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每个人都好像忽然在沙漠里发现了一个金矿,那种类似于暴富的喜悦让娱记们双眼冒光, 登时所有的采访设备和人流都转向当午而来。“您不是《窃梦空间》的另一位男主郑当午先生吗?剧组已经收了工,您还在楚先生的车里, 一定是在和他对剧本吧?啧啧啧,您二位真是太敬业了!”
率先抛出问题的仍然是那个老奸巨滑的老娱记。
一样的问题, 问过了楚河,再来问当午,就是纯心想让两个没有同进在场的人说出漏洞。
当午迅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楚河。
对方不知何时双手横抱在胸前, 雪白的睡袍下隐隐露出男人雄健的肌肉。
他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目光既不像是因为自己贸然闯出来而生了气,也不像是因为狗仔队团团围绕而愤怒激动。
那目光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让当午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
既像是爱怜,又像是犹豫。
当午不为人知地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各位媒体的朋友, 我是郑当午!”
在场的所有娱记都竖起了耳朵,一时间,闪光灯不断。
刚才楚影帝已经说了郑当午收工后并没有和自己在一起,而现在不仅人出现了,还明晃晃地穿着睡衣,露着长腿光着脚,简直把楚影帝的脸打得啪啪啪地响。
更关键的是,人家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就是郑当午,丝毫没有想掩饰的迹象。
几个老娱记互相对了对光,心里面都在想着自己得出的结论,而这个结论,是完全相同的。
那就是这个叫郑当午的漫画师,所谓娱乐圈的新人,一定是想要借着楚影帝的这棵大树好乘凉了。
看来这个姓郑的新人,和很多想走捷径的小艺人一样,是想要走一条靠绯闻爆红上热搜的路线了。
因为就以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来说,这个新闻,肯定是怎么写怎么火了。
也是。
两个拍同性爱的男主角,刚刚拍完一场据说打了真军的床戏,又在散戏后双双躲在影帝的房车里,竟然都穿得很清凉,还穿着情侣装般同款的睡衣,这场面,还不够诱人吗?
做为绯闻的话,这料真的是足够足够的了。
看着身边众娱记兴奋的眼睛,当午笑了笑,“刚才这位先生问我是不是散戏后和楚先生在对剧本是吗?”
“没错儿!”
刚才发问的男娱记一脸的激动,“刚才楚河先生大概是出于艺人的保密心理,跟我们说您并没有在他的房车上,其实您二位都是男生,就算是散戏后在一块切磋下剧本或是有点别的什么,也不算什么事儿。可是楚先生这一掩饰,我们就有些好奇您二位刚才到底在房车里面做什么了,郑先生能向媒体透露一点儿吗?”
当午的眼睛微微转了转,目光与身边的楚河在空气职相撞在一起。
在那一刻,楚河看到了当午眼中闪现的一丝坚定。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明白了那坚定背后代表的东西,他感觉自己的心巨烈地跳动起来,却又奇怪地并不感觉害怕。
“喔,拍了一天的戏,谁刚散了戏就对剧本呀,我们还不至于敬业到这种程度吧!”
一个一直跃跃欲试的女记者在听到当午的回答后立即张开了嘴。
“那你和楚河先生到底在车里干什么了呢?两个大男人都穿着睡衣,而且还很明显都是湿漉漉的,实在是太给大家想像的空间啦!”
当午:“喔,那大家会想像我们在做什么呢?哈哈,不卖关子了,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两个人一起洗个澡而已。”
一起…洗个澡…而已…
楚河虽然奇怪地预感到这个男人会说出一些让自己震惊的话,可是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要知道在这帮娱记眼里,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最价值的大料了好吗!
果然。
“郑先生!郑先生!您是说您和楚先生两个人在一起洗澡!我们没听错吧?”
当午皱了皱眉,“当然没听错,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吗?我和楚先生都是男人,一起洗澡又怎么了?难道你们这里的男士都是南方人,没见过北方男生在公共澡堂共浴的情景?”
虽然当午在系统的鼓励下,已经决定大但地将自己和楚河的交往向公开化、透明化去推动,从而去检视楚河是否真正可以放下一切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他才会毫不隐瞒地向娱记们说出自己和他共浴的情景,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话题听起来比较暧昧,可是对于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他来说,娱记们过于夸张地反应还是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
自己又没说两个人在洗鸳鸯浴或是什么更情色的东西,你们就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至于吗!
那个男记者开了腔。
“是这样的郑先生,您大概是刚刚进入娱乐圈的缘故,所以还不知道圈里面有几个有名的‘采访禁区’。”
当午:“采访禁区?”
男记者似乎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冒失,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一边的楚影帝。
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一向高冷的影帝此时竟然没有摆出那副扑克脸,而是默许般朝他点了点头,竟然是在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男记者整个人立即像被人打了一针加强的兴奋剂。
“对啊,在我们娱乐版的记者心中,都知道圈里有几个禁区是绝对不能采访,也不能提的。一是范屏屏小姐的弟弟到底是不是弟弟,二是浏晓青奶奶的脸到底拉没拉皮,三就是楚河先生到底为什么从来不和任何男士共浴!”
系统:“噗!太长君,想不到你果然是楚河的克星,一下子就捅到人家的禁区上了!”
