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哈啰，骁白，恭贺乔迁之喜。”骆源生相当自觉地将礼盒递到了楚骁白面前，自顾自地继续说，“听说你跟老陆同居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我就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楚骁白一头雾水地接住礼盒，乔迁之喜？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啊！人类的方块字果然是高深莫测。
    “谢谢骆大哥。”少年微笑着地道谢，正准备去倒茶，被陆钦动作温和地按住了肩膀。
    陆钦：“白白，不用搭理他，你去忙你的吧。”
    楚骁白惊讶地回头看了眼陆钦，用眼神询问：这样真的合适吗？明明书上说，家里来客人了，主人家要好好招待，不然会显得很没礼貌的。
    “没事的，随他去。”陆钦瞥了眼已经相当自来熟跑去给自己泡茶的骆源生，这家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幸亏他们之间没什么，不然他都要担心骁白多想了。
    骁白会多想吗？陆钦忽然怔了下，脑中警铃大作，很多时候恋人之间的小矛盾就是因为其中一方心思敏感细腻，另一方神经太大条而不在意，加上一个别有居心的第三者，才会使得小矛盾不断激化变成无法调和的大矛盾。
    为了防患于未然，陆钦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他正要开口，却见少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骆源生，同样压低声音小声地询问他：“陆大哥，骆大哥是为了球球来的吗？”
    一击命中靶心的感觉。
    陆钦倍感意外地望着少年：“骁白，你怎么知道的？”
    楚骁白收回目光，狡黠地笑笑：“因为球球连着两天在打喷嚏啊，肯定是有人在想他了。”
    骆大哥喜欢球球，可是球球一直躲着骆大哥，唔……
    他为难地皱了皱眉，球球显然是因为愧疚、自责、害怕等很多复杂的因素，才不敢面对骆大哥吧？
    陆钦轻轻抚摸着少年的眉心，轻声哄劝：“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考哪所大学，好好准备高考，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骆源生给自己倒了杯茶，回头一看，感觉差点亮瞎狗眼，他这颗电灯泡还在呢，那俩就已经挨在一起你侬我侬了？他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出头的大老爷们啊，难道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察觉到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在盯着他，楚骁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大哥，我先回书房去做卷子。”
    陆钦摸摸少年的脑袋，温柔地应了声：“去吧，吃饭了我叫你。”
    百炼钢练成绕指柔的既视感。骆源生感慨万千地呷了口茶，啊呸！好烫好烫！
    “没人跟你抢，你那么着急做什么？”陆钦无奈地扫了他一眼，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子，准备去做晚饭。
    骆源生快步走到他身边，有意调侃：“我这不是被你们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给闪瞎眼了嘛。”
    陆钦：“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骆源生被噎得无话可说，不禁有些自暴自弃起来：“老陆，你说我现在下去敲门堵人的话，怎么样？”
    陆钦动作一顿，看似随意地说：“不怎么样。”
    这会儿211那边，其他三只妖应该都在家里，不过——
    已经恢复了真身的球球，骆源生能认出来吗？到时候撞见了，估计还有点麻烦。
    只是路边偶遇，还能用“朋友”这个说辞来解释，如果是发现对方住进了211，原本的包子脸伪萝莉却不见了，这就不大说得通了。
    陆钦面上瞧着淡定如常，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并不想特地隐瞒骆源生，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不敢保证，老骆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万一对方接受不了，事情闹大了……
    对于骁白来说，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陆钦接着说：“堵住了又能怎么样？他要躲着你，就有一千万种理由来躲着你。你又何必跑去给自己添堵呢？”
    骆源生没吭声，表情有些焉了吧唧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自嘲地撇撇嘴：“你说得对，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觉得……一件事，明明是有希望的，因为大家都放弃了，最后也就真的看不到希望，失败了。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傻，我是真觉得他也是在意我的，如果我狠心一点，看淡一些，放弃这无谓的坚持，我和他之间大概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楚骁白耳朵轻轻动了一下，解了一半的题目丢在了一边，他犹豫了下，掏出手机，给球球发了条微信，内容相当开门见山。
    楼下211，正坐在电脑前制作三餐调查表单的球球听到叮的一声，单手敲着键盘，另一手捡起手机，看了眼微信，被内容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按了一连串的乱码上去。
    楚骁白：球球，你喜欢骆源生吗？
    小白白这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球球摸摸下巴，正准备假装没看到，继续干活，少年的第二条信息发了过来。
    楚骁白：我知道你看了，微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球球你不要假装没看到糊弄我。
    球球囧，这才刚搬过去半天呢，就被陆钦那大尾巴狼教坏了？
    犹豫再三，他没有直接回答，转移了话题：小白白，是不是陆钦欺负你了？有什么委屈，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楚骁白看着这个回复，纠结地摸摸脑袋，他不擅长撒谎，也不喜欢骗人的感觉，会有罪恶感，但是刚才他听到了骆源生的自我剖白，忽然觉得对方挺可怜的。
    骆源生人不坏，又是陆大哥的好朋友，他真的很想做点什么帮帮忙。
    只是球球的态度，他一直摸不准，每次提到正题的时候，球球就机智地转移话题，之前的每一次，他都会上当。
    这次，他要坚持住。
    “叮——”
    楚骁白：陆大哥对我很好，我在问你，你不要再糊弄我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一连三个感叹号。球球看的嘴角直抽搐，他差点要怀疑是陆钦拿了白白的手机在耍他玩，偏偏这个语气明显就是楚骁白的。
    妖的一生很漫长，要找个合眼缘的伴侣度过漫长的一生，其实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人类常说：时间是把杀猪刀。
    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相当经不起时间考验的。
    骆源生是个不错的人类。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是他对不起他，但他们之间只是一段错误的开始，最后的结局只能是错过、无疾而终。
