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南枫尴尬道“你说什么呢，洛书怎么了？”
    赵望声冷笑道“装，你再装！你铁侯爷如今春风得意，高官厚禄的，也就用不着理会我们这些小官了是吧？”
    南枫扁扁嘴，“望声，你这不是寒碜我么，我哪里是那种人。最近不是忙么。你别生气，我马上设宴请你们来喝酒，行不？”
    赵望声从鼻子里哼出来，“不稀罕！我问你，洛书得知你失踪后，来回奔波的找你，把你救回来。你好容易醒了，对他却开始疏远。你到底想些什么？”
    南枫叹气道“我没啊！你别冤枉我！”
    赵望声道“你也别狡辩，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不管你是男是女吧，对你总有几分了解。要是你同萧玉成了亲，我也不说这话。如今你明明知道洛书对你的心意，你却这么不冷不热的，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侯爷了，洛书配不上你？”
    南枫吓了一跳，“你莫胡说！我何时这么对你们？你对我不满我理解，但不可以给我扣这种帽子！”
    赵望声道“我才不管你怎么对我呢，横竖我有夫人疼我。洛书为了你才回的京，原先你们之间还有个萧玉，如今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南枫没办法，只得道“公主的遗愿……”
    赵望声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讲公主，只说你自己的意思！”
    南枫看着窗外道“我没有意思。望声，你也知道，我是因为萧玉才活了下来，但是我不能强迫萧玉一直这么做。什么时候萧玉不愿意了，我也不会怪他。那我能再去拖累旁人吗？无论我看起来如何的繁花似锦，这一切等我死了也就都烟消云散了。又如何值得留恋。洛书很好，但是我已经不配再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觉着我能全无心肺的和谁共度余生，萧玉为我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赵望声目瞪口呆，“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南枫苦笑道“要不然我应该怎么想？难不成做了个侯爵我就尾巴翘上了天？你还真是小看我！”
    赵望声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了拓跋哲！”
    南枫瞪大眼睛道“啥？你说谁？拓跋哲？赵望声你觉得我得多有病才会去念着拓跋哲？你脑子里塞的都是些什么？”
    赵望声望天道“谁知道你呀，和你接触的男子也就这几个，你不接受洛书，那就只剩下拓跋哲了！”
    南枫恨不得那东西敲赵望声，“这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看上拓跋哲，你以为我斯德哥尔摩发作了！去稀罕一个劫持我的人！再说了，什么叫我接触的男人就这几个？我那学院里都是男人好吧！”
    赵望声摸着胡子，“什么是使得耳膜？”
    南枫手一挥，“不重要！重要的的是你别给我胡扯！”
    赵望声道“哦。我说你干嘛给自己画地为牢啊？萧玉做这一切总不会希望看着你孤苦伶仃的过完下半辈子吧？你总说萧玉为你做了些什么，你替他做的何尝又少了？且不说你救了他，如今他即便住在般若寺，也是衣食无缺的吧？你老想着自己，也不去想一下洛书，我看他练兵练得都快疯了！”
    南枫苦笑一下道“其实我又好在哪里，做朋友不好么？就像你和耀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也都娶妻生子了，何必搅和这些男女之情来。”
    赵望声嫌弃道“所以我和耀宗才早早娶妻生子！洛书的眼睛瞎的都治不好了。依我看铁南枫你还真不是个女子，定是老天爷眼瞎，让你投错了胎！现在你要是个真男人，我一定不来劝你，你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赵望声气哼哼的离开，南枫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
    南枫对于实验非常熟练，对于处理感情问题她就很头疼。前世一直误会父母，让她对亲情几近淡漠，到了这里她才体会到父母对她的爱。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时候她对铁大虎的亲近也有移情的作用，可惜铁大虎也早早去了。南枫并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萧玉本就是个意外，却让她背上了永远也还不清的感情债。
    想起洛书，南枫顿时心乱如麻。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为了理清思绪，最后她想了个办法。想象假如洛书现在要找别家的闺秀成亲，自己是什么感觉？
    想了半天，她发现自己虽然有酸涩之感，但是并没有撕心裂肺般的难受！难道赵望声说的不错，自己果然冷心冷肺？南枫重重的吐口气，与洛书相识交往的一幕幕就呈现在脑海里，渐渐的她才睡去。
