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康熙点点头, 抬手捏了捏眉心, 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疲惫。自从把太子废了以后, 康熙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哪个儿子接替二儿子的储君之位，但是看了看去，他都觉得其他儿子差了点什么。其实，说到底，康熙还是舍不得二儿子，毕竟二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而且是由他亲自带大，亲自教导，这二十多年的心血，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梁九功端茶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吉祥。”别看弘昀只有两岁多，但是宫里的规矩，他学的非常好，每次请安的动作都十分标准。
    康熙见弘昀来了，刚刚还一脸怒色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温和地微笑，朝弘昀招了招手：“弘昀，到皇玛法的身边来。”
    弘昀站起身，迈着两个小短腿跑到康熙身边，双手趴在康熙的腿上，仰起小脑袋，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望着康熙，撒娇地叫道：“皇玛法。”
    康熙伸手把弘昀抱起来放在他的双腿上，抬手摸了摸弘昀的小脑袋，一脸慈祥地问道：“睡醒了，饿不饿？”
    “梁九功把茶端给康熙：“万岁爷，奴才已经吩咐御膳房做一些点心。”
    弘昀扯了扯康熙胸前的衣服，一张小脸非常严肃地看着康熙：“皇玛法，孙儿听梁公公说您又没有好好休息。”
    被孙子指责地康熙不仅没有生气，然而一脸笑眯眯地：“皇玛法忙着看奏折没有注意时辰。”
    “皇玛法，您这样是不对，不管再忙，都要休息下，尤其是眼睛。额娘经常跟孙儿说，看书看一个时辰就要停下来让眼睛休息一刻钟，这样眼睛就不会坏掉。”
    “皇玛法的眼睛没事。”
    “皇玛法，眼睛也是会累得，您看您的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弘昀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皇玛法，您不能仗着自己是大人就乱来在，这样是不对的。”
    康熙被弘昀这副老气横秋地模样逗乐，轻笑一声：“好，皇玛法以后一定注意休息。”
    弘昀点点头，一脸满意地说道：“这才对。”
    很快，点心就被送了过来。
    弘昀拉着康熙一起吃，康熙配合地吃了几块点心。
    吃完点心，康熙没有急着继续看奏折，而是教弘昀认字。不管康熙有多忙，他每天都会抽一点时间教弘昀。
    康熙每次教弘昀，每次都被弘昀的聪明惊艳到。前太子从小到大都很聪明，但是没想到弘昀比前太子的小时候还要聪慧。
    “弘昀，你给皇玛法出出主意，你说皇玛法应该立谁为太子？”
    候在一旁的太监和宫女听到康熙这么问弘昀，都被狠狠地吓到，不由地在心里为弘昀捏把汗。
    正在写字的弘昀包子听到这个问题，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康熙：“皇玛法，太子伯伯不是太子么？”
    听到弘昀这句话，康熙微微失笑，抬手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你说得对！”他也是气糊涂了，怎么问弘昀这个问题。
    弘昀奇怪地看了看康熙，然后低下头继续写字。
    康熙又教了弘昀两首诗，这才让梁九功把弘昀抱下去。
    “梁公公，你不要忘了提醒皇玛法休息。”弘昀板着脸，神色十分认真地叮嘱道。
    “小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会提醒万岁爷。”别看弘昀只有两岁多，但是梁九功从来不敢小看他，对他是十分地恭敬。
    弘昀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
    第二天，四爷来宫里请安的时候，弘昀把康熙问他的事情告诉了四爷。
    四爷被吓到了，他没想到康熙会问弘昀这种敏感的问题。幸好弘昀聪明，没有说立四爷为太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弘昀，以后皇玛法再问你这种事情，你就说不知道。”皇阿玛怕是为了试探他，所以才会问弘昀这种问题。
    “阿玛，您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四爷并没有教弘昀，如果被康熙问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弘昀之前回答康熙的那句话是他自己想的。
    四爷一向都知道弘昀这个儿子聪明，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聪慧。别说其他人，就连是他被问这种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装傻说不知道。可是弘昀却说“太子伯伯不是太子么”，这句话正好戳中皇阿玛的心思。
    弘昀这孩子…………居然把皇阿玛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真是太让他这个阿玛意外了。