    他可以在他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不顾自身安危去保护他，也愿意在暗中守护着他的后半生，但——
    喜欢这个简单的字眼，他没有资格说出口。
    以喜欢为名的伤害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叮——”
    球球：不喜欢。
    楚骁白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不对劲啊，球球之前的反应明明不是那么回事，难道他原先暗中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赎罪？
    怎么办？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太过于专注手机的后果就是：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骁白，是不是碰到难题不会答了？”
    骆源生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吓了楚骁白一跳，少年倏地站起身，特心虚地将手机往兜里一塞，刚才骆大哥应该没看到吧？
    “不要慌，我又不会骂你，不就是玩了会儿手机嘛。”骆源生笑着伸手，似乎想要摸对方的脸蛋，被少年敏捷地躲开了，不免有些尴尬，哈哈笑了两声说，“别怕，我又不是妖怪，不会吃人的，你这个年纪就跟我弟弟差不多，看着你跟老陆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就感觉挺欣慰的。”
    楚骁白胡乱点点头后，弱弱地问：“骆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看这个反应，应该是没看到的吧。他不确定地想。
    骆源生满脸笑容地摇摇头：“没事儿，老陆嫌我在厨房里面碍手碍脚的，把我赶出来了。”
    楚骁白：“那、那骆大哥你随便坐，我的卷子还没写完。”
    大概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他听着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偏偏这个时候，微信提示声又响了起来。
    骆源生抬了抬下巴，提醒他：“骁白，你的小伙伴在找你呢。”
    楚骁白应了声，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晚点看。”对方离得太近，他根本就不敢随便掏手机出来，万一被看到的话，那就玩完了。
    叮，又是一声。
    骆源生见少年明显局促的模样，笑了笑：“是我在这里站着，你紧张吗？那我先出去。”
    “嗯。”楚骁白小幅度地点点头，诚实得让人哭笑不得，等对方离开之后，这才把手机拿出来，发现微信还是球球发来的。
    球球：小白白，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骆源生即便喜欢，也是喜欢我伪装后的模样，更何况他是人类，我是妖，我和他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球球：而且也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跟陆钦一样，可以毫不保留地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妖。
    如果他不介意呢？楚骁白迟疑着输入文字，发送过去，可惜这一次一直到陆钦叫他吃晚饭，球球都没有再回复过来。
    晚饭后，骆源生没有继续逗留，相当识趣地离开了。
    临走前，陆钦特地去送了他一程。
    “老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特地送我到楼下，是几个意思啊？”
    陆钦显然没有被他的嬉皮笑脸糊弄过去，冷静地询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骆源生装傻：“什么什么事啊？我发誓，我可没欺负骁白！”
    陆钦：“你要是欺负骁白了，刚才连饭都吃不上了。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心不在焉的，骁白跟你不熟，所以没瞧出来，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的眼睛？”
    “卧槽不是吧，老陆，你把话说得这么暧昧，我会忍不住多想的！”骆源生表情夸张地低叫，发现对方完全不受影响，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终于认输了，全盘托出，“刚才我去书房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骁白的手机。”
    陆钦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骆源生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骁白大概是听到了我跟你的谈话吧，就去问球球他喜不喜欢我，球球说……不喜欢。”
    他当时看到的时候，差点哭了，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可是一看少年那副仿佛错做事的样子，他就不忍心直接表现出来，只好假装自己没发现。
    陆钦语塞，沉默了会儿，正准备劝解对方，却听到骆源生说：“我没事，就是这次吧，可以彻底死心了，以后也不会再幻想什么……”
    第75章
    以后也不会再幻想什么了……吗？
    青年心不在焉地推开门，将手里拎着的垃圾袋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放，紧接着，脑袋上被砸了一颗坚果。
    阿精眉头微皱：“你去扔个垃圾，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垃圾没扔掉，又拿了回来，不用看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阿黄：“发生什么事了，球球？”刚才吃饭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就这出去几分钟的事情，难道是碰到什么人了？
    球球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解释：“没什么，楼下的垃圾分类箱都装满了，这个我明天再去扔吧。”
    骆源生说他死心了。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至少，对方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不会再受他的影响，可以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可是好奇怪，他的心为什么会难受呢？
    真的只是这样？阿精怀疑地瞅了他一眼，将盘子里剩下的坚果一把塞进了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说：“刚刚得到消息，青木失踪了。”
    以不法手段控制成精小妖制造混乱，威胁到了人间界的和谐稳定，这一条罪名可大可小，不过就像楚骁白当时吓唬青木的那般，他背后有人，事情闹大了，妖管局在取得确切证据，证实了小土拨鼠车祸事件的幕后之人是青木之后，就对这位曾经的捉妖师下了通缉令。
    通常情况下，犯了事的只需缴纳罚单，情节严重者可能要被关禁闭，改过自新后依旧可以好好做人。
    但是，青木拒捕后，潜逃了。
    作为大王的脑残粉之一，阿黄很快表态：“大王神通广大，青木逃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