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想到这儿,洛清扬的嘴角轻轻勾起一瞬,仿若春风拂面。第420章 第四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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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当然想不到自家嫡亲的二姐夫因为自己不肯站出来给他做主,居然“因爱生恨”地算计她,她说是扶着他进殿,实则那手也只是虚虚地托着,压根都没有碰到他本人一分,毕竟是自家的姐夫,基本的礼仪规矩总是要守的,兼之锦瑟又打心眼里总有点怵他,哪里还肯跟他太近。
好在洛清扬也压根不在意她的防备和疏远,锦瑟只觉得一阵教人从骨子里都觉得酥麻清冽的白梅和青竹般的香气由远及近地笼罩在了她的周围,看着洛清扬此时面无表情,俊美高贵的侧脸,心中暗自警惕,只觉得自己扶着的这个洛家姐夫有些危险。
因洛清扬这寝殿是安澜常来的,故而摆设富丽堂皇精致华丽之处自是不必言表了,里头的几个多宝架上摆着无数琳琅满目的精致挂件,但唯有随云知道,这寝殿内如今除了摆设漂亮,还燃着极其厉害的绿芜香,教人心旷神怡却又会不知不觉的产生幻觉神志不清。
这样精心准备去构陷一个从来都算是人畜无害的软妹子锦亲王,在随云看来本是有些不忍的,可当日洛清扬却对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冷静暗沉,脸上温和却冰冷:“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对策,不捏着她的把柄为我所用,莫非日后还让别人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我不成。”却原来洛凤后也知道这位锦亲王虽是女子却浑身都是弱点破绽极好利用,哪怕是让她心里存着恨意,依着她那些无用的手段莫非还能翻出天去,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妹妹教安澜看重,比谁在她的面前说话都有份量。
随云想到这里就带着微微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锦瑟,被自家的主子惦记着这可不是什么福气,却见锦瑟同样回视了他一眼,惊得随云当即移开了目光,被这样了然清透的目光一看,好像自己心里的念头都被看穿了,随云愈加心虚,竟都不敢再抬头直视锦瑟了。
锦瑟可没随云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她知道自己今日行为有些鲁莽了,却还是觉得只要洛清扬能消气,让他说两句话自然又是小事一桩。只是她刚和洛清扬进殿,便见一个宫侍急匆匆地赶来,对着洛清扬毕恭毕敬地禀报说皇贵君和莫贵君居然一同来觐见凤后,锦瑟不由的心中一惊,暗骂原来莫如焉并非是放弃了,而是干脆带上更坚实有力的后台过来拜会。却见洛清扬瞥了她一眼,脸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缓缓道:“看来莫贵君还真是执着呢。”
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饶是锦瑟自觉没什么其他的念头还是脸上一僵,默默地憋屈不语,因为脸红,那秀美绝伦的脸上也越发娇艳,教人几乎移不开视线去,饶是洛清扬见多识广,也被这逼人的美色晃得头晕目眩,心中暗道一声莫非这玉锦瑟是狐狸精转世来的,面上终究还是冷然平静。
他欲盖弥彰漫不经心的端详了一下自己修长而优雅的手指,徐徐道:“本宫想亲王殿下大约也是不愿见客了的,就请殿下在这里稍候片刻吧。”
这正是锦瑟所要求的,洛清扬的寝殿本就颇大,华丽的外室内还有一个精致小间供人歇息,虽说于理不合,可总归谁也不敢擅闯凤后寝宫不是?
