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宿醉后脑子还有些疼,顾归皱眉敲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叶柏舟看不过去了,拉住了她自虐的手,顺手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顾归刚要挣扎,叶柏舟立刻捏住了她的肩胛,不准她起来。顾归只好不动了,警惕的看着叶柏舟,叶柏舟只是伸手帮她按摩头,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帮她缓解宿醉带来的头疼。他的手对自己总是很熟悉,每一下的力道都刚刚好,虽然记着此刻他们的处境不怎么合适,但顾归还是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像猫儿一样不动了。
叶柏舟眼底带着笑意,幸亏昨夜他及时停了下来,否则以顾归的脾气,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自己了。
顾归的头疼缓解了些,睁开眼睛去看叶柏舟,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结实有力的腹肌,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现在还处在半裸状态。
顾归赶紧起来,咳了一声淡定道:“时间不早了,穿衣服回去吧。”算起来叶柏舟来京都以后只跟她一起吃了两次饭,结果次次都是夜不归宿、暧昧丛生,只能说饮酒误事啊!
叶柏舟微微点头,随手挑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往上穿。顾归不好盯着看,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衣裳,正要把衣服拢起来时,她看到自己胸口几块小小的红斑。
“咦?”
叶柏舟看向她:“怎么了?”
顾归猛地回头,一脸杀气的指着自己胸口:“这啥?”
叶柏舟看了眼她胸口,白皙的皮肤上几块红斑煞是明显,他强迫自己别过脸,淡定道:“可能是这里有虫子。”
“少来,说,是不是你啃的!”顾归眯着眼。
叶柏舟嘴角轻勾:“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我说了是虫子,你想我说是我啃的?”
顾归想了一下,怂了。怎么可能逼他承认,承认之后呢?对她又没有什么好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顾归立刻不纠结了,穿好衣裳跳下床出门。
一拉开房门,就看到李大壮等人板板整整的站在门外,顾归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了,回头问叶柏舟:“李大壮他们在外面,怎么办?”
叶柏舟束好腰带,走到她身旁正直道:“应是有事找你,出去吧。”说完就去开门。
顾归赶紧拉住他的手,满脸惊恐:“你别出去!我去打发他们。”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跟叶柏舟睡在一间屋子了,哪怕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也会被这几个王八蛋传得满城风雨。
叶柏舟看了一眼她覆在自己手上的五指,不动声色的反握住,道:“那我在房里躲着,你快些。”
顾归松了口气,感激的朝他笑笑,待叶柏舟坐到床上后,她冷着脸开了门,门外几人依然满面春风的等着。
“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去军营?”顾归沉声问。
李大壮怂了一下,但想到将军的姻缘还是鼓起勇气,像是说给房里人听一样大声:“昨日那些兵丁已经安排出去了,想请将军再去看看近日新招的兵。”说完朝顾归眨了眨眼睛,朝房里挑挑眉。
顾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着被李大壮拉了出去,她的预感被证实了。李大壮小声道:“将军,事成记得请兄弟们喝酒。”
说完就要带着其他人进房去,顾归一把拦住他们,瞟了一眼房里,低声质问:“什么意思?你们昨天做了什么?!”
李大壮一脸得意的把昨天他们的计划说了一遍,顾归脸上的表情各种变化之后变成了莫测,待李大壮说完,她面无表情道:“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到底是谁教给你们的?”
且不说她跟叶柏舟那些事,就算她真的心悦叶柏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去算计状元郎的?
李大壮还想继续邀功,参军一脸惨不忍睹的拉了他一把,他才注意到顾归阴沉的脸,立刻噤声了。
顾归深吸一口气,压制心里的火气,抬眼看着这群比自己高一头的大老爷们儿:“是不是我近日太惯着你们了?”
“将军,李将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帮您……”参军忙跪下。
“帮个屁!”顾归呵斥。面前立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李大壮满脸惊慌,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叶柏舟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顾归身后站定,冷淡的看着跪了一地的武官,显然是什么都听到了。
顾归看他一眼,道:“戏弄朝廷命官,本该是死罪,看着叶状元没出事的情况下,死罪可饶,但活罪难逃。”
“请将军责罚!”
