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

    “那就多谢王妃了。”顾清漪一脸感激的样子。
    等她告辞而去，梁王妃当即沉了脸色，吩咐大丫头，“让找务必找一支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出来，里面该怎么做手脚，不用我再吩咐你了吧。”
    “是。”大丫头一脸紧张应道。
    梁王妃心里早有盘算，她不能直接毒死世子，但是只要神不知鬼不觉，让世子失明，那他的世子之位就不保了。而梁王只有世子和三郡王两个儿子，为了王府的爵位，自然只能弃了世子，选择三郡王，那她就大事可成了。
    想到此处，不由在心里连连冷笑起来。
    顾清漪回去以后，没多久，梁王妃就让人送来了人参。她并没有收下，而是看都没看就吩咐送药丫头，“直接拿到药房去，让人赶紧把丸药配了吧。”
    丫头只是一个送东西的，哪里知道主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当即捧着人参盒子去了。
    顾清漪淡淡一笑。
    她转身，找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上衣明紫色的绡纱半袖，浅紫中衣，下面一袭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她原本就生得发色如黛、肌肤白皙，再挽上一个流云髻，侧压一支艾叶形的平银挑花长钗，耳坠两挂细细的水晶珠，越发衬出清丽脱俗了。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了，有些病态，于是多压了一些桃红色的胭脂。
    顾清漪对着镜子笑了笑，“不错。”
    临死前，好歹给世子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到了下午，丸药便配好送了过来。
    正巧上官天寰也回来了，顾清漪便拿了丸药，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我让人配了几瓶子人参养荣丸，是王妃那儿找的五百年老人参，效用应该很不错。”
    上官天寰瞧着她一身精心搭配，再听她说这些，还想着是要拉拢讨好自己。因此并没有多想，点头道：“嗯，你的身子是得好好调理。”
    “真香啊。”顾清漪打开药瓶，让暗红色的药丸滚在手里，衬得她的素手白腻如雪，有种触目惊心得美。她抬眸一笑，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上官天寰，“我先尝尝。”
    出于直觉，上官天寰觉得她的表现很不对劲儿。
    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清漪……”他喊了一声，但是顾清漪已经把药丸吞下去了，她依旧看着他笑，有一种即将诀别的凄凉和眷恋。恍惚间，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知不觉走了过去。伸手拿起药瓶闻了闻，还好……，是人参养荣丸的味道。
    但是，还没等上官天寰庆幸完毕。
    顾清漪就“唔”了一声，身体摇晃，嘴角意思血迹渗透出来。她本能的抓住了他，依靠在了他的怀疑，轻声呢喃道：“天寰，顾家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你可以恨顾家的人，但不可以恨我，因为……，我这一生就是为你而活啊。”
    “清漪！你这是在做什么？”上官天寰惊慌的抱住了她。
    “天寰……”顾清漪的嘴角在流血，眼角却在流泪，声音慢慢变得虚弱，“这是……，这是我……，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清漪！”上官天寰瞬间明白了，但是，却晚了。
    “天寰，珍重啊。”顾清漪艰难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死不瞑目的看着他，目光中依旧有着无比难以割舍的眷恋，人却已经香消玉殒了。
    “清漪！清漪！”上官天寰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生生的疼，各种情绪接二连三的涌了上来，震惊、心疼、后悔、愧疚，像是潮水一般不停的拍打。
    他从小没了娘，继母梁王妃又容不下他，要不是祖母和表姐顾清漪护着，绝对不可能平安长到现在。他和顾清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谈不上男女之情，但是却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谊。
    长大后，为了自保和顾家联姻，娶了顾清漪，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可惜顾清漪身体不好，就是一个药罐子。
    祖母说，他只要给顾清漪嫡妻的尊重，另外可以纳妾，将来过继一个孩子给顾清漪，顾家会一生一世支持他，让他等上梁王之位。
    可是他的生命里出现了白小菀，相识、相知、相许，是他一生无可替代挚爱。
