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英王造反也是早有图谋的, 他手中有两个护卫队, 这就是两万人马, 而英王虽然做了很多不法之事,但他极其擅长带兵,身边的两万亲兵抵得上五万普通禁军。除此之外, 英王还拉拢了山东都指挥使祁荣随他叛乱,招兵买马, 迅速聚拢了一支十万大军,自立称帝, 组建了一个小朝廷。消息传进京, 周元昉坐在龙椅上,痛心疾首:“父皇尸骨未寒,朕的二哥便欲夺朕帝位,不忠不孝,怎对得起父皇对他的谆谆教诲!”
“皇上,臣愿领兵讨伐英王!”萧震出列, 朗声请命道。闲了太久,萧震手痒痒!
霍维章比他更痒, 自从当了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霍维章每天与犯人们打交道,犯人们关在牢狱, 他也经常在狱里面待着,早受够了!
两位虎将争着要出兵,内阁首辅沈复缓缓走出文臣队列, 朝新帝拱手道:“皇上,英王手里只有十万人马,其中至少五万全是临时组建起来的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朝廷有五十万禁军,臣断定,此战朝廷必胜。”
周元昉点点头,他根本没把造反的英王看在眼里。当年父皇起兵时,手里同样只有几万人马,可父皇起兵前就得到了一批武将的拥护,父皇本人更有雄韬武略,兼惠文帝懦弱无能、识人不明,所以父皇才顺利登基。今日英王造反,既没有大批武将追随,又没有沈复这样的谋士辅佐,英王凭什么与他斗?
周元昉更不是惠文帝,绝不会给英王任何可乘之机。
“既然朝廷胜券在握,臣建议皇上亲征,以扬威名,震慑其余欲反之臣。”沈复望着新帝道。
周元昉正有此意!
他要以帝王的名义镇压反贼英王,更要让二哥知道,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比兄长强!
皇上决定亲征,又有内阁首辅的支持,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跟着,就要挑选随行的大将。
周元昉钦点了霍维章、张进。
萧震脸都黑了,剑眉倒竖,黑眸远远地瞪着龙椅上年轻的皇帝,臭小子,是不是不想娶他女儿了?
周元昉当然不会无故得罪准岳父,散朝后,他将萧震叫了过来。面对萧震铁青的脸,周元昉诚恳道:“岳父,朕初登基,帝位不稳,此番出征,为免有人趁机生乱,故要留信得过的大将替朕镇守京城。放眼朝堂,朕只信岳父能当次重任。”
原来是这样,萧震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关系到江山社稷,萧震终于接受了这个安排,抱拳道:“皇上放心,有臣在,绝不会叫小人得逞。”
正事说完,周元昉神色微变,咳了咳,低声道:“岳父,朕出征之前,想见阿满一面。”
萧震:……
“这,这不合规矩吧?”萧震尽量委婉地道,女婿毕竟是皇帝,萧震还没耿直到一点都不知避讳。
周元昉早有准备,道:“明晚,朕会随阿彻一起过去,绝不叫他人知晓。岳父,朕要亲征,阿满肯定会担心,朕想亲口安抚她。”
萧震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却再也无法拒绝。
翌日黄昏,阿彻从宫里回来,身边带着一个小厮,小厮低着头,侍卫们还以为是大公子身边的平安,看都没细看。
周元昉成功混入了侯府。
大战在即,皇上微服出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阿彻直接领着周元昉去了萧震的书房,那里,萧震、苏锦早就等着了,阿满低头站在母亲身后,心里慌慌的。
周元昉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阿满身上。
阿满随着父母,一起跪拜新帝。
周元昉几个箭步冲了上去,虚扶道:“岳父岳母请起。”
苏锦唇角微扬,皇上果然与小时候不一样了,每次见面都很和气,这还没成婚呢,就喊上岳父岳母了。但苏锦还是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找了个皇帝女婿,该高兴的高兴,该跪的也得跪,礼法废不得。
行了礼,一家三口起来了。
周元昉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萧震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想瞪周元昉。