当午:“……”
男记者兴奋地说完三个禁区后,急忙朝楚河弯了弯腰,“楚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提采访禁区的事儿,一顺口就把您带出来了。”
楚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竟然难得地没有黑脸。
当午:“原来…是这样。我想、我想可能是大家对楚先生有些误会吧,楚先生非常平易近人,而且男人间一同洗个澡什么的,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儿,他不可能有这种抵触吧。至少,我们刚才洗得还蛮舒服的,楚先生很照顾我,帮我调水温不说,还会保护我不让我滑倒,真的,刚才要不是抱住了楚先生的身体,我差点就摔伤了呢!说到抱了楚先生的身体,讲真,楚先生的皮肤好滑,而且身材也是一级棒……”
众人:“……”
楚河:“咳咳!”
男记者:“郑先生,您是说你们俩洗澡时抱在一起了?”
当午:“对啊,不仅抱了,还摸到了楚先生的身体,滑溜溜的……”
楚河又对着当午用力“咳”了两声。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有些无厘头,虽然自己莫名其妙地有点放纵他,可是万一他嘴没把门的,现在是说自己身材棒,一会要在这些记者勾引下说出哪个地方更棒,那可就歇菜了!
从当午从房车里出来后一直没有作声的楚河忽然朝媒体挥了一下手。
“各位,很抱歉刚才我跟大家撒了个善意的谎,散戏后,我确实是和郑先生在一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在一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楚河的声调莫名的加重了些许。
“而且,我也确实打破了我自己的禁区,确实和郑先生在一起洗了澡。”
一个女记者有些小声却又勇敢地问了一句,“楚先生,大家都知道您这个不和男人一起共浴的禁区,为什么在郑先生这儿,忽然间就打破了呢?大家都很关心您,希望楚先生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诚挚的答复,好吗?”
全场忽然间从叽叽喳喳的状态变成了鸦雀无声。
当午的目光落在楚河的脸上。
后者似乎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两条浓如重墨的眉毛拧在一起,像两座簇拥在一起的山峰。
楚河:“好,既然半个娱乐圈的娱记刚好都在这里,我就正式跟大家宣布一件事儿,也可以算回答你这个问题!”
楚河忽然间向当午走了两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第七十章
当午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突然钻进来一只顽皮的兔子, 在心尖上疯狂地蹦跳着。
楚河究竟要宣布什么?
在场的娱记们像是忽然间被集体打了鸡血, 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像楚河这样重量级的腕儿, 多年来,地位尊崇,绯闻绝迹, 尤其是在私生活这种娱乐圈最关心的话题上,一直都让人抓不到什么话题。
而且由于他已经年届三十,却还始终是孤身一人, 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交过任何女友, 所以媒体对他的性取向也多有猜测。
但是毕竟没有类似‘周一见’这种实锤铁证,故而关于楚影帝是同志的流言很多, 但大多是云里雾里,捕风捉影, 不能服众。
但是娱记们都知道,越是像他这样高冷清白的人设, 如果能爆出绯闻出来,才会越有卖点。
所以今天一听说他的床戏新闻,这些娱记就已经觉得是圈里难得一见的爆款题材, 纷至沓来, 生怕自己被别人落在了后面。
哪知道到了现场,又出现了与同戏男主房车共浴这样的附加赠送,还有郑当午这样的‘戏精’给大家主动加料,对这些娱记来说,真是一个没想到后又接着一个没想到。
然而这些‘没想到’现在看起来不过都是大餐前的开胃菜。
看楚影帝忽然间郑重其事的架势, 他现在要对大家宣布的这件事儿,似乎才有可能是今年娱乐圈里真正的大事件。
楚河忽然间向当午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楚河举起了当午的手臂,“我现在要向大家宣布的就是,我,楚河,从现在开始,在媒体的见证下,正式向郑当午先生求爱,请郑当午先生接受我的感情,拜托了!”
现场凝固了。
凝固的包括所有人的表情、镜头,甚至还有呼吸。
系统:“太长君,太长君!”
当午:“娘娘腔,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忽然间又穿越了?我怎么感觉整个人这么懵逼呢!”
系统:“你快点清醒过来,人家楚影帝当着全娱乐圈记者的面对外出柜,现场宣布向你求爱,这可非同小可,是爆炸性的新闻啊!”
当午:“娘娘腔,我真的有点懵了。你说,刚才咱们还在担心他能不能真正放下名气地位,能不能为了本心而放弃娱乐圈的浮华,结果现在他就真的做了,我不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啊!我又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又不是他的梦中情人,他怎么会忽然间就会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这不科学呀!”
系统:“太长君,你就是在该自信的时候不自信,不该自信的时候乱自信!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他的梦中情人?你怎么知道你在他心中不是美男?我告诉你,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楚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遮遮掩掩地偷瞄你,我看到了;和你拍床戏时神器现了身,我也看见了;还有刚才你们洗澡的时候,他的安保工具伸到你的脸上,你又抱又啃的,眼看两人就要点火开炮,我都看到了!”
“你说,两个人亲密到这种程度,他一个从来不和男士一起洗澡的人,要是不喜欢你的话,怎么可能会对这样对你?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根本不是去纠结他为什么会为了你出柜,而是要赶紧去答应他,接受他!太长君,人家影帝在一边等半天了,你快点行动吧!”
现场的所有娱记和楚河的目光都落在当午的脸上。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钟的时光,月光如洗,一片银白。
而月光之下,众人只见郑当午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刚才楚影帝的表白吓傻了一样,嘴角念念有辞,却又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楚河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这种无厘头的性格,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很突然,别说是乍然听到的他,便是自己,在这些话说出口后,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所以当午现在这样有些懵懂发痴的状态,他倒不觉得奇怪,只是轻轻捏着他纤长的手指,等着他清醒过来。
半响,当午终于停止了嘴角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轻轻转过头,看着楚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