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节度使之义女,这是何等的荣耀!葇兮起身,退了几步,躬身一拜,不卑不亢地回道,“夫人一片好心,然而葇兮出身乡野,未受过礼仪教化,不敢接受这般抬举,望夫人另觅人选。”“我那位表嫂,就喜欢你这样娴静的女子,你也不用谦虚,我听许相夫人赞誉过你,文采才思待人接物样样得宜。你若再推辞,我就当是你不肯原谅你则姊姊了。”
说什么表兄膝下无依,不过是芦大娘子想要给自己抬身份罢了。只是节度使这样的大官,对于自己来说,虽然抬了门户,但是高处不胜寒,况且自己本来就有些唯唯诺诺,只怕是要被人笑话的。然而芦大娘子一片挚诚,倘若自己再推辞,反而显得虚伪,便只得跪下来一拜,“葇兮谢过姑母。”
此后,芦氏常派人来接葇兮入宣威将军府。郑府虽出身将门,然祖上家学渊源,芦氏也是书香门第之后。芦氏除了专门请了人教葇兮六艺之外,还亲自教她茶道,总有意无意地言传身教,亲自教葇兮治家之道。由于奉氏教育子女的格局有限,葇兮这些年来并未感受到多少母爱,自从遇见了凤时,才知道天底下竟有那样疼女儿的父母,凤时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极好,有这样一颗处处与人为善的宽广胸襟,不难想象当初朱家爹爹对她是何等疼爱。葇兮幼年丧父,记忆中的父亲对自己还算不错,然而由于家道贫寒,为了糊口没有半分空闲,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咀嚼记忆中的父爱?因此,说起来自己这些年来感受到的第一份关怀,还是从何郎中给的,第二份便是芦氏。
葇兮每次看芦氏,眼里都是清晰可见的恭敬和感恩,见郑修则是有几分刻意的疏离。芦氏深知葇兮和郑家的缘分尚浅,却还是打心眼里把她当成女儿疼。
45、宋家长女 …
乾德五年(967年)春。
冬去春来, 又是一年二月十六,这是当今圣上的生辰,也是长春佳节,是汴京城最隆重的节日。宗室和大臣们一同在长春宫替官家贺寿,清漪在列, 也叫上了葇兮。
席间,自有年轻人表演歌舞展示才艺, 清漪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已许久不曾和葇兮朝夕相处,这次再见葇兮时, 只觉得她周身散发出不同往日的气度, 那正是汴京城多数大家闺秀的姿态。不像自己, 总被人笑话说就像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般,清漪听得出来, 那些人说自己还是个孩子, 不会待人接物。清漪有点无奈,每个人生而不同, 自己学不来那些,有时跟云起抱怨, 云起回道, “我们公府就我一棵独苗, 那些姊姊妹妹们都已经嫁人了, 倒时你又不需要伺候姑子们,我也不会责怪你不会待人接物,你只管享受我的伺候就好, 管她们说什么!”
清漪正兀自思忖,一旁,葇兮已经起身出席,“闻蜀地桃符,佳句成对,称为对联。只管平仄,不拘韵律,葇兮不才,写了个上联,愿求下联——济济英才撑大厦。”
蜀后主孟昶喜好文学,曾发明了这种文学体裁,这事是清漪告诉葇兮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葇兮却如此用心。
众人都夸江家娘子好学问。未几,有人站出来对出了下联——煌煌伟业铸丰碑。
清漪抬头看去,这女子的气度比葇兮高了几成,看上去进退得宜,温文尔雅,兼有少许英气。官家笑道,“给两位才女赐冠帔!”
