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克拉克暗自心惊。妈呀这反应真熟悉，简直跟她二十年后一模一样！
    抱着克拉克的外套，小奥德莉踏出衣柜。她径自走到书柜前，抽出另一本不太儿童读物的国家地理百科杂志，递给克拉克。
    「我才不要听那本书。」小奥德莉说，对克拉克手里的公主王子童话故事表示嫌弃，「我又不是三岁小女孩，我都九岁了。」
    克拉克只能……只能保持最和善的微笑，心底再次敬佩黑寡妇是如何教育当年的奥德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壮举。
    来到肯特农场的第二周，小奥德莉可以离开角落了。她开始愿意出现在肯特农庄的几个特定地方──比方有马莎跟克拉克在的厨房、后院、浴室、跟克拉克的房间。
    然后有一天，小奥德莉问了克拉克一个让他冷汗直流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帮我洗澡？」
    小奥德莉这么问的时候，克拉克正在写报告。奥德莉坐在克拉克的床上、看一本比克拉克的教科书更要厚上四、五倍的百科全书，突然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克拉克问。
    克拉克不小心掐断手里的笔，飞快扭头。「什么？！」
    小奥德莉冷静地看着他，指著书。「这上面说保育员会帮小狮子洗澡。为什么你不帮我洗澡？我见过电视上的明星会帮他们的猫洗澡。」
    克拉克完全跟不上奥德莉的小朋友思维。他只能试着解释，「奥德莉，你是人，不是猫也不是狮子。我们不这么做。」拜托，帮九岁的奥德莉洗澡？不，谢谢，他比较想帮十九岁后的她洗澡。
    奥德莉蹙眉盯着克拉克，缓缓点头。「噢。你说的对。」
    问完问题，奥德莉低头继续看书。克拉克怎么想都不放心，决定问清楚是谁给奥德莉这种观念。他放下功课，到奥德莉身边坐下。
    「亲爱的，是谁让你觉得洗澡的时候有异性在场很正常？」
    奥德莉想了想。「我父亲，他总是看着我洗澡。他说他怕我淹死在浴缸内，有时候会碰我的身体。」
    克拉克深呼吸，别过头。好不容易消退的怒火又上来了。
    「克拉克？你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奥德莉，你听着，任何人，不管男性女性，再你洗澡的时候闯入，这都不是正常的。你也不能让他们碰你，明白吗？」
    「噢。」奥德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看她的百科全书。
    望着奥德莉，克拉克开始发愁。天啊，他是奥德莉的丈夫，不是想做她的父亲。而且他真的能教好奥德莉吗？！罗曼诺夫……你快出现啊。
    来到肯特农场的第三周，奥德莉愿意独自接近马莎了。
    但她还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比方有次，她就跑去问克拉克。
    「马莎跟强纳森都是人类。为什么人类能生出外星人？」
    这时，他们三个正在餐厅内准备午餐。强纳森还在玉米田内工作，马莎端着炖鸡肉走出来，克拉克在摆餐盘，小奥德莉抓着椅背，仰头盯着马莎跟克拉克，一脸困惑。
    「克拉克？！」马莎错愕地看着儿子。
    克拉克扶额。好吧，他应该想到的，小朋友不太明白该如何保密。
    「我来跟她解释。」克拉克说着，牵着奥德莉到后院。
    肯特农场的后院基本就是马莎的菜园，栽种些许香草、薄荷、跟洋甘菊。在奥德莉来了以后，多了秋千，虽然目前为止奥德莉对秋千兴趣缺缺。经过多年风吹日晒的篱笆有些残破，房屋的木瓦也褪色泛红，老旧的牵引车停在菜圃边，鸡舍在包心菜圃旁。
    「我说错话了吗？」奥德莉问，仰望克拉克。
    出于善意，克拉克否认。「不，你没有。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克拉克让奥德莉坐在秋千上，自己在她面前蹲下，得以平视她。「我不是强纳森和马莎所生。但我依旧是他们的儿子。」
    奥德莉愣愣盯着克拉克，想了想后，皱起眉。
    「为什么会这样？」
    克拉克笑了笑，用手指梳理奥德莉的发丝。「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亲爱的。你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外星人捡到一只野生的小动物。是不是挺温馨??