    赵望声嘴上说着不管，逮着空就去找洛书，把南枫的心结告诉洛书，“你还得加把劲才行，我看她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
    洛书笑道，“等忙过这阵子我去找她。老岳要成亲了，还得给他备礼呢。”
    赵望声道“他倒是修成正果了，你也得赶紧啊！”
    第76章 老岳成亲
    岳安皓把拓跋哲押解进京, 趁这机会就想把亲事给办了。两家聘礼等早就走完了, 这次正好成亲。
    南枫等人都是座上宾。她虽然是女子，但是已经无人把她当女子看待，所以她照样挤在一群高官里，和洛书，赵望声还有鲁耀宗等人同席。见到洛书时, 他轻松的态度让南枫缓和不少。
    岳安皓迎回新娘子出来应酬，一桌桌的喝酒。他的同袍多是将士, 喝起酒来都是灌的, 吴礼作为岳安皓的亲信, 不停的替他挡酒。
    南枫阴笑道“当初老岳把我扣在山寨这么多天，今天不把他喝趴下我就不信铁！”
    鲁耀宗道“老岳酒量不小, 你看他带着这多人挡酒呢, 你能喝的过？”
    南枫笑的一脸得意，掏出一小坛子酒道“纯粮酿造, 独家出品。我早就准备好了！”
    赵望声揭开封口闻了一下，“呵，这又是你弄出来的？”
    南枫道“和以前的差不多，就是更烈一些！”
    洛书很是眼热, “让我尝一小口。”
    南枫道“这是专门用来对付老岳的, 你想喝，下次专门给你弄。”
    桌上其他人都是一副笑模样, 全都等着看岳安皓的好戏。
    一会儿酒就敬到南枫这一桌了, 南枫笑道“老岳, 我们多年的朋友，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怂啊，来，喝酒，我给你倒酒！”
    吴礼甚是复杂的看着南枫，他认识南枫的时候，南枫还是一个穷书生，如今已是一位侯爷，连性别都改了。
    得知南枫是女子时，大哥就想娶她，吴礼还觉着南枫的性格脾气会让岳安皓委屈。哪知道南枫对自己大哥丝毫无意。大哥后来也说自己配不上她。吴礼私底下对南枫非常不以为然，觉着她一个女人，用男子身份过了这么多年，已是非常的离经叛道。
    如今陛下看在她能力的份上不追究。可是她想要嫁入好人家肯定千难万难，岳安皓看上她，她就应该烧高香，居然还敢嫌弃岳安皓。吴礼对南枫的感官低到了谷底。
    南枫才不管吴礼怎么想她，这辈子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别人怎么想和她没半点关系。
    南枫亲自给岳安皓倒酒，岳安皓看着南枫，他忍下心底那一丝的悸动，南枫给他倒的酒他一口喝干。
    喝完他两眼就开始发直。吴礼眼看不对劲，赶紧上前和稀泥。南枫就笑着给吴礼也倒了一杯，然后拉着他非让他喝完。
    吴礼很不适应南枫如此拉拉扯扯，她是个女子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吴礼替岳安皓挡了一杯酒，刚喝完，他就咕噜倒下了。众人笑成一片。马上有下人把吴礼扶了下去。
    岳安皓在南枫手里喝了两杯，洛书看岳安皓有些不想离开他们这桌，就把酒截了过去，他和岳安皓喝，岳安皓走的时候脚都是飘的。
    宴席结束，南枫没有去闹洞房，先行告辞离开，洛书跟着她一起出来。路上南枫坐车洛书骑马。两人没有说话。
    到了南枫家门口，洛书下马对南枫笑着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南枫看着洛书柔和的眉眼，俊美的相貌。她轻轻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屋后，下人端来茶。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忽然同时道
    “南枫”。
    “洛书”。
    两人同时一笑，尴尬也消除了不少。南枫道“你是客，你先说 。”
    洛书沉吟了一下道“望声找过我。南枫，你的顾虑在我看来都是多余的。我喜欢你，所以想娶你。你对我如果除了朋友之情以外全无别的念想，那我以后也绝不来再烦你。如果你对我哪怕有一丝男女之情，那么我觉得我们成亲也没什么大碍。将来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事，我也领我的兵。说句实话，成亲后我即便想把你拘在家里，陛下怕也不能同意。”
    南枫静静听完洛书的表白，她道“你考虑过你母亲的遗愿吗？”
    洛书道“我想我娘只希望我过的平安喜乐。她即便活着，也不会插手我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再说了，你哪里比别人差？堂堂侯爷，当朝二品侍郎，要说条件的话也是我高攀。”
    南枫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洛书，你知道我这命是萧玉帮我续的。虽说我到现在还不是很信这个。但假如这是真的，要是萧玉改了心思，我也绝不会怪他，那……到时候你怎么办？”
    洛书认真的看着南枫道“萧玉不会改变。南枫，你应该试着去相信别人，萧玉也罢我也罢。为什么我从来没发现你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全感，你就这么不信我和萧玉？”
