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嗯。”交代完公司的事,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视线落在那盆与他高贵、冷淡的暗色系办公室氛围十分不合的桔梗花上。薛迟也跟着他的动作回头看, 疑惑道:“怎么了boss?”
贺朝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神柔和下来:“那盆桔梗花……你把它交给许忆澄,让她好好养,我回来的时候要是花死了,后果自负。”
“啊?”
贺朝影皱起眉头:“有问题?”
薛迟立马怂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信誓旦旦道:“没问题,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妥,请放心, 都包在我身上!”
“很好。”
……
许忆澄弯腰盯着薛迟手里的桔梗盆栽陷入沉思……
“你今天不送补品改送绿色盆栽了?”
薛迟面露难色,把桔梗盆栽恭恭敬敬的摆放到桌子上,那样子看起来活像在供奉祖宗牌位,生怕摔到它一丁点。
“唉,boss出差了,这花没人照看,先放在你这里养几天,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当是修身养性,别给他养死就行。”
许忆澄戳了戳紫色花瓣,随口问:“养死了会怎样?”
薛迟神色慌张的凑到她耳边,神经兮兮道:“千万别啊,boss临走前说了,他回来看到花是什么样的,你也是什么样的,花要是死了,你后果自负。”
“他威胁我?”
许忆澄揣紧拳头,一脸气愤。
“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薛迟抓起公文包,溜得那叫一个快。
许忆澄不干了,当即抓起手机拨了个越洋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分钟,没接通。
许忆澄气得跟被人拔了毛的小刺猬,又重拨了一次。
这回总算接通了。
贺朝影下飞机刚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身上水汽还未彻底散去,听见手机铃声响,扯下白色浴巾围在腰间,打开浴室门走出去。
他看了眼来电信息,勾了勾嘴角,滑开接听键,顺手给自己倒杯红酒。
“喂,是我,贺朝影。”
女孩子似乎被气急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听筒里传来:“贺朝影,你这就很过分了啊!”
他轻轻摇晃透明玻璃杯,红色液体在橘色的灯光下透着浓郁的色泽,极为诱人。
他低垂着眸,指根磨了磨下唇:“哦?给你机会说说看,我哪里过分了。”
许忆澄最讨厌也最爱他永远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
她愤愤的嘀咕了几声:“我现在是休假期间,一分钱都没找h.v领,你不能拿我当免费劳动力用大老板的语气命令我让我帮你养花!”
“听起来你很不愿意做这份差事?”
“对,我不愿意!”
贺朝影呼吸沉下去,放下手中的酒杯,嗓音是被红酒洗礼过的性感淳厚:“作为等价交换的回礼,我原本是想在回国的时候给你带一份礼物,既然这样,那不如……”
“等等!”许忆澄很快的从贺朝影的话里抓住重点:“你刚才说礼物,我觉得这事咱们还是可以再商量一下的,嘿嘿。”
“你愿意了?”
“你放心,不就是一盆花吗,我保证把它养得肥肥嫩嫩的,等你回来宠幸它。”
“看来我有必要花时间教一下你如何正确使用修饰词。”
“诶。”许忆澄打断他,喜滋滋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你打算给我带什么礼物啊?”
“具体看你的表现。”
“……”
人不如植物系列,许忆澄挂掉电话,给盆栽浇了点水搬到窗台上放好,拉开窗帘,抬头望了望天空。
这会子阳光很暖和,她拿了本《医师资格考试速记手册》坐到窗台下开始对着桔梗花背诵知识点,背累了就撑着腮帮子看着桔梗花瓣神游发呆,这时候小黑哥就会抖抖毛屁颠屁颠的挪过来趴在她脚边晒着太阳睡懒觉,如此一日三回,接连几天,把白夜歌看得一愣一愣的。
“许忆澄,你这几天乖得不行,是打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吗?”
许忆澄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眼神哀怨的看着她,故意拿捏腔调:“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白夜歌吓得屁滚尿流麻溜的滚了。
许忆澄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继续低头背书。
拆掉石膏那天,她的腿终于能勉强走路了。
江御行开车来接送她去考试,瞅见她走路温吞得像只爬行动物,下楼梯很困难,心里一阵烦躁,干脆直接走过去蹲在她身前,别扭道:“以你现在的速度恐怕今晚都到不了考场,不想迟到就上来吧。”
许忆澄觉得她哥真是一位深明大义的男子汉,二话不说当即八爪鱼似的爬上他的背,双手紧紧勒住他脖子,嘿嘿两声:“我趴好了哥!”
江御行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边背着她走下楼梯边数落她:“你交的什么男朋友,在你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与其让你跟着姓贺的,不如让你跟着我一起过……”
“哥。”
这一声“哥”把江御行喊清醒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解释道:“我是说跟着我以及爸妈一起过,我江御行再怎么不济,养你一个也不嫌多,你这个两位数的小身板,能吃得了多少大米啊。”
说完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的位置。
许忆澄扣好安全带,偏头对江御行笑了笑:“哥,他对我很好。”
江御行怔了一下,沉默不言的关上车门。
在前往考场的路上,许忆澄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贺朝影打来的。
男人声音低沉,混在吵杂的背景声里独树一帜,一开口就是直入主题:“喂,是我贺朝影,你现在在哪?”
