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我……”裴钊阳哑口无言。“我和他在一起谈了三年的恋爱,”辛阮泣不成声,“他看起来很斯文很爱我,可是骨子里却有着很奇怪的占有欲,嫉妒心特别强,一吵架就砸东西发脾气,吵完后又特别后悔地向我道歉,和双面人一样。我有阵子特别想和他分手,可是一想到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我就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裴钊阳愣住了,手指渐渐地冰凉了起来,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徐立方和辛阮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幸福。
“后来结婚了,他……他说他那个病是救我时得的……他骗人很有水平,总是无意中泄露一些他的不得已和痛苦,”辛阮的身体轻颤了起来,神情痛苦,“我觉得真是太对不起他了,对他很多无理的要求都忍了,他不许我外出工作,不许我和任何男性接触,把我养在别墅里像只金丝雀……”
心脏那处仿佛被猛击了一下,裴钊阳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直以为辛阮愿意为了徐立方洗手作羹汤,在家做一个全职太太,那一定非常爱徐立方,两个人鹣鲽情深,他更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了。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那么残酷。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搓揉着,难以抑制的痛悔汹涌而来,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想要守护的女孩,被他不知不觉地伤害了。
“对不起……”他喃喃地道歉,如果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会在一开始就说出真相,不再顾虑、不再犹豫,把徐立方和辛阮的恋情斩断在萌芽的状态。
辛阮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一阵心灰意冷:“裴钊阳,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可能就是你在脑子里暗恋了那么久的那个幻觉吧?要不然你怎么能忍得住从来不向我表白?从军训见我第一面开始,六七年的时间,你都在干什么?你要是真爱我,救了我以后怎么能不来找我?我不想见你,我——”
裴钊阳顺着她推的力气在岩石上打了个滚,可能是被岩石上的凸起撞到了,他神情痛苦地□□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甲:切~~~
朋友乙:丢人。
朋友丙:哥们,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老婆作,晾她两天就好了。
裴钊阳:……
裴钊阳:苦肉计的情趣,单身狗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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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秋老虎(十一)
辛阮愣了一下, 猛然想起费鲍曾经说过的话。
裴钊阳的腿在t国执行任务时受过伤, 再不能完成高难度的任务了,所以退了伍。
她本能地扑了上去, 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撞到了吗?”
一股巧力袭来,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 她整个人扑进了裴钊阳的怀里。
“你……你骗我!”辛阮又气又恼, 抬手就去拧他的胳膊,“你松手,我不想理你。”
“疼, 真的疼,”裴钊阳单手扣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方, 破天荒地示了弱, “那次在t国时为了把你的画找回来, 不小心被子弹击中了, 伤到了骨头。”
辛阮的心一抽,好一会儿才恨恨地道:“你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吗?画丢了就丢了,还去找回来干什么?”
“那是你的画, ”裴钊阳凝视着她, 眼里是再也不用掩饰的情意,“我不能丢。”
辛阮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你这里受过伤?裴钊阳, 你告诉我一点你的事情就这么难吗?”
眼看着辛阮又要生气了, 裴钊阳赶紧又道:“当时手术动得很成功, 平常都不会发作,就是天气一潮湿就会疼,这里雨季太潮湿了,一下飞机就有点疼,刚才找你跑得太急,更疼了。”
辛阮将信将疑,咬着唇不出声了,手指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在他的膝盖上轻柔着。
眼看着辛阮的情绪稍稍好了些,裴钊阳趁机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谨防她逃走,再一想,以前的事情,再瞒着的确说不过去了,还是一次性说个明白吧。
他有点懊恼地问:“你知道我在军训的时候见过你了?”
辛阮拧着脑袋看着外面,没理他。
“小阮,托尼说他对你一见钟情,你不信,可我信,”裴钊阳声音低沉且柔软,“我就是被你瞪了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了,特意示范了一下过墙,也是希望你能留意到我。”
“不信不信,我什么都不信。”辛阮负气地想要捂住耳朵。
“那天我去北都军区执行任务,当天就飞走了,一个星期后回来,一休假就到营地来打听你了,结果……他们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这类型的,说我太黑太man,你喜欢白面书生。”裴钊阳的神情黯然。
辛阮语塞,这的确是她那时候的恋爱观。
“那你救了我以后呢?为什么连个面都没露,就这样看着我被徐立方骗?”她越想越伤心,“如果我没离婚,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被蒙在鼓里了?”
