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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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春节,秦烈峥和穆瑾,秦烈风和冉云素,在南亚一个幽静浪漫的小岛上举办了仪式简单的婚礼,仅邀请了双方的至亲密友前去观礼,谢绝一切媒体和记者的拍摄报道。
随后,四位新人陆续送走了亲朋好友,正式开启蜜月模式。
出人意料的是,蜜月的第一天清晨,秦烈峥和穆瑾的套间里传出一声悚人尖叫,这叫声穿透力极强,被相拥站在隔壁露台吹海风的烈风和冉云素顺风听了满耳朵。
冉云素的第一反应就是过去敲门看看出了什么状况,烈风赶忙搂住她,“别讨人嫌,他俩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儿,说不定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情趣呢——”
“……”冉云素茫然地看着烈风笃定的表情,被这骇人的情趣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教授的变态也不可能是方方面面的吧,她有些为甘之如饴的穆瑾担忧。
侍者过来送早点,四人早就约好一起在烈风这边的房间用餐,冉云素刚想拿起手机发个信息催那俩人一下,就见穆瑾鲜有地小鸟依人般倚靠在秦教授的怀里,俩人腻腻歪歪地溜达进来。
冉云素看穆瑾的眼神儿都是“你没事吧”的无声询问,不过不用对方回答,她也知道这扭扭捏捏小碎步走进来拉个椅子都要慢镜头的穆瑾铁定是有事儿的,就也顾不得她左躲右闪忽明忽灭的眼神儿,直接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问题一出口,穆瑾的脸刷拉就红了,冉云素心说难道自己真的太过心直口快问中了烈风暗示的敏感问题。
秦烈峥轻轻咳了一下,含笑瞥了眼穆瑾,转头大方地对那俩想入非非的说,“没什么,她怀孕了,早上刚发现的。”一旁的穆瑾娇羞地捂住脸埋头在桌子上,度蜜月的第一天就发现结出了结晶,着实有点儿惊大于喜。
烈风敏感地看了一眼素素,若无其事地切着培根,“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先上车后买票,即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脑筋!”
温柔的雌性激素在嘴贱的搓火中败下阵来,新晋孕妈腾地抬起头,“秦烈风,你说谁老?我还比你小一岁呢好吧?!三十了还冒充小鲜肉演十七岁少年,你还好意思说我!”
“那怎么了?我演的十七少年不像吗?男人三十一枝花总听过吧!算了……看在你是孕妇的份儿上,让着你点儿……”这位嘴上一点儿没吃亏的,还沽名钓誉地给自己扣了一顶谦让的大帽子。
“诶好了好了,孕妇应该多补充营养,”冉云素赶忙将自己盘子里的鲜肉水晶卷夹到穆瑾那边,“多吃点,一张嘴吃两个人的呢。那,今天的浮潜你就不能去了吧?”
穆瑾咬了一口肉卷,突然意识到怀孕的副作用还有耽误玩这一项,顿时有些失落。她试探地朝秦烈峥瞥了一眼,对方很笃定地答复道,“不行。”
“你好好吃自己的,她那种恨不得长出两张嘴来的吃货还用得着你操心。”烈风将卷好的蛋卷递给冉云素,“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穆瑾郁闷地举起咖啡杯,还没送到嘴边就被秦烈峥中途拦下,轻描淡写地换了一杯温白水。她一惊,顿时觉得自己既不渴也不饿了,就想偷偷躲到房间里发霉去。
蜜月结束返程的时候,一边是晒成小麦色的两个,一边是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只,相映成趣。
即便全家都是医生,还有两个术业专攻的妇产科医生在,大家也都对穆瑾的孕期没有诸多说道和限制。她该上班上班,该上台上台,只是轮到夜班的时候秦教授一定要替她,即便要连轴转也没得商量。
那孩子也很乖巧,基本没有怎么折腾她这个当妈的,别说是孕吐,连恶心反胃什么滋味她都没尝到过,晃晃悠悠就混到了孕晚期。于是,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忌口,莫过于明明感觉饿还要控制食量。
讨厌的小姑子每次看她磅秤都拿眼珠子斜她,而后毫不留情地在孕检手册上将体重曲线向上延伸一截,并附上三千字口头警告加威胁。
中心思想就是,如果你不想挨一刀剖宫产的话,最好现在就把脖子扎上,以刚好饿不死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从此以后(二)
“带了吗?是辣味的吗?”穆瑾趁着午休把来送饭的冉云素拖到处置室里开小灶,“好容易有一天他不在院里没法盯着我吃饭的,汉堡包,想死我了!”跟小鬣狗半年没见肉腥味似的。
“这个月第二次了,我这算不算是助纣为虐啊?妈和大哥知道了肯定恨死我了……”冉云素不安地在她拱出老高的孕肚上轻轻摸了摸,“不要怪婶婶哦,是你妈非要吃的。”
“她也想吃呢,现在动得可欢快了!”
