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等那边接起了电话,柏裕的声音很清晰地从手机里传来,高文修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边发生的情况,随后又说:“杜小姐也在旁边。”柏裕静默了几秒,然后试探地问了一句:“叶寒?”
“我在,”杜叶寒说,想着对方还躺在医院,责问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语气中便多了些许无奈,“你让人跟着我,应该事先说一声。”
柏裕声音十分温软,带着示弱:“对不起啊,叶寒,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还有下次?”她气笑了。
“他们只是你在外出时来保护你的,”柏裕解释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杜叶寒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这事以后再说吧,今天就算了。”
她说完不等他反应,就挂上了电话,有时候保护和监视的界线会变得很模糊,但是现在不适合跟他探讨这些。
高文修将手机收走,静静地等她的指示。
杜叶寒揉了揉眉心:“既然是他让来的,那你们先跟着吧。”
当高文修回到那辆丰田后,吴恙启动了车子开上了马路,在杜叶寒的指使下,他们一路直奔到了泰国餐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柏又要发病了= =
***
明天休息,周一更新哈
第107章 邪神(二十一)
一行人在泰国餐馆坐了下来, 杜叶寒、林岚、十一和吴恙一桌, 而高文修和另外三个柏裕派来的保镖坐在他们隔壁。
十一对高文修几人十分不满,他年纪最小,几乎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即使知道那是雇主恋人擅自雇来的人。他把玩着一只叉子,眼神往隔壁瞟了瞟, 嘟嚷着:“哪有这样保护人的。”
“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杜叶寒对这事也显得兴致不高。
林岚给她递过来餐具,她警惕性很强,忽然低声道:“这里有点奇怪。”
“是吗?”杜叶寒不怎么在意地应了一声。
林岚没有流露出任何对她漫不经心态度的不满, 反而自顾自说:“我觉得吧台那里有人一直朝这边望。”
“你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制服,挺扎眼的。”杜叶寒说, “大概人家还觉得我们不正常。”
“看起来有这么明显?”林岚眉头紧蹙。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而林岚一直盯着服务生看,视线从脸一直滑倒服务生的胳膊上。那是个短发女服务生,她穿着旗袍, 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刺青。
杜叶寒对她还有些许印象, 以前有几次是这个女人给她端上了饭菜。
“你看什么?”等侍者走后,杜叶寒问林岚道。
“她的体格挺健壮的, 手臂肌肉爆发力很强。”林岚说。
“或许自己有健身。”
“这种肌肉和健身出来的不一样。”林岚感慨一声, 便闭嘴不说话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又聊了一会儿,吴恙问她下午想去哪儿逛,杜叶寒随便说了一个附近的商业区,她心里一直想着别的事,只有当别人问了, 才勉强开口回答一声,显得十分冷淡,而三个保镖从进入杜晋臣的别墅后,杜叶寒对他们的态度就很一般,他们也习以为常,因此这时候倒没觉得古怪。
结束用餐后,杜叶寒身为雇主主动请客刷卡,侍者将需要签字的收据放在她面前。
杜叶寒签好了字,把收据放在桌上,当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来取走收据时,她往那张纸片上瞧了好几眼,复又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下杜叶寒。
杜叶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她对视了一眼。
吴恙站了起来,已经准备离开餐厅,杜叶寒说:“等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去。”林岚作势要站起来。
“不用麻烦,洗手间就在旁边,我不会出事的。”杜叶寒说,她语气也很不耐烦,似乎十分厌恶林岚无时无刻不粘着自己。
林岚尴尬的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坐回椅子上,低声道:“那我在这儿等你,杜小姐,一旦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杜叶寒抓起单肩包,进了卫生间。
泰国餐厅的卫生间空间很大,墙壁和地面都是黑色瓷砖,加上暗黄色的灯光,显得很昏暗,此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唯一的声源便是外头正在播放的歌曲,杜叶寒上完厕所,推开隔间的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短头发,穿着加绒夹克衫,手插在兜里,正是不久前见到过的,开着牧马人的女人。
而她此刻面容沉静,微微歪着头,俨然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旁边坑位那么多,何必死守我这边?”杜叶寒说。
女人抬脸打量她:“你胆子挺大。”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展开来,语气不冷不热,看上去倒没有什么危险性:“这是你画的?”
杜叶寒见她抓着的是一张收据,只是顶部图标上的铲子被签字笔勾勒出了除去阴影的部分,因此看起来显然是一个镰刀。
“看着挺眼熟的。”杜叶寒笑了笑。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她皱着眉毛,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杜叶寒说:“我没有什么恶意。”
“你敢做这种事,就不怕今天回不去吗?”女人语气微微发冷。
“现在是白天,又是在这个店里,外面那么多普通食客,你们也不会自砸招牌吧。”杜叶寒态度很友好,“我猜你并不打算现在动手,危险的是在我回去之后。”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交易。”杜叶寒用没受伤的右手从裤子口袋里艰难地拿出手机,她将手机打开,播放视频给对方看。
这个视频便是前段时间监控视频里,孙宇在餐厅后被服务生杀死的场景,杜叶寒截取了凶杀的片段。
“为了表达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们,餐厅外面有两个隐形摄像头,如果你们用探测器应该能查出来。”杜叶寒说。
“这倒是我们疏忽了。”女人稍稍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能带我见见你们的负责人吗?”
