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嬴凰朝央央笑着挤眉弄眼的,倒是没有质问的意思,就是纯粹拿央央取笑。央央也不甘示弱,直接回说:“这话要是叫你哥听到了,他指定会训你。”
“哼,大哥现在心里只有嫂子,哪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啊。”嬴凰故意皱着鼻子说,“男人都是没良心的。”
央央笑着:“等你将来长大了,也嫁了人,自然就姑爷疼你。吃你哥的醋,不值当。”
嬴凰双手撑着下巴,感慨:“可是……放眼整个贵京城,又有哪个男子比得上我大哥呢?完了完了,哥哥太好,很影响择偶标准啊,我将来可怎么办?”
嬴凰素来说话没个忌讳,胆大妄为,央央都习惯了。
这个小姑子,生性豪爽,央央与她相处倒是觉得挺愉快的。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央央今天要亲自出门送衣裳去伯恩侯府。
伯恩侯府的三太太三十芳诞,瞧中央央手艺,所以,在央央这里定做了四套春衫。央央答应了她,等做好的时候亲自送过去。
“嫂子你忙吧,那我去隔壁找崔姐姐说话去。”
央央叮嘱了两句,让她半点。
央央亲自将衣裳送去后,回来的路上,偶然一次挑帘,却恰好看到了顾晏顾晟兄弟二人。
如今陛下重新审理当年的案子,顾家又得以平反回京。所以,顾三顾四先回京来归置一番,不至于等大部队回到京城的时候,家里还乱糟糟的。
“顾三哥顾四哥。”央央冲他们打招呼。
“徐家大妹妹。”顾晟看到央央,也笑起来,年轻男子,仿若明珠皎月。
顾晟笑脸相迎十分热情,顾晏则只是冲央央淡淡点头。
央央倒是不在乎这些了,只是吩咐马夫停车,然后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去。
“真是没想到,你们真的回来了。”央央心里挺为他们高兴的,“老太太还有旻姐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哦,对了,还是三嫂……四……嫂。”
央央虽然知道顾晏和离了,但是人家并没有亲口告诉她,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顾晟说:“家里需要修葺整顿,她们暂且住在富阳。等这边安顿好了,就去接他们。”
顾晟始终笑着,一点都不让央央尴尬,他心里的确是拿央央当妹妹看待的。见央央如今个头又高了些,而且整个人比起年前瞧见的时候,又明丽了几分,顾晟笑着夸赞:
“徐大妹妹如今越发长得明艳动人了。”
央央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说:“三哥谬赞了。”
顾晟望了眼杵在旁边的顾晏,然后对央央道:“今儿还有些忙,徐大妹妹先回去吧。等改日不忙了,我们再登门造访。”
央央朝顾晏望了眼,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央央这才施礼道别说:“改日等老夫人夫人们回来了,我亲自去拜访,先告辞了。”
“大妹慢走。”顾晟热情。
等央央离开后,顾晟抬手肘捣了捣顾晏:“你怎么回事啊?看到人,就不晓得露个笑脸?就算你心里有烦心事心里不舒服,可跟人家徐大妹什么关系?人家活该遭你冷脸?”
“那丫头心思重,你待她这般冷漠,想必她回去又要胡思乱想了。”
顾晏没说话,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谈央央的事情不是重点,顾晟是想借机谈柳家大小姐的事情。
“你跟弟妹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没让老太太知道,自作主张就去官府办了和离。你小子长本事了,敢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虽然这事情已经过去挺久了,但是个中缘由顾晟一直都不知道。所以,他便千方百计想要问清楚缘由来。
奈何顾晏是沉闷的性子,凡事只往心里放,根本不会轻易吐露出半个字来。
“澄之,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
“是她自己要和离的。”顾晏实在受不了这位三哥一直在自己耳边吵嚷,索性直接告诉他了,道,“她是千金大小姐,过不惯清贫日子,所以就想和离了。”
顾晟不信:“弟妹虽然细皮嫩肉的,但是看着却不像那等骄纵之人。再说,我看她跟祖母二伯母还有小玥关系都很好,却唯独与你关系不好,想必问题是出在你这里……”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顾晏并不搭理他。
“喂!澄之!”见堂弟气得只负手大步离去,顾晟又赶紧追上。
~
央央虽然心里也偶尔想着顾晏和离的事情,不过,她实在太忙了,根本抽不出太多时间去想这些。没过几日,央央在京城的第二家成衣铺子开张了。
鞭炮放了几串儿,又准备了很多茶水点心,央央忙得不可开交,只招呼客人进去瞧瞧。
相对于“水中央”铺子这边的热闹,凤娇娘的铺子那边倒是冷清许多。本来凤娇因有徐侯府的徐三老爷撑腰,平时老顾客中,不乏那些权贵重臣。