    第76章 娇俏大超；还有他是，我的王子
    奥德莉当然想。所以克拉克告诉她, 他是如何因为氪星大爆炸、被父母送来地球, 肯特夫妇捡到他，最后、他在这个小镇成长。他也曾经迷惘, 认为自己像是来自外星的怪物，而强纳森是他的精神导师。
    「只要你愿意，未来的某天, 我会带你去我的堡垒。」克拉克轻声承诺, 单膝跪在奥德莉面前, 执起她的手, 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奥德莉愣愣盯着克拉克好一会儿。
    突然她就生气了！
    「我才不会中计呢，这个世界上才没有王子！」
    奥德莉大声嚷嚷, 推开克拉克窜进屋内, 找到马莎用力抱住, 把脸埋进马莎的围裙内不肯挪动任何一步。留下错愕的克拉克停在原地, 根本不明白刚才哪里做错。
    ……其实奥德莉是恼羞成怒吧？克拉克无言又好笑地想。
    来到肯特农场的第四周, 奥德莉和拉娜见面了。
    起因是拉娜来他们家借工具，刚好马莎在训练奥德莉应门。拉娜看到奥德莉当然很惊讶, 事后追着克拉克问个不停。
    「克拉克, 你什么时候有妹妹？我的天，她真可爱，她几岁了？」
    克拉克万般无奈。自从拉娜出现, 奥德莉又躲回他房间了。似乎要让奥德莉接受其他人出现在这个家里还是有困难。
    「不，她不算是我妹妹。还有她九岁。」
    「真的假的？！她看起来只有六岁。她真瘦小。」
    克拉克不太想跟拉娜解释奥德莉发生的事，而且, 认真的，妹妹？谁他妈要当奥德莉的哥哥。他是她男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时候，奥德莉从楼上房间探头出来，大声回答拉娜：「我九岁了！还有他是我的王子！」
    拉娜吓一跳，克拉克是有点愣。他看着奥德莉冲下来、巴住他的腰，躲在他背后对拉娜张牙舞爪。重点是，拉娜还觉得奥德莉可爱得要命。
    「天啊，她真可爱。她说你是她的王子。」拉娜笑翻了。
    「我说真的！」奥德莉气得跺脚，「他是小王子，从星星上过来！」
    克拉克扶额，大概猜到奥德莉最近在看什么书。「好吧，拉娜，我想今天你先回去比较好……」
    拉娜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很遗憾小奥德莉不喜欢她。克拉克抱起奥德莉，若有所思地挑眉。
    「我记得有人不相信童话故事。」
    小奥德莉不高兴地瞪着克拉克。瞪着他。就瞪着他。
    「我讨厌你。」她说，别过头，死也不肯给克拉克哄。
    其实这只能算雏鸟情结，克拉克很清楚，所以格外头疼。他发现继续下去，到最后他很可能只会变成奥德莉的兄长、甚至父亲一类的，不会被当成男友。但他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去宠奥德莉，反正他从来都在做这件事。
    小奥德莉慢慢地接受这个家、接受肯特农场，到了第三个月，她甚至能与拉娜进行完整对话──而且是愉快的那种。拉娜偶尔会陪小奥德莉做劳作，教奥德莉一些简单的知识。只要不踏出肯特农场，小奥德莉都能跟拉娜玩得很开心，不会恐慌症发作。
    这对克拉克而言，无非是个帮助。他接了份打工，在暑假开始后，为了存钱供应奥德莉的生活开销。事到如今他也不确定娜塔莎会不会出现，毕竟奥德莉已经在他家生活大半年。或许他不小心改变太多，天知道未来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光是现在他就觉得……二十年后的奥德莉或许不会成为他记忆中的那个奥德莉了。
    小奥德莉吸收知识的速度很快。她最喜欢坐在克拉克的床上看书，尤其是克拉克写作业时。克拉克得从他的学校借书回来给奥德莉看，因为奥德莉已经能将他们家仅有的几本百科全书背得滚瓜烂熟。
    「以后你会去纽约念书吗？」有天，奥德莉问。
    那是个假日，克拉克快要做完他的报告。他头也不回地答：「可能会，我还没想好这次要念哪间大学……怎么了？」
    「你觉得帝国大学怎么样？」
