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从虞城前往明城,路途遥远,幸在有马车。他们白日行进,夜晚宿眠,路途上没有耽误。数日后,队伍来到一处水域,这里便是明水。他们沿着明水畔行进,见到一座营建在高地上的石头城,它有高大的城墙,这便是虞方的西北要塞——明城。明城附近有一处聚落叫霞里,它坐落在山道之西,途径山道,翻越西霞山,前方便是缗方。姒昊和虞苏在这里跟虞戍北分道扬镳,虞戍北亲自将他们送到道口。他赠送姒昊一篓五色的彩陶珠,此物贵重,可以做为路途上的财资,也做货物,贩往戎地。他赠送虞苏一柄他随身佩戴的玉刀,虞苏不敢收。虞戍北让他务必收下,告知:“刀柄上有虞氏的族徽,在缗方要是遇到有人刁难,就将玉刀出示,说是我戍北的友人。”
“多谢戍北公子!”虞苏明白了它的用途,他相当感激。
“不必,路途上务必小心,就此别过了。”虞戍北对两人拱了下手,他对他们的出行,寄托厚望。如果姒昊真能抵达规方,联合规方和东南方国解决掉后腹之忧的穹人,时局将全然不同,晋夷再威胁不了虞任。
姒昊和虞苏行礼,和虞戍北道别。他们牵着白马,带着黑犬,朝山道走去。
山道上有几位明城往缗方的人,从穿着打扮看,他们是虞人。他们结伴在一起,携带着两匹马,马儿身上驮着物品。虞苏过去询问,得知他们要前往缗邑贩丝。
“我和他也是要前往缗邑,可以让我们随行吗?”虞苏问领队的人,他言语温和。
领队之人见虞苏样貌文雅,姒昊仪表堂堂,淡然将头点了一下。他在山道上,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猜测可能是去缗方的使者。要不看着姒昊又是挎弓,又是执矛,还有一条个头很高大的黑犬,要生担虑。
两人跟随队伍,翻越西霞山,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起先这支商队对姒昊颇警惕,后来吃上他打来的野鹿,见识到他驱逐野狼的勇猛,恨不得他们回程也相随。
缗方多桑树,这个方国擅长养蚕,缫丝,闻名于世。它是大河域极为富有的方国,吸引了许多国家和部族的商队前来贸易。
它的富饶,使得它在历史上,不时引来夷人的侵扰,也由此建立了一支精锐之军。身为旧帝邦的甸服之国,缗方结盟虞任,共同抵御晋夷。
姒昊和虞苏在路途上,见到安居乐业的缗人,穿着丝帛佩戴华美玉器的贵族,偶尔,还能遇到个头高大,腰挎短剑的戎人。
有的戎人,高鼻深目,长相异于大河流域的人们。令虞苏想起秉叟讲述的西戎的故事,说他们出自西雪之山,发丝褐色曲卷,瞳眼非黑非白。
两人跟随的这支贩丝的商队,领头之人叫子水舟,子氏。他们并非虞人,是外来者,世代从事丝贸。在路途上,虞苏听子水舟说,子氏的足迹遍及天下,他们是天生的商人,四海为家。
往西到昆吾之国,往东抵玄鸟之域,往南及南蛮大邦,子氏无处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风夕:我这里并不是湾仔码头。
昊总:让我们跟随,一路野味享用,保尓安全,不收分毫。
第79章 缗邑
今夜入宿的地方, 又是荒野。
午后的湖畔, 一群队伍, 三两成群,在一处高地上扎营。春末临夏,夜晚暖和, 雨水少,人们直接露宿,不用花费时间搭建遮蔽的棚子。
姒昊和虞苏的营地, 离子水舟他们的营地有一段距离, 但距离不远,相互间张望, 都能瞧见对方。
连续数日在丘地里行走,没有遇到村落。这里的植被少, 不见森林,野生动物难以捕获, 幸在有鱼可以捕食。白日,姒昊听子水舟说,这一段路最是艰难, 后头便就好走。
黄昏, 虞苏采集回营地,见姒昊已经捕好鱼,人正在升火。虞苏采集的地方,就在营地后面的矮林丛,他不敢走远, 姒昊一再叮嘱。
竹篮里有半篮的野菜,野菜上放着一捧红色的小果子。这里食物匮乏,没采集到禽蛋,菌子,或者个大的野果。
保存火种,扎营时用草絮引火,火焰慢慢由小及大燃烧起来。他们很庆幸跟随着一支队伍进缗,而非两人独行。曾有一次,他们的火种被雨水淋熄,又值阴天无法钻木取火。他们跟商队引来火种,夜里才有光明和安全。