“我就是负责人。”对方回答说。
“既然是交易,那么总该知道对方的名字吧。”杜叶寒说着自我介绍了一下,还朝她伸出了手。
“我叫姜辰琳。”女人根本没有同她握手的意思。
杜叶寒记得泰国餐厅备案时写下的负责人的名字就是姜辰琳,她没有表现出对此很惊讶的模样,也没尴尬,直接收回了手。
姜辰琳此时看她的样子有些古怪,但是杜叶寒没有细想,她耸了耸肩道:“厕所实在不适合谈话,待会儿可能会有人来找我,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你跟我来。”
姜辰琳带着杜叶寒走出厕所,她们绕到了餐厅后边的楼梯,走上二楼,那里有一些卡座,也算餐厅的布置,但是不对外开放,和一楼间的隔音效果较好,此时一个人都没有,也并未播放什么音乐,整个楼层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当她们坐下来后,杜叶寒收到了林岚拨打过来的电话。
杜叶寒冲姜辰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接通电话:“喂?”
手机里的背景音有冲水和说话的声音,大概是林岚坐不住去卫生间找人了,而她的声音也十分急切:“杜小姐,你在哪里?”
“我见到了一个老朋友,跟她聊几分钟,马上就回去。”杜叶寒说。
林岚却依旧不依不饶,重复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麻烦了,我等下就好。”
杜叶寒挂断了电话,她抬起头,对着姜辰琳解释道:“他们就会瞎担心一通。”
“是杜小姐的保镖吧?”姜辰琳问,“你带那的那几个人。”
“毕竟家里人很担心,就多派了些人保护,有没有用我不确定,但是烦人是真的。”杜叶寒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姜辰琳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她左胳膊的石膏:“跟这个有关系?”
“前天车祸弄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杜叶寒放缓了声音,“就是崇明路的车祸。”
姜辰琳不说话,神色纹丝不动,仿佛是没听明白。
“这跟你们有关系,当然,我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事。”杜叶寒将手机放在桌上,收起了笑容,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听说是一个携枪的人做的。”姜辰琳声音低哑,她的脸隐没在灰白的烟后,表情因此晦涩不明。
“那是nawki的人,”杜叶寒坐直了身体,神态和语气里没有一丝调笑的含义,“你们撤销这个任务,并且不再对我和我身边的人出手,我能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
姜辰琳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她轻嗤一声:“你在威胁我?”
杜叶寒点了点头,直接承认道:“你可以将这个看作是威胁,毕竟做你们这行,身份曝光是最致命的,不是吗?”
“你就不怕这么冒险,自己和身边的人一个都逃不了吗?”姜辰琳冷笑。
“当然怕,不过我也往某个服务器写了脚本,只要我死亡或失踪超过时限,这段视频、你们的照片还有其他我所知的一切信息——包括关于nawki在克莱默航班上暗杀《赛门周刊》的记者威廉姆·刘易斯,都会在几个流量最大的网站和西西弗斯被公开,当然同时也会发给警察,我想他们会对这些内容很感兴趣。”杜叶寒耸了耸肩道,“所以事情本来可以不用做到那个地步,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你是知道的。”
姜辰琳说:“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你就把自己暴露在我们面前,真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胆大。”
“相对而言,我活下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毕竟目前没人买我的命,杀了我你们不仅一分钱收不到,还会惹上很大麻烦,你们虽然是杀手,但本质上这也是做生意。”杜叶寒面色自然,语气还颇带几分劝导的意味,“况且我觉得你们其实也不怎么赞同那位入境杀人,这是一种破坏秩序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你做出威胁的举动还是为了我们考虑?”姜辰琳不怒反笑。
“我跟你们本身就没有利益冲突,而且说实话,你们要是不动我身边的人,我也对干扰你们生意的行为也不感兴趣。柯文虽然贩卖虚假身份,但他保密做的很好,连我之前都完全不清楚,他没有泄露过任何人的信息,而你们在交易后作出灭口的决定,实则是违约行为。”杜叶寒说,“你们若不是做了这种毁约的事,一切本可以避免,现在那个杀手被全城通缉,他要是落了网,你觉得他有能力一点秘密都不泄露?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取消这个任务,让他离开华国境内对你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拿起了旁边的水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这可不是什么优秀的待客之道啊。”杜叶寒晃了晃水壶。
姜辰琳招了招手,一个高个子男人从杜叶寒身后走了出了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杜叶寒一眼,然后拿走从她手中拿走水壶,一言不发地离开给她倒水。
杜叶寒发现这个人就是视频中杀死孙宇的男服务生,他原先一直坐在她卡座背后,声息全无,所以她一点都没察觉还有人在附近。
服务生灌满了一壶茶水,给她斟满杯子,还客气地说了一句:“茶有点烫,请小心。”
说“小心”二字的时候,杜叶寒心头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捧起杯子,掩饰性地抿了一小口,而服务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泰国餐厅并不是nawki在亚洲的总部,只算一个比较大的互通消息的据点,所以防备较弱,被叶寒钻了空子
第108章 邪神(二十二)
“我必须说, 你很有胆量。”姜辰琳这时候看着杜叶寒时眼底的冰冷似乎消融了一些, “你几乎说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