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节
数百米外,邪算子正跪伏在地上,全身瑟瑟而抖,浑邪圣主存在的时间如此之久,但这森邪峰诸人却少有人见过浑邪圣主的真容。倒不是没有什么好奇心,而是浑邪圣主强大的威压,让他们根本就不能踏入这座虚悬在半空中的玄铁大殿的殿门,更遑论见到浑邪圣主的真容。第七百四十二章 百万年功力
邪算子似对这浑邪圣主极为惊惧,他颤抖的身形已足以说明问题。这虚空浑邪殿越往前去,威压越形浓重,以邪算子前进的程度看,只怕他感受到的威压与泰山压顶差不多了。
这虚空中的空气以一种怪异的频率波动,听不到一点声音,唯有一脸诚惶诚恐的邪算子不停的磕头,嘴唇不时的一动一动,似在辩解什么。
以吴庸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破除这片空间的特殊屏障,探听出什么来,也只得做罢。在吴庸闭上眼睛后不久,他忽然感应到一道强大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
啪!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吴庸跪了下去。心神俱憾,不论飞升前后,吴庸从未给人下过跪,这一刹那,一种强烈的耻辱感卷全身。即便这浑邪圣主功参造化,吴庸也决不觉得此人可以让自己下跪。
呀!吴庸狂吼,竭力挣扎着站起来,但越挣扎,那股无形的压力便越形庞大。
咔嚓!
吴庸的腿骨齐膝而断,鲜血不停的从七窍中流出。
轰!
大殿震动,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从虚空浑邪殿中击出,一把将吴庸轰出几十万里。
“无知小儿,居然敢对本座放肆,哈哈哈……哼,这千万年来,他还是第一个。左护法听令,给本座将那小儿擒来。本座倒要看看他的傲骨到底有多傲!”一个声大的声音满含怒气在浑邪虚空殿上空盘旋。
浑邪虚空殿中应声飞出走出一名灰发男子,这人刚一步出大殿,上空的云层之中闪动轰鸣,那人抬起头来。目中居然全无一丝黑色。整双眼睛都是眼白。
那灰发男子右手倚着一柄狭长的剑,长袍摆动,就这样低垂着头不急不缓的向殿外走去,然而看似缓慢,实则奇快无比,当下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东去之时,那名男子居然紧贴着闪电向东而去。
“邪算子,你好大胆子!”半空之中一声震喝,却是邪算子在那灰发男子步出虚空殿时,猛然窜出,向吴庸被轰飞的方向驰去。这一举动惹得浑邪圣主大怒,一道强大的神识重重的轰进以曲线前进的邪算子脑中。
噗!
邪算子心神受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道主,请恕罪,在下绝无冒犯之意,我邪算子就这么一个徒弟了,而且……”邪算子在空中狂吼道,头也不回的向东冲去。
“而且,他和我那死于妖魔之手的弟子是如此相像,同样的傲骨,同样的不听我的话……”邪算子心中一片苦楚,他邪算子何曾如此好心过,收个徒弟又哪里需要他邪算子亲自去求,一切只因他太想念他那可心爱的徒弟了,他的爱子。
依稀之中,邪算子又记起了那天的那个晚上,天空也是这般阴沉:
“邪云,这次与妖魔之战,为父决不容许你去!”邪算子语气冷厉道,神色决不容违抗。
“哼!你说不让我去,我偏偏就要去,我这么小,你便让娘死于妖魔之手,我恨你恨你。你不去为娘报仇,我去!”少年头也不抬的往外冲去。
“回来!你若敢踏出这洞府一步,便不再是我邪算子的儿子!”多年的溺爱,在这一刻终于让邪算子有了一丝后悔,这生的还是他的儿子吗,脾气如此执拗。
“哼!不认便不认,我人族被妖魔欺压如此之久,身为人族的一份子,我决不可袖手旁观,即便我的能力再低微!”少年当空对着邪算子一柏,头也不回的冲进大雨之中,洞府外传来妖魔暴戾的吼声……
当邪云的死讯传来,邪算子心神俱受强烈刺激,从此性情大变,到处搜罗武道,只是为了变强,变强,为子报仇。
“邪云,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为父再也受不得这般的打击了!”浑邪圣主修为何等惊人。只是刚刚心神的一击,便已让邪算子心神受了不可弥补的创伤,连心神也出现了混乱,一时吴庸,邪云的影响在脑中不断出现,交替,最后融为一体。
轰隆!天空中银蛇闪烁……
黯淡的天空下,邪算子分明看见吴庸摇摇晃晃的身躯正在身前虚握着什么,在他斜上方,正是那名灰袍灰发的男子。
“地幻剑!”吴庸分明是强行催动心神,摧动超过自己能力的地幻剑!
