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从前我是怎样的？”李长澜问。
    心腹说：“您从前就算帮人类一把，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也得坑他们一把，您从前做事吧，也没有个特定的立场，全凭自己高兴就好，现在倒是开始全心全意帮助起人类来了。”
    李长澜一怔，突然轻笑一声：“是啊，是什么改变了我呢？”
    是什么呢？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好友宁芝、还有她的爱人林均，都在摇光城活得好好的时候吧。
    李长澜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
    爱人、朋友，一切都终结于李文之手。所以她癫狂极端，做事毫无立场。可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珍重的人，竟然还有活着的。
    这人呢，总得有个牵挂，心才有地方安放。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而活着的，该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才行。
    李长澜心想，等她为爱人报完仇，杀死那些杂碎，她就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肮脏诡谲的中央城。
    作者有话要说：　　李长澜所做的事情，很早之前有过铺垫。32章时翊哥收到主城鹰眼传递出来的消息，而64章舒晔的梦境里，李长澜说的是保证不会泄露。同一件事，两相矛盾。
    李韫曾提到过李长澜很优秀办事牢靠。主城人造人生活的西城区是一个拥有超高科技的地方，其他人没有舒晔的fff888系统，想要获取消息根本不会那么简单。
    只要李长澜把一切消息卡得死死的，其他人就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也不要说传递出去了，但是问题在于，李长澜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放水呀。
    至于李长澜伪造徐馥春的记忆核、林平生看过记忆核里的影像，这件事的后续后面会写到的。
    第90章
    是夜。
    白宴把舒晔从交界区带离, 在东城区入口将他交给亲自来接舒晔的预言师以后, 便自行离开了。而舒晔则被预言师带到了自家住宅。
    东城区人类的居住地，简单而普通, 没有丝毫科技的迹象, 跟西城区人造人所生活的地方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一个落后而贫穷的地区。
    东西两城两极分化太严重，不过这也是因为居住者不同的缘故。
    预言师的大本营是一座客家土楼，隶属他麾下的大部分成员都居住在这个土楼里，还有小部分人员则分散在其他的地方，方便平时的夺取情报或是掩护行动。
    预言师本人是一个身穿黑色的长袍的青年男子。他的长袍上用银线勾勒出一些复杂的纹路, 看不懂是怎样的图案, 但感觉起来却是非常的复杂莫测。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长袍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至始至终都低着头, 舒晔还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舒晔被带进这座客家土楼的那一刻，便受到了所有人的磕头大礼。
    他们如同受到蛊惑的异教徒，对舒晔充满敬畏以及景仰, 看待他如同看待一个神明, 眼中色彩惊奇而喜悦。
    他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特意要求过, 还是自发的都没有出声。沉默无声中，舒晔感觉到了他们的期盼和热切。
    带着舒晔进门的预言师也转身朝着跪下，他对着舒晔低下头颅, 摆出臣服的姿态，他的声音低沉缓缓，带着一丝沙哑，却又是那样的虔诚。
    他说：“欢迎我们的神明降临于世。”
    预言师身后那一众人闻言，也跟着缓声而虔诚的说：“欢迎我们的神明，降临于世。”
    低缓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当中格外明显，他们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特别的力量，双方仅仅是打了个照面，从未熟悉过，而此时，舒晔竟能够通过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感受到了他们的忠诚。
    “……”舒晔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略微茫然而不知所措。
    聊天室的观众齐齐震惊。
