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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君情薄如纸,看来假得可笑,只是卿卿不懂,是萧滢甘愿自毁为棋?还是燕皇将计就计?不过无论是谁设的局,她终究没有逃过去,此时此刻心急如焚,真恨不得能分/身通风报信,告诉哥哥快点跑,千万别被他们抓到。
    忽然,一小太监从门处急急地跑到李公公耳边嘀咕几句,李公公瞪大双眼马上变了脸色,他不顾燕皇捶胸顿足正值悲痛,忙上前禀奏要事。燕皇的悲色顿时凝住了,就似换了张脸转眼惊喜交杂。这些眨眼间的事全都落在卿卿眼里,依稀听见“青洛”二字,她不免吃惊,正欲回头弄个真切,侍卫就使劲将她拖出殿外,接下来的话半字都没听到。卿卿乱了思绪,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些与师父毫不相关的事,怎能把他扯进来?她焦心似火,死活要挣扎脱身,然而她臂上大手犹如铜铸纹丝不动,直把她往天牢处拖。
    “咦?这人好面善,长得像我徒儿。”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听来就像玩笑话,卿卿如被人提筋怔在原处,左右侍卫也不由自主地往周遭扫去。不远处,一素衣男子正斜倚玉栏,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看来悠闲得很。这张脸从没见过,两侍卫面面相觑一会儿,似是觉得此人无碍便继续拖着卿卿前行。
    这师父认还是不认?青洛凭空出现令卿卿惊讶万分,而惊喜过后她又不知所措,脑子里尽是疑虑。千百个念头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认这个师父,咬牙当做没看见他。
    “笨徒儿,只不过一年多没见,你就不认得为师了?招打!”
    话落,只听见“嘭”地一声,一把扇子直直地敲在卿卿脑门上,差点没把她的泪珠儿敲出来。见素衣男子一闪而来,如风似电,两侍卫大惊失色,急忙抽出佩刀防身,然而青洛就当他俩假的,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开始数落。
    “好没良心的徒弟!竟然不来看为师,别以为换了身衣裳,为师就认不得你了。瞧你这模样,定是平日偷懒成性得罪了人,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
    青洛喋喋不休,娘们般的唠叨劲儿倒让侍卫们开了眼,原本满腔感激与重逢欣喜催得卿卿想落泪,可是听到这番话半点都哭不出来了,她憋得满脸通红,心中念念着师父的怪脾气,过半晌才吸下鼻子吞吐说道:“师父,徒儿眼拙,您别生气。这段时日徒儿一直挂念您,今日一见,看师父也没白浪费粮食,徒儿也白为您担心了一场。”
    此话发自肺腑,着实让青洛“感慨万千”,他轻笑几声,甩手收起玉扇,然后将扇柄抵上她的眉心。
    “你真没脑子!”他故作愠怒小声斥责,话落又柔了几分眼色。“不过没丢为师脸面。”
    听到这话,卿卿蓦然抬首,只见那双异色眼瞳璀璨如星,温暖入心。
    “师父……”她忍不住张嘴唤道,无数感激含在口中不知从何说起。秋眸盈盈,似要泪涌,青洛望着颔首浅笑,似乎在说“我懂。”
    这师徒重逢的场面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侍卫回过神后又露出凶神恶煞貌伸手推开青洛,硬将卿卿拖下去。青洛一把拉住侍卫肩处,笑咪咪地看着他道:“把我徒儿放了,呆会儿我会在陛下面前美言你几句,否则你这条胳膊就别要了。”
