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小儿子说得不错,这宅子里仅剩他一个儿子了,自己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至于卫氏,她也没直接干什么坏事。要说有错,那也是自己的错,自己听信妇人之言,是自己糊涂。而且,动了她,小儿子怎么办?母亲被休,会影响孩子的名声,他还没成亲呢,刚订了婚。思来想去,冯老爷只能把怨气报在卫氏的娘家上。谁让他们找了道士来骗自己把儿子挪出去的,谁让他们家送来的奶娘让人怠慢自己的孩子。
他找了个借口,说小儿子的奶娘偷盗,送了官,那奶娘起初还叫屈,后来冯老爷靠近她,低声问一句,“我大儿怎么死的?”她目瞪口呆,然后低下头去。
卫氏到牢里去问出了缘由,也不敢再替奶娘奔走。
这还不算完,卫家独子后来也因为口角打伤人命,卫老爷前来跟女婿求助,人家要五百两,才肯罢休。可是,冯老爷说,“我的长子我都救不了,还哪里有本事救人?”
等卫老爷去求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他们母子却十分为难,卫氏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家产不在我手上。”卫昌盛说,“外公,家业今后是我的,可是,现在还不是。”
卫氏说没办法,卫老爷还能体谅,可外孙是冯家宅子里住的唯一的儿子了,这家业继承人都不肯为自己求情,卫老爷就知道,这外孙被自己教的太自私了。他擦一把老泪,蹒跚离去了。
卫氏这些年虽有接济家里,可是她到底是续弦,自己没有嫁妆,全靠男人养活,家中产业主要是田地,到她手里的活钱也没多少。卫家家底单薄,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让女儿做妾,现在要拿出五百两,根本不可能。
卫家的独子到底还是被流放了,后来据说是流放地太苦寒,伤寒死了。卫老爷知道独子没了,收到消息的那天,就一口鲜血喷出,没多久,也去了。只剩下一个老妻,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冯老爷听见这么个结果,就到儿子墓前去烧了纸,“欺负你的人,爹都收拾了。你弟弟虽然对你不恭敬,但你去时,他还小,你别怪他。至于卫氏,为父也没有证据说她有对你怎样,如今,爹已经让她去庵里为全家祈福了。家中事务,已经交给你弟媳妇了,卫氏以后就算回来,也是在媳妇手上讨生活,她也好过不了。来世,我们若是还做父子,爹会尽心照顾你,不叫我儿移了性情,也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卫氏后来说自己病了,从尼姑庵回来,冯老爷以卫氏有恶疾为由,把卫氏送去了乡下宅子养病,还说她的病回过人,不许接回来。卫氏心里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她不敢解释。有心说,那些事不是自己做的,可是想想,老爷什么都没说,自己去解释,岂不是自投罗网,反而越描越黑。不过好在,身边的下人伺候还算尽心,日常用度儿媳妇也让人送来,吃穿倒是不愁,就是山村里不如城里繁华。卫氏享过福的人,实在不甘心。
可是,卫氏只要回去,儿子和媳妇就会让人把她送走,说是为她养病好。后来,她实在气不过,质问媳妇眼里可有婆婆,但是媳妇说,“这是公公的意思,说让您在乡下为死去的大公子祈福。儿媳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公公说了,自您嫁进冯家,正妻嫡子就都去了,家里少了一半家业。公公说您克家,不让您回来。您就算为了自己的亲儿子,就在乡下荣养吧。”
卫氏想起当年父亲背着自己撺掇来的道士,还有什么不明白,再加上丈夫儿子都不收留她,再想想父亲也没了,兄长也没了,所有的依仗都没了。还能说什么?
卫氏的一生就在乡下度过了,后来她吃斋念佛,也不想回去了。
至于冯老爷,后来的那些年里,就常常去庙里捐香油钱,希望大儿子来生能过得安宁。他去世的时候,临终的心愿就是与长子再续父子缘分。
第83章 穿成虐子渣男
林枫面对眼前的熊孩子,实在无语, 自己不过叫他来, 跟他沟通下父子感情, 这小子就冲自己冷笑, “父亲自来当孩儿没有一样,突然向孩儿示好, 是为了卫姨娘吧?”