“你确定她不是被辣味刺激的?”
“当然不是!给我看看,还有什么?这么点儿哪儿够吃啊……你不吃吗?”
“下周,下周帮我带一次川城园的麻辣香锅吧,光是想一下都冒口水……”
“生出来哺乳更得忌口呢,过来人都说趁着现在想吃什么赶紧吃,不然之后半年里简直猪狗不如!”
冉云素听她吐槽听得一脑门汗,“烈岩不是说宝宝有点儿偏大吗?你想顺产还这么吃?”
“我这不是偶尔放纵一下嘛,平时粗粮馍馍水煮菜,苦的很呢!”看她这吃相倒是的确很像非洲兄弟,三五口,一个汉堡就剩小半边了。
秦烈岩提着两盒孕妇常吃的维生素来骨外找穆瑾,见办公室里没人,就随手拨通了她的电话。刚路过处置室,就听见里头传来奶声奶气的儿歌铃音,又赶忙退了回来,抬手推门看了进去。
这边偷吃鸡肉的黄鼠狼被抓了个正着,一紧张,半块鸡翅膀啪叽掉到了地上,臌胀的腮帮子撑得口齿有点儿不清,“那个……找我有事儿?”
秦烈岩抿嘴一笑,“没什么,这个是咱妈让我拿给你的,她说算着你应该快吃完了。”说完瞄了一眼某洋快餐的袋子,不以为意道,“用不着掖着藏着的,偶尔吃一次解解馋没什么,我那会儿也吃,那俩洁癖党就是瞎紧张!”
穆瑾:“……”洁癖党显然指的就是她婆婆和老公。
呼,冉云素算是松了一口气,“有权威人士鉴定,我心里的负罪感终于没有那么强烈了。对了,预产期快到了吧?”
“还有一个月,累死我了,真想这个小崽子早点儿出来,睡个觉都浑身不自在。”
冉云素收拾了一下食盒,“行了,我也该走了,烈风说他顺路来医院接我。”
“那你快走吧,他在下头等久了容易引起骚乱。”穆瑾扶着桌子满足地站起身来,“好幸福啊,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唔!”
冉云素刚要出门,听见穆瑾一声不自然的低呼,转身看回去,眼见有液体沿着穆瑾的两腿汩汩流下,当即吓得心脏差点儿飞出嗓子眼儿,“这……这是怎么啦?”
事主反而比较淡定,“别紧张,是破水了,大概要生了……帮我把烈岩叫回来……”她淡定地缓缓靠回椅子上,拨了通电话,“老公,咱闺女急着来报到了。”
任是处变不惊的秦教授,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脑海里炸了个满堂彩,他飞快地从拖堂扯皮的会议上站起身,“各位,有急事,先走了。”丢下面面相觑的一干领导,刚迈出门槛就在走廊里狂奔起来。
穆瑾这边倒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秦烈岩刚溜达到楼下就被喊了回去,冷静熟练地指挥一切,没几分钟就将大嫂送进了待产室里该检查检查,该输液输液。冉云素也留下来陪着,还把不情不愿的烈风给喊了上来。
“你怎么比进去那个还紧张啊?”烈风握着素素的手揉她掌心。
“她还没到预产期呢,刚刚是我偷偷带了汉堡鸡翅给她吃,会不会……”
“别瞎想!你给她吃的又不是打胎药,国外孕妇天天吃这些。就咱家那俩主任瞎紧张,洁癖党!”真难得,他和他姐居然还有心有灵犀、意见一致的时候。
秦烈岩从待产室里出来,恰好孩子爹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哥,嫂子可能今天就生了,稍微早产了点儿,不过问题不大,已经上了促进胎儿肺成熟的药,可以尝试顺产。”
“开始疼了吗?给她找个单独的待产室,我这就换衣服进去陪她。”秦烈峥转身几步又停下,“她有没有说还想要点儿什么,我给她带进去?”
