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乌姜回酒店已经早上七点了，她下午两点有个拍摄，这空闲时间正好补个觉。御庭酒店的1203是她常年包下来的房间，工作档期满的时候她便住在这儿，离工作室方便。她在郊区外有个房子，独门独院的大别墅，是她那个财大气粗的父亲给她添置的一栋房产。
    乌姜刚进酒店门口便被大堂经理拦下了，“小姐，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乌姜接过他手中的房卡，神色几分了然，“好，辛苦你了。”
    高跟鞋碰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乌姜不急不恼，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被拒绝的房卡进了电梯，按下十二楼。
    电梯灯光昏暗，她眼中跳动着光影，红唇微挑，脑海里满是那男人清冷的双眸。
    这猎物嘛，越是吃不到才越有意思。
    …
    周祁从保姆车上下来，李思远紧跟在他后面。
    “兄弟，那位可是乌姜啊，”李思远神色急切，拍了拍周祁的肩膀，“你知道圈内有多少人等着爬上她的床啊！长得漂亮不说，手里的资源要多少有多少，跟她睡一晚，以后前途无限啊，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呢！”
    男人不动声色，将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拍了下来，声音有几分冷淡，“没兴趣。”
    “什么？没性趣？”李思远见身前男人加快了脚步，自己也跟了上去，他扯着嗓子，“人家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的，你居然没性趣？”
    周祁自然知道李思远那榆木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懒得再理他，快速进了电梯，按了电梯门，把李思远一个人关在电梯门外。
    谁不知道乌姜？城北乌家的大小姐，西南娱乐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圈内顶尖的摄影师。只提她那摄影师的身份，简简单单让她拍一组大片，便能成功出圈，稳坐流量，更不用说她背后的娱乐资源。
    周祁低头把玩食指上的戒指，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人都有个通病，轻易送上门来的猎物往往没有那么香甜。更何况对于乌姜那种有权有势，有头脑有理智的猎人，她更难把控。
    这个圈子里的人哪有干干净净的，谁都有自己的心机。周祁也有自己的心思，为名为利都有，也图其他。
    …
    乌姜这觉睡得格外沉，睁开眼睛已经一点钟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拿起床头柜放着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清醒了几分，又简单洗漱了下，收拾了包直奔工作室，在车上她给自己简单画了个淡妆。对于摄影师来说，形象管理还是很重要的。
    今天她拍摄的对象是天澄娱乐旗下的艺人，目前最火的男团，zine8组合。
    说起天澄娱乐，和西南娱乐一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也就是秦帆周祁他们的公司。大公司固然有大公司的好处，比如小公司无法企及的资源，但是大公司对于新人也是格外残酷，前辈打压有潜能的后辈，后辈难有出头之日，但大公司也从来不缺新人，毕竟就算认清的形势同时也还要服从于权势。
    乌姜刚进门，助理便迎了过来，“客人们已经在拍摄室准备了，水下道具也已经准备好了。”
    “嗯。”乌姜点点头，把手提包扔给助理，自己进更衣室换衣服。
    今天的拍摄是在水下进行的，虽说现在是秋天不比冬天，但要让人在水下待那么长时间也是蛮辛苦的。
    乌姜一进场看见拍摄室乌泱乌泱的人群愣了下，转头问助理，“这怎么回事？”
    “乌老师你好，我们之前电话联系过，我是zine8的经纪人陈洛施，”女人伸手递给乌姜一张名片，“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最近天气凉了，水下拍摄有点辛苦，所以我们想出了个方法。”
    “什么？”乌姜打量着人群，在一处角落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周祁。那男人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微微点头轻笑，向她打招呼。
    乌姜直接把视线转移，那男人出现在这儿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拒绝的房卡？跟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了解到这场水下的拍摄只是几个背影，所以我找了我们公司几个身形和我们艺人相近的男艺人给他们做替身。”
    乌姜笑了，转过头来看向陈洛施，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
    陈洛施接受到这眼神立马补了句，“我们也请了我们公司专业的摄影师下水，这样我们就不辛苦乌老师了，当然后续的拍摄还要辛苦乌老师了。”
    乌姜笑了，心里了然几分。现在的男明星耍大牌都耍到她这儿来了，现在就连杂志拍摄都能找几个替身拍，还有那几个摄影师摆明了让她闭嘴，真是高，真是妙。想来那站在角落的周先生便是那几个男明星的替补之一了，真可怜，“行。”乌姜应下了，想看看他们这个戏台子怎么唱。
    乌姜扯了个凳子坐在一边玩手机，一边观察着那头的情况。水下怎么拍的她是不知道，可她算是看明白了，这陈洛施和那几个小男明星摆明了就是捉弄人，捉弄的对象明显是那几个替身。那几个替身也还好，最惨的要属周祁，他来来回回被搞了好几遍，这男人倒也不恼，耐着性子任由他们摆弄，乌姜在一旁看戏，她倒要看看这男人有没有脾气。
    “乌老师，前台有人找你。”
