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节
柳侠说:“够好看了。”至少比现在的鑫源小区和原来的土地局家属院和现在的公安局家属院好看的多,那几个小区除了灰扑扑的楼房,连棵狗尾巴草都没有。
燕南山问楚凤河:“你这个小区弄好,是不是荣高那边还有一个小区?”
楚凤河说:“嗯,那个地方比这个大差不多一倍,挖了六栋楼哩地基,其中四栋将生根,其他都还是种着庄稼咧,跟原始空地差不多,到时候,我想推翻原来胡永顺哩图纸,全部重新规划设计。”
燕南山说:“要是那个小区你还打算照着这样盖,给我留两套对着门儿哩哦。”
“只会比这个更好,”楚凤河说,“我想重新规划,就是嫌原来的设计楼距太近,我想少盖两栋楼,楼距按国家标准设计,这样,绿化就能做哩更漂亮,我去过柳侠搁原城买哩那个四季小区,人家就是按国家标准走哩,外面能做成坡状,种上花草,效果比这种一展平哩地好看,到时候,一平方多一百块钱,基本就把少盖的两栋楼给赶出来了。”
柳侠问:“一平方贵一百,会有人愿意买?”
“会。”
“会。”
柳侠扭头看。
柳钰和燕南山笑起来,刚才是他们俩同时说的会。
柳钰接着说:“咱荣泽现在有有钱人,只要真好,他们肯定是一边嘟囔一边掏钱。”
燕南山说:“我算不上有钱人,不过要真是凤河盖哩恁好,贵二百我也买,房子又不是用几天就扔哩东西,要是周围环境不美,糟心多少年,我宁愿多掏点钱买个好房,然后穿赖点吃赖点。”
柳钰鄙视他:“你别卖穷了哦,你就是买十套房,也影响不到你哩吃穿。”
燕家有个模具厂,柳钰现在很多零件模型都是在他们那里做,两个人有生意来往,柳钰多少知道点燕家的底细。
燕南山笑着说:“我又不是你,生意恁好,哪儿会买得起十套房?”
柳钰说:“哎哎,你还卖穷?你是不是想给赔来宜哩汽车赖掉啊?”
柳侠、柳葳同时看燕南山:“啥汽车?”
燕南山说:“就是给俺小宜哩陪嫁嘛,您家开恁大个家电城,俺不能陪电器,其他东西又不值钱,我就跟俺伯俺妈商量了一下,说不中就给小宜陪个车,俺正拿不定主意买啥车咧,今儿正好咱碰到一堆儿,小葳,你说说,你想要啥车?”
柳葳看柳侠:“还,还,还兴这咧?”
柳侠看燕南山:“俺家不兴这,您给来宜养恁大,又供她上学给她找工作,她啥都不会哩时候搁您家咧,这养到二十多,啥都会了,来俺家了,俺再要您哩东西,那会中?”
柳葳连连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您啥都不用陪,结婚那天叫燕儿好好跟着我走,别难为我就妥了。”
燕南山连连摇头:“那可不中,那俺还不得叫街坊邻居笑话死?俺小宜要是连点陪嫁都没,到您家也没底气。”
“俺结婚了,就是一家人,燕儿搁自个儿家,为啥没底气?”柳葳跟燕南山辩论。
柳钰对柳葳说:“女方家都会这样想。”
柳葳想跺脚:“四叔,你知不知该向谁?”
柳钰觉得很冤枉:“我说哩都是事实嘛。”
柳侠看四哥,在心里瞪他,人却转向了楚凤河:“凤河哥,多少人给钱交齐了?”
“五十二户。”楚凤河指着东北角那栋楼说,“看见没,中间那个门洞哩五楼,还有东边门洞哩两个四楼,都已经住上人了,还有四五家正装修咧。”
柳侠看见了,因为那几家都已经装上了防盗网:“不是国庆节才交房嘛,他们咋现在就住进去了?”
楚凤河说:“荣泽可多人没房,我这是水电都通了,卫生间、厨房也都贴好瓷片了,张发成正建的那个小区,楼梯都没弄好哩,水电也没,拉毛地,就有两家自己弄了个梯子住进去了。”
柳侠打了个哆嗦:“我靠,我咋觉得自己这么幸福咧。”
几个人参观够了,回到家已经七点。
柳侠和柳葳跟比赛一样吃完了饭,就加入了闹洞房的大军,各种花样折腾楚凤河,好像下午和楚凤河亲亲热热参观人家的小区、高谈阔论房产前景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柳侠趁人不注意,拨通了柳岸的电话,低低对着手机说了一句“闹洞房咧,你听着啊”,就把手机对着楚凤河的方向。
楚凤河被一群人逼着,对着王秋喊:“孩儿他娘~”
王秋被迫答应:“哎~”
楚凤河:“天黑啦,回来睡觉啦~”
王秋:“知了,这就来~”
……
闹完洞房回到家,凌晨一点。
柳侠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发现有短信提示,心里顿时暖乎乎地舒服。
“柳石他爹,闹完了吗?”