葇兮固然欣喜,但自己很明显被这位答出下联的女子比下去了。两人相视一笑,葇兮仔细看了她一眼,虽已及笄,但看起来年岁比自己略小。想来定是有极好的教养,才有如此从容的仪态。
这时,许相站出来说道,“恭喜宋大人!宋大人好福气,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只不过是沾了江家娘子的光,若非她出了这个上联,绿英哪有机会接受圣上的赏赐?听闻洞庭郡主曾替官家解决了库银繁重之事,改用纸券,使得举国上下百姓受益匪浅。江家娘子曾用奇方替东秦县主调理身体,满京城赞不绝口,如今满殿的文武大臣又都见识了江家姊姊的才华。依绿英看,是许相大人府钟灵毓秀才对。”
宋绿英,生于广顺二年,今年才十五岁,如今刚及笄。其父乃左卫上将军、华州节度使,其母为后汉永宁公主。绿英还不到三岁时,曾随其母入宫觐见周□□郭威,深得□□喜爱,获赐冠帔。
宴会散罢,清漪葇兮乘车回相府。葇兮第一次得了这么多体面的奖赏,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欣喜。仔仔细细地来回两遍,目光停留在一个璎珞上,这个璎珞由金、银、琉璃、玛瑙、珍珠和砗磲制成。皇宫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以往清漪得来的赏赐,葇兮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自己惦记着。如今拿着这个沉甸甸的璎珞,感受着天衣无缝的制作工艺,上乘的选料,艳丽夺目的配色,心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自豪。
“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的脖子上就戴了一个璎珞,如今,这个璎珞甚是鲜艳,与你极为相配,你要记得日日带着。”葇兮将璎珞递给清漪。
饶是见过世面的清漪,也被这个璎珞震住了,自己所有的首饰里面,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愣了几息,终不敢伸手去接,“这个礼物太过于贵重了,是官家赏赐给你的,你要自己留着。”
葇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不再说些什么,只好收回来,放在匣子里。
回了相府,葇兮留下了那个璎珞和一支金步摇、一对翡翠镯子、还有一尊沉香木雕,其他的都分给了相府众人。看着那些丫鬟们哄抢礼物的场景,葇兮觉得非常满足。
那对翡翠镯子色泽苍翠,葇兮带着镯子回到江府,临进门前低声喃喃自语道,“真是便宜你了,我的嫂嫂。”
奉氏见了镯子,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心满意足地收回到盒子中,放到自己的衣柜中。
“官家都赏了你什么东西?”
“有十几样吧。”葇兮懒洋洋地答道。
“才十几样啊?皇宫东西那么多,赏给清漪的论抬,赏给你的论个,哎!”奉氏一阵叹息,一想起自家女儿从清漪那里拿回来的好东西都有一大箱子了。好不容易进了趟宫,还得了夸奖,却才这么几样赏赐。
“娘,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不怕杀头吗?”葇兮一脸埋怨。
“我就在屋子里和你说,谁听得见?”
“我迟早被你害死,今天说许相待我不好不给我金银玉帛,明天说芦大娘子不好不送我良田庄子,现在你又敢说官家给我的赏赐少,你怎么净说些没见过世面的话?这要是谁不小心闯进来听到,我的大好前程就被你毁了。”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比我还大声,是存心想让人听见吗?你的那些赏赐呢?拿回来我帮你收着。免得你乐善好施全拿去送人了,我得替你收好嫁妆。”
“替我收好嫁妆?是替你儿子买官买媳妇吧?”葇兮终于怒不可遏,一想到这些年来在瑶碧湾受的委屈,就控制不住情绪。同样是女儿,何以凤时感受到了那么多父爱,而自己却成天在田地里累死累活没享受过一天同龄人的自由自在只为了给兄长攒束脩,还差点被卖去当童养媳。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赶紧给我嫁了,天天不给我好脸色,动辄对我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娘呢!”奉氏被女儿的言辞激怒,收回了镯子带来的惊喜。这么多年,葇兮还是对当年差点被卖的事情耿耿于怀。葇兮离家当天奉氏便想通了,决定再苦再累也不让葇兮去秀婶家受委屈。葇兮这些年来反复提及此事,似乎非得让自己下跪道歉才能被原谅一样。简直荒谬,这世间哪有母亲向孩子道歉的?如果不是自己省吃俭用夙兴夜寐地干活,她早就吃不饱了。身为女儿家,一点都不体谅母亲的难处,奉氏觉得非常痛心。
“看看你成天对我说些什么?清漪是许相的义女,是官家的救命恩人,我是什么?芦大娘子凭什么给我良田庄子?”
“既然有心要娶你过门,良田庄子都不给,说明他们郑府没诚意!”奉氏瞥见葇兮带来的另一个锦盒,一把抢过打开一看,见是个木雕,奉氏自然不懂这套,不过也猜到这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这是送给芦氏的吧?一个破木头,人家会稀罕?送礼也不知道送点实在的。”
葇兮抿了抿嘴,转身出了门。不知为何,每次见了奉氏,满肚子的怒气就藏不住。
葇兮拿着那尊沉香木雕进了郑府,送给了芦氏,感谢她的教导之恩。芦氏叫谷兰拿了匣子来,里面有个鸡血玉镯子,颜色鲜艳欲滴,芦氏将镯子套在葇兮的手腕上。“你这个孩子,成天素净地跟姑子似的,也不打扮打扮。”
葇兮之所以不爱穿戴,一来是因为清漪姿色出众,且也素净得很,自己就算满头珠翠,也要被她比下去;二来,葇兮没几样拿得出手的饰物,成色稍微好一点的都是清漪送的,曾因为戴着清漪送的整套头面,被人当街说出那头面的来历后,自此再不敢镶金嵌玉。
看着芦氏送的镯子,葇兮鼻子有些酸,这才是疼女儿的样子,而奉氏,总想着让自己嫁进高门,甚至想让自己做妾,这样就不用出那么多嫁妆了。自己并非在乎一个镯子,实在是奉氏厚此薄彼,将自己和长兄过于区别对待,才会伤透了心。
出了郑府,葇兮碰见了雁祁绿,祁绿是整个雁府的姊妹中,对自己最为要好的。以前多亏她带着自己参加了雁州城的几次宴席,长了点世面。她是雁府的嫡孙女,但是毫无架子。如今,她已经嫁到了澶州刺史府,育有一双儿女。她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如今竟已儿女绕膝,自己却孑然一身,真是令人唏嘘。
祁绿这次是回汴京城探望娘家人的,此番见了葇兮也很高兴,二人坐到茶馆中叙旧。
葇兮一袭长发散落腰间,标志着她尚且待字闺中。祁绿道,“几年不见,葇妹妹变了个人似的。只是为何如今仍是云英待嫁?”