顾归垂眸:“全部杖三十,李将军,你是主使,本该多打二十,但看在你官职比叶状元高些,又为北元辛苦这么多年,便同样杖三十。”
“谢将军!”李大壮道。
顾归厌烦的摆手:“滚吧!”
几个糙汉立刻屁滚尿流的滚了。顾归叹息着看向叶柏舟,撇嘴道:“看来还是我的错,对不起。”
“若你觉得是自己错了,便不会当着我的面责罚他们了。”叶柏舟淡淡道。这样做,无非是在他之前发作,好让他网开一面而已,还刻意提出了李大壮的官职,不过是威逼利诱。
还好意思问那些人是谁教的下三滥,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归低头示好:“他们也是为了我好,一时鬼迷心窍了,再说,你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吗哈哈哈……”在叶柏舟冷淡的眼神中,顾归哈不下去了。
“若今日他们想撮合的人是一个陌生女子跟我呢?我是不是就必须娶了?”叶柏舟问。
顾归想也不想:“怎么可能,这北元除了我,还没哪个女子值得他们如此费心。”
“万一有呢?”叶柏舟步步紧逼。
顾归说不出话了,若是有,而那女子也有心嫁的话,那叶柏舟不娶也得娶了吧。堂堂状元爷竟然被这种招数威逼,想想给那几个王八蛋的惩戒还是小了。
“不会有这种情况,若是有,我便杀了那女子,绝对不会让你不开心。”顾归诚挚道。
叶柏舟唇角轻扬:“话说得很好听,多谢,但不代表我会放过此事。”
“那你要怎么样?”顾归沮丧,“没看我都罚他们了么,以后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你就饶了他们吧。”
若是叶柏舟报给皇上,这几个混蛋哪个都得被扒一层皮,因为一个玩笑就变得凄凄惨惨,好像有些太过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得让叶柏舟放弃算账。
叶柏舟眼中流光一闪,淡淡道:“除非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嫁给我。”
第29章 相亲
“不可能!”顾归想也不想, 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去告给皇上吧,把他们都砍了吧, 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叶柏舟一脸无所谓的往外走:“那便这样吧……”
“等一下!”顾归拖住他的手, 笑嘻嘻的绕到他前面, “开玩笑的嘛, 怎么能当真呢……这样吧, 除了这个, 你再提个旁的条件。”
叶柏舟看着她,半晌道:“那好,换个要求, 以后不准再对我多防备,对我公平些。”
“怎么公平?”顾归愣了一下。
叶柏舟抿唇, 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似要看到她的魂魄一般:“听话, 听我的话。”
顾归的嘴角抽了抽,听话二字跟公平有什么关系呢?直说让她听话不就得了,她叹气:“可以,但是只能是无关轻重的小事上,至于旁的,无能为力。”要她听话再嫁一次,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放心, 你我之间不会有大事, ”得了承诺的叶柏舟心情不错, 牵着她的衣袖往外走,“走吧,去吃早点。”
那日之后,顾归便过上了下朝就跟着叶柏舟去吃早点的小跟班生活,说来也怪,叶柏舟分明没来过京都,却对这里的吃食比她还熟悉,每次带她去的都是犄角旮旯却很好吃的地方,她尝过几次鲜,顿时沉迷进去了,不用叶柏舟招呼,她便每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一来二去的,她也渐渐忘记了对叶柏舟的那点别扭,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
翰林院,后院书房。
江逸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归,顾归专心于绘画,没有搭理他。近日她在翰林院待的实在无聊,便跟着叶柏舟学绘画,她脑子转得快,对感兴趣的东西学得也快,没几日便画得似模似样了。
太后生辰即将到了,她想破了头皮都没想到送些什么合适的,往年她一直在外征战,都是得了稀罕小玩意便给她送去,现在太后对这些的兴趣也降了不少,顾归想这回送些诚心的。
本想写个百寿图,但太后对她的簪花小楷已经熟悉,想必不会有什么惊喜,于是她想到干脆重新学些旁的,比如给她送一副自己亲手作的画,也好跟她邀功,说自己特意为她学的。
顾归算盘打的啪啪响,想到太后会赏她什么东西后,更加卖力的去画。
江逸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便溜达到她身旁,看着宣纸上黑乎乎的一片,认真请教:“这是何物?”
顾归抹了一下脸,不经意间把墨汁抹到了脸上,她却浑然不觉,认真的指着图解释:“这是一座山,山下是东海,山上这个是很瘦的一个人在俯身朝下看,总意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兆头不错吧?”