    青洛笑得亲和,话却如寒冰直刺人骨髓,侍卫微微一怔,斜眼打量起他,虽说面露怀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四人就僵在原处,直到李公公一边擦着额汗一边跑来请人,这才缓和了众人神色。
    “仙人,陛下有请。”李公公见到青洛毕恭毕敬,青洛昂首抬头斜睨侍卫,随后冷声说道:“我徒儿被扣着,怎么能好脸色见你们陛下?更何况是徒儿飞鸽传书要我替贵君医治,可国君并没善待啊。”
    “仙人莫动怒,中间有些许误会,陛下正请您二位一起进殿,请二位随小的来。”李公公低头哈腰,一边满脸堆笑抬手请行,一边拼命使眼色让侍卫放人。青洛眼眸轻瞥哼笑一声,广袖一甩便拉上卿卿昂首阔步往殿内走去,卿卿暗暗地舒了口气,能死里逃出全靠师父相助,感激之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她不明白师父怎么会来得这么巧?而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做?殿门逼近,她又不得不闯次地府,赌次生死。
    “哟,皇宫果然气派,和我那破地不能比。”一入殿门,青洛就像外乡人进城东瞅西瞧,还不忘评头论足,这番市侩模样倒有些辱了那身仙姿,不禁另殿中众人侧目。卿卿是知道青洛脾性的,也习惯他的“不拘小节”,此时她的心思全都花在燕皇身上,刚才往里偷瞥一眼没见到萧滢影子。
    走近殿中,忽闻阵阵唏嘘,帘后内侍宫婢都是愁云惨淡,燕皇正坐在榻边紧拢着一只泛青玉手,紧蹙刀眉悲痛异常。李公公上前,手挡唇侧小心在他耳边咕哝了句,燕皇立即抬头,见到青洛刹那竟然没有掩住眼底惊奇贪邪,回神之后他匆匆起身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皇还没走到他跟前,青洛便捧心鞠身施一大礼,他不是汉人,自然不必要用汉族礼节,不过卿卿看来师父是故意为之,他压根就没把当朝圣上放眼里。燕皇见此并没生气,两眼狠狠地将他打量了个透,似要看穿他的心肝皮肉,知道他是如何驻颜不老。
    “久闻神医大名,免礼。”燕皇抬手虚扶,青洛身后的卿卿仍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青洛客套地笑了笑,又无关痛痒的寒暄几句,然而当他提到徒儿时立即正经起来。
    “不瞒陛下,草民是收到徒儿的飞鸽传书特意赶来,信中徒儿有道陛下您龙体不适,故求我为陛下解忧,可刚才不知徒儿犯了何事,需要五花大绑地押下去,徒儿学艺不精,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陛下多多见谅。”
    燕皇听后神色微顿,眼眸半垂似在琢磨,不过是晃眼的功夫他又恢复常态,也不知青洛是否留意。
    “先前朕的爱妃喝了贵徒捧来的汤药,刚入口就七窍流血,朕平日待她不薄,谁知竟然会出此事,一气之下就命人将她打入大牢!现在想来的确事有蹊跷,不该如此冲动。赵医士,起身吧,刚才朕错怪你了。”
    卿卿谢恩起身,可心里仍在着急,说白了燕皇不过是借她之名对付安夏王,如今皇令以下,御林军齐齐出动,安夏王和哥哥定是凶多吉少,她身陷此处却又不得开口说起此事,若说了燕皇定会借题发挥,指不定还会连累师父,只能先沉住气后静观其变。
    青洛听完燕皇这番话后拧起眉头,玉扇一收朝手心轻敲几下。“陛下说娘娘是中了毒?若陛下不介意,由草民替娘娘诊治可否?”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燕皇连呼,随后忙不迭地邀他过去。先前卿卿硬塞得一颗丹药颇有医效,虽然毒未解,可延了萧滢的小命,青洛伸手搭上其腕脉,把了半晌眉头越拧越紧,随后煞有介事地摇头咂嘴。
    “此毒厉害,连我都不曾见过,陛下您平时可得当心啊!”
