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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宋丰丰:“怎么搞?我怎么看不懂?”
    喻冬:“孙老师卷子上的这道题目肯定跟力学和动能有关,你注意复习吧。”
    宋丰丰:“???”
    两人看着木工协会把木板搞来搞去,一会儿用这种形状的木条连结,一会儿又用哪种形状的木条连结,渐渐觉得无聊,又跑去学委的臭豆腐摊位上剥削他了。
    “心很痛!”学委对路过的张敬说,“同窗数年,就这样对我!”
    “同情您!我帮您谴责他们!”张敬快速拿过一碗,拔腿就跑。
    学委:“……”
    喻冬和宋丰丰怜悯地把张敬那一碗的钱也帮忙出了。
    玩了一个下午,八点钟的时候,通宵晚会准时开始。
    校友赞助的烟花一箱箱地燃烧,火花窜上高空,纷纷炸开。
    张敬声嘶力竭地对关初阳说:“烧钱啊!”
    关初阳什么都听不到,对他礼貌地点点头,笑笑。
    年迈的校友被搀扶上台,磕磕巴巴地讲话,唱起了历史久远的校歌。青葱骊歌,战火岁月,吾辈心怀壮烈志,血肉身铸崴嵬魂。坐在轮椅上的校友年纪太大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但舞台下的近万名学生全都鸦雀无声。
    他提到了一些苍老的名字,一些不会在历史书上出现的历史,还有只存在于校史里的惊心动魄。校歌的词曲都出自名人之手,历经百年,一字未改,一调未换,在这茫茫星夜里唱起,似乎还是能和涛声遥遥呼应。
    之后便是校乐团的表演,唱了四首歌。场上的都是熟悉的老师,只是换了衣服和装扮,一个个看起来和平时截然不同了。
    在乐团的掩护下,木工协会的人开始把已经串联好的木块全都摆上舞台。
    郑随波没有动,他的手腕很疼。刚刚推板车的时候他将手腕给扭伤了,紧急去校医室做了处理,但是现在几乎完全使不上力。
    吴曈在后台找到他,发现他愁眉不展,上前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会长的手动不了了。”协会里的人跟他解释,“一会儿没办法操作浪涛的把手。”
    “我可以!”郑随波连忙说。
    那人比他高半个头,闻言按了按他脑袋:“别逞强了,我找别人来帮忙。反正就是转动把手而已,没关系的。”
    “别的人怎么知道我们的节奏?”郑随波晃晃脑袋甩开他的手,“我们练了多久?和音乐协会他们配合了多久?不能搞砸。”
    吴曈按着他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下两个节目都不需要我报幕,我可以代替你操作浪涛。”
    郑随波快烦死了:“谁都可以操作,很简单!可是你也一样,你不知道音乐的节奏,你……”
    “我知道。”吴曈看着他的眼睛,“郑随波,我看过你的演示动画。”
    舞台与场地的光线映亮吴曈的眼睛,他此时此刻看起来很稳妥,很可靠。
    郑随波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当时使用flash软件简单制作的演示动画,就是借用吴曈电脑做的。他没有删,看来吴曈也没有。
    “只看一次是不行的,吴曈。”郑随波的语气软了,透出隐隐的不安,“一次记不住……”
    “我看了很多、很多次。”吴曈小声地,一字字地说,像是怕被一旁的别人听去了似的,“你之前生我气,不肯理我,我就老看你那个演示动画。你不是还在里面加了音轨吗?我就听着你声音看书做作业,有激励作用。”
    “……”郑随波目瞪口呆,“吴曈,你……”
    “我有病,我流氓,我特别坏。”吴曈笑了一下,“好啦,就让我代替你吧。那东西太重了,你的手腕很珍贵,要用来画画的,不能弄伤。”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包括你讲解的声音,还有整个节目的流程,‘浪涛’的表演节奏,都在我脑子里。”
    乐团的表演结束了,守候在旁的音乐协会人员开始往舞台上搬运乐器。三台钢琴呈品字型摆在舞台中央,木块就在他们身后。
    郑随波答应了吴曈的请求。
    “就是这个节目了。”宋丰丰和张敬拎着两袋吃的,偷偷溜到1班的位置里找到了喻冬。
    张敬听宋丰丰讲了半天,对这个节目充满了好奇:“叫什么?”