“哎,惭愧,说来也是我的错。”
“缘分的事,有的人一辈子也等不来呢。”
葇兮压低声音问道,“姊姊对我一向极好,我有几个私密的问题想要请教姊姊,请不要怪罪葇兮逾了规矩。”
“无妨,你相信我,只需问便是。”
“姊姊第一次见到姊夫,可曾面红耳热,心跳加速?”葇兮心想,自己对郑修也算是有些好感,然而始终觉得过于平淡,故而有此一问。
“哪有的事?不过是文人想象力丰富,写得夸张,你不要被书上那些话给迷惑了。”
“姊姊嫁了之后,可曾后悔?”说出这话之后,又觉得不妥,故而又添了一句,“我不该这么问,但我很想知道,怎么才知道一个男子是不是自己该嫁的人。倘若我稀里糊涂嫁了之后,遇见了更好的男子,那岂不遗憾终身。”
“姊姊不曾后悔,你姊夫是极好的人。不过你这个问题却是在理,你想啊,前人有诗云‘君知妾有夫,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这虽然是借诗明志,可确实也写出了很多女子的心声。”
祁绿如此坦诚,说的显然是肺腑之言。葇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祁绿道,“据我所知,很多女子嫁人之后,会遇到令自己心仪的男子。那些不守规制的,多半浸了猪笼。守妇道的,要么自己想开了,跟夫婿和和美美继续过日子,要么一辈子怨声载道。我想,人的一生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关键是要守得住。”
46、葇兮待嫁 …
宫中传来消息, 宋绿英被官家纳入后宫。葇兮落寞地坐在池塘边,一旁的桃花已经盛开,她看着池水中桃花的倒影,再看看自己的倒影。二月芳辰多胜景,百花诞日漫早春。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要说,郑修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对自己也十分上心。算了,不如惜取眼前人吧。
明日是花朝节, 是孝明王皇后三年丧期之后的第一个花朝节, 锦园将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郑修来相府找葇兮, 见她若有所思地坐在池塘边。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才貌兼备, 文武双全, 为何始终俘获不了葇兮的芳心,他问过丫鬟, 丫鬟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女孩子要放在手心里宠着, 让自己学着点苏云起。
“葇兮, 明日花朝节, 你会去吗?”郑修讨好地蹲在一旁问道。
葇兮侧过身子来,柔声反问道,“你呢?”
这一问倒是出乎了郑修的意料之外, 这要是平常,葇兮只会直接给个答复,去或是不去,向来干脆利落,郑修一时有些摸不准葇兮为何有此一问。
葇兮道,“你去的话,我就去。”
葇兮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郑修有些腼腆地追问道,“我们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葇兮站起身来,略有些羞涩地回过头,踢着小碎步往潋滟居走去,待走远了几步,“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郑修见葇兮远去的背影,也不好追上去,但是他已经得到了回音,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于是赶紧回去跟家里商议此事。
芦氏十分欣喜,叫谷兰拿来黄历查日子,定好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之日。
潋滟居内,葇兮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心头只是有淡淡的欣喜,只是,不如诗词中写得那么浓烈。葇兮近些年来读了诸多诗词,总觉得那些诗人把爱情写得柔肠百转,让人心驰神往。如今自己就要待嫁了,却并有像“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那般期待爱人与自己朝夕相处,也没有“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般患得患失,也体会不到“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的入骨相思。
回到江府,跟奉氏说了此事,奉氏紧张地问长问短,“那郑府确定要娶你过门吗?不是让我过去做妾吗?”
“是的,我确定,非常确定,大户人家向来讲规矩,哪有未曾娶妻就先纳妾的道理?”
“你找清漪去打听一下,问问郑修此前是否成过亲?”
葇兮忍住心中怒火,平静地说道,“这还用问吗?”