    燕皇听了脸色刷白,转眼又怒意涌上,只是硬忍着没有发作,李公公见之忙低首吸气,不敢出声。
    “这还得要神医费心,若你能救得了朕的爱妃,朕定会赏你黄金千两,官居二品。”燕皇开了龙口,这般优厚款待让青洛倒抽了口冷气,他双目放光,目瞪口呆,看来十分受用。
    “多谢陛下,陛下真是情深人善的明君,既然您如此优待草民,草民定当全力以赴,不过赏赐就不必了。”话落,青洛取出袖中细针扎破萧昭仪五根手指挤压出血,随后浑身上下摸了半晌。
    “哎呀,糟糕!忘了带红龙草了,徒儿,你快去替师父取些来,手脚要快!不得误了娘娘性命!”
    红龙草?从来没听说过!卿卿暗自惊诧,旁边两御医也是面面相觑。燕皇听后,忙命道:“快去陪赵医士取来。”
    “对!让她骑我的马儿,这样好快些。”
    燕皇一愣,虎目几乎瞪出眼眶,青洛见之连忙笑着解释道:“红龙草只有我那破地有,这来来回回也得几日,可惜我正在替娘娘施针,这套针法还没教过徒儿,无法亲自去取,只能派她去了。看得出陛下对娘娘情深意重,草民也得尽力才是,有我在此陛下您不必多虑。”
    “不必多虑”这四个字故意拉长了音,燕皇微眯眼眸,嘴角狞笑冷得刺骨,这位神医他可是花尽心思找了许久,如今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放过,但他也没想要放过安夏王以及他的幕僚。青洛难找,而那些个鼠辈很好对付,想来想去这比交易划得来。过半晌,燕皇展眉笑道:“不老仙果然名不虚传,朕自然相信你。”话落,他稍顿片刻,随后缓缓抬手下令:“派几个人随赵医士取药,吩咐他们路上好生照顾。”
    师父竟然拿自己的命来换她?卿卿听完他们一言一语如泥雕木塑定在原处,两脚重如铅□□丝毫动不了。“师父……”她喃喃唤道,可青洛只留心于萧滢的指尖并没理会这个徒弟,半天没见人动,青洛不悦地皱起眉头,严声斥责道:“愣在这里作甚?人命关天,还不快去取药?!”
    “师父……”卿卿眼露悲戚,情不自禁走上前去,这时,青洛突然起身把随身折扇塞她手里。“别磨蹭了,早去早回,走吧!”
    宽袖拂起,隐隐散出苦涩药味,奇异气味悄悄飘至燕皇等人鼻下,他们的目光瞬时焕散迷离。卿卿见之微瞪双眼,趁众人中迷药之际含泪跪在青洛脚下重重一叩,卡着喉咙切声道:“师父,徒儿不走!徒儿在这里陪您。”
    青洛匆忙四顾,一把将她拎起急急地往外推。
    “他们奈何不了我,这老马识途,你只要坐着其它莫想!”
    “师父……我……”
    “师什么师啊,滚!”
