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程凯不满地说：“有第三人在场时，请不要肆无忌惮地秀恩爱。”
    两个人都没理他。
    程凯无奈地叹口气，把片子快进到王馨雨的片段，“这里, 王馨雨在抢镜, 本来主持人是准备继续跟你聊的，但是她跳出来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你看她打的手势, 刚好挡住你半边脸，让镜头最大限度对准她。待会儿我跟你讲讲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不露痕迹地把话题引回到自己身上。”
    “必须不露痕迹吗？”洛迦看看宋枫, “太复杂了，不可以直接说出来吗？”
    程凯郁闷地说：“你好像特别推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既然你我都认为，以洛迦的性格，心直口快、坦率单纯的公众形象更适合她，那么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她直接提出来也无伤大雅。”宋枫的看法比较乐观, “毕竟她不擅长斗心眼，你再怎么教也不可能把每种突发情况都算进去，如果太违背她的本性，弄成个四不像，反而更麻烦。”
    “好吧，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程凯摇摇头，以为他看不出来吗？宋枫分明是心疼洛迦，生怕她受委屈，所以才这么说。
    他快进到柏寒松的部分，赞赏地说：“你看柏寒松这种应对就十分得体……”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程凯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儿，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挂断电话后，他关掉视频，对宋枫说：“昨天有个八卦号冰语圈，发了一个攻击洛迦的头条文章，现在网上已经有一拨意在针对洛迦的消息了。”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昨天没上热搜，所以没注意，今天看样子是花钱买热搜了。”程凯打开微博，“看，第二位‘洛迦黑料’。”
    “新晋流量小花洛迦的四大黑料：潜规则上位，插足夏语冰和宋枫的恋情，在片场耍大牌罢演，排挤《食神出招》成员。”宋枫匆匆看了一遍，冷冷地说，“我记得上次发夏语冰照片的也是他吧？这是盯上了高唐，不咬一口不甘心吗？他什么来历？”
    “去年冒头的一个二线娱乐号，单干的，没有公司运作，年初时在几个网络颁奖礼上露过面。”程凯拼凑着零星的记忆，耸耸肩说，“或许是盯上了高唐，着急蹭热度，或者想要封口费。也或许，”他充满调侃意味地看着宋枫，“是有人吃醋，坐不住了。”
    “没有封口费。”同样的套路，同样的人，宋枫心下了然，态度强硬地说，“让法务取证，准备打名誉权官司。”
    程凯说：“从我的经验来看，这种官司费时费力，经常一拖就是几年，也拿不到什么赔偿，现在流行的做法是发个律师函，让对方删博就可以了。”
    “不，就是因为上次对他手下留情，才给了他错觉，还想再捞一把。”宋枫肃然地说，“洛迦不需要忍受这种居心叵测的谣言，哪怕是为了杀鸡儆猴，这次也决不能息事宁人。”
    程凯看看洛迦，忍不住问：“你的意见呢？”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洛迦又看看宋枫，认真地说，“既然宋枫觉得应该打官司，那就打吧，我听他的。”
    程凯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郁闷地说：“下回秀恩爱之前麻烦先打个招呼，我们单身久了的人不太习惯被齁住。”
    “那你需要尽快适应一下。”宋枫反复翻看冰语圈的文章，突然皱起了眉头，“关于洛迦排挤《食神出招》成员这一条，冰语圈爆的料说是洛迦亲口承认跟王馨雨私下不联系没有互动，我记得这一段在《娱说娱记》正式播出时已经剪掉了，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程凯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也发现了一个疑点：“他的头条文章是几乎是跟《娱说娱记》同步发出的，显然是准备趁着访谈播出时洛迦的热度扩大影响，这篇文章有五千多字，不大可能是短时间写完的，怕是要提前准备一阵子。”
    “那就是说，他在播出之前就看到了《娱说娱记》的原始素材，或者至少是粗剪片。”宋枫沉默了。