    南枫有些狼狈，“我……我并不是不信你们，只是……萧玉如此待我，我枉顾他为我做的一切，全无芥蒂的和你成亲。我觉得那样我和良心狗肺之间也不差什么了！”
    洛书笑了，他柔声道“南枫，听说过造化弄人吗？假如没有这些事，你早已和萧玉成亲，但是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没变。我觉得除了你，这辈子我接受不了旁的女子，那么你能说你也辜负我了吗？”
    南枫目瞪口呆的看着洛书，一时间思维都停顿了。
    洛书看着南枫的傻样，他微笑道“当初得知你要同萧玉成亲，我也非常难受。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快乐。我想如今萧玉也不会希望你一辈子为了他而孤单着。”
    南枫低头不语，半晌道“我考虑一下，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洛书嘴角翘起，“那是当然，谁敢强迫当朝的铁侍郎啊。”
    南枫被他逗笑了，“你就寒碜我吧。”
    几天后南枫去看萧玉，如今般若寺内香火旺盛。南枫走的是另一扇门，小沙弥把南枫带进去。萧玉正在作画。
    南枫静静看着萧玉画完一副工笔花鸟，来时萧玉已经画好了大部分，南枫目睹他画完剩下的。
    画完，萧玉自己端详一下，转头看见南枫，他目露喜意道“你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南枫笑道“你眼看都要画完了，我打扰你干嘛。”
    萧玉把画铺着晾干，自己陪着南枫在花园里散步，吩咐小沙弥去准备素斋。
    南枫望着园子里的景色，不知道该和萧玉说些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欠萧玉的。
    萧玉忽然道“洛将军没向你求亲吗？”
    南枫一惊，“……”
    萧玉笑道“那时候你昏迷不醒，洛将军只要一有空就守着你，连家都不回。哪怕再迟钝也知道他对你的情意。怎么现在他倒是没动静了？”
    南枫很是尴尬，“我……谢谢他。”
    萧玉看着南枫笑道“单是谢谢就完了？”
    南枫闭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来到湖边的亭子里，靠在栏杆上看湖里的锦鲤。
    萧玉道“南枫，你别老觉着你欠了别人的，其实你谁都不欠。比如我吧，现在我过的日子能和以前比吗？要不是你，我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幸运的。”
    南枫忍不住道“你觉得你幸运吗，因为我，你下辈子都要被拘在这里，你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你……”
    萧玉温润的看着南枫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南枫，我不是你，你心怀天下，做出的功绩无人可比。我没有这么大的志向。以前我只想守着你过一辈子。我记得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外头的人，一个都不喜欢。但是那时候由不得我选择。如今虽然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我却觉得离你更近。我也喜欢现在的日子，清净、干净。”
    “南枫，千万别对我有任何顾虑。洛将军是少有的干净人。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放心不少。你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南枫有些鼻酸，“萧玉……”
    萧玉看着南枫道“答应洛将军吧，有个人能照顾你，我也更安心。”
    南枫别过脸，“洛书可不会照顾人，想当初在书院，他都是被照顾的对象，啥事都要给他做好了，就差替他吃饭。”
    萧玉笑道“是吗，还真看不出来。那时候你病着，他照顾你，我看倒是挺熟练的，药都是他喂给你喝，你基本上喝不进多少，他就一碗碗的喂，丝毫不见不耐烦。”
    ……
    南枫陪萧玉吃过饭，她告辞回去。静心思量了半天，洛书对她的感情她不能一直装瞎。别人她不敢保证，只有洛书，南枫知道他绝不是看上了自己的身外物。况且不能说她对洛书毫无感觉，她知道虽说她没有热烈的爱上他，对洛书的喜欢也不少，最起码她愿意接受和他共度余生。
    萧玉一再表明了态度，踌躇的始终是自己。她可以不理洛书继续保持现状，但这真是自己想要的？铁府这么大，下班回来只有下人回禀一些杂事。她甚至都找不到说话的人。
    萧玉在时，她可以拉着他讲话，萧玉不懂她研究院的事，但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如果没有变故，她和萧玉可以平顺的过完这一生。可惜时光不能回溯，萧玉也不会再回来。她沿着自己花园里的小路慢慢走着。
    脑中不断交织着萧玉和洛书。其实她何德何能，仗着前世的记忆和学识，作弊一样得到如今的地位和荣耀。又获得两个如此优秀男子的喜欢。她还在犹豫，还在裹足不前。是不是也是矫情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