“我吗?”许忆澄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物回道:“在去考场的路上。”
“嗯,我了解了,现在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放平心态不用紧张,前几年的试题我有研究过,以你的实力想要过线应该不是很困难。”
除了怼人之外,许忆澄已经很少见贺朝影会一下子连着说那么多句话,他向来都是一个词或者一个短句就能把人噎死那种,今天着实意外。
许忆澄握着手机,弱弱地回了句:“贺朝影,你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多。”
于是贺朝影就彻底不搭理她了。
扰耳的背景声消失,他换了个位置,走到无人的阳台。
在许忆澄以为他要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又再次开口,声音不慌不忙,沉稳的敲在她心上:“考砸了大不了继续留在h.v给我打工一段时间,你一向不是最喜欢从我手里赚到工资吗?”
简短的几句话,许忆澄已经能深刻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在尽力的用自己的方式给她加油打气了。
很好,很强势,她要是再拿不到医师资格证她都对不起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一遍前段时间被人控告“非法行医”时的那种无助感。
这一次必须过。
也许是心态良好吧,考试的时候格外的顺利,好些题她都背过,关于手术操作题也是她所熟悉的,交上试卷的那一刻心里的石头算是跟着落下来了。
等待出成绩和等待贺朝影回国一样无比煎熬。
晚上八点整,许忆澄平躺在床上翻了翻通讯录,习惯性的想打电话给贺朝影汇报考试成果,然而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许忆澄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到了脸上,她痛呼一声,爬起来按下接听键。
“喂,美纪阿姨,您好!”
“哎,橙子,好久不见了,你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活力,想阿姨了没?”
“想啊,特别想!”
“那阿莱呢?”
“小阿莱?”许忆澄单手捂着小心脏,不管过了多久只要听见这个名字她还是会被萌得心肝乱颤。
唔,小正太果然是世间最美好的生物!
许忆澄艰难的定了定神:“想啊,阿姨,小阿莱这段时间有长个子吗?”
“咦,你不说我还真没仔细看,好像是有长高了一点,我明天带他去看你好不好?”
许忆澄考完试闲得快发霉了,简直求之不得:“可以啊!”
一想到自己又能见到小阿莱,许忆澄当天晚上果断激动得睡不着,一大早就爬起来捣鼓零食和玩具。
白夜歌快看不下去了:“许忆澄咱能矜持点不?跟贺朝影谈恋爱都没见过你这么激动的!”
“不能。”许忆澄指着客厅里各式各样的东西警告白夜歌:“这些和这些全部都是小阿莱一个人的,你休想偷吃!”
话闭,门铃适时的响起来,许忆澄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满脸期待的挪过去:“来啦!”
门刚刚打开,一团不明物突然唰的一下飞过来抱住她的腿。
许忆澄下意识的低头,只见戴着皮卡丘书包的小阿莱鼓着腮帮子抱着她的腿死不撒手。
余美纪随后走进来,看了眼她们俩,叮嘱道:“阿莱快放手,你橙子姐姐的腿有伤,你这样会让姐姐伤情加重。”
小阿莱这才松开手,愁眉苦脸的看着许忆澄骨折的地方,歪头想了想,然后朝着伤口的方向吹了几口气,嘴里念念有词道:“橙子乖,吹一吹就不痛了哦。”
天啊,明明才只有五岁的小不点,居然就这么会心疼人了,真不枉费自己如此喜欢他,许忆澄捂着嘴,热泪盈眶,就差没原地去世。
“小阿莱真乖,姐姐有给你准备好吃的哦。”
她帮小阿莱脱下书包挂到架子上,给余美纪倒了杯茶。
余美纪微笑着接过来轻抿一口,方道:“橙子啊,阿姨这次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闻言许忆澄愣了半响:“阿姨,您有事尽管说,我能帮得上一定会帮。”
余美纪是个直性子,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打马哈了:“是这样的,我跟你叔叔这个星期要出国一趟办点私事,不方便带着阿莱,家里虽然也请了保姆,但阿莱对熟人的依赖性比较强,我怕他一个人呆着会出乱子,阿莱很喜欢你,我就想着能不能请你帮我照看他一段时间,平时上下幼儿园会有保姆和专车接送,你只要在他放学期间陪他玩玩就行,正好朝影出差快回来了,到时候他会过来把阿莱接回家,你看成吗?”
在一边玩耍的小阿莱听见此话,将玩具头上的塑料花扯下来,双手捧着,端放到许忆澄面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许忆澄:“小红花很漂亮,送给橙子。”
又是致命一击。
许忆澄感动的抽了抽鼻子:“阿姨,您放心,我会把阿莱照顾得很好的!”
就此小阿莱理所当然的在她们公寓住下。
许忆澄再怎么傻也不可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到一天就给小阿莱买了张一米五的小床和几套英伦风正太装,从此在养娃和养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