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慕容烟你别太过份!你已经无聊到专程跑来羞辱我的地步了么!”宁儿只当他这是赤`裸裸的挖苦,打死也想不到他竟能真把药带来!慕容烟把那墨绿的药罐子往桌上一撂,拿折起的扇子傲慢的指着它:“这药能救你的脸,你要还是不要?”
宁儿瞪大着双眼,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跳下床伸着颤抖的双手扑向桌子!
“哎……”慕容烟嗖一下捻开扇子,把那罐子挡在扇面之下,一脸奸笑着说道:“好妹妹,我们坐下来谈谈?”
宁儿瞥见慕容烟那趁人之危的嘴脸,眼中先是闪过一瞬的愤怒,但很快又透过扇子看到了希望。
哼,任他慕容烟再阴险,可眼下还有什么比毁容更可怕的事!便冷静了下来,镇定应道:“好!”
她原以为这个哥哥会拿些什么难题来刁难自己,却想不到他说出口的竟是……
“什么?你要我立即和羲哥哥订婚!”慕容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等好事算什么刁难?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么!慕容烟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慕容烟淡笑道:“‘立即’倒是不用。婚姻大事也非三言两语就能定下的,总得有个过程。”
他的话听着漂亮,甚至还带着体恤之情,似是方方面面都没有难为慕容宁的意思。
可慕容宁却是越发不安,他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儿,是绝不会安好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能救脸就得先应了!哪怕真是个大坑也得跳。
宁儿还是谨慎的问道:“订婚是两个人的事儿,纵是妹妹自己一厢情愿,羲哥哥若是不答应,也难成啊。那到时……”
慕容烟奸诈一笑,“哥哥相信你们娘俩在这方面的能力,蒙羲那莽夫可不是你们的对手。”
这话显然是在揶揄宁儿的母亲。
长孙夫人再是侧室吧,怎么也是个长辈!宁儿心里想恼,嘴上却又不敢,最后只得生生咽了这口气,还是温和的点了点头,说道:“妹妹定会尽力,哥哥把药给我吧。”
慕容烟留下药人走后,宁儿第一想要去找的,自然是长孙夫人。
说起来,脸毁了后的这些日子里,母亲的痛苦是不亚于宁儿的,只是她有她的发泄发式。
宁儿是又哭又疯又闹,将一切痛苦外泄了出来。而长孙夫人则是把恨意埋在心里!
侧室夫人?呵呵,叫着好听,还不就是个妾!
她知道依大秦律侧室不得扶正,一日为妾终生伏低做小!嫡出的儿子封王拜相,庶出的女儿却破了相无人理!
纵使她再有手段,也改变不了自己一辈子的侧室地位。但是她却可以改变别人的!
比如若是有天正室夫人不在了,那她当一辈子侧室又何妨?不仍然是这太守府里的最高女主人么?
“娘!娘!”
长孙夫人正从屋子里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宁儿跑来的声音,还一路急急的喊着她。这有些怪,宁儿很久不爱出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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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把柄
长孙夫人扔下手中早已捏碎了的糕点, 边拍了两下手上的点心末子,边迎向门口处。
“宁儿, 你因何跑得如此之急?”她一下拦住奔也似的宝贝女儿。这才发现宁儿竟是没戴面纱!她这是突然认命了么……
“娘!宁儿的脸有救了!有救了!”边喊着边就憋不住的涌出泪来。
长孙夫人还不知来龙去脉,就被女儿这样子感染到了,也莫名跟着哭了起来!
“乖女儿!乖女儿!别急!你快跟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儿双手捧在前, 扬了下那覆过手指的云袖,将手中之物呈现了上来:“娘,您可知这是何物?”
长孙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墨绿色的玉质小罐子,凝神屏气:“这该不是……”只提了几字, 她便试探似的抬头看着宁儿的表情。
宁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哽咽着肯定道:“就是凝雪膏!”
宁儿把方才慕容烟突然来访之事细细说给了长孙夫人,夫人一边听着就一边小心的给她脸上了药。
娘俩大面儿上是高兴的, 只是夫人也同宁儿有着一样的不安:“这事儿定有蹊跷!”
“是啊娘,我这心里就一直踏实不下来!怎么也想不明白,慕容烟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 慕容宁就只会打闷葫芦, 长孙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宁儿, 慕容烟房里那个贴身婢女,叫红杏的……”
只这样一提,慕容宁便立即领会了母亲的意思!
是啊, 她怎么忘了呢,这丫头可是一颗好棋子啊……
翌日,红杏原是饭后得了闲,正在后院儿的亭子里偷懒小憩。太阳正大, 天气还暖。
却想不到被慕容宁的贴身婢女翠竹一巴掌拍醒了!
红杏忿忿的迷瞪着眼睛,揉了揉被拍疼的屁股,抱怨道:“翠竹!你干麻呀?”
气归气,她却是不敢跟翠竹真急眼的。要说为什么?
这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慕容烟此前久居京康,清风苑的下人们一年到头闲的很。男丁被分到别院儿临时调度,而贴身这几个婢女,就留在院子里做些打扫维护的活儿。
数月前的某个深夜,慕容宁犯了咳疾,翠竹自是不敢半夜去叫千代大人的门儿,便想到红杏前些日子出府时买了些川贝母。
敲个下人的门儿还是没那么多忌讳的,于是翠竹便急急的去了。哪料想,竟是撞见了红杏与男人苟合!