“洛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锦瑟巴巴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释然和讨好的笑意,“洛哥慢走,早去早回。”
随云差点没脚下一个踉跄,这是小媳妇送夫君出门的措辞?这位亲王殿下谄媚起来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好不好?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做出这样的姿态,却又怎么样也没法让人讨厌的起来。事实上被这样美貌的女人作出这样的表情正面冲击,饶是意志坚定一直以来都看不起这位软糯亲王的洛凤后都有些受不了
随云恭敬地上来搀扶,算是让锦瑟松了一口气,自己这随身大太监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再看看洛清扬脸上仿若不经意的淡淡的疲惫,想到他每日里都要应付这些老婆的男人们,必然也不轻松的,不由的就流露出了一些淡淡的怜悯。
“那我就进去避一避了,等人走了还烦请洛哥进来通报一声。”
锦瑟不知道的是,在她乖乖地闪身躲进了内殿后,洛清扬的嘴角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鱼饵撒了下去,总是会上钩的。”他慢慢地说着,望着锦瑟的方向目光锐利,高挑妍丽的青年目光流转,竟隐隐地带出了一种雅致而魅人的味道,“回头再来看这位亲王殿下的脸色,必然会特别精彩吧。”
自家主子这种云淡风轻整人的手段真是够了,随云木然着脸和洛清扬回到了正殿,然后同样一脸淡定的吩咐宫侍们将寝殿锁上了。亲王殿下,您自求多福吧,至于这清白问题就别多纠结了,左右不过是再多一个美人入府罢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不是!
随云在这头幸灾乐祸的陪着自家的主子去见客去了,锦瑟早已经入了内殿,但见紫色轻纱幔帐环绕殿内,另有一鼎香炉立在殿中,青烟袅袅,这香炉十分的雅致,上面还有一对青鸾飞舞栩栩如生,外层罩着玉璧,本是极为名贵之物,可看在锦瑟的眼里却带上了几分凝重,洛清扬想不到她如今摄魂术在身又被基因改造过,哪怕是世间再厉害的毒物迷烟也奈何她不得,甚至还会为她所警觉。
锦瑟的脸很快地就沉了下来,洛清扬对她再凶再不假辞色她也不会生气和恼怒,毕竟自己平日里就是个不着调的,端方贵重的洛凤后看不上她也是常理,可洛清扬同样也是她的姐夫,有着自小看顾她的情分(虽然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她哪怕是怵他的性格却也从未打心眼里忌讳过他,更不似旁人那般被他的威严赫赫所吓阻过,可若是有朝一日连这个姐夫都要对她起了歹心,那这个宫廷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着这绿芜香压根奈何她不得,锦瑟也懒得急着去做什么,只看着微微颤抖着的床上纱帐,缓缓地走了过去,感觉到床内清浅的呼吸随着她走近的脚步慢慢地变得急促,她讥诮地一笑,更起了想要看看这是个什么货色的心情。
锦亲王的床可不是那么好爬的,或许是她素来都温和惯了,做惯了好人竟就教人彻底忘记了她的亲王身份,这可不是好事,既然洛清扬不仁那她也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左右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不知好歹的“美人”罢了,便是她借着宫规打杀了也算不得什么。
抱着这样残忍的心思,她走近了幔帐,正预备一把揭开,却见一只修长优雅的手伸了出来,那手五指纤长,如兰花般微张,看起来优美不胜,只是一只手就足以教人联想这其中的美人该是如何绝色倾城容色逼人了。但锦瑟却是微微撇了撇嘴角,她自己都是大周第一美人了,能摆出来诱惑她的自然不会是寻常货色。
可等了片刻,却并不见这手的主人掀开幔帐,反而那玉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抓住幔帐,仿佛倒是怕人进来似的。
“帐外的可是亲王殿下?”只听见一个清雅少年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些羸弱又有些婉转,莺声鹂鹂,不见其人,却足以教人心中一荡,“素闻殿下温柔高洁,想必不会做出强求的事来吧。”
这话倒是有趣,莫非是欲拒还迎?已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争宠手段的锦瑟不由地也觉得有些新鲜,语气冷淡地道:“是么?也许这话不过是传言罢了,毕竟美人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我又何必要拒之门外呢?”
