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节
人一多,话也就多了。虽然下午听了两耳朵的废话,但其中也还是有那么一些有用的情报的,比如说,江枫的结义兄长,同时也是颇受风离痕宠爱的九子的风蜃今晚也会过来。景黎对风离痕的那些子女们的了解全都来自于苏曼的口述,但那会这些人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除了某几个特别受宠爱的,同时也是最早遭殃的倒霉鬼之外,他只记得魔界的这一任王子女数量惊人,毕竟仇烨霖换血都换了那么久……
风蜃来的不早不晚,等他赶到,正好开宴。
城主府的管家高调的唱着风蜃带来的贺礼,引起在场众人一阵又一阵的眼热。
风蜃的座位就在江枫的主座边上,江枫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两人就一直在上首交谈着什么。
下面的宾客们也各自交流着刚才风蜃带来的,羡煞旁人的贺礼。
正热闹着,冷不丁听见一个声音道,“不是说,今晚有助兴的吗,怎么不见?”
景黎身形一僵,这声音听着略耳熟,僵着脖子循声看过去,发现是非哥。
真是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
旁的有相识的便问起是什么助兴节目,因议论的人多了,连坐在上首的江枫都听见了,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不多会,管家再出现时,身后便跟着一连串的漂亮侍女,鱼贯而入。
众人将注意力将转移到了这一群漂亮姑娘身上,看着她们翩翩起舞,不时叫好。
台下气氛很快又重新热闹了起来,风蜃一边给自己杯中斟满酒,一边与江枫说着话。“你之前让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哦?”送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很有些意外,“这么快?”
他本来以为,至少也要等上两个月的。
风蜃摇了摇头,“也是巧了,我前几日遇见仇叔了,那东西在他手上呢。”
侧过脸,看见江枫愣住了,也不意外,“他那副身子,全靠这些灵药吊着,会有想法也不奇怪。”
“不是说这个。”江枫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他的消息,还听灵通。”
就自己都不过是才得到的消息,仇烨霖竟然已经把东西都拿到手了,本来他还以为这位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看来,也不尽然。
“现在你准备怎么做?”风蜃不太看好自己的结义兄弟,“那东西他是肯定不会让出来的,你还是另做打算吧。”
江枫闻言只是笑笑,并未接话。
众人这会也喝的差不多了,坐在席位上,不免显出一二分醉态来。深墨色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望着台下,片刻后,忽然在某一处顿住,一条的眉毛挑了挑。
对于自家兄弟再熟悉不过的风蜃撇了撇嘴,“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一直注视着台上两人的景黎在发现江枫往这边看过来时,下意识的收回目光,低下头,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江枫能认得出来才有鬼,便又放下心来,视线在风蜃和江枫之间游移不定。
现在的仇烨霖还是深居简出状态的话,或许从风蜃这边下手,能更容易接触到目标。
“没什么,新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美人而已。”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无视于身边好友的白眼,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让侍女们退下,而管家,已经悄无声息的举着一个托盘出现在他身后。
今晚的正题来了。
第四百零一章
底下的人似有所感,纷纷向着台上望来。
江枫将众人神情皆收入眼底,也不卖关子,道,“我此次侥幸斩杀了那恶蛟,得了些鳞片筋血,用来炼器倒是难得,若是诸位有意,不妨一探。”
那托盘上摆放着的,正是两枚储物戒,三支玉瓶。玉瓶中所盛,应是蛟血,而储物戒中,则是蛟鳞等物了。
坐在江枫下首的一位看起来有些名望的老者站起身,走到管家身旁,以神识探入,点了点头,又伸手去过一瓶蛟龙血液,拔了瓶塞。
霎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整个花园中弥漫开来。
老者此举便是为了让众人知晓,这些都是真货不曾弄虚作假。
虽以江枫的地位,不至于去做那等不入流之事,但众人还是先确认了东西,才能彻底放心。
如此,老者便向江枫点了点头,又回了自己席位。
“不瞒诸位,我近日需要一些冰属性的天材异宝,不知哪位手上有这些,我愿以此交换。”
江枫扫了眼托盘,复又重新坐下,只等着下面的人带来的那些东西里,有无看得上眼的,再做交换。
冰属性的天材异宝?