“那是当然的了,他们那种大户人家,万一此前有正妻,你不就是给人做填房了吗?”
“好好好,我让清漪去问。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顺便问清楚,他们家是不是有那么多良田和庄子,万一他们往高了说,那岂不是亏了?还有,问清楚他这种庶子能分到几分家产?”
“堂堂当朝四品官员,虚报家中田地?娘,你的话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天底下竟然还有你这种境界的人!”
“他可是庶出的呀,我担心到时候他们家偏心嫡子,抢占庶子的家产。”
“你以为芦大娘子跟你一样不讲规矩呢,即便郑修是个庶出,芦氏也待我极好。”
“人家不还没把你骗到手吗?不过拿点小东西哄哄你,你就当她大好人,哎,我真的生怕你被人骗了去。”奉氏担忧地说道,脸上流露出的真情骗不了人。
“娘,人家骗我,图啥?”葇兮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不是觉得你好骗,你青春年少,等玩腻了你,就换人了,到时你可没处哭去。”
“都跟你一般见识?郑府也是为皇家办事的,也算是体面的人,玩腻了就□□子,他们不要面子了吗?”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到时候就算官家知道了,他会为你伸冤吗?官家肯定是站在郑府那边呀!”
“哎,我们娘儿俩真是无话可说了。”葇兮被奉氏搅得头疼,扶额叹息了一下,准备出门。
“葇兮……”奉氏见葇兮要走,喊住了她。
葇兮怔住了,这些年来,奉氏从来不叫她的名字。想着自己这次要出嫁,虽然奉氏说的话全是无知,但是,这又能怪谁呢?奉氏没上过一天学,记忆中父亲生前也相当嫌弃她,并未教过她什么大道理。她只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只知道辛勤劳作省吃俭用养大一双儿女,虽然重男轻女了些,可这是时代的趋势,家家如此,只是江家这样的穷人比起其他人家对女儿苛责更多罢了,自己如今活得好好的,若不是奉氏当年省着那些口粮,自己如何能健康长大呢?想到这些,葇兮回转过身。
“要不,你别嫁去郑府了。”奉氏吞吞吐吐地说道。
“嫁入高门,不是你一直所期盼的吗?等我进了郑府,兄长定能飞黄腾达,假以时日立了功,官家还会给你封诰命!郑家家财万贯,田产丰厚,你就等着坐在炕头上数银子吧,还了你这十几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都怪我没用,没有钱帮你置办嫁妆,你若空荡荡地嫁去郑府,会被人看不起的。我只希望你一辈子过得开心,你嫁去郑府,如若过得不开心,教我怎么安心?”奉氏说完,已是带着哭腔。
可怜天下父母心,奉氏终究是疼她的。葇兮倒是没有想过嫁妆的事,如今听奉氏提起,心下也并未着急,一来,自己可以找清漪借,来日方长,不怕还不上;二来,既然郑修有心求娶自己,他又深知自己拿不出像样的嫁妆,自己空手嫁过去,他面子也过不去,如此一来,这件事让郑修自己考虑去吧。葇兮心想着等到纳采之后,自己倒是要亲口问问,郑修怎么打算处理嫁妆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了,嫁妆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以后你就不要再省吃俭用了,一年到头能省几个钱呢,我给你买的吃的用的,你每次都攒起来,好几次我闻到那些吃的都变味了,你吃坏肚子还得我花钱给你买药,新衣服让你放几年,就不再是时新的式样了,你穿着陈年的衣服出去让人瞧见,我和兄长面上也无光。”
奉氏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就这个命,清苦惯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不要再怨恨当年之事,我当时也是没办法。”
“我若怪你,才不会给你买这么多吃的穿的用的,你看看,这床、这被子、这桌子凳子、厨房的锅碗瓢盆,哪样不是我花钱买的?”葇兮气愤奉氏重男轻女,当年为了让楚翘多些时间读书,过度压榨自己,而楚翘如今一事无成,倚仗自己的关系才能谋个闲职。
奉氏听葇兮这么说,知道她心中还有恨意,哭着说道,“我知道你贴心,孝顺至极,你也别怪你兄长没本事,你命好,他的命不好,这都是强求不来的。我没读过书,你总嫌我没见过世面,不会讲话,我以后也不敢常去郑府丢你的脸,在此祝你和郑官人和和美美,子孙昌盛!”
“看看你又说的什么胡话?”
奉氏破涕为笑,“自然是要去的,但是不能常去。你嫁过去以后,记得要孝顺公婆,不卑不亢,不要被人瞧不起。对待小姑子小叔子要和和气气,不要像跟我讲话这样大呼小叫。”
47、坦诚相待 …
花朝节, 清漪与葇兮同乘一辆马车前往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