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叔叔？哪个叔叔？”苏建伟问。“建军叔叔啊！”苏保川说。
苏建伟听到砸门的是苏建军，立刻就不干了，穿上外套就跑出去开大门。将门一打开，大声吼道：“建军，你把这门敲坏了，你赔啊！”
“就是，我们这门才换几年，被砸坏了我们找谁说理去？”吴淑芬也跟着出来了。
“大白天的你们把门关上，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苏建军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嫂，多么希望这件事情玉他们无关。
“谁做亏心事了？建军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吴淑芬完全不把苏建军放在眼里，以往苏建军两口子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分家了，难道还敢翘起来？
“我就问静静的婚事是谁定的！”苏建军隐忍着面临崩溃的怒火，双拳紧紧的握住。
“是我定的！”周玉娥也走了出来，一脸的漫不经心。甚至半点愧疚都看不见，苏建军整颗心都堕入冰窖里似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问问你自己？你摔断了腿，以后能不能干活还是一回事。马老头说了，就算苏静嫁过去了，也可以继续读书。这样好的人家到哪里去找？你不感激娘就算了，现在还大清早的在这里砸门，你安的是哪门子的心？”
“你都没问过静静的意见，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苏建军痛心。
“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等她长大了就知道我是为了她好！”周玉娥皱眉，她们那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难道还有错i
“她是你孙女啊！”苏建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在自己亲娘口中说出来。
“事情都已经定了，你们也劝劝她，别让娘为难。”周玉娥软声道。
“你把礼金还给马家，这门亲事不算！”苏建军对她彻底失望了。
“不算？”周玉娥听见他不同意，声音立刻就拔高了，“你是想害娘去坐牢吗？你就是这么孝顺你娘的？”
“你把钱退给马老头，我会替你向警察求情的。”苏建军坚持。
“不可能！钱我已经收了，婚事也是我答应的。你想让我坐牢，那就报官啊！我等着警察来捉我，我倒要看看村里人怎么指你们的脊梁骨！”周玉娥赖定苏建军不敢。
“我已经让钱大爷报警了，这钱你要是不退，就走法律程序！”苏建军心里对这个结果已经早有预见，竟然也没那么难受。人心都是肉长得，可这次真的把他得心伤透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敢报警抓你娘？”周玉娥怎么可能不害怕，当下变了脸色。
“建军，你咋能报警呢？你不想想这是你亲娘啊！”吴淑芬也乱了，这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中。
“傅首长说了，马老头说你们也收了一百元。这些钱都要退回去，不然你们都要被抓进去！”苏建军神情冷漠，哀莫大于心死。他不能再因为他们让自己的媳妇，闺女生活在害怕之中。
“建军，你疯了吗？你一点亲情都不念了？”苏建伟没想到他会这么绝，一时接受不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你们但凡念一点亲情，静静都不会出这样的事！”苏建军想起苏静的话，第一次那么认同。他的忍耐不会换来任何回馈，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你……你这个忤逆子！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周玉娥要被气疯了，还有比亲儿子报警抓自己更丢人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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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谁敢娶她？
“是不是真的要断绝关系？”苏建军粗糙的手指捏住板凳腿, 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会这样说。
周玉娥反倒被他这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想断绝关系。
苏建伟也察觉到苏建军的不对劲来，嘟囔道：“怎么？你还真要跟咱娘断绝关系？”
他们永远不明白苏建军昨天到底受到多大的冲击, 眼睁睁看着闺女被人在面前抢走。他不祈求这些亲人能对自己多好，但这次的行为已经不能够用恶意来衡量。
苏建军将帽子抓下来, 扔在地上, 用力喊道：“断！你们这样做不就是为了逼我跟你们断绝关系？”
“建军, 你要这样说话就太伤我们的心了！”吴淑芬不乐意听。
“你闭嘴！”苏建军猛地喊了一嗓子。
吴淑芬吓得心里一哆嗦，躲在苏建伟身后。苏建伟自觉面子挂不住：“你吼谁呢？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那你们何尝把我当成兄弟了？你们收那一百块钱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会伤我的心？”苏建军哽咽着问。
“你这话不对了，错过这个村，到哪里去找马家那么好的条件。”吴淑芬肯定不承认自己促成这桩亲事是为了那一百块钱！
“那怎么不让你家楠楠嫁？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家静静嫁？”苏建军气得把凳子甩了出去, “咣当”一声砸在墙上。身子趔趄，用一只脚勉强站着。
“啊, 娘欸…吓死我了…”吴淑芬躲着, 吓得直拍自己胸脯。
“老二，你疯了？我都说了, 你摔断了腿, 静静嫁了, 你不就少点负担了？”周玉娥打的算盘很精, 苏静嫁过去肯定会顾着娘家，自己身为奶奶拿点钱养老并没有什么不对。
“是啊！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让建伟去帮你啊！”吴淑芬接着说。
“不用你们操心, 把钱拿出来！”苏建军不为所动。
“老二，你真当我不敢跟你断绝母子关系是吗？”周玉娥被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半死。
“我还真不怕了。”苏建军心里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断了，就素净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周玉娥指着苏建军，手指发颤。