江枫并非冰灵根,而是木灵根,想来并不是自用。景黎对于接下来的交换并不感兴趣,他这会正思索着,怎么才能与风蜃打上交道,近而接近仇烨霖。
这一位日后一大家子都要在仇烨霖手里遭难,要是风离痕在仇烨霖发难之前,就先有了防备,那么以风离痕的实力来说,仇烨霖绝不会那么轻易得手。就算他真的得手了,那也得脱层皮下来。
问题是,怎么才能叫其他人发现仇烨霖的谋划呢,目前好像也没哪个王族在仇烨霖手里领了便当。
因心中计较着,目光便不自觉的在那风蜃身上多停留了时刻,未免引起不便,景黎当然没有肆无忌惮的大刺刺看,是以不曾引起风蜃的注意。奈何风蜃身边还坐着一个时不时瞟一眼新目标的江枫……
江枫摸了摸下巴,其实他已经在怀疑景黎的来历,与出现在这的目的了。
他阅人无数,被调情的对象究竟是真拒绝,还是欲拒还迎,自然能分辨的出来。
在景黎下午离开后,他就让人去查了景黎的来历底细了,只是,就连那狱卒也说不清,此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在地牢内的。
倒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看着台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景黎,江枫微微一笑,凭他是何来历,既然都自个撞到他手里了,岂有再让他逃出去的道理。
……
这一晚上,江枫成功换得三样冰属性的天材异宝,虽比不上预期,但因着三样里,有一株三千年份的冰凤篁草,倒是亦弥补了一些遗憾。
宴会散去后,众人便各自回各个院落休息。
景黎本想跟着风蜃,见他与江枫一齐向一个方向离去,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他实在是有些怕了江枫了,还是等风蜃一个人落单时再作计较吧。
师兄至今仍未联系上,也不知道他现身在何处。
闻人异也尚无消息,景黎估摸着这两人落脚的地方与自己相距极远,才会一点动静也无。
城主府内不缺客房,景黎随意进了一间空房间,开始发愁。
见周遭没人了,镜灵便从轮回镜里冒了出来,提醒道,“一日已过去了。”
是啊,只剩四十八天了。
景黎无力的趴在桌上,烦恼的抿了抿唇。
就这么跑过去告诉风蜃,他们一家子都会被仇烨霖放完血,估计会被风蜃当神经病,现在的仇烨霖基本不出现在人前,想要抓他的把柄不是一件容易事。
景黎拧眉想了好一会,眉心渐渐松开。就算找不到,那也可以捏造一个啊,和魔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随便找几件发生过的事,现在就栽赃到仇烨霖头上得了,反正他迟早会干的。
唔,栽个什么好呢……
如果说,景黎是难得走运,苍麒是惊险,那么闻人异过来时落脚的地方,就很有些一言难尽了。
问,当你有幸遇见了曾经把你虐得体无完肤的家伙的年轻的时候,会怎么做?
答,不把人往死里虐,都对不起天道的安排。
闻人异望着刚与一头妖兽战斗结束,躺在地上喘气的时七,嘴角边勾勒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心情颇好的同时,心底也不由闪过与景黎、苍麒同样的念头:这究竟是回溯了多少时光,才能遇见这种好事……
江城,城主府——
风蜃正与江枫商量着前往四弭界的事,“你虽势在必得,但以我看,仇叔也未必会相让,与其闹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倒不如先与他说好,让他带我们一程。”
江枫反问道,“你又知,他愿与我等同行?”过了一会,又道,“不是说,有两枚令牌吗?”
风蜃无奈,“若是我能找到第二块的下落,又何至于在此听你发牢骚?”
当做没听到好友的吐槽,江枫遥遥望着湖面上弹琴的美人,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酒杯,语气淡淡,“你说这人既然都无心修炼了,怎么还想着去四弭界呢?”
“心志消沉是一回事,可真要去死,又有谁会听天由命?”风蜃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仇烨霖早已不是毛头小子了,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才至此,又怎么会轻易放弃生命。
“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帮你说和说和,让仇叔把我们两个也捎上,我们所求不同,他应该会给我们这个面子。”
风蜃说着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江枫肩膀,示意对方不要再多想,再过一些日子,就是四弭界开放的日子了,与其寄希望于那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毫无线索的第二块令牌,还不如直接去找仇烨霖来的方便省事的多。
江枫垂下眼,不置可否,听见风蜃离去的脚步声,瞥了眼他刚才所坐的位置,沉默着待在原位。
既然已经决定去仇烨霖那走上一遭,风蜃也不耽搁,当下便准备动身去找人,只是未料到,会在回廊里,被人挡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人陌生却又精致的容貌,风蜃瞬间便想到了自家兄弟的爱好,只当是府里进的新人,也不在意,因见这人似是有意在此等候,便想当然以为是来找自家兄弟的,遂告知道,“枫弟在观渡亭内饮酒,你且去那寻他便是。”
景黎无语,他没事去找那个老流氓做什么。
“我不找他,我找你。”
风蜃闻言微微蹙起眉,想不明白对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他们之间又不认识。
“幻凝消失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们兄妹至少会为她担心。”
景黎昨儿思考如何给仇烨霖身上栽赃,琢磨了好一阵,类似于新型魔种、屠了一宗满门这种,就算仇烨霖现在真的已经动手了,那也没必要往风蜃面前说——你总不能指望一个魔族去谴责另一个魔族,不应该去屠人宗门满门;魔种之事亦然。
思来想去,还是最好找一件和风蜃本身也能扯上关系的事。想了半天,总算是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这么一桩。
苏曼的那些倒霉的兄弟姐妹们除了闻人异之外,景黎是一个都不认得,但景黎记得,苏曼曾提过,除了死在仇烨霖手上的这些之外,她还有一个姐姐,早年在外失踪,后来被人发现了尸骨的事。
景黎依稀记得好像是叫幻凝这个名儿,而且排行非常靠前。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幻凝现在出没出事,但昨晚在西院里找了几个人打听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么个人,只是那些人都对她所知不多,姑且拿来一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不指望风蜃和幻凝的关系有多少,但如果知道幻凝是在仇烨霖手里领的便当,怎么着,也该心生防备了吧?
万幸的是,他赌对了。
风蜃脸色微沉,“她现在在哪?”
果然,现在就连风蜃都不知道幻凝的下落。
景黎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开始空手套白狼。“我与她是在历练时认识的,她帮助我良多,现在她遭遇了不测,若是不能让她魂魄得以安息,我日后实在是无颜面对她。”
诚如景黎所想,风蜃与幻凝的关系并不多亲密,但身为血脉至亲,在知道自己的姐姐不幸之后,他绝不会无动于衷。
“把你知道的尽数说出来。”
于是景黎按着昨晚想好的台本,给风蜃讲述了一个倒霉的姑娘因为错信长辈,最后被一身修为尽失,甚至连血肉都不能保全的悲惨故事。
风蜃沉下脸来,“我又如何知道,你所说的是真的。”
景黎正欲答话,忽有一个声音突兀的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