    顾家的人刺杀白小菀，纵然伤得不是白小菀，仍旧让他雷霆震怒，对顾清漪自然会有迁怒。他尽量克制自己不给顾清漪难看，但是却再也做不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那样的全然不防范信任。
    顾清漪是看起来柔弱，实在决绝的人，她不愿意就这么隔阂到她死去。
    所以，她选择了自焚燃烧！
    上官天寰紧紧的抱着她，感受她身体的温度在渐渐消失，生机已经断绝，心口像是堵了棉花一样疼痛，眼圈红得好似染血！他难过，他愧疚，更多的是恨！恨梁王妃步步紧逼，才让顾清漪选择这样决绝的离开。
    “夫人！夫人……”周围的丫头惊呼起来，一片混乱。
    上官天寰抱着已经死去的顾清漪，一步一步，从内院走到了上院，走到梁王的书房，手里还紧紧抓着那瓶药丸，哽咽难言道：“父王，清漪……，她死了。”
    梁王的书房里还有好几位幕僚，见此情形，都是吓了一大跳。
    出大事了！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因为害怕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隐私，面面相觑过后，都悄摸摸的准备溜走。但是，上官天寰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们走？顾清漪都死了，那就不能让她白死，要让她的死发挥最大价值！
    他烧红了一双眼睛，将手中药瓶摔在地上，满是悲痛愤怒的高声道：“父王，是王妃害死了她！是王妃在药里做手脚，害死了清漪！”
    众幕僚一听这话，顿时一阵头大，不该听的还是听到了。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上官天寰又红着眼睛，大喊道：“父王，清漪说，这人参养荣丸是配给她和我吃的，人参是王妃给的，她……，她这是替我枉死啊！王妃她，要害的人是我，是我！”
    众幕僚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这话，都一脸苦涩的停下来了。
    都说到底儿了，再走，也没用了。
    这趟浑水不趟也得趟了。
    “住口！”梁王一声断喝，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惊怒交加，“世子，你这是气疯了吗？什么话都敢乱说？！”
    要是传出了梁王妃迫害世子的消息，整个京城都得炸了。
    上官天寰将顾清漪的尸体放在了椅子里，自己则是跪下，红着眼睛咬牙道：“儿子不敢胡说！儿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父王若是不信，可以去查。”
    梁王气得热血直奔脑门儿。
    这种事，不管是不是事实都得关上门说啊。
    上官天寰自然不愿意关上门说，至少……，不能关的连幕僚们都不知道，他这是摆明了要施加舆论压力，让梁王废了梁王妃！但，只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不管如何，今天都算是和梁王妃撕破脸了。
    一定要尽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你这个逆子！真是、真是满嘴胡说八道！”梁王气得发抖，喝斥幕僚们，“不要听世子胡说，你们更不许去外头嚼舌根儿！听见没有？若是传出了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你们一个个个的，妻儿老小鸡犬不留！”
    众幕僚吓得一哆嗦，齐声应是，然后灰溜溜的告退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攻击
    梁王又训斥了下人一通，“都想想自己的狗命！”
    下人们都打了个寒颤。
    上官天寰跪在地上，顾清漪僵硬的躺在椅子里，画面十分诡异。不一会儿，梁王妃闻讯赶到，看着已经死得透透的顾清漪，不由惊讶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顾氏，顾氏这是死还是活？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上官厅还愤怒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清漪！你本来想要害死我，所以就在人参里面下了毒，结果清漪先吃的那个养荣丸，她身子又弱，就挺不过去了。”
    “什么？”梁皇妃大惊道：“什么人参？什么毒？世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胡说？”上官天寰冷笑道：“王妃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自然清楚。你听轻易说，那药丸是要配给我吃的，所以就按耐不住了，对不对？你担心三郡王在外面有个意外，所以就想让我死了，然后再把他召回来，让他成为梁王府的一根独苗！”