    [天哪，这是大型邪教现场吗？]
    [嘘，楼上闭嘴，小心被社区送温暖]
    [主播快说，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Σ( ° △°|||)︴]
    [哎哟，我的娘哎，这个预言师……厉害了]
    [我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们这一群人。]
    [主播不是救世主嘛，怎么突然升级成神了？]
    [嘿！主播主播，你要成神啦，不对不对，主播在这群人眼中已经是一个神啦，哇，听起来好高档的样子哎。]
    [话说，他们这个中立派这么奇怪的吗？神神叨叨的，主播，要不咱还是换一家落脚吧]
    [画风好清奇，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哈哈哈]
    [画风清奇＋1]
    舒晔咽了咽口水，他迟疑着后退了一步，试探的说：“要不，你们先站起来说话？”
    预言师闻言首先动了，他说了声好，然后慢慢的抬脚站起来。他身后的那些人见他的动作，也跟着站了起身。
    不过虽然动作改变了，但是他们看着舒晔那眼神中的热切却是丝毫不变。
    而就在他们起身的时候。fff888哇了一声，它说：“舒晔你赚了哎！！！”
    舒晔没问自己赚了什么，因为他清楚的看见那些人的身上，飘出了一粒粒白色的光点。
    白色的光点从那些人身上飘出来，一头扎进了舒晔的身体里，然后被希望之种吸收保存起来。
    这是信仰之力，舒晔曾经在摇光城也吸收过一些。不过那次是沾了成天翊的光，而这一次却是完全靠舒晔自己的面子了。
    信仰之力作用很大，不用fff888说，舒晔都知道是自己赚了。
    待大家齐刷刷起身，结束邪教做派以后，看起来都稍微正常了点。预言师便让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仅留下自己带着舒晔四处参观，给他介绍这个地方。
    同时，他也把一些事情告诉了舒晔。比如说他让舒晔不必担心，他们会完完全全的忠心于他，舒晔需要办什么事，只需要找他们就好，舒晔需要什么东西，他们也会全心全力的找回来。
    舒晔对于他们这莫名其妙的臣服与忠诚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舒晔心知不懂就得问，于是他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预言师。
    而预言师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末世降临以后。各种各样的异能浮出水面。我没有攻击性的异能，也没有辅助性的异能。我的异能比较特殊，是……预言。”
    “从我拥有预言能力以来，我便知道了一件事：末世不会轻易结束，除非迎来我们的救世主。只有他，能终结末世。”
    “于是我就想呐，我总得为这位救世的神明做一些准备。所以我开始培养势力，我告诉大家，他们得学会全心全意的忠心于我们的神，连我都是次要的。而我将他们培养的很成功，他们都是一把锋利而忠心的刀。”
    两人在回廊上行走，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声，预言师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舒晔的耳朵里：“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救世的神明’到底是谁，也没有办法找到他。可是就在去年，我预测到了具体的消息……”
    预言师侧头，他掀开了半边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舒晔看见了他花白的头发，以及浑浊的一双眼。
    预言师说：“那个人就是你。舒晔，救世主就是你。”
    预言师又将兜帽放了下来，他自嘲的说：“我这个鬼样子吓到你了吧？但是没有办法，我这是泄露天机的代价。除你之外，我还预言过很多其他的事情，而我需要付出的，便是寿命。”
    舒晔沉默片刻才说：“辛苦了。”
    预言师摇了摇头，“都是为了未来。”
    舒晔和预言师在回廊上行走，旁边便是其他人的家宅，有几个小孩子悄悄的拉开窗帘，露出一丝缝隙，等到舒晔从自家门前路过时，便偷偷摸摸的打量。
    舒晔一次不经意偏头时，正好对上窗户缝里一个孩子的眼睛，他看向舒晔的眼神明亮而充满希望。舒晔对他笑了一下，随后他便从那一双眼睛里看见了惊喜的色彩。
    以及，一个从窗内飘出来的小白点，是舒晔所熟悉的信仰之力。
    预言师问：“舒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虽然刚见面就问这个问题有些唐突、急迫，但这是我以及大家都想清楚的一件事情。毕竟现在局势紧迫，没有时间能够让我们耽误了。”
    预言师一连串的发问：“你想怎样结束末世？你有什么计划吗？你的计划如果有能透露的一部分，可以告诉我吗？我们会用尽全力、全心全意去配合你的计划，帮助你实施成功。”
