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城妖,只要在这座城,就永远受这座城的恩惠和滋养。他是沈阳这座城的孩子,只要脚在这片大地,就永远能得到治愈。
他想起鹦鹉,把它从书包里掏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跟它说刚刚那些都是什么。
鹦鹉却毫无反应,似乎一下子就忘了怎么说话,歪嘴一张,只会哈哈哈哈笑。
沈晓阳说了两句,这鬼傻鸟还是笑,一气之下,他把鸟又塞了进去。
周吴在地下城的码头西边等了一天一夜,终于把他要拍的小家伙儿等到了。
是玫瑰花精,小小一只,跟指甲盖一样。
周吴经花精们的允许,拍了照,存了档,收工往回走,忽然看见沈阳地下城的茂密树林里,走来一发光的高大身躯。
“索尔?”
索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鹦鹉,无法用中文交流。
周吴却笑了笑,用丹麦语回答:“没关系,我会。”
索尔大吃一惊,周吴问他怎么在这里,索尔指了指他的船,说道:“我的烟草没了,我要到船上添一些,一起吧,朋友。”
“好的。”周吴说,“如果可以,我想到你的船上拍照。”
“欢迎至极。”索尔高兴道,“你还可以采访我,我会把我的故事都讲给你听。”
“太好了。”周吴说,“下次就可以向《夜话中华》的海外专栏投稿了!”
他俩边说边向码头走去,索尔忽然停了下来,摘下帽子,露出的湛蓝眼睛肿,闪过一丝惊恐:“噢,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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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喵!来啦~
第11章 沈阳令
赵小猫蹲在黑灯瞎火的乡野小道边,俄罗斯方块玩的正起劲,按键啪啪响,幽蓝色的屏幕光打在她脸上,师秦给肖隐和孙狸交代完任务,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赵小猫全身心投入到这个简单重复强迫症者福音的小游戏中,眼都成斗鸡眼了,一眨不眨。
师秦一伸手,把她脑袋向后拨了拨,离屏幕远了些,猫儿烦躁不已,一爪子拍过来差点挠到他,师秦经验十足躲闪迅速,收回手,慈父般叮嘱:“注意距离,别再玩了,眼睛要看坏了。”
赵小猫说:“我跟那群青少年不一样,你不用充家长教训我,我不用养成良好习惯,我就是天天吃垃圾食品玩八小时手机不歇眼,只要睡够八小时,第二天起来还是这样。”
话没什么问题,只是说话的语气,非常像被家长纠正不良习惯后,一摔筷子振振有词反驳的叛逆期少女了。
然而区别就是,一般叛逆期少女反驳,老爹还能抬出家长姿态,怒斥她不听话不懂事不敬老,但赵小猫处在叛逆期,怼天怼地怼师秦时,师秦是万万不敢重重放下碗,斥她不听老人言的。
笑话,去年一时不备,被赵小猫骗去了处长之位,今年只好心甘情愿任大佬官大一级压死人了。
赵小猫玩完一盘,收起手机,口袋拉链一拉,把灰色套头卫衣朝脑袋上一扣,在空气中轻轻划拉了一下,莹绿色的引渡资从半空掉落下来,沉入脚下的土地。
悄无声息的,阴阳隔开,地面在上,盛京在下。
夜雾弥漫,淡绿色的月光发凉,照在地上,放眼望去像是一片草原。
这里是妖鬼栖息的大本营。
然而与其他妖鬼特区不同,沈阳的地下城面积最广,妖鬼们居住的也散,可谓是地广鬼稀,妖与妖之间相隔甚远。
这样的话,查找起来就很不方便了。
赵小猫脑袋歪向了东边,这一年来溜须拍马,积攒了不少经验,已经很了解领导的师秦会意,连忙道:“东边让肖隐和孙狸去了,我们今晚就负责走访城西。”
赵小猫说:“索尔给的信息太少,我们唯一能够凭借的就是那副画像,但总体说来难度不大,我们已经缩小了范围,盛京,1625至1644年,很短的都城,排查这个时间内的鬼就好了。”
“这样的话……”师秦思索道,“只用你那个能当百度使的阴司百科书查就可以了,对吗?”
“我们是要给索尔一个交代。”赵小猫说,“我要是查了,这期间没有符合条件的女鬼,那就证明那个女人死之后并未化鬼,我们还要帮他去找墓……懂吗?就该联系本地公安,搞个许可证,挖开墓确认给索尔看了,明白?怎么想都很麻烦……”
师秦按住她肩膀,说道:“你先别说话,让我捋一捋。”
赵小猫瞥他一眼,哼了一声,没再出声。
师秦说:“我想了想,目前,我们在沈阳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到索尔的梦中人。找人之前,我们现在看看手上都有哪些信息。”
师秦一边捋,一边说:“首先,是索尔提供的信息,一个穿旗装,旗人里算富贵人家打扮的姑娘,自称盛京人,所以她的生活轨迹一定有部分是在1625年到1644年之间。然后,我根据索尔的描述给她画了画像,索尔亲自点头说还原度高的,所以我们可以用画像做寻人启事。”
赵小猫点头,示意他继续捋,师秦又梳理了一遍,说道:“那么,现在就是寻人的方法。首先,我们不确定那位姑娘死后是化鬼留在了这里,还是香消玉殒成了白骨,所以,我们暂时定两个方案。”
师秦半蹲下来,随手拿过一旁的树枝,在赵小猫欲言又止微微怔愣的表情中,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拉了一条线,画了个箭头:“方案一,假设她现在是鬼,那么我们就要找到这只鬼在哪。用的方法……你的阴司百科书,先把清初死后化鬼的都找出来,一个个走访查问。不过,我们现在采取的方法也可以,一边让本地妖鬼们帮忙搜寻相关信息,一边自己走访调查,虽然慢,但肯定能有收获,毕竟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赵小猫挑了下眉毛,看着他拿着那根颤动越来越明显的“树枝”,又画了第二条箭头。
“方案二,假设她死后没能化鬼,那么我们就要返回地面去,查看地方县志什么的,或是走访询问,找到人,弄明白她的生平,给索尔一个交待,让他彻底死心回去。”
师秦说完,托下巴看着地上的两条线,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树枝敲地,“树枝”终于忍不住了,他迅速卷起,缠到了师秦的手腕上,“头”高高昂起,张开无牙的嘴,对着师秦一声吼。
“嘤——”微弱的像奶猫叫。
师秦吓一跳:“这是什么?”
赵小猫说:“地缚根。”
师秦:“……请解释。”
赵小猫不耐烦道:“年初让你看的书你有好好看吗?妖鬼百科?重点周吴都帮你用笔画出来了,你是不是没好好看?”
师秦艰难回忆,想起一百年前被教书先生支配的恐惧感,战战兢兢回答:“是……老树的根,城令的须发?”
每座城都有城令,城令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树,它静静地记载着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历史,现在,未来……他的根须无处不在,埋在土地下,聆听这座城,记住每一个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风雨狼烟,从不曾忘记。
城令用来收集这座城讯息的根须,就叫地缚根。
师秦摸着那根“树枝”,半是见到实物的惊奇,半是感慨:“它就是沈阳的一部分啊……”
手中的树枝仿佛有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