“现在不是你们要跟我断绝关系，是我苏建军要和你们断绝关系！”苏建军憨厚的脸上都是决绝。
钱大爷心里是一万个支持的，但是嘴上却不能那么说，万一再被周玉娥那疯婆子给赖上了，就有数不清的麻烦了。
李慧珍娘仨就站在人群里，苏建军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到她们的耳朵里。苏建军就像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勇士，终于拿起宝剑开始守卫不容侵犯的家园。
李慧珍红透了眼睛，委屈的内心终于得到一丝平复。
“你这样说就不怕天打雷劈，就不怕你爹气得从棺材板跳出来找你？”周玉娥愤怒的说。
“你把苏家的地都给了苏建伟时，有没有想过我爹会来找你们？”苏建军低吼着。
周玉娥扬起手来就给了苏建军一巴掌，“你哥他从小没了亲爹，难道不该照顾他一点儿？”
“是啊，他没了亲爹。我呢？有娘还不如没娘！”苏建军索性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
“我…我打死你…”周玉娥就要扑过去。
周边的邻居看不过去，将她扯住，劝道：“行了，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我没这样的儿子，我造的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周玉娥瘫坐在地上嚎，苏建伟靠在墙边抽烟，不时拿目光在苏建军的脸上徘徊，吴淑芬附在他的耳边说小话：“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大哥哩！”
“闭嘴！”苏建伟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吼了一嗓子。
李慧珍已经过去把苏建军扶住，“建军，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建军看了眼自己媳妇和闺女，苦笑道：“这次没让你们失望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建军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没再想过自己要回苏家。维持表面的和谐，他们一家要委曲求全，甚至还防不胜防。
“爹，你真帅！”苏静竖起大拇指。
“苏静，你这个臭丫头，让你嫁人你不嫁，是不是真在学校跟人勾搭上了？”周玉娥口没遮拦，气头上压根没有想过自己说这话会带给苏静什么样的影响。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转移到苏静的身上。苏静长得漂亮，是非也多。人大多都有种嫉妒心理，非要把别人给泼脏了，自己心里才会平衡。
“娘，你怎么能胡说八道？静静才十六岁，你怎么可以…”李慧珍被气得就要哭了。
“别喊我娘，不是要断绝关系了？”周玉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苏静害的她颜面全失，也就理直气壮了。
“周老太太，我劝你说话放干净点，也为自己留点口德。”苏静冷冷的说着。
周玉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还记得那次苏静说的话，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个孩子早就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让人莫名地感到害怕。
这时一辆解放牌汽车缓缓开来，村民们自动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车子停在苏家门边，副驾驶上下来的人是傅安国，后面下来的有马老头和马二癞子，他们手上都带着手铐，紧接着下来的还有两名警察。
马老头看到周玉娥，立刻冲了过去：“周老婆子，老子被你害惨了，你把钱还来！”
警察从后面拽住他的衣服，才没让他真的冲过去。
周玉娥一辈子都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警察，腿早就吓得发软了。她想躲在苏建伟两口子后面，谁料那两口子也是怂货，靠在墙边不让她躲。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老太婆说的，说一定让苏静嫁给我儿子！她们钱也拿了，现在就去想赖账！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她们这属于骗婚，警察同志，赶紧把她们给抓走！”马老头怂恿道。
“行了，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自己会调查！”警察同志从兜里拿出纸和笔。
“你就是周玉娥？”
周玉娥被点名，手脚都不利索了，“对，我是周玉娥…”
“现在马老头告你们骗婚，情况可属实？”警察问。
“不属实，不属实。建军啊！你给警察说说，苏静会嫁到马家对不对？”周玉娥吓得慌了神，这时想起苏建军两口子，拽住他们的袖子才问。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打静静的主意！你快把钱还回去，我让傅首长帮你求求情！”苏建军满心的失望。
“还钱，还什么钱？你就真的忍心让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去坐牢？”周玉娥不信他真的忍心。
“犯法就得坐牢！”苏建军一口咬定，这次他绝不会再心软。
周玉娥看到他决绝的模样，彻底慌了神，又将视线挪向苏建伟两口子。“我不止苏静一个孙女，苏楠好了，建伟就让苏楠嫁过去！”
“娘，你胡说什么？苏楠怎么能嫁？”吴淑芬当场不乐意了，马家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苏楠呢？
“建伟，难道你也要看着娘坐牢？”周玉娥心里发慌，但是让她把那三百块给吐出来根本不可能！
“娘，不是那个事！人家马家说了，只要苏静当儿媳妇！”苏建伟推脱道。
“是不是马家要苏楠当儿媳妇，你们就同意了？”苏静突然开口问道。
“不会，不会同意的！”苏建伟含糊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嫁到马家会享福，怎么不让楠楠妹妹嫁过去享福呢！”苏静冷嘲热讽的说。
“我家楠楠还太小。”吴淑芬心虚道。
这本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得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此刻更清晰明了。
“这两口子真缺德。”
“如果我是老苏，当初就不准她带孩子进门。”
“这就是那什么，引狼入室！”
“真的没良心！”
“让我说，就该重新分家，把人家建军该得的那一份给补上。”
“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