    舒晔陷入沉思。他现在虽然对末世有所了解，对主城也有所了解，但他所知道的一切，兴许不会比这位在主城扎根生存多年、拥有预言能力的预言师所了解的多。
    因此，他没有回答预言师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说：“你觉得该怎样结束末世？”
    这个问题难住的不仅是舒晔，也难住了预言师。预言师思考了很久，微微皱起眉头，宽泛的说：“这……现在人类和人造人双方心思各异，我觉得……”
    第91章
    预言师用了一个非常万金油的形容：“我觉得世界和平就最好了。”
    舒晔叹息一声, 说：“是啊, 和平。但是按目前这个情况来说，想拥有和平, 在这之前必定有所牺牲, 甚至很可能是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以及死亡事件。”
    舒晔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他考虑到的那些事情预言师也考虑过，因而预言师也只有叹息一声，说：“这是自然。”
    现在人造人和人类，都想要重新占据这个世界的领导权。如果舒晔选择让人类成功站上金字塔的顶端，成为世界的主宰, 那么人造人必然是要被消灭的。
    假如是双方和平共处, 如今双方都有互相亲近的势力在内，这件事办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不过，那些争权夺势的势力也不是死人, 要想双方和平共处, 想要终结末世，依旧得先把这些不安因素解决掉。
    无论怎样选择，都得发生大型流血死亡事件, 只是有事件大小的差别而已。
    人类起初为了追求科技的更加发达与生活的更加方便, 制造出了比人类更加优异的新物种——人造人。
    这些比人类更加优秀的物种，听从着人类的指使, 继承了人类对他们期望，可内心也滋生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识。
    拥有自我意识的物种真的能心甘情愿、不求回报为他人服务一辈子吗？答案是不。
    所以人造人开始抱团组建自己的势力，为自己开辟一片新的生存空间。而人类, 曾经将他们制造出来、让他们为自身服务分忧的人类，人造人却反过来将其踩在脚下。
    人类和人造人，度过最开始的和谐期以后，便开始产生纠纷。从最开始的小摩擦、到后来的大纠葛，利益方面的争斗他们一直没有停歇过。双方在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都将对方视为异类，想把对方灭掉。
    而夹在这两方中间的，亲近人造人的人类、以及亲近人类的人造人，境地非常尴尬。但是不可忽视的是，这两方对彼此作出的贡献也是非常大的。舒晔非常清楚这一点。
    舒晔其实没什么大抱负。他不想占领华夏，也不想统治世界，更不想人类越来越自大，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但是灭掉全人类，让人造人占领世界，这对身为人类的舒晔来说，是不可能的选择。而灭掉人造人，让人类占领世界。那么，有一部分亲近人造人的人类，甚至与人造人通婚、结成家庭的人类，可能就要暴起了。
    仔细想想，其实人类和人造人和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彼此互帮互助走向新生活，是非常好的一个选择。
    只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实在困难。不说别的，就心心念念想要杀死全人类的李文，还有与李文同流合污的林平生，就是两个很大的阻碍，更不要提还有其他的危险因素。
    想想就觉得任重而道远。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两人皆是无言。
    沉默片刻后，舒晔忽然说：“预言师，你有预言异能，不知道你可不可以预言一件事？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摇光城的城主成天翊，能不能摆脱控制恢复自我意识？”
    [这句话听起来竟有那么一丝丝的耳熟。这不就跟过年的时候，在一伙儿亲戚面前说你不是学跳舞的吗？给我们跳一个看看呗，一样的吗？只不过主播换了一种说法]
    [本来觉得没什么，但你这样一说，我怎么就觉得即视感很强烈了呢。]
    [主播这种话，要是换成对画手说是要挨打的]
    [哇，主播，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我们刚才也看见这个预言师的鬼样子了，都老成一脸鸡皮了，你还让人家预言。这种事情你问一下自己的系统呗，你好歹也给预言师留点命，让他能看见末世后的繁荣与和平啊]
    [哎，虽然我平时都无脑护主播，但是主播，我觉得你这次问的话真的很不厚道]
    [又开始上纲上线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