    咬牙切齿地一个“滚”字过后,卿卿就被推出殿门外,而受了皇命的几名内侍早就整装待发,准备随卿卿“取药”。箭已上弦,卿卿也没了回头路,见底下三人冷眼相视,她便打起精神接过他们手中的斗篷披上,然后跨上青洛白马轻叱而去。
    第85章 各怀鬼胎
    白驹如风似电,从皇宫宫道一路疾奔至城门, 身后三匹马儿紧咬不放, 始终离其半丈之遥。卿卿不知道要去哪儿, 只是按着师父吩咐让马儿带路, 或许是扬起的风沙太大,迷了双眼, 泪蓦然而下。
    城中重兵重重,每条道儿堵得水泄不通, 见到扬起的黄令旗他们才打开城门放人出城, 想必御林军已经冲入安夏王府, 拿下了安夏王及其党羽,哥哥也定在其中。若是他们都被逮住了, 一个人逃走又有什么意义?卿卿回首朝人多的地方望去, 想勒住马儿让它调头, 可这头犟家伙根本不听她的话,一头冲出城门朝未知的地方狂奔。
    马儿越跑越快将身后三人甩出大截, 或许是怕她溜了,他们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大叫“停下!”, 而前面的赵医士根本没理,马首一转就出了官道跑入道边小径,那身斗篷犹如展翅墨蝶迎风起舞, 似要乘风而去。
    “快,拿下她!别让她跑了!”三人之首见势不妙,连忙甩鞭追上, 虽说白马跑得快,不过始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然而过了个弯卡,前方突然冒出一个黑漆桥洞,那身影一闪而入,转眼就看不见了。三人狠踢马肚扬鞭追上,穿过桥洞就见白马往东而去,他们又拉紧僵绳调转马头如影随行。
    马蹄声渐远,幽幽小径只闻溪水潺潺声,捂在她嘴上的那只大手终于放下了,卿卿忙不迭地深吐口气缓神。就在刚才马儿横冲直撞入了这偏僻小道,一时间心惊肉跳,她只好紧拽僵绳闭上双眼。这时,突然有人掠空而过直接将她从马上劫下,随后就拉入这桥边暗洞埋首躲好,马蹄就像踩在耳边,接二连三地从她头顶踏过。
    “卿卿,没事吧?”
    听到熟悉关切男声,卿卿顿时回了神,侧首看去此刻抱着她的人正是哥哥,惊讶之余难免疑惑,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这话还没有问出口,赵墨就拉她起身,轻轻拍去她身上尘土。
    “此地不宜久留下,我们快走。”话落,他拽起她的手入了旁边密林,然后跨上隐在草中墨驹轻叱一声往西而行。触到他温暖的胸膛,心中大石总算着了地,不过还有许多事没有搞明白,她担心师父安危,也挂念安夏王的生死,可如今就像落入一个奇怪旋涡,她无法掌控的旋涡。
    马儿跑了一天,近黄昏时便潜入山林在处小庙中落脚,一天的风尘染脏了衣袍,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下了马见哥哥像从洞里刚爬出来似的,卿卿不由觉得好笑,连忙从袖里掏出丝帕伸手拭去他额上脏灰,无意间,眼角余光瞥到个人影,她暗吃一惊立刻把手收回。侧首看去,农夫装扮的安夏王正笑意盈盈地走来,身边还多了个扎木合。他依旧沉稳风雅,布衣寒衫也掩不了那份气度。
    “王爷。”卿卿很惊讶,她以为安夏王已落入燕皇的手,没想到他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安夏王颔首浅笑,看来亲切和善。“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没大碍吧?”
    “没事,多谢王爷挂念,只是王爷您……”
    “呵呵,我也没事,此次多亏了你哥哥,我们才化险为夷。”
    卿卿听后不禁侧首朝哥哥看去,赵墨面色平静,眼无波澜,并没因为安夏王这句感恩的话沾沾自喜。她不知道哥哥用的什么法子,他们几人能平安无事地逃出来真算鸿运当头,但是师父为了她却身陷险境,想到此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安夏王眼里,见此安夏王也猜出几分,他细细琢磨了番,然后轻声安慰道:“赵医士不必担忧,你师父是绝顶高手,而且燕皇用得着他,他定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卿卿并不这么想,燕皇可是老谋深算,精到骨子里了,师父能逃出来谈何容易?不过安夏王开口,她也只好努力扯出一笑,心里仍在为师父发愁。扎木合栓好马儿之后说要找些东西裹腹,安夏王见天色不早就让他们兄妹稍作歇息。赵墨说不远处有条河,想要过去洗把脸,卿卿听了也就跟在他身后往河边走去。