“快用饭了,叫阿彻陪皇上,咱们先过去吧,免得睿哥儿他们着急。”身为岳母娘,苏锦就比萧震宽容多了,笑着对萧震道。
周元昉心里一喜,递给岳母一个感激的眼神。
苏锦更舒坦了,立即拉着舍不得走的倔驴丈夫离去,给年轻人相处的机会。
长辈们走了,周元昉肆无忌惮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未婚妻,阿满被他看得心慌脸热,忍不住偏转脑袋,露出红红的耳朵根。
郎有情妾有意,阿彻轻轻咳了咳,对周元昉道:“天色不早,还请皇上长话短说。”
周元昉勉强分了一丝精神给他,心不在焉道:“朕明白。”
阿彻看眼娇羞可人的妹妹,在心里摇摇头,默默去外面守门了。
门刚关上,周元昉就迫不及待地朝几步外的阿满走了过去。
男人急冲冲的,像要猎食的狼,阿满紧张到慌乱,不由退后几步,低着头结巴道:“你,你来见我,有事吗?”一年不见,阿满觉得周元昉更高了,一身黑衣,宛如一座苍山,站的远都会给她一种压迫感,更不用说来到近前。
小姑娘害怕,周元昉却看呆了,十五岁的阿满,穿了一条白裙子,书房灯光昏暗柔和,她站在灯旁,脸颊绯红如玉,长长的睫毛慌乱地眨着,越不安,越叫人想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可周元昉有心没胆,他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满,低声道:“明日我要亲征了,你,你有没有担心?”
刚登基不久的帝王,已经习惯在所有人面前都自称为朕了,可面对他心里的姑娘,周元昉不自觉用了“我”。
阿满注意到了这个差别,瞥眼周元昉的靴子,听出他话里的忐忑,阿满突然就不怕了。当了皇上又如何,在她面前,周元昉还是那么傻。
母亲喜欢傻男人,阿满也喜欢周元昉的这股傻劲儿。
她飞快看了周元昉一眼,很快又垂下眼帘,贝齿咬唇,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为何要担心?”
小姑娘说的那么平静,否认的那么迅速,周元昉满腔的热情,犹如被一桶冷水浇下,浇得他呆愣在了那里。第一次出征,周元昉踌躇满志,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满,怕阿满为他担忧,不惜微服出宫来见她,可阿满,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她就不怕他出事吗?
周元昉觉得很委屈,明亮的眼睛都被委屈占满了!
阿满见了,莫名想到了三弟胜哥儿,每次他们出门留胜哥儿在家时,胜哥儿就这么委屈。
阿满忍俊不禁,丹凤眼狡黠的扫过周元昉,她摸着身前的书桌,轻声解释道:“我听父亲说了,英王手里只有四万精兵、六万乌合之众,皇上亲率十万禁军,镇乱易如反掌,必定凯旋,既如此,我还担心什么?”
周元昉这才明白,阿满是在故意捉弄他!
看着阿满嘴角的坏笑,被戏弄的帝王既觉得未婚妻太美,又觉得未婚妻需要小小的惩罚,因此他毫无预兆地跨步上前,一把就将阿满搂到了怀里!
刚刚还在心底取笑未婚夫太傻的小姑娘,被男人的霸道侵袭吓了一跳,直到结结实实地被周元昉搂到怀里,直到抬头对上周元昉乌黑炽.热的眼眸,阿满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她所有的冷静都没了,恼羞成怒地挣扎:“你快放开我。”
说话就说话,他怎么能这样?哥哥就在外面呢!
阿满急红了脸。
她第一次被心上人抱,周元昉也是第一次抱心上人,小姑娘满心羞涩紧张,周元昉的感情就更复杂了,除了最单纯的喜欢,他还因为怀里娇小的女孩,不受控制地生出了男人对女子的占有渴望。
“别动。”周元昉紧紧将阿满摁在怀里,下巴抵着她脑顶道。
阿满趴在他怀里,被他一说,她真的不敢动了,周围仿佛突然静了下来,她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那么有力,那么明显。
这是大周的新帝,是天下的主人,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她未来的夫君,她的男人。
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阿满乖顺地给他抱。
周元昉感觉到了,他很高兴,低头看小姑娘的脸。
阿满歪头,不给他看。
看不见她的脸,周元昉试着问:“阿满,你不担心,那你会不会想我?”