“她已经扶正, 是我的夫人。就算你瞧不起她出身,不想叫声母亲, 那叫声二娘,总可以吧?昌宗啊, 你要知道,卫氏并无过失。而你却连基本的礼数都不讲,传出去坏的是你的名声!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该叫卫氏一声二娘。从名头上说,她如今已是你的母亲, 即便是续弦,那也只在原配面前执妾礼。在你面前,依然是长辈。如果你不喜欢她, 我可以让她不要管你的饮食起居,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那小子十三岁, 才到父亲肩膀高, 还在长身体, 身材微胖,大眼睛提溜乱转,“可是,父亲,我跟你住在一起,那姨娘要与你行房可怎么办?孩儿不想听见。”
“你,咳咳咳……”林枫又咳嗽起来,前两天感了风寒,到现在咳嗽没彻底好,让这臭小子气得自己又犯病。林枫本来就是想以教子为名,躲避和妻子、妾室行房这件事。有儿子在,不让其他女人过来,也是合理的。自己无论做几辈子男人,心还依然是女儿心,只要不想搞拉拉,就要杜绝一切女人来和自己亲热的可能。儿子,是个借口。
可谁知,这小子居然一张嘴,就把这件尴尬事给捅出来,林枫心里只想着两个字,“欠揍!”
她算是明白了,冯老爷为什么恨不得一天照三顿打孩子,这熊孩子,确实让人手痒。圣人来了,怕也忍不了。
“爹,性命重要。女色是刮骨钢刀,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想女色了,要是爹实在憋得不行,儿子给爹找个师傅,念几遍清心咒,如何?”
“滚!咳咳咳……”林枫简直忍无可忍。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心啊,……在自己的世界清清白白,穿越的几个世界也一直独守空闺,今生,……今生自己来了之后,也是清白得很,却被这小子说成什么,这小子再胡说下去,自己的名声还能要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林枫思来想去,这孩子半年多前,为了压着卫氏不让一年内扶正,曾经请过族里的老人来。既然他觉得族里老辈人公正,不如请几个同族长辈过来,和他说说厉害,大约该比自己这个亲爹说话中用。
这么想着,林枫又让下人去把儿子唤回来,那小子翻着个死鱼眼睛,嘟囔着,“不是让儿子滚吗?怎么才片刻,就又让滚回来?爹,朝令夕改,先生说不对。”
“咳咳咳……”大约是被气着了,这风寒咳嗽又反复起来,林枫忍着气,耐心说,“你不用操闲心,我那续弦和姨娘们,以后不能进正院。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这正院的东厢房,以后,我父子同住一院,我亲自教导你。”
“你?”混蛋小子抽抽鼻子,“儿子听说,父亲您小时候学业也不好,总挨祖父的手板子,您教我?我要是学了错的东西,会被师傅打的吧?”
林枫搜索下冯老爷的记忆,确实冯老爷儿时不大爱读书,也确实挨过父亲的打。林枫深呼吸一回,对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我若生气谁得意,气出病来无人替。
“好了,你去东厢房归置东西。然后把这几日学的书好好温习,我过几日考你。”林枫把儿子打发了,又叫来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去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五老太爷家里,请他们明日傍晚过来,就说我家昌宗顽劣,不听大人管束,也不守理教,希望他们过来帮忙劝说。”
下人出去了,林枫却看见一个半大身影躲在门外,“昌宗,是你吗?鬼鬼祟祟你干什么?”门外传来啪嗒啪嗒的跑走的脚步声。
“这破孩子,还听壁角。”林枫突然觉得把这个小祸害弄到身边,不知对不对。
第二天一早,冯大公子带着下人上学去了。林枫继续咳嗽,昨天晚上没睡好,咳嗽似乎愈发厉害了点,中午大公子放学归来,老老实实地跟父亲同桌吃饭,只是他有些心神不宁。
吃着饭,还看父亲几眼。
林枫见他拘束,还以为冯老爷整日打骂虐待孩子,让儿子有了心理阴影,所以就摆出慈祥的面容,给孩子夹菜。结果那小子一看父亲给夹菜,立刻把碗藏到自己怀里。
真难讨好,这小子。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啊?!
