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孙佑宸撑着胳膊爬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慢慢收自己的东西。奚川说:“现在没公交车了吧,你打车回去吗?”
孙佑宸抬起头看着他:“川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怎么啦?”奚川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孙佑宸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我有点害怕,我给我爸打电话,他说我妈妈又进了icu抢救。”
奚川知道他担心母亲的身体,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别担心,师母不会有事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孙佑宸提着书包走到办公室门口,看着正要关灯的奚川说:“川哥,你晚上能不能住我家?”
奚川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那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澡。”
孙佑宸便乖巧地坐在奚川的小屋里等着,奚川住的小屋很窄,而且还没有窗户,白天黑夜都要开灯,条件很不好,但是屋子里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自己的房间。他妈说他就是个混世魔王转世,东西到处乱扔乱放,孙佑宸不以为然,他的同学比他更邋遢的都有,他觉得男生都跟这个差不多,没想到奚川的房间完全刷新了他从前的认知,他自我检讨了一下,自己也应该注意一下整洁了,这样才会让人愿意亲近。
奚川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孙佑宸嗅到他身上香皂的味道,觉得非常清新怡人,跟他本人给人的印象是一样的——虽然是个厨师,却丝毫没有油腻感。这是奚川第一次上孙佑宸家,地段非常好,房子很大,装修得也非常有品位,然而屋子里却有种很空的感觉,那是缺乏人气所致。平时钟点工阿姨会定时过来打扫卫生,帮忙洗衣服,别的时候都是孙佑宸一个人,难怪他会觉得寂寞,不愿意回家。
孙佑宸想让他去睡客房,奚川坚持睡沙发,免得折腾,孙佑宸便拿了一条毛巾被给奚川,天气不冷,盖条毛巾被足够了。半夜里,奚川听见屋里传来哭声,他惊醒过来,光着脚跑到卧室,孙佑宸坐在床上呜呜直哭,奚川手足无措地安慰他:“怎么了,佑宸?”
孙佑宸泣不成声:“我妈妈、我妈妈快不行了……”
他刚说完这个,奚川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师父打过来的,告诉他师母病危,让他明天就买机票带孙佑宸坐飞机赶到北京见他母亲最后一面。奚川不敢不答应,他马上打电话订机票,只有凌晨五点多的那趟还有票了,现在时间刚刚是半夜两点。奚川当机立断买票,和孙佑宸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急匆匆地出门,奚川不得不庆幸钱包和身份证是随身带的。
这是奚川有生以来最忙乱的一天,好多事都是第一次尝试,比如订机票、坐飞机、去北京,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被逼得没办法了。紧赶慢赶,孙佑宸还是见上了母亲最后一面。奚川看着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的师父和师弟,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孙佑宸才13岁就没了妈妈,真可怜。
师母的丧事办完之后,师父很长时间没出现在店里出现过,孙佑宸自然也没再来饭店吃饭,没有人去打搅他们,这对父子需要时间去舔舐伤口。
直到两个月后,师父才重新出现在店里,他头发花白了许多,话也少了很多,他很少炒菜,只给儿子做菜,再有就是指点奚川做菜,一到饭点就去给儿子送饭了,晚上更是直接回家给儿子做饭了。奚川发现师父的精神恍惚了许多,远不如从前精神,他们夫妇鹣鲽情深,会这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他对儿子分外上心,以前师母身体好的时候,师父总是在忙工作,家里都是师母在照顾,如今师母不在了,他怕对不住亡妻、亏欠儿子,所以对儿子尤为关心。总是三句话不离孙佑宸,看得出来,孙佑宸已经成了他最大的精神寄托。
奚川经常会听到师父用自豪的语气说孙佑宸画画得了什么奖,考试考了多少名,高中考上了市里最好的林荫中学,将来要考清华美院的。师父还说,等儿子考上大学结婚生子了,他的心愿就算了了。
上高中后的孙佑宸功课越发忙了,店里来得少了,不过每次来店里,还是会让奚川给他做菜,他对奚川有种打心眼里的亲近感,大约是奚川陪他经历过最难过的时刻吧。这个时候奚川的手艺已经很出色了,每次都能得到孙佑宸的夸奖。奚川很喜欢孙佑宸的性格,彬彬有礼,乖巧懂事,只是少了点从前的活泼,大约是母亲去世的缘故,这一点让奚川挺心疼的。
奚川母亲生病住院的时候,他请了假回去照顾母亲,当时的病情比较危急,奚川坐在医院里一筹莫展、听天由命,孙佑宸便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川哥,我今天去店里没看到你,听店里的人说你妈妈生病住院了。阿姨的身体好点了吗?如果需要转院,我让我爸帮忙联系医院。你别担心,阿姨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他关切的话语对奚川来说就如一股暖流,消弭了奚川心中的恐慌与不安,这个敏感善良的孩子,因为自己失去过母亲,便懂得母亲的重要性,不忘这个时候送上一句关切的问候,一份诚挚的祝福。所幸母亲后来逢凶化吉,逃过了鬼门关,而且身体完全康复过来,没有后遗症,每次回想起母亲的病,奚川总是不由得想起孙佑宸来。