姒昊在篝火边围石头,双手忙碌,虞苏将两颗小野果子递他唇边。姒昊张嘴吃下,野果多汁,居然一点也不酸,很甜。小野果几乎都喂了姒昊吃,虞苏自己只吃下几个。
在旅途上,甜味很难获得,在路途上,谷物也很匮乏。一天前,姒昊和虞苏吃完他们携带的谷物。想再拥有粮食,只能等之后遇到聚落,用彩陶器和当地人易物。
出虞城时,姒昊和虞苏携带大量的货币,足够他们找个地方,富裕地过一辈子了。他们在路途上没有露财,都是用虞地普通的三色彩陶珠换米粮。
围好石头,姒昊将陶釜搁在火上,准备晚饭。这几天的晚饭都是野菜,鱼肉,顿顿这么吃。虞苏用石刀在木俎上剁野菜,姒昊处理鱼,两人总在一起做饭。
食材准备好,陶釜里的水还没开,虞苏跟姒昊说他去洗澡。姒昊点了下头,往土灶里加柴草,他会在这里看火。虞苏从竹笥里取出一套衣物,他兜着衣服离开。虞苏朝湖水前去,他身后跟着大黑,他身后总是有大黑的身影。姒昊有意将大黑训练,让它形影不离跟在虞苏身旁。
最后一缕晚霞,即将消失在湖面,虞苏走到湖畔,他背向姒昊,脱起衣物。他的身体修长,初春削短的发又长了,披散在光滑的背上。他给人清瘦之感,没有壮实的四肢,却像湖畔的芦苇般柔韧。
姒昊注视虞苏,看他步入湖水,夕阳也在此时消匿在湖面。天蒙蒙,黑夜还未真正降临,湖畔上能辨认出大黑的影子。陶釜中的水沸腾,投入鱼块和佐料,姒昊把釜底的柴抽出一根。他没心思在炊火边等待,他出声将大黑喊来。
大黑乖巧奔回,坐在行囊旁,姒昊执矛,向虞苏走去。
最贵重的物品,姒昊和虞苏都随身携带,但行囊里有虞戍北赠送的一篓五色彩珠。和商队相处多日,安然无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虞苏在湖中洗澡,他的衣物放在湖畔,包括脱下的脏衣物,还有等会要更换的干净衣物。姒昊就站在他衣物旁,目视水中的虞苏,他看着他。虞苏搓洗长发,似乎抬头对姒昊笑了,天色昏暗,看不清楚。
平时虞苏洗澡,多是在黄昏时分,这日天快黑了,姒昊不放心。荒地里有野兽,它们要是敢挨近虞苏,姒昊会让它们变成今夜的烤肉。
虞苏洗头洗澡,顺便把脏衣物也在水中搓揉,荡涤。荒地风大,把衣服撑开,挂在树杈一夜,第二日一早就晾干。
洗好身体和衣物,虞苏朝湖畔蹚去,此时天已彻底黑了,一轮圆月挂在天边。风带走肌肤上的水渍,令虞苏感到凉飕飕,他登上草地,身子袒露在姒昊眼前。姒昊拿着一件干净的上衣等候在岸,他把上衣张开,将虞苏裹住,帮他套上系带。虞苏落在姒昊温暖的怀里,他什么也不必做,这人帮他穿衣围裳,扎绑腰带。
虞苏张臂搂抱姒昊,对方在他腰上握了一把,低语:“瘦了。”结伴出行这些天,两人都瘦了,吃得没在虞城时好,天天都在赶路。
黑暗中,别人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所以不知道两人在湖畔搂搂抱抱。
携手返回营地,大黑还乖巧地守在行囊边。营地后的林地,一头白马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睡去。
陶釜里的鱼羹已经熟透,姒昊拿木勺盛上两碗,递一碗给虞苏。两人在炊火边相伴,一起吃晚饭,轻声交谈这一路的见闻。
夜深,姒昊搂着虞苏睡,他们盖着同一条被子,身下是条草席,头顶是星空。这一路,虞苏没有遭遇过任何危险,姒昊将他照顾得很好。
深更,姒昊经常会爬起来守夜,顺便看火,这夜太疲惫,他睡沉了。火焰微弱,虞苏觉察,轻悄悄从姒昊怀里钻出,他捻脚捻手走到火堆旁,拿枯叶树枝添火,火焰逐渐又旺盛起来。野兽惧怕火光,确保火堆不熄灭,夜里才会安全。
虞苏离开火堆,想回去卧下,他转身落入一堵肉墙。他被姒昊抱住,搂进被窝。两人在被窝中耳鬓厮磨,亲吻低语。没多久,虞苏趴在姒昊身上,沉沉睡去。
天刚亮,姒昊和虞苏醒来,隔壁的营地里,露宿的人们也都起来了,在湖畔活动。尽量不在荒地多做停留,众人吃过早饭,匆匆又上路。
商队六人,加上姒昊和虞苏八人。领队子水舟告诉虞苏,他们都是子氏,属于同家族的人。这些子氏成员,吃苦耐劳,对于穿行缗地,经验丰富。在路途上,他们传授姒昊和虞苏在缗地野外生活的知识,也告知他们缗地的风土人情。
走出荒地,远远看到前方绿色的农田,虞苏欢喜,想着终于要有米粮吃了。子蚕看他面露微笑,走到他身边说:“他们种的是来(麦)。”
