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许傲笑,“不用听就知道了,还能说什么,除了不让我碰你,还是不让我碰你。”旧教室里空无一人。
透明的尘屑安静悬浮在半空中,每张桌椅都悄然无声。
碰这个字被说得意犹未尽。温羽毛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几跳。
许傲抬眼看她的表情,然后又来咬她嘴唇,“我非碰。”
他这么逗弄她好半天了。
温羽毛热得厉害,也不晓得要怎么接话才好,只能抱着他的腰问些别的:“好点了吗?头还难受吗?”
“难受。”许傲应得毫不心虚。
温羽毛想了想,抬手帮他揉着额角。她记得小时候感冒头疼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做的。模仿着记忆中的姿势,又发觉他额角也是烫手的。
许傲便就着这个姿势又偏头吻她。
总也吻不够似的。
温羽毛小心仰着脸迎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分成了两半。
有那么二分之一是理智的,觉得在学校这么亲密真是厚颜无耻啊。另外二分之一却只想腻在他怀里往下沉。
骨子深处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听到许傲低声诱哄着:“跟我说说,你以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她想起他初中时的样子来,比现在要嚣张一些,张扬又恣意。
但现在也是很好的。每个样子她都这么喜欢。
“嗯?”许傲催促。
他明明就从她爸爸说的话里弄明白了什么,还非逼着她亲口承认才行。
温羽毛微微喘着气,眼中一片水光,里面映着他的脸。
许傲心口有些酥。
“是不是我啊?”他问的声音很轻,怕吓到她一样。
温羽毛怔怔地看着他,还没完全回过来神。
许傲拿指腹轻轻蹭着她耳后最嫩的那点皮肤,“你藏着的照片,暗恋的人,是我么?”
第48章
大多数时候, 温羽毛同学都是柔和的。她像一块中规中矩的海绵,按到哪儿, 哪儿就塌陷进去,再自己不声不响地鼓回来。
但特殊的是, 她这块海绵里偏偏藏了几根细小又不屈的针, 搭成她清奇的骨架, 再支撑着她每一次的不由自主和鬼使神差。
这会儿, 许傲抱着她,轻声又笃定地要听她说当初暗恋的事。
天时人和,正是把一切脱口而出的绝佳机会。
结果她深思迷蒙地听到自己回答:“不是。”
挺尴尬。
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吧?——不是。
语气之坚定, 连许傲都微微一滞,如果不是跟周明明确认过, 几乎要怀疑起来了。
“五班的运动健儿们,用你们的实力去开拓出一片属于你们的天地吧!”窗外的大广播里正`念着加油助词,热烈又格外聒噪。
温羽毛的手还环在许傲身上。
天气暖和, 又在室内,他外套搁在一旁,里面穿得单薄。她甚至能感觉到手掌底下, 他温热的肌肉都跟着僵了一僵。
也只那么一秒钟左右, 许傲很快了然。
他继续细细摩挲着她的耳垂,笑得暧昧:“你确定不是我?”
害羞么。
温羽毛脑袋快埋到地底下去了, 只敢看着他黑色的板鞋。
许傲又把她脸捏了回来,再问:“那你祸祸光荣榜那晚上, 拿的照片是谁的?”
温羽毛心律不太齐。他给了个思路她就跟着下:“钱程的!”
记得当时这人的照片就在许傲下面。
“谁?”许傲没想到她真能给他扯出来个名字。
温羽毛缓了口气,“钱程啊。那个,年级第一,特别厉害的……”
许傲哦一声,反应过来了。
跟他一届的男生,还算熟悉。
不过这个人走的是学霸路线。初中三年,一直是年级第一。各种竞赛的奖项拿到手软,有什么开学散学典礼、国旗下讲话之类的活动,从来都是当仁不让的学生代表。
有次惹完事,老师还恨铁不成钢地让他看看人家钱程每天都在做什么。
做什么他倒是没关心过,不过这丫头居然还记得钱程?
许傲蹙眉问:“你跟他认识?”