这话本就是她刻意轻贱对方的,毕竟在她眼里能在宫里这样光明正大爬床的人能正经到哪里去,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说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却只听得帐内的少年呼吸一窒,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手缓缓地垂下缩回了帐内,锦瑟冷笑了一声一把便掀开了幔帐,却见一个容色逼人清媚动人的美貌少年正缩在床内一角,身上薄薄的锦被遮不住他曼妙纤细的身形和肌肤,隐有暗香浮动,可他的脸上却满是泪痕,手中更是举着一柄簪子抵住了咽喉,叫本是故意摆出冷硬脸色的锦瑟都给看呆了……她不是逼良为娼的混蛋好不好?
锦瑟却不知道,这美少年本就是不乐意自己被人当成货物这般送入宫中轻贱,哪怕是伺候声名在外的锦亲王他也不稀罕,在家里他自知自己人微言轻挣扎不过,可到了宫里,没人知道他手里一直始终牢牢地握着一根金簪,就为了能在关键时候自尽以全名节。
若是这少年真的在此地死了,锦亲王逼死或奸/杀一个清白少年的罪名就妥妥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好不好?当然锦瑟自己清楚,,就算她玉锦瑟倾城倾国绝代风华可也不见得人见人爱,既然有那些总是缠着她的,自然也有不稀罕她有骨气的,更要命的是,她压根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此刻这个有骨气的少年便是一脸决绝的表情看着她,将簪子更抵近了自己的咽喉一分,大有锦瑟若敢向前一步就血溅当场的意思,锦瑟这个时候倒宁可洛清扬是找了一个爱慕虚荣想要攀上富贵的,也不愿遇到一个这么有气节的让她百口莫辩,她本来就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吓唬吓唬对方而已,哪知道对方气性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找死,她也很冤枉好不好。
未免更加刺激对方,她退后了几步,就见少年脸上嫣红一片,一双眼睛水汽盈盈含着朦胧的湿润,波光流转,就知道他必然是受到了这个香的影响,锦瑟干脆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利索的直接开窗,同时将殿内的香炉灭了。
少年看着她的动作噤声不语,直到撩起衣袍坐到了离开少年有些距离的位置,
“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她看着少年浑身颤抖地抵御着身体内的骚动,心里也不由地有些佩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最是清楚自己这副模样往日里多么勾人了,如今这少年能在中了药看到自己的情况下还能维持清明的,可见是个心志坚定的,这一点她还是十分赞赏的。
想到这里她也敛去了眸中原本的轻蔑,面色平静地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本王自会把你送出去,不过到了外面该怎么说相信你也心里清楚。”
见锦亲王对他压根没有半分的歹心,少年也是微微一怔,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金簪,他虽然出身低微只是洛家旁支的一个庶子,可自小看多了母亲后院的侍君小侍们被正室随意羞辱,或是因为年老色衰颜色不再而被母亲厌弃的情景,因此极为痛恨为人侧室做小,明知是个火坑又何必还要往里跳,就算是再好的女人他也不要,他宁可日后找个平凡的女子过些平淡的日子,且他自知出身低微,这辈子嫁个寻常人也罢了,不敢高攀皇亲贵胄,因此,眼前的锦亲王虽然高贵绝美,可少年心知肚明那绝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今日被家族逼着送到了这张床上开始,少年就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不管是谁走进了这间房轻薄他,只要胆敢碰他一下他就立即血溅当场。就算是身不由己,好歹他还可以自我了断不是,因此虽然锦瑟生得绝色,他也只是恍惚了一下便恢复了清明,甚至愈加拢紧了身上的薄被,怯怯地看了眼正冷冷看过来的锦瑟,少年瑟缩了一下,眼眶通红,晶莹的眼泪滚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床上:“奴知道该怎么说,必不会让那亲王为难。”