    赵墨在前面走着,走到林子深处他突然转身将小妹揽入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唇。这意外之举令卿卿措手不及,她不由瞪大双眼四处瞟,生怕看到谁谁的脑袋冒出来。赵墨松开唇,轻笑着说了句:“没人。”,然后更加用力地采撷她唇齿芳香。相思如水,奔涌而来,卿卿忍不住抱紧他紧实的身体回应他的温柔。
    “你还好吧?”深吻过后,他喘息问道,如画的唇轻贴上她的额头轻诉情思。
    “没事,危急关头师父救了我。”回想那时心有余悸,青洛来得真是时候,可是卿卿不明白师父怎么会找到宫中,知道她有难呢?她忍不住问赵墨,赵墨听后不由叹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其实也这算是老天爷帮忙,那次我在都城无意中遇到了你师父,他问起你的近况,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听说你身处险境他就决定救你出去,还安排好了后路,此次能脱险全靠他相助,这救命之恩我磨齿难忘。”
    听来赵墨很是感激青洛,可青洛入的是皇宫又不是菜场,逃走谈何容易?见小妹愁眉不展,他又柔声说道:“不用太担心,你师父已经想好退路,而且他凭他本事,皇帝还舍不得动他,也动不了他,所以他一定没事的。”
    听了此番话,见到哥哥诚恳的模样,卿卿稍稍心安,随后便牵着他的手走到河边。夕阳西下,河面上金光跳耀,璀璨如星。她抬起头巧笑嫣然,盈盈水眸潋滟无边,不经意地将天边霞光压下大半。赵墨扬起嘴角轻笑出声,然后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柔柔一吻。春日的水仍是冰凉,他将湿透的巾怕在手心中暖上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替她擦去脸上落灰。
    忽闻身后有脚步声,卿卿一慌不禁回头看去,扎木合正拎着几只野兔走到河边似乎准备放血洗洗,她不自觉地咬下嘴唇,看眼哥哥之后就避嫌离去。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赵墨颇为不悦,不过另一方面却在琢磨这扎木合是碰巧过来还是故意为之。他蹲身洗去手上灰尘,暗地里注意扎木合的举动,平时与此人接触甚少,有些摸不清他的门道,只知道他对安夏王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这次多谢你请来青洛,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扎木合突然挪到他身边开口谢道,也许他是故意挑小妹不在时才说出这番话。
    赵墨勾起唇角莞尔道:“客气了,我只是尽本分。”
    “赵校尉太谦虚,能找到青洛已是不易,能请他过来更是不易。”
    “这不过是碰巧罢了。”赵墨搪塞过去。扎木合不语,笑着塞给他只兔子让他帮忙一起弄。赵墨接过两指轻捏,兔儿就没了气,接下来便利落地剥去那身兔皮放血洗净。
    “为何他们叫你鬼刹,这‘鬼’字从何而来?”扎木合笑问,与汉族不同的褐色双眸看来干净得很。不过赵墨只听到这弦外之音,并没见其眼中笑意。
    “不知道。”他埋头拉出兔肠扔到一边,不善言笑的脸仍是温柔如玉,看来没多少威摄力。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令扎木合不安,他始终无法信任这个血盟暗卫。既然他不上道,他也毫不吝啬地点穿。
    “听闻鬼刹之所以为七刹之首,一是武功、二是为人;谁都知道青洛不喜欢管朝中之事,此次无疑是破了他的诫,定是你去找上门和他说了你妹妹的事,他才会鼎力相助的吧?”
    赵墨侧首看向他,笑得温雅无邪,丝毫没有动手杀人时的那股子杀气。
    “我只是碰巧遇见他,而他也是副热心肠,更何况没了青洛前辈,我们二人也不可能在这里谈笑风生。”
    “不过我有听到风声,燕皇受萧家教唆以活人为药引求长生不老,想必青洛去了正是羊入虎口的好时机。”
    “呵呵,您言重了,活人为药岂不荒唐?青洛前辈定不会有事的。”
    扎木合嗤之以鼻,碰巧哪有这么容易,他找了青洛几年从未“碰巧”过,这赵墨定是利用青洛爱徒心切来换了自己妹妹平安,云淡风轻的那几句话听来就是没关心过别人生死,有此心计的人留在安夏王身侧他怎能够放心?洗了手中晚食,扎木合就借口离去,回到庙中只安夏王一人,卿卿还没回来。
    “找到几只兔子,等会儿烤来吃。”扎木合边说边拿根木捧串上野兔,准备架火烤上。在安夏王面前他一向随意,这两人说是君臣还不如说兄弟恰当,之所以安夏王视他为心腹,也是因为他们从小玩到大,情谊深厚之故。
    “刚才去找过赵墨了?”