“……也不算是很认识吧。”温羽毛勉强地说。她只是听说过他的大名,连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了。
“那你就知道他厉害啊?”
虽然不认识,但她是个理智的小姑娘,就算她喜欢许傲,人家钱程也是真的优秀啊。于是又老实点头道:“老师整天夸他的。”
许傲无意义地笑了一声。
“真的。”温羽毛举起例子来,“每次月考完,老师都会把他的作文复印下来让我们传着看。”
许傲可不想听她用这种崇拜的语气说别的男生。
他眉梢一扬,打住她的话:“中考他是我手下败将,你不知道?”
难得带了点倨傲。
温羽毛这才从他话音里品出些醋意来。这次还不是自己故意惹的。
她偷偷笑起来,“知道的。”
……原来这样也会吃醋啊。
许傲看着她眼梢弥漫开的小狡黠,也垂眸笑了,伸手又把人扣到跟前。
眼看他又不管不顾地吻下来,温羽毛侧了下脑袋,“该回去了……”
这么一躲,许傲的嘴唇便正落到她脸颊上。他吮了一口,一寸寸往下滑,又咬住唇瓣。
她身子一塌,也不推他了。
心里还迷糊想着,之前觉得现在的许傲是稳重自持的,怎么只是接吻,就这么没节制了。
上了瘾一样。
不过话题算是这么岔开了,许傲没再提过。
她松了口气。其实也想过要自首招认,但总是难为情。便暗暗决定,如果他们真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在结婚那天告诉他——小女生么,总是要做几个关于婚礼的美梦。
那时候也没想过,居然会跟随口提及的钱程狭路相逢一趟。
是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那几天热得人神共愤,高温预警来了一波又一波。
高三会提前开学,所以算起来,假期其实总共也没几天。但好多人还是被见缝插针地塞进了各种补习班里。
好在过去这一年,温羽毛长进了许多。成绩虽然仍旧算不上多拔尖,好歹能在年级里排的上号了,是以免遭此厄运。窝在家里一边吹着空调谈恋爱,一边复习数学。
等周明明从补习班里脱身,已经马上要返校了。她整个像是刚出笼的野马,约着大家在黑暗的高三来临之前,最后狂欢一把。
地点选在石涛的店里。
他那个桌游吧早经营不善倒闭了,拾掇拾掇重头开始,又搞了个豪华冷饮店——鉴于石老板光荣的历史,这店几乎成了他们高中同学出来聚会时的不二之选。
温羽毛很久没来,到的时候,差点没认出石涛。
风骚的黄毛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穿着店里统一的制服,顶着个板寸,笑容可掬地迎来送往。半点也没有曾经当老大的嘚瑟劲儿了。
说话都和风细雨的:“他们在二楼包间了,我带你上去。”
温羽毛十分不适应,总想往他头上瞅。
石涛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找了个媳妇儿,说我那发型是流氓专用,按着给我剃光了,这是新长出来的。”
温羽毛戚戚然,问了句:“快结婚了吗?”
“过两年。”石涛笑得像一个文明人,“男子汉大丈夫,得先立业再成家,起码等你跟许傲上大学之后吧。”
温羽毛喔了一声,只觉得遥远。
高考像一道严严实实的屏障,把关于未来的一切都隔在另一端。
虽然还有整整一年,但她已经开始感受到那股特有的沉重压力了。这段时间在家时也会想,她跟许傲成绩差那么多,到时候能考到一起么。不能的话,又要怎么办啊。
正忧虑,石涛的呼叫机响了一声,他应着,对她指指楼下,匆匆忙忙地往下走了。
温羽毛揉了揉脸,把这些没有用的想法抛开,伸手去推包厢的门。
里面先拉开了。
许傲手里拿着电话,低头瞧见是她,顷刻笑开了。
他边跟那端说话,边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后推了两步,搂着往走廊尽头走。
温羽毛听到周明明在里面喊了句:“诶,让毛毛进来啊!这还能半路截胡的!”
接着是高路平嫌弃的声音:“什么截胡啊词都不会用。”
嘭,门在身后关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