锦瑟不傻,自然看得出这个美少年并不是心甘情愿在此的,而且他如此识相倒是让她舒了一口气,怎么说总比遇到一个哭着喊着要求她负责的人要强多了,即使她什么都没干。
“既然你也是被人害了,正好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对方没这个意愿自然不可能沿着原本的剧本去走,锦瑟也觉得轻松了几分,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你一会乖乖的照着我说的做,
本王保你今日安然无恙。”
她这一笑如同百花盛放,叫无边的风情随着他这一笑荡漾开来,映照的整个内殿都仿佛亮了几分。本也是美色逼人的少年都是呆了呆,怔怔地看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倒并非是他动心了,而是对她起了真切的感激之情。本来自己被逼着做这种事他心里还是极其委屈的,可如今见了这位传言中这般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锦亲王本人,以她这般极盛的容颜气度,只怕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做主,反而还会说他不识好歹吧,幸而这位亲王殿下如传言中一般并不是风流好色之徒,还愿意放他一马,想到这里,这美少年觉得自己实在是命大,虽然簪子还紧紧地捏在手里,但整个人显而易见的放松了几分。
“你先穿上衣服。”
看到他身上几乎是不着寸缕,锦瑟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直视着人家,干脆转身走到外室,让他先换上衣服。谁知推了推门,却发现寝殿的门居然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只得又退了回来,站在内室的门口,待少年怯怯的声音从内殿传来,锦瑟复又走了进去,却见这娇弱美貌的少年正跪在地上,大眼水汪汪的看到她就用力地磕了一个头:“谢谢亲王殿下放过奴,谢谢殿下。”
第一次被人如此感激,锦瑟也着实有些得意,只是她此时脸上虽是表现得轻松,心里却早已将洛清扬骂了一百遍了。既然洛清扬敢坑她,她不回报过去简直就枉为人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想想自己好歹一直以来都对这位二姐夫尊敬有加,没有什么冒犯他的地方……好吧,就算偶有冒犯那也是无心的不是?结果他掉转头就用这么恶心的事情来整她,有这么做姐夫的没有?还能不能做好朋友了?如今府里一堆已经够不安生了,她的清白实在是太重要了,又是下迷香又是送美人,做人要不要这么无耻,就算她什么都没做,若这个美人更有心机和谋算一点,一口咬定赖上了她,锦瑟就算是拼着得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声,终究还是会弄来点麻烦,最大的麻烦是,人人以后都尝到甜头,用这个法子对付她让她疲于应付也是可能的。想到这里,锦瑟决心必定一会要好好回报洛清扬不可。
此时,凤后洛清扬已经重新回到了大殿上,宋润清丽高贵,莫如焉艳丽夺目,广袖偏偏仿若凌风,荣华秀美脱俗,两人连袂而来,几乎连天光都压过了。然而洛清扬在两人面前,分庭抗礼毫不弱势,看着眼前的老对手们,他神色如往日一般的高深莫测,相比起来甚至反倒是他显得气势更加凌厉,长眉一轩,眼神淡然横扫之下,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凛然而出。
“皇贵君和莫贵君今日到是有暇一起来见本宫。”洛清扬抿着嘴唇,看起来让人有一种不敢亲近的孤傲感觉,锦瑟总以为洛清扬平日在她面前已是十分的高高在上,这只是因为她从未看到过洛清扬在面对这些后宫男人时的模样,若是她看到了应该会欣慰至少洛哥对着她时还算有点儿人气。
面对洛清扬一如既往的冷艳高贵,莫如焉笑若春风,教人心旷神怡,俯身行了一礼:“臣妾协理皇贵君执掌后宫,未免有处事不周之处,因此特地来请凤后陛下喻示。”
洛清扬微微挑眉:“怎么,莫非还有你们二人做不了主的事情?陛下如今信任你们将后宫大权交付予你们,你们就是这般处事的?什么事都要本宫做主,那后宫还要你们做什么?”