    安夏王看出他神色有异不禁开口问道。扎木合坦然大方点了下头,然后手中木棍塞他手里。
    “属下认为此人不能用。”
    “为何?”
    “心计深,怕是头喂不饱的野狼。”
    安夏王听后轻笑起来,果然是从小玩到大的,扎木合的顾虑和他先前所想几乎无出入,他的担心也正是他需要提防之处。
    “不过目前此人少不了,有他在扳倒萧家自然方便,这萧家一倒燕皇江山也就垮了大半。而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算不上是忘恩负义之人,卿卿更是心地纯良,这二人兄妹情深,我想只要有卿卿在,他坏不到哪里去。”
    既然安夏王这么说,扎木合也就不多费口舌,不过他始终觉得赵墨难以捉摸,不敢轻易托付信任,听到外面有声传来,他就收起思绪装作无事地烤起兔子来。
    第86章 千里请救兵
    吃过烤兔,赵墨他们四人就在庙里安顿, 打算明天一早出发。他们走得是与西夏相完相反的一条路, 卿卿听后觉得奇怪便问起哥哥, 赵墨说他们先不回西夏, 而是去大理穆府。大理穆府?卿卿没听说过,更不知道过去做什么, 不过哥哥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打算。
    走了一天,燕皇大概早就发现安夏王被调包了, 这招金蝉脱壳赵墨是准备了许久。在百花深处的那段时日赵墨不清闲, 靠着手头的本钱以及春娘的人脉, 他假扮成富商公子混迹在大小商贩之间,一方面是掩人耳目套得消息, 另一方面也是在暗中关注萧家动向。在此之间他认识一位姓方的商人, 那人做得是皮毛生意, 相貌竟然与安夏王八成相似,自见到他第一眼起, 赵墨就觉得此人定能派上大用处。这次被燕皇叫到都城,临走之时他就写了封书信给方老板, 意思是有笔大生意想要与他洽淡但必须先看货,地点在都城,虽然有些远, 不过来回车马费都会替他算上。那方老板接到信后自然乐不可支,心想如何这笔生意成了他便能在都城展开拳脚,没有多思量就打点好一切按照信中所述时日去了都城。
    萧家虽然有眼线, 但安夏王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赵墨近些年埋下的人脉关系在都城内有间宅子岂不容易?方老板一到就有管家亲自相迎,毕竟是小商贩见到青砖白瓦的气派大宅,他只觉得是天上掉了馅饼丝毫没起怀疑。赵墨易容之后就与他相谈,席间又灌了他不少酒,方老板喝醉之后,他便连夜将他运到安夏王府,打扮成安夏王模样,天天喂上蒙汗药,就等着燕皇逮人的那天。之后没过多久卿卿有说萧滢找过她,听完她所述赵墨就觉得不对劲,隐约预感过几天燕皇就会动手,所以趁此之前他想办法找到青洛求他帮小妹脱身,接着就让安夏王赶快离开。如今看来事情进行得颇为顺利,安夏王是翻盘的本,他必须保住,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不会让小妹知道,他得做个好人,至少在卿卿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好哥哥。
    山里的夜有些冷,卿卿裹着斗篷辗转难眠,赵墨一直向她保证师父不会有事,可她仍然放心不下,也许这其中也有萧滢的缘故。她不知道萧滢服得是什么毒,无色无味像是□□但脉像却不是,念着往日情意她不希望萧滢死,也舍不得她死,不过她终究变了,若再重逢或许她仍想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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