然而奚川做梦也没想到,几个月后他就成了这个孩子的监护人。孙佑宸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撕扯着奚川的心,这个单薄瘦弱的孩子从此以后就孑然一身了,就算是没有师父的遗言,他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接连遭逢巨大变故,孙佑宸依旧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单纯而善良,只是更加忧郁低落。遭遇丧父丧家之痛的孙佑宸很脆弱,晚上总是要搂着奚川的胳膊才能安然入睡,奚川知道他晚上总是会在梦里流泪,有几次都泪湿了他的肩膀,但他从来没有跟孙佑宸提过这些,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此刻言语安慰是最苍白的,唯有陪伴和关怀才是真正重要的。别的只能交付时间,让伤痛慢慢痊愈。
只是某天清晨,奚川醒来的时候,发现腿根处有个硬硬的东西顶在那儿,他就觉得尴尬了。奚川自己是男的,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正常的晨勃而已,孙佑宸虽然没成年,也有十七岁了,有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他赶紧将孙佑宸缠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给挪开,穿衣下了床。
对男人来说,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只是奚川则必须要约束自己。因为他从高中时候起就隐约察觉到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有点不对,他不喜欢女生,不管清秀的、漂亮的、活泼的、温柔的,尽管经常能接到各种各样的情书,他都无动于衷,反而对同样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同性有生理上的冲动,他觉得这是一种病态,一直竭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冲动。后来通过各种网络渠道知道这并非病,只是性取向小众了而已,他也不敢放纵自己。尤其孙佑宸还是师父的独苗,年纪还小,他更不能有任何绮思。
奚川迅速摆正自己的心态,以最快的速度租了房子,和孙佑宸分房睡,这样感情就不容易跑偏了,孙佑宸是弟弟,不是普通的男生。毫不知情的孙佑宸依旧很黏他,奚川把这个归为雏鸟心态,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见到唯一可以信赖依靠的人,自然会像雏鸟一样黏着自己。
值得欣慰的是,孙佑宸渐渐开朗了不少,尤其是在奚川在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上班之后。奚川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能给孙佑宸做好吃的,孙佑宸还会带着他的同学过来吃饭,奚川见他跟同学说笑打闹,觉得那才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样子。通过观察,奚川觉得孙佑宸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因为他从来不会介意跟他同学至今的肢体接触,奚川自己从来都是很避讳这点的,就算是现在,除了孙佑宸,依旧尽量避免跟其他人有肢体接触。
奚川一直恪守着本分,使自己清心寡欲,平时就算孙佑宸黏他,他也暗示自己这就是兄弟之间的亲密。这一切平静被打破,源于孙佑宸高考完那天的那个吻,那天曾波带他们去吃鱼,因为高兴,三人都喝了不少酒,没办法再开车回去,便在小镇上找了个旅馆,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三人开了一个大床房,并排躺下了。
半夜里,孙佑宸醒来上厕所,奚川是知道的,因为他动静挺大的,把他也给弄醒了,他没睁眼,依旧迷迷糊糊地睡着。孙佑宸回来之后,用手碰了碰他的脸,奚川脑子又清醒了点,感受着小孩的气息落在自己脸上,小孩在看他,他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决定不睁眼,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下一秒,他感受到了唇上贴了一个温软的东西,带着一点淡淡的啤酒味,过了大概两秒,唇上的东西移开了。奚川那瞬间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在炸裂,五颜六色都有:孙佑宸刚刚在干什么?亲他?奚川有点晕头转向,他抬起手,将手背掩在了唇上,脸却止不住慢慢发烧起来,活了二十五岁,初吻居然被个小孩给偷走了。
奚川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竭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想让它跑偏了,结果孙佑宸那小子居然主动亲了他,这算是撩他吗?他该当真吗?奚川内心有些激动,却不敢放任,孙佑宸当时喝醉了酒,酒后干的事能有几分当真呢?而且他年纪还小,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吧。奚川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是小屁孩的恶作剧好了。
然而,假装没发生过只能是欺骗别人,这事是欺骗不了自己的,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喜欢,但是情感则不受控制地朝某个方向狂奔,这不仅是生理上的渴求,更是心理上的渴求,他没有爱过,或者说从来都没敢爱过,如今有一份真挚纯洁的感情摆在他的面前,那就如同飞蛾看见了火,怎能不想扑过去?