显然洛清扬也很清楚,能交到他手上裁度的绝不会是件好事情,一旁的宋润垂眸缄默不语,身为男子他本不是个擅长言辞和打机锋的人物,况且后宫男子之间从不可能有真正的友情,因此宁可看着莫如焉和洛清扬你来我往的,他身为皇贵君反而不怎么表态了。
莫如焉却毫不在意洛清扬话语里的冷意,他桃花眼潋滟一扫,霎时间便如璀璨闪耀,波光扫过:“凤后陛下终究是后宫之主,臣妾自然还是要仰仗陛下的。”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要让洛清扬避无可避,必须要出面理事的样子,而看宋润面无表情的模样显然也是赞同的,一直以来这后宫大权从来只有被争抢的,断无退让的道理,宋润和莫如焉此举只怕是来者不善,洛清扬冷哼了一声,端坐凤位之上,声音越发的清越如冰:“既如此,那本宫就看看到底有什么事竟是你们二人都拿捏不定的。”
他既然如此说了,宫侍们便也躬身将殿外的一个少女迎了起来,这个少女身形略瘦,体型修长,见到洛清扬时她脸色微微泛白紧咬下唇,却依旧有板有眼的跪下行礼,而洛清扬早在看清来人的脸时神色间便已经微有怒色,唯宋润的目中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平静地道:“今日洛家四房的小姐入宫求见,所求之事让臣妾颇有些为难,况此事毕竟和陛下的父家有关,臣妾等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他说着,再度恭恭敬敬地俯下身,“还请陛下做主。”
“陛下!……”那少女待宋润话音一落,目中便落下泪来,声音颤抖地抬头看着洛清扬哀求道,“求陛下放过舍弟吧,他还年幼,又是庶出,身份低贱不敢污了贵人的眼,我们姐弟只想过些安稳的日子,绝不敢攀龙附凤痴心妄想,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舍弟回家。”
“放肆。”长袖下,洛清扬已是气得直接抓紧了椅柄,这个少女是洛家旁支的一个庶出女儿,从来不显于人前,但她却偏偏有一个容貌出色的同父弟弟很是好利用,这也正是洛清扬现下用来对付锦瑟的棋子。看着莫如焉等人似笑非笑的眼睛,洛清扬的眼神锋利如刃,直朝着少女的身上投射了过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宫只是喜欢你的弟弟,想要抬举他罢了,不要不识好歹。”
少女本被他凌冽的眼神惊住,可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她硬着头皮咬牙忍住了,一边哭求着一边不断地磕头,额头落在地上更是发出砰砰的响声:“草民不敢奢求其他,这宫里本不是弟弟该来的地儿,还请凤后陛下放他回去,若是有何冒犯,草民愿为弟弟一力承担。”
“可真是姐弟情深啊……”一旁的莫如焉微微地叹息,语调中仿若还带着一丝惋惜,“臣妾看了也实在是不忍,还请凤后陛下宽宥,别苛责她姐弟失礼之处了。”这话里话外显然就是有要替他们求情的意思了,可到底真心还是假意,在场的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不心知肚明的,洛清扬就冷笑了一声,“莫贵君还真是慈悲心肠。”
“别以为本宫如今被女帝恼了就失势了,这宫里毕竟还不是你们的天下。”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目光落在了宋润和莫如焉的脸上,那冷厉森然竟叫众人都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莫如焉但笑不语,宋润的眼神微微一眯,却见洛清扬忽然厉声对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厉声喝道:“谁让你入宫来见本宫的?”他本就气势过人,这一下突然发作只惊得那少女面无人色,整个人都是抖了一下。
他可不信没人诱导,这少女会扒上皇贵君和宫中贵人的大腿,到他的面前来恶心他一番,后宫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区区一个没有什么爵位的宗室旁支可以进来的,甚至还求到了皇贵君宋润的面前,本来他这个事情做的十分隐秘,虽然接了一个家族的少年进来,但名义上只说要侄子后辈进来服侍他一场罢了,哪里会引人注目,可如今这少女这般来闹,分明就是听说了什么甚至可能受到了什么人的挑唆来对付他。
