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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呵呵。这么盼我死吗?
    真可惜,我又要让他失望了。
    很想知道,等我回朝的那一日,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得意地畅想着。
    宁儿却似乎很不高兴。
    她开始频频提到“离京”。
    我早知道她不想留在京城,可是她从前尚能忍得的。这一次,是因为被我吓到了吧?
    其实朝中宫中比刺客更可怕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何曾怕过什么?
    我已经作了那么久的努力,如今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虽然很心疼那个被吓坏了的小女人,但我还是狠下心来,反反复复府解释: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宁儿,你再等等,很快我们就可以避开这些纷纷扰扰了……
    回复(1)
    番外之韩五篇——因生缘灭经千劫(12)
    我没有料到的是,回京路上,竟又出了事。
    这次受伤的不是我,是宁儿。
    一开始,我虽心痛,却并不如何担忧。
    我是见惯了外伤的,看她伤势,只是失血而已,应当不至于伤及性命。
    直到秦子产告诉我,她最大的麻烦,并不是颈后的伤。
    不久之后她便醒了过来,身子虽弱,却还是能行动如常。
    到了这个地步,她依然不愿意给我添麻烦,依然习惯强颜欢笑,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她的虚弱无力。
    可是她黯淡的脸色,如何能掩藏得住?每每看到她眉间鬓角微微的青色,我便觉心底发冷。
    我竟是被她骗了。
    这大半年来,她一直以我为重,从不肯顾惜自己,以至于我竟忘了她一直是带病之身。
    究竟该怪她掩饰得太好,还是该怪我太过粗心大意?
    生下盼儿之后,她的身子已经极弱,大夫千叮万嘱要好好调养的。
    可是她何曾“调养”过!
    我先是送走了孩子,害她伤心伤神;再是关起了葛从忠,害她多思多虑;再后来我又在寒雪天将她逐出门去,害她险些冻死在荒郊野外……
    即使是所有的误会都已解除之后,我也总是让她劳碌奔波,何曾有过一日安宁欢悦?
    时至今日,本该青春正好的她,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我总以为我可以保护她、可以给她一生的幸福安宁,却从不肯承认,她这一生所遭遇的苦难,完全都是因我而起。
    宁儿。
    我们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秦子产说,她至多还有半年的时光。
    难怪她总是心心念念想要离京隐居——她只怕早已知道自己剩下的时光并不多了吧?
    我不敢再赶路,同她一起住进了蓟县县衙的后院。
    回京的事,只好拖一拖了。
    哪怕我得了这天下又如何?没有了她,万里江山也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坟场而已。
    我本来已经为我们的未来,想到了几千几万种可能。
    我们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要做,一百年根本不够用。
    可是,她能陪我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年了。
    就连这一点点时间,她还要拿出一大半用来生病……
    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
    我恨不得每时每刻缠在她的身边,即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记忆之中,我似乎一直在忙碌,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疲于奔命。我一生之中,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安闲的日子。
    每日拥着她睡去,再拥着她醒来,我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满足。
    或许,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我忽然发现,我先前所执着的那些事,仿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日之中,除了那个县令的小女儿有些碍事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可是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些该死的刺客如影随形,竟连这几天的安宁也不肯留给我。
    昂驹传了京城里的消息给我,一语惊醒梦中人。
    只要我一日不死,小傻子就一日不会罢手,我和宁儿如何能有真正平静安宁的日子?
    宁儿病成那样,难道我能带着她东躲西藏,去过逃亡的生涯吗?
    想摆脱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把那个小傻子皇帝拉下马来!
    我在朝中苦心孤诣地筹划了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功亏一篑的!
    半年时间……
    足够了!
    我反复思量了一番,发现我完全可以在两三个月之内,把整个朝堂搞得天翻地覆!
    既然如此,我何必带着宁儿缩头缩脑地过日子?那小傻子既然想逼我出来,我如他所愿就是了!
    朝中局势紧张,我又不忍当面告别,便趁着宁儿未醒的时候,悄然离开。
    对于宁儿的安全,我并不十分担心。
    我带了罗有才上路,说是为了替我作证,其实更重要的是要让罗家姐妹有所忌惮,不敢怠慢了她。
    何况宁儿一向很懂得照顾自己,在一座小小的县衙里,应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等到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天真的时候,为时已晚。
    我实在没想到她会任性地回到京城里来。
    她病得那样厉害,实在是不适合赶路的。几百里的路程虽不长,可对她而言却必定是连续几日的煎熬!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喉头发梗,痛不可当。
    我知道这次又是我害了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敢问。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上一道血痕,不知是在何处撞伤了。
    虽然如此,她却还是直直地站着,神情冷傲地看着我。
    那样单薄的一副身躯,姿态越是倔强,便越显得孤寂可怜。
    我心慌意乱,只得将她拥紧在怀中,生怕下一刻她便会羽化而去。
    她挣扎了几下,似乎想推开我,可是那力道,却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她竟已虚弱到了这个地步!
    我心痛如绞,她却神态安详。
    她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语气淡淡:“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如果你只相信死人的话,灭口也无妨……”
    灭口?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她以为,我叫人拦住她,是为了灭口吗?
    我的胸口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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