林枫正感觉有些挫败的时候,突然这小子殷勤地给老爹盛了一碗鸡汤,林枫突然感动,觉得自己这几日苦口婆心教导没有白费。
只是喝了几口汤之后,觉得味道不太好,林枫就不想喝了,但是,孩子期期艾艾地说,“爹,喝汤,补养,病好得快。”
瞧,孩子多贴心,到底是心里渴望父爱的别扭孩子啊。
林枫为了鼓励他勇敢表达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就又端起碗来喝了几口。冯大公子问老爹,“爹,味道如何?”
如何?有股鸡屎味儿。林枫腹诽。
不过实话还是不适合说出来,她言不由衷地说,“很好喝。昌宗如今这般孝顺,为父十分欣慰啊。”
饭后消食的时候,林枫还带着儿子去花园逛逛。这时,卫氏抱着小儿子过来,闲话几句,就说出来意,“老爷,妾身看老爷这几日咳嗽,不如妾身带着昌盛搬去正院,也好照顾老爷。”
“不必,我身边好几个下人,伺候人的活儿不用你干。你如今是当家的夫人,管好家才是最要紧的。”
卫氏不甘心,又让小儿子冲父亲笑,“昌盛听说,长兄如今和父亲居住,十分羡慕,也想时时承欢膝下呢。”
一个吃手的小屁孩,能知道这些?哄鬼呢?
林枫烦了,叹口气,“青莲,我之所以,把昌宗接到正院亲自教导,是因为他亲娘去世了。我答应你,若是昌盛没了亲娘,我也一样亲自教导。”
冯大公子“噗嗤”就笑了,冯小公子没了亲娘,那意思就是,只有卫氏死了,冯老爷才会把小公子接到正院。
卫氏尴尬地扯个笑容,不知怎么接话,本来只是想趁机住进正院,哪里知道老爷说出这话来。卫氏脸皮再厚也不能再求了,何况卫氏还不是个脸皮很厚的人。
午休过后,林枫开始感觉到肚子不舒服了,他跑到茅厕,发现自己在拉肚子。一泄为快之后,终于身上舒爽了些。
可等到回屋后没多久,他又开始感到肠胃翻搅着,于是,又往茅厕跑。跑了几次后,一个小厮建议,“老爷,小的把恭桶放在屋子里吧,您这样跑,太累了。”
林枫腿软脚软,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就点头答应了。真是好汉经不住三泡稀。虽然恭桶放到了屋子里,可是林枫感觉菊花的开关好像失灵了。才刚起身要下地,就觉出不对,没走到恭桶跟前,裤子已经完蛋了。
等下人帮着把裤子换了,没多久,又难受起来,赶紧起身,这时,喉咙痒起来,忍不住地咳嗽,这一咳嗽不要紧,震动腹部,下面喷出来了,于是,又迟了。
下人捏着鼻子帮着又换一条裤子,林枫还有闲心思想,亏得这回穿的是个有钱人,不然裤子都不够换。
这一下午,风寒咳嗽,再加上腹泻,林枫可糟了罪了,咳嗽一顿,拉一裤子,咳嗽一顿,拉一裤子。
在换了n条裤子后,下人安慰他,“老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小的早就跟您说了,这腹泻不是小事,老爷非说‘不打紧,喝热水就好了’。现在看看,还是得请大夫。”
林枫气若游丝地说,“大,大夫……”
小厮富贵善解人意地点头,“大夫快来了。快了。”
正说着,院门口来了人,林枫以为大夫来了,让赶紧开门迎接,谁知道,来的不是大夫,而是林枫之前让请来的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五老太爷。
几个老爷子被下人领到屋子门口,正要进屋,就闻着气味不对,几位老太爷就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大侄子,在床上坐着呢?不舒服?”
林枫尴尬,真要解释,谁知道,一开口,嗓子又痒,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咳嗽,又拉了一裤子,那新鲜的味道愈发浓重的飘散开来。
几位老太爷从大侄子那瞬间红得发紫的脸上,和小厮麻利地从衣箱里拽出来的裤子上,明白了一屋子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二老太爷用袖子掩住鼻子,闷声说,“大侄子,你不舒服啊,那你养病啊,我们回头再来看你。”然后三个老人家腿脚麻利地跑了。
林枫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地缝在哪里?