“不错,”江逸抽搐道,“俯如东海,瘦比南山,顾归你真有想法。”
顾归得意的挑眉:“那是自然,这是我想了几日才想出来的,这幅权当练笔,待我熟悉些后便画幅新的,给太后做贺寿礼。”
“等、等一下,你要送谁?!”江逸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顾归无辜的重复:“太后啊,怎么了?”
“没,”江逸诚恳的看着她脸上的墨道,“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将军真是皇上面前第一红人,我得好好抱紧大腿才是。”若是旁人送这画,估计会被用藐视皇室的罪名丢天牢里去吧。
顾归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懂这事牵扯到皇上什么事,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思忖着得让叶柏舟帮忙找找好的画布,到时候得将画卷做得漂亮些才是。
眼看顾归又走神了,江逸的手在她面前晃晃,问:“想什么呢?”
“想叶柏舟。”
江逸夸张的往后一退:“你想叶兄做什么?”
“想让他帮我找些好的画布,好配得上我这幅旷世名作,”顾归瞥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江逸站好,正直道:“我想的也是如此。”
顾归懒得理他的耍宝,直截了当道:“有什么事说吧,偷瞄我半天了,真当我没看到?”
江逸笑嘻嘻的凑过来,狗腿的给顾归捶肩:“是这样,太后过几日在太宁宫举行宴会的事你知道吧,我被邀请了,想问问你,该拿点什么礼过去?”
顾归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下,道:“太后喜甜,真想送礼就挑些市井的糕点,别送太贵重的。”在皇家人眼里,整个北元都是他们的,若是真送了什么贵重物,只会让他们不爽,仿佛从他们怀里掏银子买东西了一样。
江逸点了点头,一抬头便看到顾归满脸看乐子的表情,他顿了顿:“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事,只是觉得我们小探花果然受欢迎,竟让太后都请去做客了。”顾归笑眯眯道。
说到这件事江逸也觉得奇怪,为何太后会请他一个朝臣去宴会,但他问旁人的时候顶多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答案。
顾归看他满脸疑惑,好奇道:“你竟是不知太后为何办宴?”
“我怎么会知道。”江逸扶额。
顾归失笑,算起来太后的请柬应是前些天便送出来了,这人看似精明,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此次是何等性质的宴会。
不过说来也是,他虽是京都人士,家中却是做生意的,朝堂上这些事若是无人告诉他,他又从何知晓。
顾归坐到椅子上,脚踩着书桌道:“太后喜欢做媒,但总是乱扯红线,以前闹出过不少幺蛾子,皇上便不准她再轻易做媒。但一直堵也未免太伤老人家的心,便允许她每年生辰前办一次宴会,专门宴请她喜欢的大家闺秀和年轻儿郎。”
江逸眨眨眼睛,半晌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太后看上我了?”
顾归拿起毛笔对着他的头敲了一下,墨汁甩到了他脸上,江逸顾不上擦,哀嚎着抱住自己的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你打人很疼的!”
“我又没有用力,谁让你胆大包天说出这等放肆话的。”顾归赶紧把毛笔扔了,这些读书人啊,不管酸腐不酸腐,个个都文弱的很,碰一下就要哭了。
江逸抽了一下鼻子,一双桃花眼光流波转:“这儿就咱们两个,你还能去告发我不成?”
“那可不一定。”顾归挑衅。
江逸一脸不信,随即担忧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后这是要给我做媒了?这可糟了,我若是不喜欢她做的媒可怎么办,抗旨会死吗?”
“这个你放心吧,皇上早给定了规矩,若是有看对眼的,太后便当场赐婚,既满足了太后当媒婆的心,又严格说来红线是他们自个搭上的,以后过得好或不好,都跟皇室无关。”顾归宽他的心,“所以说,不存在强买强卖。”
江逸还是忧色不减:“可是我这么好看,那些大家闺秀哭着要嫁怎么办,太后也不好直接拒了她们吧。”
顾归嘴角抽了抽,想将这个疯子丢出去,可一看到他的脸,又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也是,北元女子自她之后,出了不少奔放大胆的,探花郎又长得太过俊秀,说不得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她托腮:“要不你跟皇上说说,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