“让你到本宫这里来哭诉,让人误以为本宫苛待了你们家姐弟,这主意倒是不错。”洛清扬身处后宫多年,什么把戏没有见过,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想好了再说话,本宫可没有什么耐心,否则的话,本宫有的是办法将你们姐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缓缓说着,语气中的森寒教人胆寒。
“你那弟弟我已经赐给锦亲王了,从此后荣华富贵,自然不会亏待了他,若论起来本宫也算是你们的舅舅,虽说隔着几房,莫非本宫还会害了你们不成?”说到最后,他疾言厉色,气势更是惊人。
这少女本已经被洛清扬吓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可一想到自小就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可怜的弟弟,眼中骤然涌出泪来:“陛下,我们姐弟自知出身低微,不敢高攀亲王殿下,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竟露出一抹破釜沉舟的神色来,“只要陛下愿意救我们姐弟,草民愿意献出凤家秘宝——凤凰镜。”
第421章 第四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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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凤凰镜流失了多年,据说曾是凤家即最早的女尊国的祖传宝物,如今天下三分,西塘大周君傲届是鼎盛繁华大国不提,可在千年之前,这天下只有一个皇族,那就是凤家。传言凤家无论男女几乎每一个都是绝代天骄般的人物,只是都人数稀少,每一辈都后代稀少。后来不知为何,凤家没落甚至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渐渐的天下便不再一统而是三国鼎立。
凤凰镜便是凤家的皇族秘宝,据说得此镜者便得天地气运,更可以满足其夙愿,更有一说窥视此镜便可知前世今生,玄妙不已。对于这种无稽之谈洛清扬当然嗤之以鼻,若这镜子果真如此神奇,眼前这少女还会可怜巴巴地求到他的面前来?身为洛家旁支,这镜子显然不可能是来自洛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此镜是来自这对姐弟的父家。凤凰镜作为凤家的宝物早已流落民间不知多年,如今无意中出现在洛家的一个旁支的手里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也曾听说过这对庶姐弟的侍君父亲祖上也曾是个大族,虽说如今家族败落,但往往都是这种家族会有些无人知道的传家宝流传下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说这是流落民间的宝物,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这少女见洛清扬沉吟不语表情深沉,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地从怀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来,洛清扬这才发现原来她竟是带着这宝物入宫了,显见得她早就做好了献宝的准备。
少女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将镜子举高过头顶,随云看了一眼洛清扬,遂缓缓上前将镜子拿到了手中,结果这镜子甫一入手洛清扬就觉察出了不同来。这镜子看起来体积颇小却比普通的镜子重了许多,入手清凉带着一阵沁入骨髓的冷意,上面的花纹和雕饰也极为古朴,隐隐的似有一种神秘之感,可镜面却十分的朦胧压根映照不出人脸来。
他不动声色的左右端详了片刻就放到了一旁,语气平淡地道:“就这么一面连人样子都照不清楚的镜子,你就说是凤家的宝物,以为本宫好糊弄不成?”
