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莫科长是刚从仙界警署被分到魔科接手相关工作的,对冥府和轮回司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熟,但和线科长倒是同一仙门毕业的师兄弟,关系不错,还得到对方很多指点。“现在不行,等我回去吧。”莫科长道,“上次师兄你那移到我们科那件案子还没办完呢。”
“怎么还没办完?”线科长之前代表轮回司去仙界开了一个大会,还没听说风生魔的事情。
反正暂时无事,莫科长便把风生魔相关和时司长的部署都给师兄讲了一遍。他们的行动虽然是机密,但作为仙科科长的线科长还是有权限知道的。
“你说时司长亲自出手了?”
“嗯,怎么了?”
那边长久地没有出声,半晌后才传来线科长略显粗俗的回话:“时司长亲自出手你们还做这些脱裤子放屁的事干嘛?!还潜入?还伪装?还假扮灵宠和主人?”
“嗯……有什么问题吗?”莫科长依然不太理解,毕竟这可是时司长亲自做的部署。
线科长咆哮出声:“天魔什么的虽然厉害,对咱们是个大麻烦,但是时司长是什么人,一根手指头就够直接解决它们的了!根本用不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
作为轮回司的老资历,接下来线科长又激动地讲述了一堆他们时司长的光辉事迹以佐证自己的观点。
真的吗?
莫科长云里雾里地挂上了电话,心中依然存疑——如果真像师兄说的这样,司长为什么要这么布置?
第53章 过火
颜脱呆呆地坐着看时司长大杀四方。
这段时间内, 他已经从站在时司长旁边变成了坐在时司长怀里——天地良心, 他那时候只不过在时缄身上蹭了蹭, 动了动脚,时缄就在他腰臀处拍了一下,说他“娇气”, 然后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但是他发现他很难把自己的视线从面前的男人身上移开。他发现这样的时缄是和轮回司里惯常所见的那个“时司长”完全不同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一时之间,他甚至有些分不出到底哪个是真, 哪个又是时缄伪装出来的。
现在这个时缄, 嚣张、邪佞、自信、又运筹帷幄尽在掌握,好像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又有着一种别样的致命吸引力。
他面前的荷官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冷汗,而且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前两个荷官都已经支持不住下去休息了,同时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时司长已经连赢二十局了, 越赢越大,无一败绩。
颜脱猜他是作弊了,他不信一向洁身自好严谨认真的时司长还这么的擅长……赌术。时缄根本就不像会参与这种活动的人。
就在时司长赢第二十五场的时候, 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 走到时缄身边恭敬地鞠了一躬道:“这位仙长,杜先生想请您去楼上坐一会儿,还请您赏光。”
时缄面容未变,周围其他人却都神色各异,纷纷向时缄看过来。
颜脱想了想, 记起来他在资料上见过这位“杜先生”。
对方好像是这会所的主要管事之一,那么如果能接近这个人,说不定就有办法可以接触到风生魔。时缄之前在赌场内锋芒毕露,恐怕就是要吸引这些能接触到风生魔的人的注意,从而接近风生魔,如今有一个上钩的,目的就算达成了一半。
果然,时缄吻了他耳朵一下,随即把颜脱放到地上,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那两名男子微微点头:“恭敬不如从命。请带路吧。”
黑衣男子也不多言,只一伸手,引时缄向侧面的专用电梯走去。进入电梯之后,站在左边的男子用口袋里的卡片在电梯控制感应区刷了一下,按下十九层,随后便背着手站在门口,不说也不动了。
颜脱看得啧啧称奇,觉得人家这纪律都快比他的侍卫队好了。
杜先生是一位看起来人类年龄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墨蓝色的休闲西装,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做派很西方。
他身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穿着很有南亚风情,女人则穿着一件灰色中式长衫。这三人穿着打扮各具特色,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三人脚边都趴着“灵宠”:男人身边的那个像蛇,身段妖娆,眼角高高翘起,手臂在男子小腿上缠绕着;女人身边的则和颜脱类似,做猫咪打扮,不过那身衣服和装扮可比穿衬衫长裤毛拖鞋的颜脱专业多了。
杜先生脚边那只灵宠则打扮得像兔子,两只耳朵又长又白,一双水润润的眼睛也红通通的,看见他们进来后像是受惊一样爬起来盯着他们瞧。
颜脱看见“小兔子”那双亮红色的眼睛,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只不过那双眼睛更深沉、更镇定、更令人捉摸不透、也更令他沉溺其中……