    他迅速在脑中筛选了可能的嫌疑人。不，都不太可能，洛迦虽然蹿红的速度很快，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接了《食神出招》一个真人秀和《探幽录》一个电视剧，在工作方面与她有利益冲突的人很少，也不至于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程度。
    除非夏语冰。
    上次的事说明她跟冰语圈有来往，而她人也在影视城，有可能打听到洛迦跟莫晚声闹脾气的事。剩下的，就是弄清楚她怎么提前弄到《娱说娱记》的片子，还有，抓到她具体的证据。
    他很快拨通了《娱说娱记》导演的电话，对方与他一直有联系，算是不错的合作伙伴。为了不引起反感，宋枫没有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跟导演提起此事，而是采用了私人请托的语气：“……那篇文章引用了没有播出的片段，想麻烦你帮我查查有可能是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
    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
    宋枫又联系了法务经理，吩咐他取证，准备起诉微博运营平台。程凯提醒说：“取证公证之后你最好在网上发一个消息公告一下，还有，洛迦也应该注册一个微博号了，现在她的粉丝团洛月山庄的微博号都已经有几万粉了，有个微博号对树立公众形象也有好处。”
    “好，我这边负责注册认证，到时候你抽几个人帮着梅洁一起运营，洛迦，”宋枫转向洛迦说，“让梅洁用新手机给你装个微博，申请一个微博账号，你想发什么记得事先给我或者程凯看看再发。”
    洛迦嗯了一声，皱着眉说：“这些事情好复杂，我不想学，要么就你弄吧，我光演戏就够累了。”
    “好，那就我弄，你不用管了。”宋枫一口答应下来。
    程凯试着提醒说：“宋枫，你手头事情不少，况且迟早得让她自己处理这些事。”
    “到时候再说吧。”宋枫看着洛迦脂粉不施的脸上淡淡的疲惫之色，很是心疼。《探幽录》这种边拍边播的模式对所有演职人员来说都是个挑战，为了赶进度，也为了及时按照观众的反馈进行修正，剧组几乎每天都工作十四小时以上。洛迦是绝对主演，一人分饰三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她又没有任何表演经验，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也许不该为了让她有个好的起点，一开始就给她这么大压力。宋枫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低声说：“没事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一切有我。”
    程凯郁闷地别过脸去，能不能珍惜一下单身人士，不要动不到就虐狗好不好！
    第二天上午，洛迦正式开通微博，只发了三个字“我来了”，两小时后，粉丝超过百万。
    一天后，高唐经纪公司就微博用户冰语圈散布不实信息，侵害旗下艺人洛迦名誉一事正式提起诉讼，要求微博平台及冰语圈账户持有人立刻停止侵权、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失。这条消息很快被洛迦的微博转发，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菜配虾米：支持维权！艺人虽然是公众人物，但也不是任由别人泼脏水的，该还击一定要还击！支持我家喵喵，喵喵绝不要跟这种品格低下的八卦号妥协！”
    “后知后觉决绝：哇，第二条微博就是打官司啊，新人不好惹，以后那些吃饱了没事的家伙嘴上都带个把门的吧！”
    “xmyjyk：我一直在看《食神出招》，节目组氛围非常好，跟一家人差不多，我是不相信有什么所谓的排挤的，洛迦虽然有些任性，但是感觉没什么坏心思，挺单纯的萌妹子，支持维权！”
    “吃不胖的小可爱：我去，有没有必要啊，在圈里混的，还这么玻璃心啊！”
    我是洛迦小迷妹看到这里，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有病吧，被人污蔑还不让还手？这也叫玻璃心？”