一柄泥水与冰屑组成的巨大长剑夹杂着点点斑红,带着惊天巨响轰向那灰发男子,浑邪殿的左护法。
邪算子分明看到那灰袍男子嘴唇一动一动,分明是说:“不知死活。”
那人也未拔剑。直接一掌把地幻剑轰碎,连同把强弩之末的吴庸一把重重轰进泥里。
啊!
吴庸惨叫一声,胸膛炸裂,鲜血如喷泉般喷出。
“不!”邪算子悲吼一声,俯冲而下,全身红蓝两色光芒大涨,双手之间一团熊熊烈火轰向那灰袍男子。
那灰袍男子缓缓抬头,看也不看,直接一掌印出,将邪算子轰飞,实力的差距是巨大的。
回头再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巨大的洞穴,灰袍男子转过身步踏虚空,似缓实快的踏而而去。
“邪云,不要……千万不要啊!”邪算子一被轰飞,马上腾起,扑向吴庸轰飞的地面。
巨大的坑洞底端,吴庸一动不动,整个胸膛炸裂开来,鲜血在整个坑底流淌。
邪算子在吴庸鼻端一探,毫无疑问,已经死了,浑邪殿的护法出手,若不是确认已经死亡,怎么轻易离开。
“邪云……邪云……”邪算子再无邪道高人的风范,在这一刻他中是一个痛失爱子的可怜老人,涕泪四流,邪算子抱着吴庸一动不动的呆在坑底。
邪算子并没有注意到,一种奇特的力量在吴庸身体中流淌,这股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不断的在经脉中流转,同时修补着破损的经脉。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庸闷哼一声,又活了过来,邪算子立即感觉到了。
“邪云……邪云!你没有死,你没有死!”邪算子狂喜。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九生九死玄功在吴庸受到致命伤的时候,终于突破第一重天,进入了第二重天“生不如死”。原力以比原来庞大十倍的量和速度在体内运转着。
九生九死玄功第二重天,生不如死,处于这个境界,全身肌体如同病入膏肓之人,通体生气,犹如死人一般,功力越深,死气越重。而吴庸正是处于这样一个奇特的状态……
吴庸在之前便已有些清醒,迷迷糊糊中便听到这邪算子的声音在耳边叫着“邪云,邪云”,连带着自言自语的讲起一些往事。这才知道这邪云便是邪算子的徒弟,也是他的爱子。
待得清醒过来,发现那邪算子使劲摇着自己的肩膀,嘴里癫狂般的叫着邪云的名字,才知道邪算子错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爱子。
“邪算子,你醒醒,我是吴庸,不是邪云。”吴庸推开邪算子。但邪算子马上又冲过来,抱着他的头,哭叫道:“邪云,你不要离开爹啊,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再走了,爹可怎么办?那妖魔太强了,你打不过他的,不要去啊!”
吴庸伸出手,想要再推开他,却又有些不忍,在他半昏迷状态那段时间,邪算子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内容,已让他明白。这也是个可怜人。
叹了口气,吴庸收回了手,说道:“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邪云,我是吴庸。”
邪算子闻言诧异的抬起头,仔细盯着吴庸的脸看,就在吴庸以为他已清醒过来时,邪算子却扶着他的双肩,焦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死灰,你是不是中了那妖魔的毒手?不要担心,为父一定会为你治好的。”
那邪算子不由分说,一把将吴庸的身体推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随后盘膝坐下,两掌拍出,一掌按在吴庸的背心,一掌按在他的头顶。吴庸正欲反抗,却发现即便是以九生九死玄功增强了十倍的功力,也完全不是这不在状态的邪算子的对手,百万年的苦修,终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即便九生九死玄功再如何的玄妙。
滚滚的寒性原力,如长江大海般浩浩荡荡的涌入吴庸体内,一路摧枯拉朽,打开重重隐穴。本来九生九死玄功第二层生不如死,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让吴庸保持着死人一般的脸色。但是在这百万年苦修的功力冲击下,吴庸所修的九生九死玄功居然一举突破第二重天,第三重天,进而步入第四重天之境。