“子蚕,就是你说的那个来戎的聚落吗?”虞苏在路途上听子蚕讲述过,有一些来戎搬到缗国腹地定居,不放牧,以种田为生。
“就是他们!”子蚕很高兴虞苏对她说的事情感兴趣,而且记得牢。
子蚕是子水舟的女儿,年纪和虞苏差不多。别看她是女子,个头比男子还高,她腰间挎刀,相当英武。她的同族子弟不合群,却似乎很喜欢虞苏。
姒昊执矛站在后头,见子蚕带虞苏往前走,走到一处麦田。对于麦,姒昊听闻过,不曾亲眼见,它是西来之物,不想在缗地也有种植。
这些绿色的小矮禾,和粟稻长得都不像。令姒昊深特别感兴趣的是,它已抽穗结出果实,此时离秋日还很漫长。
队伍停在路边休息,姒昊指着麦子,请教子水舟:“此物几时收获?”子水舟抽来一根麦穗,将它递向姒昊,穗实沉甸下垂。姒昊接过,听得子水舟笑语:“这叫来,秋播夏收,过些时日,等它变黄就可以收割了。”
拈着麦穗,姒昊心中感到一份喜意。谷物多是秋收,不想也有夏收的谷物。
“我也曾好奇带着它归故乡,不想结出的穗子还不如狗尾巴草。”子水舟猜测到姒昊的想法,他不过是善意提醒,只有来戎才擅长去种植它们。
众人歇歇脚就又上路,他们离来戎聚落相当近了,再忍一忍就能有个舒适的住所。他们饥肠辘辘,双腿发酸,牵着马,背着行囊,朝炊火燃起的地方前进。
虞苏路途上见过几次戎人,这次还没走到聚居地的入口,就遇着一群来戎的小孩儿。五六个小孩,有男有女,对外来者相当好奇。
子水舟让姒昊和虞苏留在外头,说是往时过来没他们两人,他先去请示下戎首。子氏们消失在土墙后,虞苏和姒昊留在土墙外。孩子们过来观看他们的白马,对大白很感兴趣,大黑不客气,他们接近行囊,直接吠叫。孩子们叽里咕噜说着话语,他们见大黑很凶,姒昊执矛挎弓威武,便都无趣散开。
子蚕从矮墙后出来,她身边跟随着一位来戎男子,子蚕向姒昊和虞苏招手。看来戎首允许他们进入聚落过夜,姒昊牵马,虞苏带大黑,两人穿过土门。
来戎这处聚落,大约有居民二三十户,百余口人。聚落以夯土墙围起,围成圆型,颇具特色。见着聚落有土墙,还有四周有山林环抱,姒昊想当地应该有不少野兽。
姒昊和虞苏都不懂戎语,子蚕热情帮忙,跟在他们身边帮他们做交易。用彩陶珠换得谷物,换来的谷物,正是麦粒。虞苏问子蚕怎么烹煮,子蚕说可以磨成粉,做面食,也可以不磨粉,直接蒸食。
夜晚,戎首安置给商队入宿的地方,是一间存放谷物的仓房。仓房不大,住六人刚好。姒昊和虞苏不介意,两人在仓房后面的一处空地歇息。
两人住的地方,在聚落的边沿地带,土墙的角落,四周寂静。
虞苏在火堆前蒸麦饭,他看着火,时而去掀陶甑的盖子,不知晓几时才能熟。姒昊人在土墙之后,那儿有一条溪可以洗澡。一人高的土墙,姒昊轻松跃过,畅通无阻。
虞苏弄小火,让麦饭慢慢蒸,他执着火把离开。他朝土墙外探看,见到月光下的姒昊,他洗好澡,正在溪畔穿衣。圆月皑洁,月光照在他强健的身体上,他似有觉察,仰头向上一看。虞苏嘴角露出笑容,把手里的火把轻轻挥了挥。
姒昊穿上衣物,执着长矛,蹚过溪水,来到土墙根下。虞苏为他照明,见他敏捷地攀爬土墙,轻轻松松翻越。他的身手矫健,像豹子一般,让人惊叹。
虞苏本来为他担心,见他安然站在自己跟前,他高兴地执住他的手,将他拉到火堆旁。姒昊坐着烤火,他的衣物沾水半湿。虞苏拿巾布帮姒昊擦头,他做起这事很娴熟。路途上,两人相互照顾,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麦饭蒸上许久才熟,散发出久违的饭香。
饱食一餐后,虞苏靠着姒昊说:“阿昊,以后我们可以跟戎人学种来。”姒昊揽着虞苏肩,应了声:“嗯。”
“我们去规方,要把来的种子带过去。”虞苏觉得人世间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吃饱饭,在旅程上馋过米粮的他深有感触。
“好……”姒昊把虞苏往怀里搂,他从背后抱住他。将麦的种子带往规方,姒昊也有这个念头。对于让虞苏跟他踏上这一条艰难的道路,他心里很心疼。
怀中的人,姒昊能轻松将他抱起,他瘦了许多。
夜深,姒昊如常巡视四周,才回虞苏身边,准备入睡。他坐在席上脱外衣,本来卧席的虞苏爬起,从身后将他抱住。虞苏贴在姒昊耳边低语,他的手摸向姒昊的腰带,身子紧紧贴靠。