“说了,”秦烈岩细眉一挑,“她说她想要麻辣香锅,生之前没吃成特别遗憾。”
“……”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先回去吧,到时候大哥会打电话的。”烈风就是看不得冉云素眼里哪怕一星半点儿的艳羡和失落。
“不行,穆瑾生孩子呢,我肯定要留下来陪着她,直到她们母女平安。”
尹主任也过来了,看见门口去留不定的小儿子儿媳,拍了拍冉云素的胳膊,“那先让烈风带你出去吃点饭吧,这边没那么快的,明天才生也说不准,别都跟这干熬着。”
到底是妇产科主任与娃奶奶双重身份的加持,经验不经验的不好说,一语成谶的本领倒是不小。穆瑾生得有些不顺,从下午上了催产针开始疼痛加剧,之后一直疼了十来个小时还是没能够到上产床最后一哆嗦的程度。
这姑娘又犯了倔劲儿,看着指标没问题就非要坚持顺产,声称自己不能白白疼了这么长时间还得挨上一刀。秦烈峥守着她一波一波地陪着她熬那种难忍的宫缩,感觉自己当初快死了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和揪心,差点儿就想做主把她送去给剖了。
“小穆,等她出来了,咱们就再也不生孩子了,就这一个……要是太疼就别撑着了……”
穆瑾秒懂了他是什么意思,铁石心肠的秦教授动了凡心了,天天刀光血影的阿修罗终于也体会到人间疾苦。
她撑着头勉强挤出一个半哭不笑的表情,“生孩子这种事儿,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护士长不是说她生头胎的时候险些就死过去了,没过两年就又怀了第二个……”
“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添什么伤疤了……穆瑾,你惹了我就要负责到底的,我可受不得你有半点儿闪失……”说话的声儿都发颤了,天知道他脑子里又联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故梦远景。
穆瑾心里匆匆地酸了一下又疼了一下,趁着疼痛间隙对进来探视的秦烈岩摆摆手,“赶紧给你哥弄出去,在这里太影响我的士气了。”
“这就受不了啦。”秦烈岩不辱使命,连拖带拉地把动摇军心、红颜祸国的秦教授推了出去,“外面凉快凉快吧,真是关心则乱,当初我生暖暖的时候是谁在旁边笑话我娇气来着。”
“……”
直到次日晨光熹微,一声天籁般的婴儿啼哭横空响起,小秦曦以六斤九量破纪录的早产儿体重高调问世,她爹秦烈峥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秦家人皆大欢喜,秦教授也终于如愿收获了一枚长得极像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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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至新春,秦家恢复了长假集体出游的旧例,仍然将目的地定在了南亚只需躺着晒太阳的温暖小岛。这里安静放松,老幼妇孺皆适宜,连从来没出过国门的穆瑾父母也一并带了过来。
穆国栋经过康复也勉强可以拄个拐棍就近溜达溜达,平时颤颤哒哒地晃在小区里看人下棋、拉二胡也算闲散自在。王开兰自从添了个花骨朵一样的外孙女,整个人又比捡到秦教授这枚乘龙快婿那会儿更精神了好几个档位,成天腰不酸腿不疼地带领小保姆为女儿女婿一家发挥余热。
老太太难得在电视屏幕以外看到秦烈风,激动得啪嚓一个铁砂掌拍到他肩膊上,当年抡扫帚扫大街练出来的力气震得烈风满袖子肱二头肌都抖了三抖。
“这小伙子还是那么俊!我跟你说,最近晚上哄着曦曦我就看你的那个什么世什么情,哎呀你在里面可把人家九公主给伤透了心了……”奶奶粉逮着机会狠狠吐槽,并理论联系实际,“告诉你哦,平时可不许欺负我们素素。”
烈风一脸不上不下的笑,“王姨,有您这混元霹雳掌,我哪儿敢啊——”待别人走远一点儿,他又捂着胸口歪头蹭到憋笑的冉云素肩膀上撒娇,“老婆,那掌,有毒……救我,亲一个,唔——”
这一行人大大小小地加在一起也是十多口子,外加两个实在没什么淑女潜质的小崽子,堪称热闹非凡。
由于头等舱的座位有限,他们这一行只订到了四个位置,其余都是商务舱。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头等舱让给了穆瑾的父母和尹主任先去坐,余下那一个自然该轮到秦烈风,不单是因为人家是这趟出行的金主,也是因为把他放在别处实在容易影响航空秩序。