第84章 穿成虐子渣男
大夫终于到了,林枫深悔自己大意, 还以为喝水就能缓解腹泻, 哪里知道根本不行。大夫解释说, “如果腹泻不严重, 喝热水,休息, 也就无事了。可若是腹泻严重, 还是应该服药的。”
服用完汤药后,卫氏在院门口求见, 林枫让下人传话出去,“不见。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我一个大男人, 身边这么多人,不需要她照顾。孩子还小,离不得娘。”
林枫严厉交代过下人,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不能随便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卫氏。所以卫氏并不知道, 一下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听说几位老太爷来了,就过来看看。但是, 门口有人守着,她进不来, 只得遗憾地走了。
林枫躺了一晚上终于好些了, 大公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但是父亲一看,他就缩回头去。林枫第二天早晨让人把大公子的随从,十五岁的宝柱叫过来,“大公子昨天除了上学,还去过那里?还做过什么?”
宝柱眼珠子乱转,“没,没去哪儿。”
林枫懒得多话,告诉富贵,“把他送官,就说谋害主人,给主人下毒!”富贵人高马大,立刻就把宝柱扭了。
宝柱吱哇乱叫,“老爷,冤枉啊!你查都没查就冤枉好人!”
“查什么?就是你!拉走!”
宝柱大哭,“不是我,是大公子!他让小的买的泻药!他隐约听见老爷那天说要请族里的老人过来,教训他。大公子以前请过族里的老人来压着老爷不让扶正卫氏,他怕老爷翻旧账,要把他这个没娘的孩子撵走。大公子太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这泻药这么厉害!大公子悔死了,可是又怕老爷责怪……”
林枫让人把宝柱堵住嘴,打了二十个板子。宝柱是卖身的奴仆,林枫让把他卖到外地去。这还不算,她又吩咐把大公子身边所有的仆人,除了奶娘都撵了,换了新人。
若在平时,冯昌宗早就跳脚了,可是这一次,他却和奶娘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林枫对这孩子很失望,如果他敢出来认错,自己或许还能稍微欣赏他一下。虽然知道了他误会了父亲,而且心里害怕被撵走,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即便是为了任务,都不能忍了。
系统在意识里跳出来:
【宿主,你不可以这样对待这个可怜的孩子。原主的愿望你忘了?要做个慈祥的父亲!】
林枫呵呵,“你看我慈祥的脸,我打他了吗?骂他了吗?你放心,我记得慈祥呢!”咬牙切齿的宿主把系统吓跑了。
做完这一切事情,林枫让人给大公子在学堂里告了假,说他这几日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中午把大儿子叫过来吃饭,那死孩子战战兢兢地挪进来,奶娘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枫对奶娘说,“出去,大公子这么大了,难道还要你喂饭?”
奶娘哭着跪下,“求您别这样对待大公子,他是你的嫡长子啊!”
林枫冷笑,“我怎么了?我跟儿子吃饭,亲自教导孩子,我把他怎么了?疏不间亲,你应该明白,就是你在中间挑拨生事,我儿子才跟我生份。现在,回你的屋子去,吃你的饭。再赖着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撵了。你知道的,我大儿子已经长大了,用不着奶娘了。”
奶娘哆嗦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还回头求,“您别打他。”
“我儿子好好的,这么孝顺听话,我又不是疯了,打我儿子。你这个样子,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奶娘吓的一哆嗦,“没有,没有,老爷,不能坏了大公子的名声啊!”
“我儿子好好的,你在胡说什么?你才要坏了他的名声!出去!”林枫怒斥。奶娘得了她的保证,终于出去了。
林枫回头,那小子跟个鹌鹑似的,缩在墙角,她没好气地说,“过来,坐下,吃饭。”大公子赶紧过来,坐端正,僵硬身体端起碗,开始吃饭,并且只扒拉米饭,完全不吃菜。
“喝汤。”林枫盛了一碗汤给放到他跟前。
那小子一看见鸡汤,眼睛瞪得溜圆,嘴巴闭得紧紧的。
“喝汤,要不我让族里的老人过来劝你喝。这鸡汤味道真不好,不过喝下去,肚子会很舒服。你试试。”
在林枫一再逼迫下,冯大公子以赴死的壮烈表情把鸡汤喝了,最后边喝边哭,可惨了,但是,林枫一点都不同情他。
喝完汤,大公子嚎啕一声,放下碗,跑了。不多久就听见奶娘的哭声也从东厢房传来。林枫继续斯文地吃饭,哎,肚子清空了,好饿,桌上的饭菜味道都不错,慢慢享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