接下来孙佑宸做的事一件接一件令他心惊,先是拿出了师父给他留的所有积蓄开了一个串串店,接着又是放弃了一直梦寐以求的清华美院,上了家门口的c大。奚川本以为孙佑宸去了北京上学,离自己远了,他的感情也许能淡下来,然而这些直接瓦解了他苦苦挣扎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可能真逃不出这个叫孙佑宸的网了。
第75章 番外二 美丽的日子
窗外传来了婉转的啼鸣声, 先是几声, 很快便变成了叽叽喳喳的一片, 仿佛是在开晨会。本想睡个懒觉的孙佑宸无奈地伸了个懒腰,伸出手去摸身边,空的, 被窝都没什么热度了,怎么起这么早?他坐了起来,干燥舒适的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 露出未着寸缕的赤裸胸膛, 不知道几点了,也懒得去看手机。
卧房门打开了, 从客厅里漏进来的光线显示天已经亮了,奚川端着托盘进来, 他没开灯,径直走到床边, 将托盘放在床头,看着孙佑宸:“哟,起来了?正好吃早饭。”
孙佑宸看着他, 懒懒地伸了个腰, 又躺下了,他闻见了食物的香味:“吃什么?”
奚川没答话,走到窗边,哗啦一声将遮光窗帘拉开了,一大片春光奋不顾身地挤进房间, 这是位于二楼的房间,窗外是一大片正在吐露新芽的树木,各种绿色深深浅浅地铺陈着,叶尖上的雨水摇摇欲坠,一副欲说还羞状态。孙佑宸看向窗外:“下雨了?”
“嗯,下过了,天气还不错,要晴了,起来吃早饭吧。”奚川转过身,朝孙佑宸伸出胳膊,欲将他抱起来。
孙佑宸趁机将双手从他衣襟前伸进去,摸着他光滑结实的胸肌,奚川就穿了件睡袍,里面什么都没有。奚川将手探进被子里,抚摸着他柔滑的肌肤,凑近他:“还想要?昨晚没喂饱你?”
“别闹,今天还有事呢。”孙佑宸嘴里虽然这么说,手却依旧不老实地摸着,还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
“还早,张老师他们下午才能到。”奚川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顺势扯开了睡袍的带子,两具肉体顿时契合在了一起,双方喉咙里都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咕哝声,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们都依然沉溺于对方的身体,像小年轻一样情热。这个春光明媚的的早晨,他们从喂饱对方开始。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窗外集会的鸟雀们都散了,屋内的两个人贴着彼此汗湿的身体,还是舍不得放开彼此。幸亏窗外是一片树林,再过去就是山林了,没有别的建筑,否则他们的旖旎晨事就变成别人眼中的风景了。这是他们去年买的半山别墅,离市区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开窗见山,清静宜人,他们一到休息日就过来这边度假,享受无人打搅的二人世界。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奚川终于想起来早餐:“面肯定都糊了,我去另外给你做。”
“你做了面条?”孙佑宸问。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小面吗?我一早就起来做了。”
“那我得起来吃,感觉好饿。”一早起来就运动了一把,加上昨天的运动量,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了。
两人起来洗了个澡,奚川又重新去煮了面条。孙佑宸将那碗已经糊成一团的面捞出来,过了水,将咸味儿冲掉,倒在门口的盘子里,可以让小鸟或野猫来吃。
孙佑宸津津有味地吃着奚川煮好的面条,这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福利。这两年奚川的手艺越发炉火纯青,让人一菜难求了,他在川菜厨艺界声名大噪,已经成了川菜界最年轻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现在已不在宸川饭店主厨,这些年他广收门徒,培养了一批技艺精湛的徒弟,宸川饭店增开了两家分店,孙串串也开了三家分店,都是他的徒弟在主厨,目前只有小雅园没有分店,奚川和孙佑宸的一致表示只要将小雅园传承下去就可以了,无需再扩张。
奚川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开了一家高档私房菜馆,根据预订做菜,告知吃饭人数,排除客人忌口,菜谱全由他来定,一天只做一桌,一个月固定休息四天,不过如果客人实在有急事,可以酌情调动假期。私房菜馆从开张以来,订单络绎不绝,非预订是吃不上的。