“那天我把你救上来以后,你的情况很危急,可我必须马上去寺庙执行救援任务,只能帮你紧急处理了一下,没法送你回费拉。刚好徐立方开车路过,我把他拦了下来让他帮忙送你去医院,可他当时……不肯下车,说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我们是好是坏,加速就要闯过去。”裴钊阳这下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了,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我把他从车上揪了下来,两个人打了一架,他身上的伤和水应该都是这个时候留下的。”
辛阮简直不能想象了,徐立方怎么有脸说是他救了她?他连送去医院的帮助都不肯给。
“我走投无路,索性打算带你一起去执行任务听天由命,可徐立方不知怎的一下又答应了,时间紧急,我就把你交给他走了。执行完任务后,我被强制送进了医院动了手术。”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伤当时有点麻烦,一时出不了院,拜托了战友查到了你的消息,知道你没事就想着等伤好了再去看你。徐立方当时帮你转了两次院,等我过了半个月以后找到你最后住的那家医院后,才知道徐立方虚晃一枪,你们俩早就回国了。”
辛阮一时说不出话来。
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的确,那会儿徐立方忙前忙后的,联系了多家医院说是寻找个医术高超的,然后政变危机一解除就想办法回国了。原来,他那时候就在打主意了。
“小阮,我真的不知道徐立方会这么无耻地骗你,”裴钊阳急切地道,“我不希望救命之恩成为你的负担,我希望你爱我,是真正地爱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我救了你。我以为你们俩过得很幸福,挣扎了很久才决定放弃成全你们。”他顿了顿,硬掰过辛阮扭过去的脸,凝视着她低声道,“你生气别的,我都认,可你不能说我不爱你,我裴钊阳活了快三十年,这辈子就爱过一个女人,每天为了她抓心挠肺,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的名字就叫做辛阮。”
辛阮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神情僵硬,抿着唇不说话。
裴钊阳没了招了,他试探地凑了过去,在辛阮脸上轻啄了一下:“别生气了好吗?都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瞒你一星半点了,我什么都和你说,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告诉你。”
“起来。”辛阮推了他一下,不过手上的力气已经绵软。
裴钊阳心里一喜,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打了两下:“你撒撒气,我皮糙肉厚,不会疼。”
辛阮抓过他的手臂用力地咬了一下,不过,没舍得像上次一样用劲,光咬出了一圈齿痕。
“再咬一口。”裴钊阳送上了另一条手臂。
辛阮使劲地往下压着唇,嘴角却还是微微地扬了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傻样。”
裴钊阳大喜,立刻打蛇随棍上,吻住了辛阮的唇,轻轻摩挲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浅浅的花香;目光所及之处,是夜幕中璀璨的星河;远处传来了瀑布飞泄的水声,再远处,有度假村导游带领的游客在进行今晚的密林寻踪活动。
刚才即伤心又难过,被欺骗的屈辱充盈着全身,辛阮几乎是无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此刻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感受到了这里充斥着的浪漫气息。
她有些羞耻,却也有点不舍得破坏这样的气氛,任凭裴钊阳的唇细细地研磨着她的肌肤。
两人接了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分开时都有些气喘,恋恋不舍地凝视着对方。
此刻,没有灼人的欲望,只有彼此之间浓得化不开的绵绵情意,仿佛这天幕下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在瀑布边纵情看星星看月亮的后果,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辛阮身上起了好几个小红包,抓了几下以后鼓了起来,痒痒的疼疼的。裴钊阳特意让私人管家拿了抹的药涂上了,这才稍好了一些。
辛阮赖床,一直拖到了九点多才起,正在吃早饭呢,托尼和塔莎又来了。塔莎显然是打算来看辛阮笑话的,看辛阮的眼睛红肿着就笑得很开心,可转眼一看裴钊阳切着面包片喂辛阮,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
在她看来,裴钊阳就是个响当当的英雄,是个大人物,要干大事业,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都伺候裴钊阳,把裴钊阳照顾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倒好,反了个个。
她忿忿地在对面坐了下来,盯着辛阮用眼神谴责。
“我就说他们俩没事吧,你还不死心非得来看。”托尼嘲笑她。
塔莎眼圈一红,对着辛阮道:“你得对他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太孩子气了。”
辛阮有些汗颜,塔莎应该比她小了两三岁,居然还用这么老成的口吻教育她。不过转念一想,t国的男性在妻子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娶小老婆,相对来说,女性对男性的容忍度就高了很多,塔莎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塔莎公主,”裴钊阳的神情郑重,“这和小阮对我好不好没关系,我很喜欢这样做,而且从中得到了快乐,请你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们俩身上了,你应该开始结交其他的朋友,恋爱结婚。”