    “不知道。”喻冬看着走上场的人,“反正钢琴是四手联弹。”
    每台钢琴前都坐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在安静的场地里,第一个音符流泻了出来。
    三个人认真且严肃地听了一会儿,无奈古典音乐造诣不高,除了知道很好听、很整齐、很厉害之外,并不晓得是什么歌儿。
    “木工协会呢?”张敬问。
    他话音刚落,观众里开始冒出低低的惊讶之声。
    舞台上灯光全都暗下来,只打在三台钢琴之上。而此时在舞台背后,有柔和的水蓝色灯光展开,所有观众顿时都看到了从低矮地面正不断上升的黑色波浪。
    那不是波浪。是一块块被精心削成了特定形状的木块,被不规则的木条连结在一起,因为力的作用,而缓慢地起伏着。
    它们越来越高了。
    灯光渐渐加强,光源愈发倾斜。波浪的阴影漫出了舞台,投到了观众身上。而这些阴影仍在不断起伏、翻滚、流荡。
    “孙老师!”宋丰丰终于看到了孙舞阳,“还有吴曈!”
    灯光掠过舞台后侧,木工协会的四个成员和他们的指导老师,以及主持人外援站在缓慢升起的木块之下,正操作着相连木块的把手。每奋力扭动一次,上头的无数木块便以无法析清的移动规则缓慢起伏。
    音乐又变了。弹琴的女孩子调整了麦克风,带着笑意唱起歌儿来。
    “原来如此。”宋丰丰也笑了,“这么好玩。”
    浪涛的阴影被灯光染出了各种变幻的蓝色,就像真正的水流。被称为“浪涛”的机关活动着,浪涛也随之活动着,淌过了所有人。
    “海风吹,海浪涌,伴我漂流四方。”
    三重唱结束了,唱歌的三个女孩抓着麦克风走到舞台前,男孩则全都站起,弹奏出急切欢快的曲调。挎着吉他与贝斯的乐队也跳上了舞台。架子鼓搬上来,拿着三角铁的老师坐在四脚的椅子上,当当敲响。
    乐声随之一变,浪涛愈发激烈。
    整个会场此时此刻,终于沸腾起来。
    “孙老师厉害了,好多人看完通宵晚会之后说想要加入木工协会,可他不收。”张敬的脚在地面一点一点,踏出节奏,“只收物理成绩排名全年级前五十的人,而且要有动手能力。”
    他和喻冬、宋丰丰正在校门口的小吃摊面前,等待着老板炸热狗。
    一月的天气愈发冷得可怕。刚刚结束期末考的三个人甩动着僵硬的手腕,一拍即合,决定晚餐在外面解决,一路把周围的小吃店吃过去。
    “武术协会的节目不是更好玩?”宋丰丰兴致勃勃,“那叫什么?佛拳?太奇怪了,因为武术协会的指导老师长得太肥,像弥勒佛吗?”
    “马老师强调过很多遍,他不是肥,是水肿。”喻冬更正。
    他和宋丰丰笑个不停,张敬发现这两个人的笑点越来越趋同,自己已经参与不进去了。
    “说到佛,你们初一去拜佛吗?”张敬竭力想要把他俩的话题拉回到自己可以参与的程度,“我还从没跟朋友去过乌头山拜佛烧香。”
    说话间,吴曈和郑随波打打闹闹地出来了,闻到香气也迅速围过来,五个人把老板和他的小油锅围得严严实实。
    “我过年要回家。”喻冬先拿到了他的热狗,吹了几口之后快速咬下一块,“我要在这里参加高考,我爸答应帮我解决户口的问题,但是交换条件就是我今年必须回家过年,而且呆足七天。”
    吴曈和郑随波对喻冬的复杂家庭没有一点儿概念,齐齐看着他:“哇,好像电视剧。”
    张敬看向宋丰丰:“你呢?”