    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梁王妃怎么会承认，当即怒道：“胡说！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说，事情自有公论。”上官天寰冷冷道：“今儿的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人证物证俱在，我想，父王自然会有明鉴的。”
    梁王一阵头疼欲裂。
    当即让人请了大夫过来看药丸，细细一查，果然药丸有问题，然后再去查没有用完的人参，人参里面居然被人淬了毒。
    这下子，梁王妃的脸色不太好了。
    上官天寰又道：“上次我病了的时候，那些药也是王妃亲手配制的，还有好些剩下的，只怕也要查一查。”不等梁王妃说话，就让人把上次剩下的药丸拿了出来，一查，果然也有问题。
    屋子里一片死寂。
    大夫吞吐的不肯说详细。
    梁王怒道：“有什么就说什么？结巴做甚？”
    上官天寰却道：“大夫，你先别说吃了这药会如何。你把它写在纸上，我在把我校前段时间的症状也写在纸上，一起传给父王看。”他转头看向梁王妃，“等会儿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可别说是我把大夫吓得做了假证，再来污蔑你。”
    于是乎，大夫在纸上写了字儿。
    上官天寰也写了。
    两张纸条送到梁王的面前。大夫写着用了此药，容易产生眼花，头晕恶心等症状。而上官天寰写了，前段时间，时不时感觉眼前有异物飞过，经常眼前一黑，竟然对上了！
    梁王沉默不语。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父王，请容我僭越了。”上官天寰起身，拿走了两张纸一一对看，然后冷笑，“难怪啊，我之前总觉得眼睛看不清楚，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担心药有问题，后来换了大夫的药才感觉好些。可是我虽然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直到今天……”他愤怒的看向梁王妃，“原来是你，早就容不下我了。”
    “胡说！胡说！全是胡说！”梁皇妃气急败坏道
    “父王，我的话说完了。”上官天寰微微躬身，恭顺道：“还好儿子之前觉察出不对，已经换了药，侥幸活下了一条命。可惜清漪她，却……，却不幸的死在了王妃的手里，这让我怎么给顾家的人交代？还请父王为清漪做主！”
    梁王妃气道：“顾氏自己短命死了，与我何干？”
    梁王默不作声，走到王妃面前，向前便是狠狠一脚！直接踹到了王妃的心窝上，口中怒骂道：“你这个毒妇，竟敢谋害我儿？现如今，顾清漪死了，你就一命偿一命吧！”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梁王妃不知道该怎么分辨，捂着心口，哭得眼泪哗啦的。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是中了顾清漪的计了。这是一个圈套，但是顾清漪是用性命来做这个圈套的，叫她没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毕竟她下毒是事实。
    现如今，也就只剩下狡辩了。
    梁王妃哭道：“王爷，你可不要听信世子的片面之词啊。我承认，那人参的确是我给的，可是这中间，天知道谁做了手脚呀？怎么就能说是我呢？我为什么要害死世子？我有三郡王，我这后半辈子已经够了呀。”
    “你不够！”上官天寰接话道：“因为你想养的儿子，不只是一个郡王，而是想养一个世子，想养下一任梁王！”
    梁王妃怒道：“你有什么证据？这样平白无故的污蔑我。”
    上官天寰冷笑，“还要什么证据？难道要你亲手把匕首刺在我的心口，才叫证据吗？还是要你亲自喂下毒药在我的嘴里，才是证据？你说不是你，可是这府里的丫头下人们，谁敢这么做？又有谁有这样的动机，胆大包天要来害我？”
    “反正不是我！”梁王妃气急败坏地分辨道。
    “呵呵。”上官天寰冷笑：“你当着死去的清漪的面，就敢这样胡说八道，就不怕清漪的冤魂半夜来找你吗？只怕你以后，日日夜夜都将不得安宁。”
    “你住嘴，住嘴！”梁王妃毕竟是后宅的妇人，对于鬼魂之说还是很相信的。特别是旁边躺着的顾清漪，嘴角还挂着血，脸色惨白，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厉鬼，不由害怕起来。身上也止不住的抖，喃喃道：“你不要污蔑我，不！不关我的事，你们……，你们这是在栽赃陷害！”
    梁王妃已经语无伦次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凌厉，明显是心中有鬼。
    梁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握紧了拳头。
    上官天寰又道：“王妃，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怕三郡王在外打仗，生死难料，如果我死了，父王就只剩下三郡王一个儿子，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把他招回来，那你就一箭双雕了，对吗？我说的没有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