这之后,两人也不怎么说话了,但毕竟红杏被抓了把柄,心里总是怵着翠竹的。
翠竹今日找上门自是来者不善:“宁儿小姐要见你!”
红杏见是主子传见,也未多想,便痛快的跟着去了。只是一进那屋子,发现不只窗扇关的严实,还用黑布遮了光,屋内昏灯也只点了两盏,整个屋子又暗又阴冷,令人忍不住的胆寒!
慕容宁原是背对着,可她所面向的窗子密合着,黑幕下一点儿外景也瞧不见,不知她在那儿看些什么。
“小姐,红杏带来了。”在这诡异氛围下,翠竹也没敢像往常嘻笑着回禀。
慕容宁转了个身儿,她没有带面纱,只是这暗淡的屋子里那疤也不多明显。忽闪着的烛光下,能看到她涂了凝雪膏后一片惨白的脸。
“红杏,”她冷冰冰的叫道。
红杏顿时打了个冷颤!然后屈身谨慎的向她行了个礼,“小姐是有什么吩咐,还是有什么教导?”
“哼哼,”慕容宁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说道:“没吩咐也没教导,是想向你请教点儿事。”
慕容宁这话阴阳怪气,主子对奴婢不说‘询问’而说‘请教’,这多半不是什么好果子!
可红杏也只得应着:“小姐请问,奴婢知无不答。”
“慕容烟为何突然肯给我药了?”
“因为公子是小姐的亲哥哥,加之蒙将军也来求过药,所以……”
“胡说八道!”慕容宁愤怒打断了她,原是见她不说实话想要训斥,却是又一想,笑道:“红杏,你身为我哥哥的贴身婢女,你来给我说说,这贴身婢女是干什么的?”
红杏已是听出了不怀好意,但也只得举止更加恭谨:“贴身婢女就是伺候公子的衣食起居。”
“哼,做这些就可以拿二十两月银呀?那我大秦的银子可真是好赚!”慕容宁仍是不罢休的刁难道:“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还有公子的一切吩咐都悉数听从。”红杏已是哆嗦起来。
慕容宁见她吓破了胆,干脆直接问道:“那包括通房吗?”
“包……包括,但公子从未有过要求……”
“恩,也就是说那也是你的分内事。那要是哪天哥哥心血来潮了要收你,你可还有干净身子去侍奉?”
慕容宁边说着,边诡笑一声:“哼~他堂堂一个郡王爷!难不成身下躺个旁人骑过的?”
红杏扑通一下跪在了慕容宁面前!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显然翠竹早将那夜撞见的,当成把柄说给主子听了!眼下再打哈哈怕是过不去了。
“小姐饶命!是奴婢一时糊涂!”
慕容宁见她哭成这模样,只觉好笑,继而挑衅道:“那你说说,是怎么犯的糊涂啊?”
明知说了也只是徒被取笑,可如今除了博点同情让她消消气,又能如何呢……
“奴婢从小进府就被分在清风苑,纵是死也不想离开这儿!可就在公子快回来头一个月,槐夫人那儿的管事儿说要调奴婢去别的地方,奴婢求他通融,他就……”
“哈哈哈哈……”慕容宁一阵浪笑,趁得地上那哭的涕泪交流之人很是可笑。
显然这种事情无法令她同情,倒是更加让她觉得下人的身子和尊严都是一文不值的。
“那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了,你不只是在清风苑呆不下去,整个太守府都没你容身之地了!到时你就成了大笑话!”
“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奴婢死也不想离开清风苑!”
红杏一直虔诚的叩着头,她自然知道慕容宁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主儿,便说道:“小姐有什么想问的,红杏不敢有半点隐瞒!”
“呵呵~”慕容宁又是几声讥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心想下人真是贱!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好问你你不说,现在又急着递投名状!
“哼~那就照实说吧,哥哥为何突然舍得给我凝雪膏了?”
“那是因为公子得知他的侍婢和蒙将军关系不纯!就在小姐破……”相字还没说出口,红杏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忙顿住不敢往下说了。
慕容宁倒是没为这点儿失言之事急,要换前几日有人提破相这件事,她定会赏那人十板子!但眼下药都得手了,容貌是马上就恢复了,她便不那么敏感了。
但她却是被前一句,说两人关系不纯的那话,给引了无名火!
“快给我说下去!恕你失言之罪!”
“是!”红杏这会儿也不哭了,口齿极清楚:“就在小姐身子不好后,那个澹台香三天两头的往蒙将军的临府里跑,一去就是大半日!是以公子才起了疑,想要断了她的念头!”
“噢……原来这样。”慕容宁大惑得解般眸子亮了些,嘴角也浮起了笑意:“所以慕容烟是想要治好我,利用我去断了那贱婢的痴念!难怪……”
这个逻辑显然出乎慕容宁的预料,就连长孙夫人那种老谋深算的人物也是想不到。
不过这倒是个最让她们心安的答案!既然他慕容烟逼迫这桩婚事,只是为了点儿醋意,那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红杏沉了沉,打算多爆点料!
“不过什么?快说!”慕容宁自是沉不住气的急切催促道。
“不过小姐可知,那侍婢屋里的下人婉婷,昨日刚被查出了去百草房偷药之事?”
偷药这等小事慕容宁哪有心思去管,毕竟昨日得药前,她可还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隐约记得听翠竹提了一嘴,却是压根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