奚川全心全意当他的大厨,孙佑宸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公司发展到现在,已经拥有数百名员工,年盈利额上千万,运营都归孙佑宸管,奚川完全不插手,孙佑宸当然也不会全部亲力亲为,每家店都有固定的负责人,他只负责统筹,并且还请了一个得力的助手,无需事事躬亲,有空的时候便和奚川一起研究一下新菜,陪陪父母,做做短期旅行,顺便做点慈善。
比如今天,他们就要接待一群来自凉山的孩子,这是他们资助扶持的其中一批贫困山区的孩子。持续资助了三年,这一次是孙佑宸主动提出邀请他们来蓉城玩,趁着清明假期,让孩子们出来见见世面,激励一下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从西昌坐火车过来,抵达蓉城是下午两点多,所以他们也根本不用着急。吃过早饭,他们坐在起居室里做着自己的事,奚川看书,孙佑宸画画,这种互不干涉的方式特别棒,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很享受的生活状态。
中午,奚川做了一顿简单可口的饭菜,饭后一起驱车去车站接人,因为来的孩子有七八个,他们便开了两辆车。等了一会儿车才到站,奚川和孙佑宸在出站口接到了张老师和他带队的八个孩子,看得出来几个孩子都尽量收拾打扮过了,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但依旧跟这个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就连张老师的态度也显得有些怯弱。
孙佑宸和奚川非常友好地和老师以及每个孩子握手,奚川还抱起了看起来最小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上几年级?”
小女孩的脸蛋黑里透红,头发有点凌乱,她羞涩地笑:“我叫马艳,八岁,上一年级。”
张老师解释说:“这些都是表现得特别好的孩子。”
孙佑宸笑着说:“好嘞,都饿了吧,咱们去吃饭。来,先上车。”他领着大家走到了路边一辆宝马车旁,拉开车门:“张老师,你坐前面吧,上来三个大点的孩子坐后面,余下的跟着奚川叔叔去。”他这是一辆轿车,奚川那辆是越野车,空间比他的大。
奚川带着另外五个孩子上了后面的路虎,两辆车同时出发,向宸川饭店开去,奚川已经提前打电话通知饭店让他们准备饭菜了。他们去的是宸川总店,也就是第一家宸川饭店,到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早就过了饭点,店里没有客人,厨师们早已准备好了美味可口的饭菜,等他们一来,就能够上菜。
孙佑宸带着他们去了包厢,一群人刚好能坐下,孩子们一坐下,纷纷给孙佑宸拿礼物,都是他们自己手绘的画,或者自制的串珠之类的,还有个孩子给他拿了一条腊肉,礼轻情意重,把孙佑宸感动得不行,不住地道谢。
服务员很快就开始上菜,奚川则是一进饭店就往厨房去了。桌上的菜肴之精美,是孩子们平生所仅见,连张老师都没怎么吃过,大家闻着浓香,不由得猛咽口水,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因为环境太过陌生和高档,大家都非常拘谨,不敢乱动。
张老师连连说:“这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呀,这是我们自己家的饭店,喜欢吃什么再让厨房去做,大家敞开肚皮吃,不要客气,吃饱为止。”孙佑宸笑着招呼大家,“开吃吧。”
叫马艳的小女孩问:“刚刚那个叔叔呢?”
孙佑宸笑着说:“这孩子真乖,不用管他,他一会儿就来了,咱们吃吧。”他举着筷子,给身边的孩子夹菜。
张老师带头,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孩子们这才开动,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了,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考虑到他们的家境,孙佑宸打招呼的时候就说了,肉多一点,所以现在餐桌上全都是东坡肘子、红烧肉、卤牛肉、手撕鸡、大蒜鲇鱼、红焖虾等大鱼大肉。
孙佑宸则剥着虾,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吃,叫马艳的小姑娘特别懂事,抬头看着孙佑宸:“叔叔,你怎么不吃?”
孙佑宸笑着说:“我去接你们之前就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饿,你多吃点。”他说着将剥好的虾放到她的碗里。
吃到一半的时候,奚川端着自己做的菜上来了,他也没做很特别的菜,就是做了两道应季的春笋炒肉和鲜笋汤:“来来,尝尝叔叔做的菜。”
孙佑宸起身来给孩子们盛汤:“来尝尝奚川叔叔亲手做的菜,味道特别好哦。”
马艳最先喝到汤,小姑娘双眼放光:“叔叔,这是你做的吗?”
奚川笑着说:“对,是我做的,好喝吗?”
马艳猛点头:“嗯嗯,超好吃。”
其他人也陆续尝到了,都惊为天人,张老师惊讶得差点将勺子给吃下去:“奚先生的手艺真是绝了,怎么做出来的?”