“柳石他爹,十二点了,快回家睡吧。”
“柳石他爹,我先睡了哦,做个好梦,记着,得梦见我哦。”
柳侠嘿嘿笑出了声:“臭猫。”
第550章 去温州?
天气太热,在荣泽的话,几乎一天到晚都得开着空调,孙嫦娥、柳长春都感觉受不了,所以凤河结婚的第二天一早,三位长辈和玉芳、瓜瓜就回柳家岭了。
楚凤河兄弟想和柳家兄弟几个单独吃顿饭,柳侠他们晚一天再走。
因为楚凤河晚上要去工地守夜,饭就在中午吃,胖师傅和新上任的女主人王秋掌勺。
看着和昨天招待娘家人同样丰盛的一桌酒菜,柳侠伸着拇指对王秋说:“嫂子,俺凤河哥以后有福了啊。”
王秋喜洋洋地笑:“有福没福我不知,俩人守着好好过,过成啥样算啥样吧。”
柳葳拿着柳侠的手机手指如飞地打着游戏:“咋是俩人咧?婶儿你不打算给俺凤河叔生孩儿?”
王秋正倒啤酒,看了凤河一眼说:“他说要不要孩儿都中,怕自个儿养不好。”
柳侠看着凤河惊讶:“不会吧?凤河哥你不待见小孩儿?”
楚凤河温和地笑着说:“我哩意思是随她哩意,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柳侠明白了,楚凤河可能真的对孩子没有执念,但他也是在照顾王秋的感受。
王秋的第一次婚姻是因为孩子结束的。
王秋娘家和婆家都是古村的,王秋和前夫是高中同学,还曾经同班同桌,王秋性子比较硬,人直率,她前夫脾气软和,两个人同桌时挺和平友好的,高中毕业两个人都考大学无望,很自然地谈起恋爱,然后结婚。
王秋结婚后很快就怀孕了,这本来是喜事,但对王秋却成了磨难的开始。
她怀孕三个多月,前夫和婆婆就轮番上阵,催着她去古渡口一个以鉴定胎儿性别特别准确而闻名北部几个乡的黑诊所照b超。
实行计划生育后,农村最多也只能生两个孩子,公婆想要个男孩儿的心情王秋虽然不喜欢,但也能体谅,但一般人家第一胎都会顺其自然,毕竟,大多数人都想儿女双全,而不是一味想要男孩儿。
所以,王秋就对前夫和婆婆过于频繁的催促有点疑惑,也很不高兴,她反应不严重,自己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根本没必要去做b超,有一天前夫又催着她去的时候,她就问前夫什么意思,是不是如果她怀的是女孩儿,就得打胎。
然后,前夫说了一番让王秋毛骨悚然的话。
前夫说,他们家在生育方面是有遗传规律的,已经六代了,都是前面三个都是女孩,然后后面两个是男孩儿,而王秋那个平常话很少的公公要求第一胎必须是男孩儿,说要不第二胎万一出意外,就没回旋的余地了。
王秋气得发抖,问她前夫,他的意思是不是,王秋如果前三次怀的都是女孩儿,就得打三次胎。
前夫说,他催王秋做b超的意思,就是早点看一下结果,不理想的话,趁月份不大,赶紧打掉,这样,如果三次都不理想,就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把前面三次生女孩儿的机会用完,他们就可以早点有男孩儿了。
前夫想的太理所当然,王秋的质问反倒让他惊愕,他觉得王秋不愿意打胎是不体谅他,因为他们家做主的是他父亲,他每天被父亲训斥连媳妇都收拾不了,不像个男人,自己一肚子火,还能好声好气地跟王秋商量,已经算相当宽宏大量了,而王秋居然不同意,太没有做女人的本分了。
并且前夫认为,为丈夫家生男孩儿是女人的义务,王秋为什么要对他和他母亲的催促反感?