少女被问得有些一怔,这镜子旁的不说,照人却是分毫毕现,连脸上的汗毛都可看得清清楚楚,比普通的铜镜可要强得太多,故而她一时分不清洛清扬此话到底是借题发挥还是刻意要问责她。
“陛下恕罪,此镜乃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古物,还请陛下再细细端详,必能发现不凡之处。”
洛清扬眸色微微一闪,他是帝王一般的人物,察言观色自有眼光,自然早看出来了这少女绝不是在撒谎,可如今锦瑟和她的弟弟就在室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者这少女明明是洛家人却和他在后宫中的对手求助,显见得也是抱着利用旁人给他施压的做法,对于这种家族叛徒,便是她献上宝物洛清扬也不可能对她和颜悦色的起来。
少女的额头上早已渗出来了细密的汗丝,她也知道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凤后不信也是常理之中,可这面镜子是她的父亲亲手交给她的,言道这绝对是希世奇珍,或许凤后看在它还有赏玩鉴赏的意义上愿意放她的弟弟一条生路,少女本是不信的,身为大周凤后什么样的好东西不曾见过,因此刚开始她并不愿意交出这件东西来平添麻烦,可事已至此,她只能一口咬定这是凤家秘宝,何况这镜子的确有些不凡之处。
“陛下,家父曾言若将此镜放在枕下,许是能梦见一些神奇的前世今生之事。”
“哦,那你的父亲可曾梦到了前世今生?可曾有什么不一样的经历?”洛清扬声音不咸不淡地问道。
少女开始频繁地擦汗了,她也是个老实人不敢欺瞒,却又怕说了实话更会让凤后以为自己拿着假东西冒充宝物来骗他,一时间心里着实是叫苦不迭。
“既然这镜子凤后陛下不喜欢,不如给臣妾也好,臣妾瞧着倒是有趣。”此时却是莫如焉忽然声音慵懒地轻笑道,“左右也是个好玩的古物,拿来赏玩也是不错。”
洛清扬冷笑一声:“莫非你宫里陛下赏赐的好东西少了不曾?眼皮子这么浅,也算是一宫主位?”当着旁人的面,洛清扬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的申饬起了莫如焉,然后后者并不在意,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受了,宋润则还是面无表情,却是眼神微闪,而少女的脸则紧张地都几乎埋到了胸口,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锦亲王这样的能耐,看着女帝后院的男人们之间剑拔弩张还能泰然自若当戏看的。
莫如焉本来也不是真的对这个镜子有什么兴趣,甚至带这个少女觐见凤后也不仅仅只是膈应洛清扬。他也知道今日自己这般直接过来其实也是有些冲动了,可在他的眼里,锦瑟已经等于是他的妻主他的女人,王府后院里的那些男人他管不着也无法伸手,可人如今都在宫里了,他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洛清扬给她的身边塞人,就算知道以那女人惧男的名声定然不会受到什么诱惑,可这位凤后在后宫中浸淫数年早已是手段百出,就怕锦瑟一个不慎着了道。
至于宋润,他本也是刻意问过这位平日里韬光养晦的皇贵君走个过场,本以为他会置身事外不会搀和到这种事情上来,谁知道今日宋润就非要也跟着来了,一时间莫如焉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看不透这位宋家公子了,只因他今日的行为处事竟也让他觉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眼见着陷入僵局,莫如焉可不信他就是这么平白过来走一遭看唱戏的,因此他极其隐晦地看了宋润一眼,却见这位皇贵君眉头一挑,竟破天荒地出声道:“既然凤后陛下喜欢他的弟弟,又有心抬举,不如就将他唤出来,姐弟两个见上一面,总好过她在这里胡言乱语,没的坏了陛下的清誉。”
这话合情合理,再无让人指摘的余地了,洛清扬早料到这两人来者不善,闻言倒也并不惊讶,只优雅地拿起茶盏,语气颇为漠然地道:“难为皇贵君如此为我洛家的事情着想,也罢,明日本宫自会将你的弟弟送还,保证他从头到脚安然无恙,不过今日,本宫和他颇为投契,还要留着他在宫里住上一日。”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直接盖棺定论,此刻做出举杯喝茶的动作其实也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莫如焉见此却是掩唇一笑,他本就生得好,这么一笑竟是媚态横生,连同为男人的宫侍们都禁不住低下头去:“既然凤后陛下都如此说了,那本宫就替那位公子谢谢陛下隆恩了,对了,方才本宫可是亲眼见到锦亲王一同来拜访凤后陛下呢,不知她此刻是否还在,请容臣妾等拜见方为正理。”