“就这么做出来的,我喜欢做菜,平时自己瞎琢磨,然后就有了点经验。喜欢你们多吃点,小马艳,你也多吃一点。”奚川笑眯眯地说。
一个脸上带着两团红的小男孩说:“叔叔,你做的菜是不是有很多人来吃啊?”
奚川点点头:“算是吧。”
“我也会做菜,但是我做得不好吃,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我要是能做得像你一样好吃就好了。”这个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来岁,有着跟他年纪不一样的成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奚川说:“做菜是门大学问,刀工火候调料的把握都非常有讲究,你这么小就会做菜,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起码比我厉害,我十岁的时候还不会做菜。你要是喜欢做菜,将来可以好好学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读书,做菜也要聪明有文化才能做好。”
孙佑宸说:“先努力读书吧,等考到蓉城来上大学,到时候来我们店里打假期工,可以学做菜。”
“真的啊?”小男孩激动起来。
奚川点头承诺:“真的。”
一群孩子吃得心满意足,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吃了饭,孙佑宸和奚川将他们带到酒店去安顿下来,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出门去买衣服、书和学习用品。看着孙佑宸和奚川给每个孩子都买了那么多东西,还给没来的孩子都准备了礼物,张老师觉得特别过意不去,想拦都拦不住。
晚上他们又带孩子们去孙串串吃串串,把一群孩子兴奋得不行。张老师便趁机教育孩子们,他们能吃这么多好吃的,穿这么好看的新衣服,买这么好的学习用品,全都是孙叔叔和奚叔叔提供的,所以大家要心怀感恩,好好学习,报答叔叔们,叔叔们邀请他们来蓉城,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大城市的生活有多么美好,他们想要拥有这样的生活,就必须要努力学习。几个孩子都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努力学习,考到蓉城来上大学。
第二天,奚川有客人订好的饭局,去菜馆做菜了,孙佑宸独自陪着孩子们玩了一天,带他们去了游乐场,去图书馆感受学习氛围,去肯德基吃炸鸡,晚上吃了饭,才将他们送上回程的火车,一群孩子依依不舍,都表示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报答叔叔。
晚上回到家,奚川比他先回来:“都送走了吗?”
“嗯。小孩子精力真好,累死我了。”孙佑宸伸了个懒腰。
奚川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水,去泡个澡吧,一会儿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
孙佑宸朝他挤了下眼:“好啊,一起么?”
奚川笑了一下:“你先去洗澡,待会儿我们一起泡。”
奚川进去的时候,孙佑宸已经冲洗好坐进了浴缸里,他脱了衣服跨了进去,水溢出了一点,孙佑宸挪了一下,将身后的位置让出来,等奚川坐进来了,便靠在他胸膛上,伸手捏着奚川的腿,替他放松肌肉。奚川则替他捏了捏颈脖,孙佑宸的颈椎有点不太好:“我爸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明天跟他一起回老家去扫墓。”
孙佑宸猛地坐直了,一拍水花,扭头问:“真的?你爸说的?让我也去,点我名了?”
奚川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宠溺地笑:“嗯,特意让我带上你。不过我跟我爸商量了一下,说后天再回去,我明天先陪你去给师父师母扫墓。”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师父就去世十多年了,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怪罪自己,他将佑宸照顾得很好,只是没能如师父所愿,让他娶妻生子。
“不用,明天是清明节,去扫墓的人肯定特别多,去了绝对会堵车,我爸妈那边推迟一天再去,明天跟你们回老家。”孙佑宸立即否决了奚川的提议,决定明天跟奚川回老家扫墓。奚川爸爸前两年才知道他和奚川的关系,老人家知道后气得不轻,幸好没有犯病。这说起来要多亏了奚媛,那时候她正好带着女儿在家养胎,亏得她一通劝解,奚爸爸这才平静下来,不过也没有完全接受孙佑宸,见到他也没给过好脸色。这次居然同意自己回去扫墓,说明他是从心底里接受了自己吧,孙佑宸怎么能够不兴奋。
奚川扶着他的腰:“你好好坐着,别扭来扭去的。”
孙佑宸哈哈笑:“我高兴啊,我就要扭。”说着还故意扭动了几下。
奚川咬着牙:“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儿别怪腰断了。”说着将孙佑宸扑到了浴缸边上,整个人贴了上去。
孙佑宸感觉到奚川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顿时窘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他就没时间去想这个了。两人一起泡澡本来就不能是单纯的泡澡,浴室里很快便变成了旖旎的画面,充满了粉色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