阿满马上摇头。
周元昉却没有再犯傻,盯着她红红的耳垂问:“既然不想,你为何脸红?”
谎言被拆穿,阿满气得推他,嘟囔道:“你该走了。”
“阿满。”周元昉抓住她软软的小手,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男人的眼睛就像夜晚的星空,深邃而明亮,阿满看怔了一瞬,而周元昉就趁这短暂的机会,一手抓着她手,一手揽住她,低头去亲小姑娘红红的嘴唇。
阿满及时回神,羞臊地躲闪。
第一下,周元昉亲在了她脸上,呼吸一急,周元昉本能地捧回她脸,就要亲她的嘴唇。
阿满只来得及哼了声,就被他得逞了。
心跳快到极致,阿满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两人的牙齿磕了下,阿满才清醒过来,猛地推开了他。好慌好乱,阿满一眼都不敢再看周元昉,小手捂着嘴,狼狈而逃。周元昉追了几步,可阿满已经拉开了门。
阿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元昉不得不停住脚步,摸摸嘴唇,他有点尴尬,怕被阿彻看穿。
他都摸嘴唇了,阿彻能看不穿吗?
娇花似的妹妹还没出嫁就被周元昉占了便宜,阿彻憋闷,低头道:“不早了,臣送皇上回宫。”
周元昉松了口气,看来阿彻并未注意到阿满的异样。
夜幕已经悄悄降临,周元昉与阿彻一起往外走。
天上有星星闪烁,上车之前,周元昉低声嘱咐阿彻道:“一会儿你替朕转告阿满,等朕回京,朕会立即与她完婚。”
说完,周元昉食髓知味地舔了下嘴唇。
阿彻:……
如果他不帮忙传话,算是违背皇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初.吻的味道啊,好羡慕!
☆、第114章
周元昉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山东地界, 休整过后, 他并没有直接出兵, 而是派使臣去给英王递了一封招降书。
那招降书乃大儒所写, 情真意切,尽显帝王的宽容与仁厚,英王看了招降书,却一把撕碎扔到地上,瞪着眼睛叫使臣回去复命:“你去告诉老三, 就说本王跟随父皇南征北讨时, 老三还由太监抱着撒尿, 寸功未立,识趣的话早早把皇位还给本王, 本王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 封他个富贵王爷当!”
使臣义愤填膺地告辞, 回来面圣时,使臣吞吞吐吐的,不敢原封转述英王之话,又不敢隐瞒。
“说。”周元昉平静地催促。
使臣这才跪在地上,低声学了英王的不敬之词。
周元昉冷笑:“既然他不知悔改,就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翌日,双方正式交战。英王自知兵力总体不如朝廷, 他决定擒贼先擒王, 就像当初父皇起事,手中兵力远不如惠文帝, 但父皇率领精锐直奔金陵,得了金陵就成了大事。如今,英王全军出动,将士们互相厮杀,英王率领一万精锐,专门朝周元昉乘坐的御驾而去。
周元昉与沈复站在御驾上,只见英王率领的军队如同一道利箭,成功突破前面大军的包围,快速朝这边而来。随着距离的接近,英王身边的将士也越来越少,毕竟朝廷的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距离御驾二十丈远时,英王身边只剩几十人了。
霍维章去迎战英王了,安全起见,沈复劝周元昉先退。
周元昉望着远处与霍维章缠斗的兄长,他那位以英勇扬名的二哥,他非但没退,反而命车前的侍卫统领牵来他的战马。
沈复一惊,凝重道:“皇上不可冒险。”
周元昉看他一眼,道:“朕无险可冒。”
说完,周元昉扯下肩上明黄色的绣龙披风,毫不犹豫地跨下御驾,跨上战马,英姿飒爽。
英王已经与霍维章过了几十回合,英王使长刀,霍维章用的是枪,都是扬名多年的武将,两人短时间难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