果然,这可恶的莫如焉是冲着锦瑟来的,自己拦着锦瑟不让她出现这的确于理不合,宽大的袖摆下,洛清扬的双拳渐渐收紧,但他的表面功夫已经做到了极致,尽管心中心潮起伏翻滚,看起来却仍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锦亲王在后殿歇息,本宫早已遣了贴心的宫人服侍,此刻只怕不好打扰,就不必特意拜见了。”话里有话,若是知情识趣的只怕早都该闻弦知雅意打退堂鼓了,可看到洛清扬此刻淡淡的脸色,莫如焉心中一跳,却还是极其微妙地一笑:“陛下身为后宫之主,却留着朝中亲王在自家的殿中休息,这似乎于理不合,传出去若是不知道的,只怕会有些风言风语对陛下不利。”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莫如焉分明是不怀好意,存心的想要逼迫洛清扬为证自身而不得不放锦瑟出来,在场的几个男人谁不是心思深沉之辈,他们人人都清楚凤后洛清扬向来爱惜羽毛且处事谨慎,是绝对不可能和玉锦瑟有什么暧昧和首尾的,但洛清扬稳坐中宫正位已久,若是有机会踩他一脚谁也不会放过的,因此莫如焉此刻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实则几乎等同于是诛心之言,洛清扬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的险恶用心,可越是心里大怒,洛清扬的面上就越是纹丝不动,他放轻声音冷笑道:“本宫行的正坐得直,自不怕别人议论,谁若是再说出有损于本宫和锦亲王的话来,本宫自会到女帝陛下面前请旨肃清后宫。今日有些话本宫已经说过一次,不想再说第二次,退下吧。”
洛清扬本就是带着帝王之气的男人,如今雷霆一怒更是气势惊人,语调冷若寒冰,那跪坐在地上尚未离开的洛家少女更是已经浑身发抖,惊惧不已。只是此刻连洛清扬也不知道,话说的太满是要打嘴巴的,有些事情机缘巧合之下,便是他自己不愿却也完全阻止不了。
等到宋润等人尽皆退下,洛清扬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随云心中一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神色:“主子可是累着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待奴去看看亲王那边。”
洛清扬摇了摇手:“你镇不住她的,还是本宫亲自过去吧。”
随云也是跟着洛清扬多年,再憨厚的小子如今也是个精明人物了,他知道洛清扬此刻定然是有些后悔自己算计锦瑟的心思了,干脆也不多言,只静静地跟随在他的身后,直到入了内殿亲手打开了寝殿的门锁。
门内静悄悄的,不知道是有些事已经发生了过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洛清扬本是兴冲冲而来,真到了门口却又胆怯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厚道,锦瑟从来在他面前没大没小口没遮拦的,但这何尝不也是一种信任,但今日他却亲手将这种信任打破。
不过饶是如此洛清扬的恍惚也只有一瞬,自古以来在宫廷的斗争中,权与情向来难以兼得,强大如洛清扬自然也不得不摒弃自己的真心,投入到这场权利的游戏中,他拉拢锦瑟,何尝也不是为了洛家,何况今日之事锦瑟也不吃亏不是,只要锦瑟愿意助他,这个洛家少年她愿意如何处置随她心意,平白多得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洛清扬勉力地用各种理由来缓解自己的心虚,随即便抬步走了进去,室内此时一片寂静,中央的香炉不出所料早已被熄灭了,床幔一动不动的,像是都没有人在似的,洛清扬自忖这个锦亲王素来是个脸皮薄的,许是不喜欢被太多人“捉奸在床”,便也善解人意的挥手让身后的宫侍们纷纷退下离开,唯留下了随云而已。
本来他身为凤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如今这群人如潮水一般的退下,这床帐便也不失时机的荡了几荡,显然正主是愿意出来了。随云心中好笑,他以为是这位亲王主子生怕人多口杂,因此宁可躲在床里面不出来,好在主子看透了这位的小心思也愿意迁就,否则的话让凤后宫里的心腹们都看到这位锦亲王在宫内宠幸了美人,亲王殿下的这个把柄就被捏得更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