    乌姜点了点头。前台有快递找她签收，是陈妍那时去免税店给她带的东西。她让快递小哥帮忙把东西放在办公室的架子上，又给了小哥一些小费。
    “陈小姐，你再这么拍下去，别说底下那几个小明星受不了，我们这些摄影师也受不了啊。”
    陈洛施瞪了那男人一眼，“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你们也知道那个叫周祁的不识好歹，得罪了凯雯姐。这上头发话了，我们这打工仔也不能不听啊，”女人又换了副嘴脸，安抚他，“我知道你们辛苦，等到回去我就和凯雯姐说说，让她给你们加工资怎么样。反正，你们今天这也就是做做样子，随便拍拍，也不会用你们的成片，拍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面子嘛。那个乌姜你也知道，顶级摄影师，到时候我让她再给他们补拍一次。等到成片了，我们再放个小道消息说这几个片子其实是你们拍的，无风不起浪，你们这不是名利双收吗。”
    那男人想了会儿，觉得这买卖可做，笑了声，“那行吧，我先谢谢陈小姐了。”
    乌姜站在门后，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一段对话全都收进耳朵。陈洛施嘴里的张凯雯是天澄娱乐老总包的二奶，也是乌姜的大学同学。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就水火不容，现在她春风得意还不忘了回来踩她一脚。乌姜心底这火啊，最近可没少燃。
    乌姜进拍摄室时，那边还在拍。周祁脸色发白，显然是撑不住了。
    乌姜出声：“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坐在沙发上的陈洛施闻声回头，一脸虚伪笑容：“乌老师，我们这还没拍好呢，时间还早，再让我们拍一会儿吧，行吗？”
    乌姜挑了挑眉，笑了，“再拍一会儿？”她将手里的文件直接扔到陈洛施的身上，一脸不耐烦，“你们这片子我不拍了，赶紧滚。”
    “乌老师，你这是毁约要赔钱呢。”
    周围人都停下来手头的工作围了上来。
    “赔钱？”乌姜眼睛透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笑得陈洛施发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干的什么勾当，刚才你和那摄影师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要不要听听？”乌姜撩了下头发，接着说：“赔钱，谁赔谁还不一定呢，趁我还没动怒前，赶紧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陈洛施脸色发白，自知理亏，不再说什么，瞪了乌姜一眼，“收拾收拾东西，走人。”
    “对了，陈洛施是吧，我提醒你一句，”乌姜向前走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近一些，语气放柔，“我这个人呢性格不太好，而且不太喜欢你们这圈子里的圈圈绕绕，索性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这天澄娱乐姓的是秦，老爷是秦楚，少爷是秦帆，她张凯雯算哪根葱，充其量就是秦楚在外面包养的一个二奶。一个贱货还想借刀杀人算计到我的头上，回去让她垫垫自己几斤几两，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洛施气得眼睛发红，她对上乌姜的笑容，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见乌姜说完便转身离开。
    “别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乌姜扭过头来看她的背影，语气轻飘飘，“今天这账我记下了，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别让我再看见你。”女人转身看向陈洛施身后的那群小男孩儿，“还有，娱乐圈今天是祖宗明天是孙子的这种事我见怪不怪了，自己位置没坐稳就想着仗势欺人。你们啊，多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乌姜看着这帮人真是头疼，“小宋，送客。”
    位于中心的女人掀起一番波澜后，又独自退场。
    …
    “这么巧。”乌姜处理完手头的事物，下班，她刚出电梯便看见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头发还没干透，有些润，灯光照在他的发丝上透着浓黑的亮，“我在这儿等你。”
    乌姜装作一脸惊讶，“哦？等我？”
    男人眉眼弯弯，声音如玉珠滚落玉盘，清脆动人，“今天谢谢你。”
    “周祁，”乌姜抬眼看他，表情严肃：“我不喜欢有人跟我耍手段，娱乐圈想爬上我床的男人多了去了，不缺你这一个。说句不好听的，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但你跟我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就有点倒胃口了。今天你的乖巧和顺从不过是借着他们装装样子给我看，苦肉计我也是从小看到大。总之，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走吧。”
    乌姜的这段话表面上是拒绝，实际上是想看他的反应，如果他现在这么真的走了，真是个蠢货。
    周祁明白，如果乌姜真是不喜欢他，厌恶他，根本不会和他说这么多，眼前这女人其实是在告诉他，想要什么直接跟她说，不要拐弯抹角，生意是谈出来的，不是耍手段猜出来的。他索性开门见山，“我想去西南娱乐。”
    乌姜笑了，是个聪明的，“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你不清楚？”
    “你给我资源，我给你资本。”
    “可以，不过，”乌姜挑眉笑笑，打开手提包，拿出那张被拒绝的房卡递给男人，“让我先验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