吴庸在这九生九死玄功的特殊作用下,一头黑色长发无动自动,飘飞起来,越来越长,越来越黑越亮,皮肤也变得白皙,脸上的肌肤也舒展开来,容貌变得越来越年轻,竟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吴庸回过头来,却见邪算子瘫倒在地上。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老夫数百万年苦修的功力,就这样全传给你了。呵呵。”邪算子吐出一口血,脸色却越发红润,一双眼也由火红变成了黑色,亮如星辰:“这也算是报应吧,你不是说要报仇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吴庸沉默不语,再怎么样,他也是不可能下手的,从邪算子的样子来看,他已完全清醒了。
鼓荡的原力在体内流转,那是吴庸从不敢想象的浑厚原力,如同浩瀚的星空般,无边无际。
看到邪算子不断的吐血,吴庸伸出一手,握住邪算子的手,鼓荡的原力往邪算子体内输去。
邪算子咳嗽着,惨笑道:“不用了,我知道,我的伤不可能好的。虽说我是在神智有些迷糊的情况下将全身功力传给了你,但如何又不是自知必死才这般做的呢。浑邪圣主功参造化,即便以我百万年苦修也不敢在他面前言武,他那一记神识攻击,已令我的神识处于崩溃边缘,这本就是必死。我苦修百万年,一身修为虽不入一些超级大能眼中,但却也不容浪费。你初来这蛮荒,唯一欠缺的便是功力。有了这百万年的功力,你便有了一些凭仗,至少,你也处在了大部分人同一起点上。有了功力的支持,我想,你那些古怪的武道,应该足以发挥出八成至十成的威力了。”
看着吴庸依然沉默不语,邪算子惨笑几声,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罢了,我本待你不仁,不该将你带入此地……你走吧,我邪算子虽然穷途末路,却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看笑话。”
“你有什么遗愿要我完成的?”吴庸迎着风。默然的站着,淡然道。
邪算子大笑:“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的徒弟……我传你百万年功力,你也不必感激于我,只须替我杀了一个名叫路西法的高级妖魔即可。”
“我会的,你去吧……”
“呵呵……最后给你一句忠告,绝对不可去惹浑邪圣主,绝不要想替我报仇……不要否认,你这人外冷心热……千万千万记住。浑邪不是你可力敌,日后当你达到顶尖大能行列,可与天下英雄比高之时,想一想这个问题。以浑邪圣主的声望,何以能够在狂刀域及雪域两域域主之间生存,而两域域主却不敢动他!”
吴庸冷哼一声,开口道:“即便不是为你,就凭他令我所受的耻辱,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我吴庸向来言出必行……”
身后静悄悄的,吴庸转过身来,却正好看到鬼谷神算邪算子的最后一面:
那高大的身躯牢牢的站立在天地间,失去了全身功力,他的身躯在风中渐渐化作一篷飞灰,消散在天地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唉!
吴庸叹息一声,仰首望着天空,天空大片的乌云卷动,抑郁而苍凉。一时之间,吴庸迷茫起来。在邪算子死后,他一时之间竟是再不知该去何处了。依稀之中,邪算子的身影似出现在苍穹上,看着他。吴庸心中一片茫然,一时之间自己也分不清对这邪算子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感激多一些……
吴庸正在空中飞掠,忽然一道庞大的阴影从上空投下,将吴庸覆盖在内。但听一声尖唳之声,吴庸抬头望去,一头体长十余米,目程金红,身披火羽的妖禽从云层之上,疾掠而下。
尖长的利喙一张,一道三米余粗的巨大火柱便向吴庸射来。
滚滚的火流尚未接近,整个百米方圆内。空气似乎燃烧了起来,发出啪滋,啪滋的声音。
如果是在今日以前,看见这头强悍的亚凤,吴庸只能逃跑,躲避,但现在,吴庸已再无此必要。
一身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吴庸抬头死死的盯着那头亚凤,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就在那道滚滚火柱即将喷中吴庸时,只见吴庸斜斜的向左踏出一步,身体随势一滑,那滚滚的火流便擦着吴庸的身子掠过。