    克拉克放下笔，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奥德莉。
    「这上面说，帝国大学今年蝉连世界优秀大学排行榜第三名。」奥德莉说，指着报纸，「长春藤名校都太贵了，虽然有奖学金，我想你不会挑那么贵的学校。但帝国大学没那么贵，而且奖学金制度比其他学校都优渥，史塔克企业从明年开始将提供更多资助，我觉得这不错。」
    奥德莉板着小脸，一本正经语气严肃，全然没有通常十岁小女孩会有的天真懵懂模样，只让克拉克想起很多年后、或者该说很多年前，奥德莉在办公室内，拿着一迭资料，与他分析利弊。
    「奥德莉，你……去查资料？」克拉克真的很惊讶。
    奥德莉睁大双眼，正色望着克拉克。「昨天拉娜说，她想跟你上同一间大学。如果是帝国大学，你们两个都能念。她擅长机械工程，可以拿很多奖学金。」
    克拉克更惊讶了。他没想到、奥德莉是因为拉娜无心的一句话，跑去查这么多数据。他转动椅子，真诚地看着床上盘腿而坐的小奥德莉。
    「谢谢你，亲爱的。你真厉害。你是从哪查到这些信息？」
    然后小奥德莉从旁边翻出一张折成四折的海报纸。「我做了份简报。」她说，将海报纸在床上摊开。
    克拉克得说，他有点被吓到。
    尽管克拉克比谁都要清楚、奥德莉在工作上的卓越能力，而这份简报比起正式简报、更像小朋友的拼贴劳作，但，她完美地撷取了报章杂志上所有重点，将关键词用彩色笔画线，甚至画了曲线图做比较。克拉克很肯定，就算是整个堪萨斯州的小朋友、也没有一个比奥德莉更聪明──全美还得算上托尼那个天才，这就不公平了。
    「我的天。」克拉克喃喃，走向奥德莉的脚步有些不稳，「这……你是怎么想到能这么做？是拉娜教你做的这个？」
    「没有？」奥德莉仰望克拉克，有些困惑，指着克拉克摊在书桌上的作业，「但你们不都是这样做报告吗？」
    克拉克搞懂了。毕竟他曾经在成年后的奥德莉手下工作一年多，许多做事方法都有着奥德莉带出来的影子，尤其是做简报的方式，这些经验在课业上帮助他许多，让他成为小组领导。
    而奥德莉只是模仿他的简报，就能做出这样的成果。
    不可思议。
    克拉克小心地在奥德莉身旁蹲下。他捧起小奥德莉的脸，第一次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毁了奥德莉的人生。奥德莉果然是那个奥德莉，能成为托尼的左右手、年纪轻轻坐上ceo位置的奥德莉。老天，她才十岁耶。
    奥德莉皱起眉，不解地看着他。「克拉克？你不高兴吗？」
    「不，不是。我没有不高兴。」
    「我是不是做过头了？你看起来很担忧。」
    克拉克连连摇头，抱紧奥德莉。「不，你没有。」他低声道，抚摸奥德莉的长发。
    他是很担忧。克拉克想；他发现，自己无法供应奥德莉需要的资源。
    娜塔莎出现的那天，克拉克刚教会奥德莉骑马。他们去拉娜家玩，拉娜家养了五匹马，包括一匹两岁的小马驹。奥德莉一直对小马驹很感兴趣，拉娜几次以此为诱饵试图诱拐奥德莉去她家，结果都没成功，拉娜的阿姨听说后笑了好久。
    他们在马场上练习。奥德莉很兴奋、不停挥舞马鞭，克拉克得十分注意、避免奥德莉伤到她自己。现在奥德莉浑然不是一年前、刚到肯特家时面黄肌瘦发育不良的模样，她长高了，也被马莎喂出不少肉。
    「不！奥德莉。这玩意儿不是这样用的，你不能乱挥……」
    克拉克试着教奥德莉控制力道。拉娜在一旁大笑，「你就是没办法掌控这个女孩。」她说，调侃克拉克。而奥德莉露出淘气的坏笑。
    「你说的对极了。」克拉克无奈道，抹了把脸。别说三十岁的奥德莉，就连十岁的奥德莉，他都拿她没辙。说奥德莉是他的氪石都不为过。
    奥德莉骑着小马驹，在马场上奔驰，笑得好开心。这时拉娜的阿姨从屋内大喊他们的名字。「拉娜？克拉克？强纳森要你们现在带奥德莉回去，克拉克，你们家有客人！」
    是娜塔莎罗曼诺夫。
    克拉克猜是她，果然也是。他带着奥德莉回到肯特农场，在屋外看见娜塔莎正坐在沙发上，和他的父母谈论奥德莉。不愧是黑寡妇，娜塔莎居然能隔着房屋察觉他的视线，尽管她根本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