姒昊立即转身,亲吻虞苏,将他抱住,压制在席上……
月光如水,照在两人身上,姒昊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虞苏袒露的肩。怀里之人已沉沉睡去,姒昊仍清醒着,他看着圆月,回想虞苏说的种麦之事。
他想同样的月光,必然也照在紫湖畔的姚屯。他们的葫芦攀爬上木棚了吧,他们当初种下的豆子,粟恐怕已为杂草吞噬。他的痛楚暗藏在心底,感受到的痛像针扎一般的轻微。无论日后多艰难,一旦熬过这些艰难岁月,他必要加倍补偿他。他们才十几岁,还有漫长的人生。
姒昊在虞苏脖子上嘬了一口,安然沉睡的他,在睡梦中露着笑容。
在充足的休息后,姒昊和虞苏跟着商队上路,继续向前。他们的路越走越宽,周边越来越热闹,时不时能看到聚落。一日,他们沿着一条繁忙的河畔行进,子蚕突然唤虞苏看前面。
这一看,看见了晨光下的两座高阙,在高阙之后,是一座宏大的城市。汶水上热闹的船儿,齐齐驶往这一国的都邑。通往缗邑的宽敞大道上,数辆马车驰骋,人群在大道两侧穿行,熙熙攘攘。
这里就是缗邑!虞苏一下子知晓,它有一国之都的气派。
他们抵达了缗邑,一度以为那么遥远,却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虞苏去摸姒昊的手,他心里激动,姒昊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两人十指相扣。子蚕瞥眼他们相握的手,回想昨夜深更,她出去方便,夜色浓浓中,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她糙汉子般的内心,此时毫无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旅途会略写,很快就到戎地了。在设定里,缗方和来戎混居。
子蚕(无奈):天那么黑,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
第80章 通道
常年往来缗邑贸易的子水舟, 在当地认识不少权贵。他每次前来缗邑, 都会带来虞地的彩陶礼器, 要么进献,要么售卖贵族。虞人擅长制陶,在古帝时代, 陶正一职历来由虞人担任,就是到今日,虞人的彩陶器也仍受周边国家, 部族的喜爱。
抵达缗邑当日, 子水舟带着姒昊和虞苏到馆屋落脚。馆屋一般只接待往来的使者,子水舟属特例, 他和守城的事臣妫擒关系很好。
路途劳累,第一日, 姒昊和虞苏在馆屋歇息。他们梳洗,更换衣物, 美美饱食一餐,夜里早早入睡。这是多日来,他们第一次睡在有屋顶的地方。柔软的木榻, 熏香的寝室, 两人舒舒服服过夜。
早上,姒昊推窗,桑树映目,院外大道传来热闹的人语声。缗邑的繁荣远胜于任邑,这里有一种恣意自在的氛围, 很是吸引外来者。
姒昊和虞苏穿戴好衣物,出院门往宫城南面前去,他们要去拜访虞苏的大姊夫——缗国的卿臣姚示帛。大姐和大姐夫成亲时,虞苏还只有九岁,一眨眼,七年过去了。
一国卿臣的住所不难找,他们昨日前往馆屋的路途曾经过,不过没有前去拜访。风尘仆仆,衣物脏污,就这么冒冒失失去拜访,有失礼仪。
姒昊和虞苏走到姚示帛的大宅外,由虞苏上前跟看守宅院的奴仆交谈,姒昊留在后面。奴仆进屋通报,很快又出来,他还不是一个人出来,他跟旁跟随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
虞苏几乎立即认出,妇人就是他的大姐虞云,两个姐姐和母亲都长得很像。虞云见到虞苏,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拉住虞苏的手,亲昵喊他:“小弟!”
虞苏在虞云的记忆里,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小男孩,他仿佛刹那间就长大了。他的容貌清秀,依稀有幼年的样子。他文雅笑着,微笑的时候,神情多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