    她继续往下翻评论，很快看到一条更让人气愤的：“冰粉粉儿：这年头动不动就打名誉权官司，当自己是盛世白莲呀？有没有当小三，有没有潜规则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个明显是夏语冰粉丝的发言引起了大批洛迦粉丝的集体讨伐，我是洛迦小迷妹愤愤地翻出来金梦奖上夏语冰高调表白之后各个媒体的后续报道，拼了一个九宫格回了过去：“看清楚了，你主子表白之后，宋枫那边有过回应吗？他有在任何场合承认过恋爱吗？当时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报道说宋枫对这个表白震惊大过感动，根本没准备回应好不好！还有盛世白莲这个称号，送给你主子比较合适，你自己数数有多少次你主子被拍到和某个花花公子约会？到底谁是戏精？宋枫要是跟她在一起过，为什么从来没有拍到过约会的照片？几乎所有同框都是出席活动好不好！至于你说的潜规则，《娱说娱记》上喵喵已经回应过了，男未婚女未嫁，宋枫就是愿意捧自家女朋友怎么了？眼红你也找一个呀！”
    很快，这条回复点赞过万。最后，洛迦粉丝会会长不得不给我是洛迦小迷妹发私信，请她注意措辞，在对方没有亮身份时，最好不要指名道姓的攻击，免得引起双方粉丝大战，给洛迦招来路人黑。
    我是洛迦小迷妹气愤愤地回了句：“就算她没有亮身份，谁不知道她是夏语冰的粉！”但是她消了气之后，还是删掉了那条回复，又把原来的证据整理了一下，发了一条语气比较克制温和的微博。她的想法和粉丝会会长一样，洛迦拍戏已经很辛苦，作为粉丝，她们不能给她找事。
    很快，王馨雨发微博表示：“我和洛迦因为《食神出招》结缘，她是我的好姐妹好闺蜜，单纯坦率，在节目组中的好人缘有目共睹，那些恶意攻击的营销号洗洗睡吧。”
    洛神们第一时间到王馨雨的微博下表示感谢，很快，王馨雨的微博粉丝暴涨十几万。
    稍晚的时候，顾同也发微博力挺洛迦：“我在剧组拍戏，刚刚才知道那个八卦号污蔑洛迦的消息，非常气愤。《食神出招》节目组没有任何排挤不和，我们是一个和睦的家庭，支持洛迦维权！”
    顾遇也发了微博：“我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吧，《食神出招》我有份，《探幽录》我也有份。洛迦绝对是个值得深交的萌妹子，没有排挤也没有罢演，我只看到一个认真敬业的好演员。对于那种没有任何依据的胡说八道，你们就当是菊花叹气好了。”
    杨升那个万年僵尸号也难得的转发了顾同和王馨雨的微博，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连杨升这种被洛迦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人都挺她，最起码可以证明洛迦在《食神出招》拍摄期间没有排挤过任何人了。
    “看我的看我的！”莫晚声得意洋洋地举起手机给洛迦和顾遇看，“我的大号发了这个：‘洛迦是个非常敬业的好演员，完成度高，配合度高，从来没有罢演这种事，请大家期待她在《探幽录》里的精彩表现。’厉害吧，给洛迦正了名，还给咱们的剧打了广告！”
    洛迦懒洋洋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注册了好几个小号替你去骂那些黑子了啊！我仗义吧？”莫晚声拍着胸偶说。
    “切，幼稚！”
    第40章
    “后天我和你一起上《世说》, 正面回应这次冰语圈的事。”宋枫对洛迦说。
    莫晚声唉声叹气：“你老是带我的女主角出去参加活动，我没法拍戏了好不好！”
    “双赢的事。现在不回应任由网上胡乱猜测, 对你的收视肯定有负面影响。但要是这次访谈做的好，我有信心你的收视还能再上来一个点。”
    莫晚声嘟囔着说：“反正你总是有理。人我只借给你半天, 早去早回，她的戏份还得抓紧拍。”
    洛迦抬眉看着莫晚声，说：“我又不是你的, 什么叫你借给他？”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 你说什么都成，反正早点回来拍戏就好。”莫晚声无力地抗议，“天底下做导演再没有做的像我这样憋屈的，简直被你们两口子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两口子？洛迦怔了一下, 一时没有反驳,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枫。
    《世说》相对于《娱说娱记》来说没有那么流行，但却更加高端，能够上这个节目的, 一般都是现象级的人物，也不仅限于娱乐圈。为了得到这次出镜机会, 宋枫动用了不少人脉，更是把自己的首次访谈也当成了给洛迦增加分量的砝码之一。
    在赶往节目组的路上，宋枫再次跟洛迦确认了访谈的范围，又把一些准备好的问题跟她练习了一遍，正说着，洛迦突然指着“感情状况”这一条问他：“这个标准答案是程凯写的吗？目前单身？”
    “是的。”宋枫心意微动, 抬头望她。
    “那刚才莫晚声为什么说咱们是两口子？”
    宋枫轻轻攥起了手心：“可能很像吧，你知道的，在很多人眼里，咱俩跟两口子也差不多。”
    “哦，”洛迦疑惑地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程凯又要我回答目前是单身？”