    “弘昀，你额娘想你们，过几天阿玛接你们回去。”幸好他当初决定帮前太子求情，不然皇阿玛要真的怀疑他了。
    “阿玛，儿子从皇玛法那里得知舅舅考中了。”
    “以你舅舅的才学，考中是没问题的。”之前秋闱的时候，太子一行人徇私舞弊，导致原本一些考中的人落选。康熙回朝后，就下令严查此事，把那些作弊考中的人全都刷了下去，恢复那些原本考中的人的功名。
    “舅舅考中了，额娘一定会很高兴。”
    “恩，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给你舅舅庆祝。”
    “好。”
    四爷临走的时候，不放心地又叮嘱儿子一番。
    回到王府，四爷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明曦。明曦听后，也被吓得不轻。
    ”爷，皇阿玛开始怀疑你了吗？”不然好好地，怎么会问弘昀这么“吓人”的问题。幸好弘昀机智没有说四爷，不然四爷就要被康熙记上一笔了。
    “皇阿玛赢是怀疑所有人，他这么问弘昀，就是想试探下我有没有这个想法。”四爷神色有些庆幸地说，“幸好弘昀聪明没有说我。”
    “爷，其实皇阿玛后悔废了太子爷吧？”历史上，康熙两废太子。这才是第一次被废，过段时间又会复立太子，然后再一次地废除太子。
    四爷没想到明曦看出来了，有些惊奇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明曦听到四爷这么问她，直接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皇阿玛要是不后悔，就不会问弘昀这种问题，明显是后悔了，准确来说是舍不得，毕竟太子爷是他一手教导的。”康熙有几十个儿子，能让他无比上心的也只有太子。这么多儿子，只有太子和他的感情最深厚，再加上太子的额娘和康熙的感情也不错。
    “我的曦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四爷夸赞道。
    被夸奖的明曦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那是，不过幸好这次弘昀聪明。”明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聪明。有时候太过聪明被人忌惮，会被人说是妖邪。等弘昀回来，她得跟儿子说说，要他不要表现出太聪明。
    “弘昀这孩子不仅聪明，还知道皇阿玛的心思。”四爷回想了下他两岁多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喝，而弘昀呢，却能猜中皇阿玛的心思，这小子真是太聪明了。
    “弘昀一直跟在皇阿玛身边，知道皇阿玛的心思也不奇怪。”她曾经教导弘昀要观察身边人的情况，以弘昀的聪慧，能猜到康熙的一点心思并不难。
    “我小时候可没有弘昀这么聪明。”
    “那是，你也不看弘昀是谁生的。”
    四爷被明曦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逗笑了：“你啊……”
    “对了，弘昀从皇阿玛那里得知你弟弟考中了。”
    “真的啊？考中了什么，状元吗？”
    “这个没说，不过以你弟弟的才学考中一甲没有问题。”
    过了几天，礼部重新公布了这次秋闱的成绩，明煦没有让明曦失望，考中了状元。
    从大清建国到现在，目前只有两个满人考中了状元，而且都是在顺治年间。
    从康熙登基到现在，没有一个满人考中状元，明煦是康熙年间第一个考中状元的满人，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不是说满人比汉人差，考不中状元，而是满人走仕途的方式比汉人多，不需要通过科举做官，所以这就导致满人不太愿意去考科举。
    齐佳府背后靠着雍亲王府，现在明煦又考中了状元，齐佳府以后一定会扶摇直上。这让齐佳府一瞬间成为京城里的新贵，不少人都来讨好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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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闱的成绩重新公布后没多久太子就被复立了，这件事情在朝野上又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康熙复立太子的理由是太子爷被下属蒙蔽，并不知道手下人在秋闱中动手脚。康熙觉得错怪太子了，就让太子复位了。
    朝廷大臣们对康熙这一说法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不相信也没有办法。皇上想让太子复立，他们这些做大臣的还能反对不成？
    太子复立，对□□的人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但是对于大阿哥的人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情。他们原本想趁这个机会，彻底剿灭太子一党的势力，没想到太子被复立了。
    八阿哥对于四爷能看出康熙想要复立太子一事，由衷地赶到佩服。当初，四爷帮太子爷求情，八阿哥非常不能理解，而且还有点生气。现在看来，四哥比他明白。