“去死吧!”吴庸冷冷的吐出,右掌拼指如剑,斜斜的一剑斩出,但见空中一道蒙蒙白气闪过,亚凤喷着火焰,掠出五十余米,忽然细长的脖子上出现一缕血痕,随后脖颈上下一两为二,那细长的脖子连着头颅翻滚着,从空中跌落下去,口中兀自喷着火焰,剩下的一半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掠出好远,才跌落下来。
亚凤脖子的断口处,大篷的血水洒下。血腥味很快吸引了下方雪杉森林中一些嗜血的妖兽。一声声长嗷传来,体型庞大如小山的妖兽轰隆隆的从各方奔来,直冲那妖禽落下的尸体而去。
数十头妖兽很快跑到了那亚凤尸体旁,贪婪的大口撕咬起来。更有许多强大的妖兽发现了空中的吴庸,一头身披长毛,体型类似苍狗的妖兽猛然仰首发出一声高吭的叫声,随后冲冲的一跺地,居然如同一只利箭般,向吴庸射去。
邪算子的死,本来就一直让吴庸心中觉得压抑,在之前,又甚至死于一头亚凤之手,现在,这些妖兽又来招惹他。吴庸心中突然充满了嗜血的冲动。
“我需要发泄一番。”吴庸右手扬出。手中出现了一把冰晶长剑,在百万年功力的支持下,长剑顶端出现了一抹淡白色不断吞吐的剑芒,身形微微一荡,吴庸从空中俯冲而下,不避反而直接迎上那头妖兽……
妖兽的嘶吼声,惊叫声,剑物在肉体出进出的声时,在雪杉森林中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之久。
当吴庸把冰晶长剑从一头身高数十米的妖兽额头正中拔出来时,那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地,身体一分为四。在这妖兽的四周,还遍布着许多的肉块,那些都是妖兽的尸体,已经没法看出,哪个是哪个身上的了。
这雪杉森林中心浓浓的血腥味,此时不但无法吸引那些头脑简单,生性嗜血的妖兽,反而驱使着它们后退着,远远的远离吴庸,退入森林更深出。
吼!吴庸猛然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吼声直冲云霄,久久不竭。此时吴庸身上虽然是妖兽的鲜血,吴庸却心中倍感舒爽,从到蛮荒以来,就没有如此舒坦过,终于,不用再避着这些妖兽了。
吴庸并无什么明确去处,收拾完这些妖兽。一时倒也不急,便就地觅了一处巨大山峰,在山腰开了一座洞穴,藏身其中,洞口以藤蔓相掩,关闭六识,一时倒也不担心一些妖兽寻着气味找来。
狭窄的洞内,吴庸盘坐其间,洞口一些生长在冰雪之中的雪蔓在风雪中来回漂荡,再往外便是数百米的悬崖,冰冷荒凉的世界的,一片银色,但这一切都这洞内的小世界无关。九生九死玄功运气,一股股强大寒冰原力一股股的迅速转为自己所需的原力。虽然迅速。但百万年的功力毕竟不同凡响,即便以九生九死玄功的特性,也无法一时消化。
原力的运气并不需心神控制,已能自行运转。吴庸察看了一会儿体内原力的运行,感觉并无大碍,然沉入自修之中,开始修习那真幻剑意。
真幻剑意第二重天第二层,天幻剑。一行行古朴晦涩的文字流过吴庸心间,然而吴庸只浏览到一半,便感到体内的原力变得蠢蠢欲动,沿着某处从未见过的轨迹运气,一种微妙的感觉笼罩住心田,吴庸感觉到自己隐隐似乎掌握了某种神奇的力量。
庞大的剑意在心中汇聚,越来越越强烈,最后,连自修也不得不停止下来,吴庸全力压制着这股不受控制的剑意。身体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吴庸有种强烈的冲动,出手,出手。
“不好,我的心神力量乃是暴涨,并非修炼所得,心神不够凝聚,还很难驾御这等强度的剑意。这真幻剑意的创造人太厉害了,本以为多了百万年的功力,以足以驾御,没想到这真幻剑意,对力量的要求反倒没有对心神有求来得多。怪不得名为真幻剑意。”吴庸心念电转。
吴庸藏身的山体之外。冰层簌簌而落,整座山峰似乎都欲倾塌。就在吴庸即将无法压抑这股剑意时,东方一股磅礴的气息袭卷而来,如同潮水般连续不绝,又如大海般无边无际。
“刀气!”这股强大的气息吴庸并非不熟悉,那是只有刀道中人武道达到相当骇人的地步才能散发出来的刀意。那股强大的刀气潮水般冲击而来,连天空都似变了颜色。
吴庸体内的剑意在刀意的引诱下,顿时爆炸开来,无匹的剑气直冲云屑,迎上那无匹的刀意。剑意与刀意互在虚空中绞杀,疯狂而残忍。
借助刀意的压制,吴庸终于将那股庞大的剑意压制下来,一瞬间令虚空变色的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庸睁开眼来,在他身前。那一人高的洞口,一个大汉正静静的注视着他,一身长袍,胸口用银丝绣着两个字“狂刀”,古字下方是一柄金色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