    宋丰丰:“我回老家看奶奶。”
    张敬沮丧坏了:“又丢下我一个人。”
    “这么想去烧香拜佛?”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关初阳从五个男孩身后钻出来,伸长手臂递给老板一张五毛钱:“一块炸番薯,多谢。”
    张敬:“……啊?”
    关初阳拿到了炸番薯,快速咬了一口,跨上自行车:“不好啊?那算了。过年快乐。”
    “好……好的啊!”张敬冲着她背影大叫,“我去啊!我去!”
    关初阳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扬扬手里的炸番薯。
    张敬整个人都酥了,靠在喻冬身上,捂着左胸:“哎呀,我的心呐,我的心……”
    喻冬很理解他:“现在什么感觉?”
    “我知道什么叫小鹿乱撞了。”张敬突然文绉绉起来,“我的心真的就这样跳着的。”
    吴曈拿到了自己的虾饼,一口咬掉一个带壳脆虾。
    “我不喜欢小鹿乱撞。”他边嚼边看着郑随波说,“我喜欢……嗯哼,小鸡乱撞。”
    片刻之后,郑随波踹了他一脚。
    张敬:“……刚刚,吴曈,是不是说了句黄话?”
    老板:“黄哦,啧啧。现在的学生仔。”
    第43章 (捉虫)
    帮忙收拾好屋子之后,喻冬告别了周兰和宋丰丰,坐了几小时火车回家了。
    喻唯英来接的他,脸上尽挂着不耐烦,一路上没跟喻冬说一句话。
    喻冬在进家门之前还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做足心理建设,才打开门进去。
    家里只有做饭打扫的阿姨。喻唯英送他回来之后一溜烟走了,喻唯英的妈妈不在,喻乔山也不在。喻冬回到了自己房间,一切干净整洁,他躺在床上,给宋丰丰发短信:我回到了。
    回家这一路已经把他的精力消耗干净,他还得振作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七天假期。喻冬换了衣服钻进被窝里,很快睡着了。
    他还梦到了通宵晚会,梦到树下悬挂的彩灯,一盏盏都亮着。
    通宵晚会的节目其实只进行到凌晨一点。接下来全校各个不同区域都开始了新的活动,足球场和篮球场上彻夜亮灯,学生在场上又跳又跑。彩灯上挂着灯谜,猜中了就有礼物,有些又刁钻又难,喻冬看到语文老师站在一盏宫灯下面,足足想了十分钟。
    宋丰丰很精神,他却有些困了。张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想要跳上舞台唱歌。一首歌五块钱,会被音乐协会的人收起来当做活动经费,他觉得贵了,又清清嗓子跑下来。
    喻冬和宋丰丰走回教学楼。虽然不少人都还聚集在操场上,但他们也不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牵手。
    横跨了2007和2008年的冬天特别特别冷,教室里门窗紧闭,比外面要暖和很多。
    有人坐在教室后面抱着吉他弹奏,课桌被清理和拼凑起来,呆在教室里的学生不是坐在椅子上就是直接坐在桌子上,玩桌游或者打牌。
    喻冬和宋丰丰打了一会儿牌,他不太擅长,老是输,脸上被贴满了白纸条。打到三点多的时候他实在困了,趴在桌上睡觉。弹吉他的男孩女孩把课本和资料全都放在地上厚厚地堆了一叠,三四个人就坐在书上,羽绒服和棉衣的帽子紧紧兜着脑袋,靠着墙角睡了。
    喻冬睡了一会儿,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抓下来一看,是宋丰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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