王秋前夫虽然说话软绵,但意思却非常明白:他爹的话不可能改变,而他孝顺,不会忤逆他爹,王秋必须去做b超,如果是女孩必须打掉,否则就是惹他爹生气,不孝顺。
而王秋那个在丈夫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其他人面前没有半点话语权的婆婆,在听王秋说自己不可能去打胎的时候,优越感十足地说:“俺家这条件,俺孩儿这条件,想给他生孩儿哩黄花大闺女多了,你要是这么作,可别怨俺孩儿不要你。”
前夫家条件是不差,有十几亩果园,还做过好几年塑料鞋底,家里有十来万的存款,两层小楼是村子里最早盖起来的,还有一辆奔马三轮,可那又怎么样?古村一带这样条件的人家多了,王秋娘家有小卖铺,还种了十来年的大棚蔬菜,日子也不错,而且就算娘家日子不好,那也不是把王秋不当人、让她连打三次胎的理由。
性子刚烈的王秋没有给那个窝囊废男人不要她的机会,在她把婆婆的话学给前夫,问他的态度时,前夫吭吭唧唧说“俺妈说哩没错啊,你要真生不出孩儿,俺家也不能因为你断子绝孙”这句话后,王秋给前夫了一句“明儿你拿着结婚证去民政所等我”,就收拾东西去了古村乡。
王秋有一个堂姐在古村卫生院上班,妇产科大夫,王秋拒绝了堂姐想诊脉判断一下男女孩儿、挽救一下她婚姻的要求,直接做了流产,她说前夫一家的基因太恶心了,她绝对不要生个那么恶心的孩子出来膈应自己。
但王秋打胎是打了,第二天却没能离成婚,她离婚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因为他前夫一家认定王秋说离婚只是赌气,王秋主动去做人流,就证明王秋不想离婚,她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和很多女人一样,想让丈夫多去娘家叫几回,在外人面前挣足了脸面再回去。
王秋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那自以为是的一家人明白,他们家真没那么金贵,真不是所有女的都争着抢着给他们家生儿子。
王秋在楚凤河的工地做饭时,她娘家哥哥嫂子去看他,碰到过楚凤河,热心人往往都有话多的习惯,楚凤河很快就知道了王秋的过往,所以,他和王秋彼此有意后,几乎从没提过孩子的事。
柳侠也觉得王秋的第一次婚姻太糟心,有点心理阴影很正常,所以他打着哈哈说:“呵呵,真没想到,咱荣泽还有这么时髦哩人咧,丁克一族哎。”
现在信息发达,时尚语言一经出现,便会迅速普及到大江南北,王秋知道丁克的意思,她笑着说:“我可不赶那时髦,我待见孩儿,现在计划生育,五男二女没指望了,俩我是必须要生哩。”
楚凤河笑着看她:“要孩儿恁操心,你图啥咧?”
王秋说:“我要是比你小十岁八岁也就算了,你老了我伺候你,可咱俩就差两岁,一老俩一齐老,到时候咋弄?就是不叫人伺候,咱死了总得有个把咱往火葬场拉的人吧?”
柳凌忍不住笑了起来:“嫂子,你这要孩儿哩目的可真与众不同啊。”
柳川今天上班,回不来,晓慧代替;十二点整柳魁一回来,开吃,席间的话题主要集中集资户和静安小区房子的预购上。
集资户对凤河的骚扰从来没断过,只是换了一批人,人数少了很多,手段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当初经凤河的手收钱的那些人看到经过凤河修整过的静安小区的房子后,原来还想退钱的都闭了嘴,只盼着房子赶紧竣工能早点住进去。
现在找事的人可以说跟凤河本人半点扯不是关系,他们当初把钱交给了胡永顺本人,收据不是鑫源公司的统一票据,而是胡永顺私人打的收条,这个收条政府不承认,所以他们当时没有逼着跟凤河要钱,当然,这其中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当时还对找到胡永顺抱着希望。
可现在几年过去,胡永顺踪迹皆无,凤河却把静安小区的烂摊子撑了起来,这些人也顾不得什么道理、道义和脸了,抱着能闹到是赚、闹不到也没有损失的想法,纠结了十来个人,先去静安小区闹,凤河不搭理;又去政府闹,政府不管私人之间借钱,闹的凶了公安局介入;于是,这些人就私下截着凤河威胁。
凤河经过那么大的风波,终于知道了人不能一味善良和仗义,该硬的时候,甚至该横的时候,就得横起来,所以,又一次被两个人拿现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楚丽颖威胁他的时候,凤河直接报了警。
可警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于是,凤河学会了对手的办法。
荣泽这么大一点,有名有姓的,查一个人的家庭成员很容易,再次被堵在工地一角,凤河流利地报出了对方全家人的姓名、年龄、原籍、工作单位和孩子的学校、班级、上下学的行走路线,甚至期中考试的排名。
这么斗智斗勇几个月,最近终于消停了些。
柳葳十分崇拜地看着凤河:“凤河叔,你现在这是黑社会大哥的意思啊。”
凤河苦笑:“你见过我这种总被别人威胁的黑社会大哥吗?”
柳魁说柳葳:“小孩子家懂啥?这就是遇上无赖没法儿了,只能跟他对着赖。”
柳葳连连点头:“明白老爹,就是比谁更不要脸,谁先扛不住谁输。”
晓慧问凤河:“你哪儿还有三楼四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