塔莎定定地看着他,终于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觊觎裴钊阳的女人,和郑南琪相比,辛阮并不讨厌塔莎。这个姑娘可能是自幼就生活得雍容华贵,一言一行有着皇室子弟的傲慢和颐指气使,但同时也有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她并不想占有裴钊阳,而是打心眼里仰慕这个曾经救过她一命的男人,盼着裴钊阳幸福快乐;对辛阮也不是纯粹的嫉妒,还有羡慕、恨铁不成钢之类的复杂情绪,被裴钊阳这样打击过后,她开始诚心教导辛阮该怎样做一个她眼中的贤妻良母。
当然,她的教导,辛阮只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在婚姻上因为放弃自我栽过一次跟头,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倒是裴钊阳在旁边有点听不下去了,告诉塔莎,辛阮是个很有名的漫画家,在国内的社交媒体上拥有百万粉丝,收入不菲,画册马上就要出版了,到时候可以给她和托尼寄一套。
塔莎惊愕了,这个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娇滴滴的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成就,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好像……有点让人钦佩呢。
托尼今天来是为了尽地主之谊的,以皇室贵宾的礼遇,带着裴钊阳和辛阮在度假村的附近游玩了一圈。
这里有个著名的皇家寺庙,虽然比不上费拉大皇宫寺庙的瑰丽,却也有着数百年的历史了,里面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侣,托尼的舅舅曾在这里带发修行。
裴钊阳好像对t国的佛理很有兴趣,他会一些简单的t国语言,又有托尼这个王子陪伴翻译,和其中一名僧侣攀谈了起来,谈着谈着,他和托尼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了起来。
辛阮有些纳闷,塔莎在一旁有点幸灾乐祸,替她翻译:“他们在探讨一种古代皇室和佛教流传下来的秘方,裴大哥不会想要这种秘方吧……那可是……”
塔莎不说话了,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什么秘方?”辛阮纳闷了。
“就是……就是裴大哥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就可以拿这个治。”塔莎到底还是个未婚的姑娘,又是在臆想的情敌面前,不由得涨红了脸。
辛阮也闹了个大红脸,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噗嗤”乐了。
莫名的敌意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接下来的旅途中,塔莎愉快地挽起了辛阮的手臂,开始叽叽喳喳地聊起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来。
女孩子的友谊来得很奇特,到了晚上分别的时候,塔莎已经一口一个“小阮”,有点恋恋不舍了。明天她和托尼就要回费拉了,有个重要的皇家宴会要出席,而裴钊阳他们后天也要回国,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塔莎一会儿舍不得新认识的朋友,一会儿舍不得恋慕了这么久的男神,两种情感交织,对辛阮又是喜欢又是嫉妒,拉着她再三叮嘱:“对裴大哥好一点啊,可不能欺负他,要不然你们俩不好了就让我捡便宜了,不不,最怕的就是我没捡着便宜让别的不要脸的女人给捡去了,那我可真要气死了!”
辛阮忍着笑,再三担保不会欺负裴钊阳,塔莎这才和托尼一起满意地离开了。
和朋友在一起虽然热闹,但却没了两人独处的亲密,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下来,裴钊阳总算可以享受两人世界了。在度假村的小径上拉着手慢悠悠地散步,微风轻拂、花香四溢,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想要放肆地享受爱情带来的快感和愉悦。
两个人在鸟巢中缠绵地热吻。
身体被充盈的那一刹那,辛阮用力地抱紧了裴钊阳,心中涨满的,是一种名叫爱情的玄妙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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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褪去之后,辛阮仿佛小猫一样蜷缩在裴钊阳的怀里,塔莎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裴钊阳行不行?
当然行。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裴钊阳捏了捏她的鼻尖。
“下午你在庙里和托尼他们在讨论什么?”辛阮故意板起脸来,“又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
裴钊阳被她板起的脸吓了一跳,深怕辛阮误会,连忙解释:“没想瞒着你,我和托尼在商讨卜莎巴的身份。徐立方的病,显然是在t国期间治好的,和卜莎巴有很大的关联,我们怀疑卜莎巴和t国皇室有关,再不济也应该是t国某些古老家族的后裔。”
“难道托尼他们也查不出来卜莎巴是谁?”辛阮震惊了。
“只知道她是很早以前就移民到一个小岛国的t国人,两年前才回到了t国开了一家投资公司,看起来实力非常雄厚,和费拉很多富豪都有往来,交际场上很吃得开,”裴钊阳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没错,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看来,徐立方可能只不过是她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