太子殿下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毕竟他认识的人里没谁拥有那样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这时时缄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在状态,回过头来安抚地看了看他,颜脱对上对方的眼睛一下子愣住了——时缄的眼睛,虽然是淡灰色的,但和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那双暗红色眼睛里沉淀的东西却一摸一样。
……大概是他记错时司长眼睛的颜色了吧……不过他又怎么会把时司长眼睛的样子记得那么牢,说实话,他之前明明连直视这个男人都不太敢。
那三人中间则摆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桌子上摆着颜脱最熟悉不过的东西——麻将。
太子爷当即又是一愣。这东西他父皇颜青天陛下最喜欢,他从小看到大,丝毫不以为奇,心中甚至不由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摆一些更高端的、他没见识过的赌局。
说起来,他爹颜青天还是冥府中老年棋牌协会的荣誉会长。
此时杜先生已经微笑地招呼时缄落座,好像两人是旧相识一样。
颜脱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过去,学着女人身边“猫咪”的样子侧对着桌子跪在地上,把头轻轻搭在时缄的腿上。他可以感觉到时缄的腿僵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放松,伸手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鬓发。
颜脱没有在意对方的动作,他现在满心都在担心时司长会露馅儿。毕竟麻将不同于赌大小,除运气外也考验牌手的技术,如果时缄本身对其不了解的话,即使作弊也不容易赢。如果被这些人看出他根本不会麻将,那“司璋”赌场老板的身份就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然而被他担心着的时司长却毫不慌张,淡定自若地摸了一张牌,伸到他嘴边轻声哄道:“宝贝儿给吹口福气儿。”
颜脱挑起眼瞅了他一下,不管打牌技术如何,看样子时司长倒是把这些花花手段学了个十足十。
众目睽睽、群敌环伺之下,太子爷还是抬起头来,轻轻在时司长掌心吹了口气。
这口气轻轻柔柔痒痒的,时司长淡灰色的眼眸暗了一下,没忍住直接揪着颜脱的领口把人揪起来,对着唇狠狠吻了一口。
同桌另外三个人看着这一幕,眼中都浮起一丝兴味。
事实上时司长的麻将技术确实不错,他也没问另外几人玩多大的、赌什么,上来就干脆利落地填补了三缺一的空位。颜脱小时候不少看颜青天和朋友或下属打牌,多少看出些门道,只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时司长定然是赢多输少。
怪不得老爹赏识他。颜脱在心里嘟囔着,时司长这样的去了冥府中老年棋牌协会也是一员猛将。
这局牌打得时间不短。颜脱迷迷糊糊的,趴在时缄腿上不自觉地觉得安心,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小睡了过去,只有时缄不时地摸摸他,让他在睡梦中发出抗议的哼唧声,越发地向男人怀里蹭去。
再醒来的时候只见杜先生身边那一男一女都站起身带着自己的灵宠告辞离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杜先生,连那只“小兔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下去了。
杜先生这时挑眉看向时缄,时缄明白对方的意思,把刚睡醒的颜脱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宝贝很听我的话,他留在这里没关系的。”
那个杜先生点了点头,突然神色一变,开门见山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带宝贝儿来玩的。”时缄不慌不忙道,一只手从颜脱上衣里探了进去,一路向下走,最后停留在他尾巴根儿处不紧不慢地玩弄了起来。
颜脱闭紧了眼,把头埋在他怀里小声呜咽着。
杜先生看了他们一眼,向后靠做在椅子上,嗤笑道:“玩?来玩的人我见的多了。你不像。”
时缄依然不见半点慌张,淡灰色的眸子垂了垂,而后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人:“那你觉得我像做什么的?”
“我得到消息,轮回司在查我们。”杜先生死死盯着他们,“我觉得你们像轮回司的人。”
闻言,颜脱的身子不由得就是一僵,然而他没能僵住——因为同一时刻时缄竟然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狠狠揉了一把,他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不受控制地倒进了时缄怀里。
时缄垂下头,自然而然地吻了吻太子殿下泛红的耳垂:“嗯。你现在还这么觉得?”