可让秦影帝跟自己老婆分开,去跟老头老太太面面相觑显然他十分不乐意,不单他不乐意,连小暖暖都不乐意。于是就便宜了秦烈岩,谁让就她自己是耍单的一个人呢。
包裹严实的秦影帝透过墨镜瞥了一眼缠着冉云素给她往手腕子上画钻石手链的秦暖,鼻孔里哼出两道闲气来。这小丫头片子就爱黏糊这个会画画的小舅妈,一逮着她就笔墨伺候,大有要继承她衣钵的架势。
这会儿小丫头非要挤在俩人中间的位置上,要多碍事儿有多碍事儿,看得烈风眼睛疼。
却没想到趁着飞机还没起飞,秦烈岩引着一个熟人从头等舱走了过来。吕贵人真是不折不扣将好人好事做到底的那种,直接将自己的头等舱座位让了出来,让烈风和素素两个人过去坐。
如蒙大赦的秦烈风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拉着冉云素就走了,留下叽叽歪歪的小秦暖不情愿地蹭在亲妈和陌生叔叔中间。
“诶,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三个还挺像一家人的?”志得意满的秦烈风燃起熊熊八卦之心,“要是他愿意给我当姐夫,我以后看着他还能更顺眼一点。”
“小气鬼。”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烈风窝在真皮大躺椅里,“素素,不然到了地方咱们就把他们甩了自己玩去好不好?”
“你是担心我看着人家都有小孩子心里难受吗?”冉云素主动伸手过去给他握住,“烈风,我在网上查过很多类似病例,其实我们也可以试着要一个……”
“不行!”烈风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那力道是真生气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素素,之前你不声不响一个人走了,我就去泰和宫许过愿,如果你有天能平安地回到我身边,这辈子我就再无所求,上苍给我什么劫难、给我什么噩运我都毫无怨言……素素,我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要是你真心疼我,就照顾好你自己,别再让我体验那种滋味……素素,现在咱们离天最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各位神仙都听得到呢,我不敢骗你。”
“我知道——”她当然懂他的心,但她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
病房里没别人在的时候,他也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蹭在小侄女柔嫩的脸蛋儿上,满眼都是柔和的笑意,根本不是他嘴里说的摸脱水猕猴桃的感觉。
还有秦暖报名幼儿园的时候,也是他这个当舅舅的到处帮忙打听,最后选了个贵得让秦烈岩炸毛的,还出了全套学费。
他也该有个自己的小孩。
☆、从此以后(三)
‘一方阁’历劫之后渐有起色,方晋的整个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一番苦心经营也算将局面挽回到曾经的鼎盛时期。他心里是憋着一股蛮荒之力的,总觉得不能辜负冉云素当初对他的心意,虽然那心意也仅仅是知恩图报而已。
冉云素同他依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工作上的接触,可自从那一次在旧宅倾谈之后,方晋便再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不合时宜的言语表情,刻意公事公办的态度,就连收她结婚喜帖的时候都满脸虔诚的祝福之意。
仿佛他有一副面具是专门为冉云素准备的,见了她就能瞬间加持,所有真情实感再也无从泄露。
新春联展结束,冉云素也没急着叫车回家,闲散地溜达在日渐温暖的阳光里。烈风出门拍戏不在家,她有空会去一方阁开设的青少年绘画课堂转转,一群十多岁的孩子聚在那里,有的是真心喜欢画画,也有的是文化课成绩不理想打算走美术生这条道路。不管目的如何,有的是青春的意气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