    “四哥，皇阿玛这次包庇太子，会不会下次依旧包庇太子？”此时，八阿哥和四爷正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四爷想了想说：“会！”皇阿玛和太子之间的感情深厚，会包庇太子第一次，就会包庇第二次。
    “但是，”四爷的话锋突然一转，“太子要是触犯到皇阿玛的底线，皇阿玛不会再顾念父子之情。”
    “四哥，皇阿玛的底线是什么？”
    四爷落下手中的棋子，意味深长地对八阿哥说道：“那个位子。”皇阿玛现在正值壮年，而太子爷正值青年，如果太子爷等不及地想要坐上那个位子，这对皇阿玛来说就是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
    “四爷，看来我们还要等一段时间。”
    “不急。”虽然四爷很想要那个位子，但是并不想立马就坐上那个位子。太子复立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太子，这个时候他就能在暗中做一些事情。再说，皇阿玛正值壮年，并不希望自己从那个位子下来，有太子在，皇阿玛只会提防太子，而不会盯防他。
    “四哥，曹家那边这些年私下送给太子不少银子。”曹家的女儿前几年为八阿哥生下一个儿子，现在已经是侧福晋。八阿哥对曹氏非常温柔体贴，时不时从曹氏那里套出不少有关曹家的情况。
    “整个江南就是太子爷的金库。”四爷早就查到太子爷每年都会动用江南征税，基本上每年都会从江南的征税拿下两层。别小看这两层的征税，江南富裕，两层的征税完全能抵得上整个漠北的税收。
    “这几年，太子爷在江南的动作越来越大。”八阿哥放下手中的棋子，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太子爷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江南进贡的东西，他都会拿来用。”
    “太子爷这几年越来越胆大妄为，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四哥，我们手里有这么多太子爷的把柄，就江南一事完全能让太子爷不能翻身，可是你为什么还是帮太子爷求情？”虽然他觉得四哥比他想的明白，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
    “八弟，秋闱作弊一事也不是小事，这可是关乎到国本，皇阿玛还不是给太子爷找借口？”四爷神色淡淡地说，“江南的事情，皇阿玛完全可以说是索额图他们弄得。”
    “皇阿玛就这么偏爱太子爷？”说实话，从小到大，八阿哥十分嫉妒太子爷，因为太子爷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康熙的关注和疼爱，而他呢，要想尽一切办法才能获得皇阿玛那么一丁点的关注。
    “太子是皇阿玛一手带大的，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四爷把玩着手里的棋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太子犯错，不就代表皇阿玛没有教好么。”
    听到四爷最后一句话，八阿哥瞬间明白康熙为什么这么偏爱太子爷。
    “四哥，还是你看的通透。”
    四爷笑了笑，其实这些事情还是明曦说给他听的。
    “四哥，太子复立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做。”啪嗒一声，四爷手中的棋子落下，“太子复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大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站在一盘隔岸观火。”
    八阿哥接了一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吗？”
    “对！”
    八阿哥看了看四爷，在心里感叹道，四哥的心机和计谋真是让人自叹不如。幸好他当初听了额娘的话，没有和四哥作对，不然他是斗不过四哥的。
    一开始，八阿哥是想自己干的，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其他兄弟差，为什么不能搏一搏，但是额娘却不答应他参加夺嫡。如果他参加的话，额娘就会自尽给他看。他不明白额娘为什么反对他这么做，后来额娘说她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参加夺位，然后被皇阿玛痛斥“辛者库之子”，一生被关在天牢里，最后也死在天牢里。
    他并不相信什么梦，但是当他看到额娘眼里的担忧和恳求，他妥协了。其实，他想要那个位子，就是想证明自己并不其他兄弟差，也不想让额娘被别人看不起。既然额娘不需要他去证明什么，那他也就没必要去夺位。
    现在看来，他没有参加是对的，因为他真的不如四哥。这一生跟着四哥做个王爷，一生潇洒自在也不错。
    兄弟俩一边下棋，一边讨论朝中之事。
    很快就到了中午，明曦那边让膳房把午膳送了过来。
    八阿哥看到有几个菜是他爱吃的，忍不住笑了，在心里感慨道，四嫂还真是细心。
    四爷和八阿哥喝了几杯，用完午膳两人依旧下棋。
    “八弟，明年春天，皇阿玛又要下江南。”
    “四哥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