼了一声,傲娇的道:“他敢!”
“再说,”阮琨宁自信的给韦明玄立了flag,春风满面的道:“他才舍不得呢。”
第220章 大师
仔细说起来, 寒山寺阮琨宁也来过多次了,但像这次一般,跟韦明玄一道过来, 却还是第一次。
二人身份到底是非比寻常, 又有着想要将彼此关系公之于众的想法,自然不会是隐姓埋名偷偷摸摸的过去,相反的,得符合二人的身份才行。
韦明玄带了三百侍卫开道, 提前一日将寒山寺清了出来, 阮琨宁跟着他一道, 也算是享受了一次特权阶级的待遇。
正是冬日时候, 四下里都是一片昏茫,也只有寒山寺遍植松柏竹三物, 平白的添了几分青翠,叫人过去看着,也生了几分松快之感。
那上山的台阶不算少, 阮琨宁又身着大氅, 行走时候难免会慢些, 韦明玄不算怕冷, 穿的也并不厚重, 倒是还有余裕向她伸手:“阮阮可是累了,我拉你上去?”
“不用,”阮琨宁又不是走不动路,干嘛要他拉着, 更何况两侧还有宿卫的侍从,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
韦明玄倒是真不在乎这个,一挑眉道:“我只仔细着照顾阮阮便是,管别人做什么。”
阮琨宁斜睨他一眼,道:“你有这个志气,还拉着我做什么,干脆抱着我上去便是了,何必费拉着我的这个力气。”
她这句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却不想韦明玄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结结实实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一脸温顺的做着一点都不温顺的事情,还卖乖道:“我都听阮阮的。”
你去死哦,韦明玄!
饶是阮琨宁的脸皮再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抱起来,也还是会觉得赧然,她伸手在韦明玄腰上狠狠拧了一下:“快把我放下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看便看吧,”韦明玄豪气的笑道:“你我二人,还怕别人看不成?”
阮琨宁捂脸:“你脸皮厚当然不怕,可是我怕啊!”
她神情如此娇憨可爱,就连微微皱起的嘴角似乎也带着某种灵动的意味,韦明玄禁不住笑了起来。
阮琨宁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当即就明白他在笑什么,重重的拍他一下,道:“你笑什么?不许笑了!”
于是韦明玄又亲了她一下,依旧笑着命令道:“我们家小姑娘脸皮薄,怕羞,你们都转过身去,没有吩咐,都不准转回来。”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下子说出来,阮琨宁是真的脸红了,更加重要的是,那两队卫率还真的啪一声转过去了。
她扯住他衣领,惊叫道:“——喂!”
谁是你们家的小姑娘?!少自作多情了!
韦明玄却含笑凑到她面前去,柔声道:“我是阮阮家里的,这么说,可高兴了吗?”
阮琨宁别过脸去不看他,耳根却渐渐地红了╭(╯^╰)╮:“……哼!”
那台阶很长,阮琨宁自己走下去,其实也不会觉得很累,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心满意足的依偎在韦明玄怀里,叫他抱着自己,稳稳当当的一路走上去。
真好。
他们都是重来一世,曾经携手度过之前的岁月,倘若不出意外的话,也将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怀抱温暖且有力,她将耳朵贴在他心口,甚至能隐隐的听到他心跳声,即使他什么都没说,她也下意识觉得安心。
她往他怀里用力的靠了靠,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正殿的佛像还是一样的宝相庄严,韦明玄亲自点了三支香递给她,又重新为自己点了三支,二人相视一笑,一道跪在面前的蒲团上。
阮琨宁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韦明玄正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细腻,像是外头隐约透进来的阳光,她心头一暖,轻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