“不觉得了。”自从牌局结束后杜先生第一次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对,你不像来玩的,但你确实在玩。仙冥警署和轮回司的那些老鼠们可没有你这么玩得开。”
颜脱借机靠在时缄怀里不起来,心中依旧羞恼未消。但听了这个杜先生的话他也明白过来,他之前确实太天真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不是时缄这一系列堪称“过分”的举动,他们大概早就被对方怀疑上了。
只是想到时缄做这一切确实是出于工作需要,而并非源于任何出格的私心,他心底竟然还有些许难以言喻的失落……
果然这种冷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家伙,要不是为了任务,眼里是看不到任何人的。太子殿下在心中恨恨地想着。
时缄像是察觉到他的低落一样,轻轻在他背部拍了拍,而后看向对面的杜先生道:“我也不绕弯子了。我这次来这里的确也不单纯为了玩,我想做一笔生意。”
第54章 一派胡言
杜先生道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说来听听。”
时缄摸着颜脱头上的耳朵, 淡笑着轻摇了下头:“我要和那位直接谈。”
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你明白的。我要找的是谁。”
颜脱没有想到时缄会直接提出来。
他当然知道时缄口中的“他”指的是风生魔, 但是他原本以为时缄会再带着他查探一番, 找找线索,商量商量对策,然后再想办法接近。现在看来时司长的行事手段比他想象的要更果断激进许多。
对面的杜先生眯起了眼睛。
时缄依然镇定自若地含笑摸着他的耳朵, 手指又顺着耳朵滑下来,摸上嘴唇、脖子。
在这无声的僵持中,最终杜先生先开口了。
他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彬彬有礼成竹在胸的样子, 转着左手上的银戒指, 平静地提着要求:“我挺喜欢你这只小东西的,把他送给我, 我可以给你引荐一下。”
时缄没有抬头,用手指头在颜脱面前晃着逗他玩:“他从不在我的条件范围之内。”
“不过是一个灵宠而已, 这就是你的诚意?”男人两手交叉在一起,无形中散发出不容抗拒的气势, “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这是他的条件,他在借此来示威,来迫使对方低头,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他确实很喜欢年轻男人带来的这只小宠物——他和这会馆里大多数灵宠都不一样,还带着未经雕琢打磨的、与生俱来的娇气、黏人、好奇和调皮,就像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幼猫。这样天然的上等宠物是每个主人都想要拥有的。
颜脱觉得这位杜先生注定要失望了。论比镇静他们时司长还没输过。
没想到时缄闻言却低下头,埋首在他耳边道:“宝贝,把你送出去怎么样?”
颜脱一下子抓紧了时缄的衣服, 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他,心中滑过了数个念头——难道领导是想借此机会拍自己潜伏进敌营深入打探敌情?但是那些人真的对他做那些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怎么办?他忍不了怎么办?露出破绽怎么办?可不可以直接恢复法力打他们丫的把他们打服了?
时司长曲起右手食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瞧你吓的,怂成这样。胆小猫。”
而待他抬起头看向杜先生的时候,时司机已经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抱歉,我认为一个连自己养的小家伙都留不住的男人,也没什么和那位做生意的资本。你以为呢?我相信之后我能带给诸位的会更多,而不需要献上我的小东西来祈求什么。”
男人的目光变了几变,他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两分钟的沉默后,他看向时缄道:“一个星期以后,晚上七点在云天宫剧院,三层天甲号包厢,如果你来了,我会介绍那位大人给你。”
云天宫剧院,位于会所的最高层,而那里只有拥有黑卡的会员才可以进入。紫卡升银卡需要1000点;银卡升金卡需要5000点;而金卡升黑卡却需要10000点活跃。对于现在只是银卡级别的两人而言,要在一周内生成黑卡就需要快速凑够一万五千点活跃,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说完这句话后那位杜先生便不再多言,而送他们来的那两名黑衣男子又于此时无声无息地出现,躬身伸手请时缄离开。
两人直接乘电梯回到了二层的房间。进门之后,太子殿下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账户里有这么多钱吗?”
时缄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否定也没肯定:“你觉得呢?殿下是希望我有还是希望我没有?”
颜脱竟然被问住了。出于顺利完成任务方面的考虑,时司长有这么多钱能直接通关当然是最好的;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时司长作为一个冥府高级干部要是能拥有这么一笔巨款,他回去就该请颜青天同志打老虎了。
就在这时候时司长竟然又笑了,伸手把太子爷搂进怀里,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放心,你男人身家不多,但是养好你还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这次我不打算全靠购物升到黑卡。”
颜脱看到时司长的笑容的时候就又不争气地看呆了,等到被搂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耳畔的时候更是觉得血气上涌,早把实名举报时司长的事情忘了个一清二楚。
无耻!不知道是这些天从哪里学来的,居然会用美人计了!
都是这个奇邪无比的会所氛围把时缄带坏了!
太子殿下在心里暗骂着,嘴上却配合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时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宣传单,上面介绍了会所里的主要娱乐活动。这明显是他从赌场里拿的,但颜脱竟然没发觉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藏进了袖子里。
“这个地方参与不同的活动可以获得的活跃点也不是一样的,但总体而言要想获得活跃点只有两种方法,花钱或耗费法力,只不过兑换效率不同,有的方式直接,有的间接。购物消费是比较低级、性价比和兑换效率较低的一种方式。如果不输,赌倒是回报率很高的活动,但是只赢不输的话赌场方面明显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