    “这也算是圈里的惯例，事业刚起步的偶像不宜过早公布恋情，怕遭到粉丝抵制。”
    “哦。”洛迦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低低念着撑开给出的答案，念了一遍之后，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其实也没必要，喜欢我的怎么都喜欢，不喜欢我的我也没必要讨好。而且你以前说过，我不要只想着当偶像，要走的更远。”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回答？”宋枫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她。
    “怎么答都行啊。”洛迦无所谓地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讨好别人，不是说这个答案不好。”
    宋枫失望地低下眼睛。她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于是转头看向窗子外面。整座城车水马龙，流转不息，无数个人从他眼前掠过又远去，他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也不想在乎他们的模样，因为那个唯一让他在意紧张的人，就坐在他身边。
    宋枫忽然觉得头脑有些眩晕。他究竟在试探什么，又在犹豫什么？不管洛迦曾经是谁，她现在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占据他几乎全部心神的可爱女人。
    那有什么可犹豫呢？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需要对方同样的投入。
    “洛迦。”他突然开口说道。
    “嗯？”洛迦回头看他。
    “如果不回答单身呢？”
    “嗳？那怎么答？”她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可以说是我的女朋友。”宋枫紧张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
    “女朋友？”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扁了扁嘴，“不要，你说过，你要跟女朋友一起再养一只猫。”
    “那就不养猫。”宋枫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有咱们俩。”
    “那好吧。”洛迦威胁地瞪了他一眼，“说到做到，不许养猫！”
    “好！”宋枫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把她柔软的身子搂紧在怀里，大声笑了起来。
    “现在网上有一种说法，说你是近两年红的最快的流量明星，”主持人林世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你享受这种一夜成名的感觉吗？”
    宋枫微微瞬目，这大概就是事先说过的，主持人临场发挥的部分？
    洛迦想了想，有点疑惑地说：“我好像什么都没享受到啊，我每天都在片场拍戏，挺累的。”
    林世向着洛迦微微探身，笑容更加亲切。他现在判断不出来她是在回避这个问题，还是想把话题引到剧集上，为片子做宣传。但是，他觉得有必要问清楚这个问题，毕竟，对面坐的是个流量明星，而流量明星，通常又跟演技差、肤浅等贬义词联系在一起，更何况，她那么年轻，有那么漂亮，她今天得到的所有关注，很可能只是因为那张脸。
    “我之前采访过一些年少成名的人，他们有的很享受这种感觉，有的觉得是一种束缚，你怎么看？”林世继续发问。
    “我完全没感觉，每天都在不停地拍戏，有一点不好还要被莫晚声唠叨，”洛迦皱眉，“等我拍完这部戏有时间享受你说的一夜成名了，我再告诉你我是什么感觉。”
    林世现在觉得，这个女孩挺狡猾。
    宋枫失笑，这个傻猫每次实心眼说出来的傻话，估计都被人当成是另有玄机了吧！他不失时机地调侃洛迦说：“洛迦，你这么说的话林世会以为你在跟他预约下次采访。”
    “没有呀！”洛迦认真地看林世，“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说也行，不一定要采访。”
    林世大笑起来，说：“也好。”
    访谈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很快就到了重头戏——针对近期网上一些负面评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