可如今徐三老爷自己的女儿开了成衣铺子,而这个徐三老爷的掌上明珠,如今还是嬴王府的世子妃……一头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另外一边,则是皇亲国戚朝中权贵之妻……选谁而又弃谁,自然是很好选择的事情。
再加上,央央也的确心灵手巧,心思极为灵巧新颖,她做出来的衣裳,深得很多人喜欢。
所以,渐渐的,凤娇那边的一些老客户,自然就渐渐跑到央央这边来了。
“水中央”生意越是好,凤娇那边生意就越是平淡。
盈利是一个月比一个月少,账房算账的时候,都急得直挠头。
再这样下去,这铺子得至少先关两间了。
第61章
阿桂抱着账房先生算好的账, 去凤娇屋里回话。
最近铺子清冷,大家都不如从前忙了,前几日,刚刚辞退几个打杂的伙计。而凤娇,也不似从前那样有干劲,常常只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后院房间里,开着窗户,望着外面的大桂树发呆。
阿桂推门进去的时候,凤娇正发呆, 阿桂叹息一声,还是走了过去。
“老板,这是这个月的账, 你瞧瞧。”
凤娇斜眼瞥了一眼,不怎么上心, 只稍稍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姿势,懒洋洋说:“放那边吧, 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阿桂搁下账本,正准备要走,却被凤娇喊住了。
“阿桂。”凤娇叫住了她,说,“你是很早之前就跟着我做事了, 我有如今的家业,完全是有你的帮扶跟陪伴。而如今门庭冷落,想必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阿桂说:“生意的确跟从前不能比, 不过,却也不至于很差。至少,比咱们开始的时候好很多,不是吗?”阿桂叹了口气,她素来了解凤娇的脾气,争强好胜,她出身不好,却怎么都想力争上游,仿佛成为人上人了,她就可以很快乐似的。
老板不说,但其实她跟在老板身边多年,看得明白,老板心中其实是怄着一口气的。
她心里有恨,她也嫉妒,嫉妒徐三夫人命好。
可是,人家徐三夫人再怎么单纯,人家也是正经的勋贵出身啊。就算娘家没落了,可娘家是勋贵人家,跟徐三老爷难道不算是门当户对吗?
她又有什么好嫉妒的。
再说,这些年来,徐家帮衬铺子,她是瞧在眼里的。若不是有徐三夫人求了徐三老爷帮一帮她这位金兰姐妹,这凤老板又怎么会有今天?
人家帮她,不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到她这里,反倒是恨上那徐三夫人了?
再说,那徐家大小姐,她是见识过她手艺的,本来就是个聪明灵巧的女子,又有家里撑腰,出门做生意行情好,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其实要她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抢不抢生意这一说法。
说到底,还是阿凤技不如人,如果自身本事过硬,合作了那么久的那些老顾客,也不可能会都跑掉。
现在铺子里危难在即,不想着怎么好好经营力挽狂澜,却在这里怨天尤人抱怨命运不公,阿桂总觉得,这好像已经不是曾经她认识的那个阿凤了。
阿桂劝也劝过,嘴皮子都磨破了,可人家不听啊,她又能怎么办?
凤娇说:“你我都出身贫寒,所以,只要抓住了机会,都会拼了命的想往上爬。本来我以为,我的命运会就此改变,可是又怎么会想到,老天爷竟然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呵呵……”
“姐姐说的好听,拿我当亲妹妹看待。徐大小姐看到我,也是一口一个凤姨叫着。我是以真心待她们的,我真的是真心。”凤娇极力解释,“可谁又想得到?最后抢我仅有的东西的人,却是她们两个。”
“她们已经什么都有了啊!好的出身,良好的家教,富庶的生活……甚至,老天还赐了她们那样好的一个丈夫……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却要盯着我的这一亩三分地?啊?”
凤娇笑起来:“阿桂,你说,那丫头处处抢我的生意,是不是姐姐的意思?”
“怎么会呢。”阿桂说,“徐三夫人待您是最真心不过的了,若不是当年她帮你,如今你……”
“她那么施舍!”凤娇有些激动,眼睛都红了,“阿桂,是施舍,你懂吗?她要什么有什么,帮助我,不过就是为了显示她有一颗仁慈的心。”
“其实她真的很蠢!我不明白,她那么蠢的一个人,为什么徐敬笙就是要视她如掌上明珠。”
“阿凤,你少说几句。”阿桂皱着眉头,“你也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我也认识她好些年了,她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反倒是你,你变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日子再艰难,但是你总能笑嘻嘻面对。怎么如今这才稍微遇到一点点小挫折,你就成这样了?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怀孕了。”凤娇手渐渐摸上自己小腹,唇瓣含笑,“徐敬笙的。”
“你说什么?”
~
新铺子开张,央央这些日子忙得特别累。虽然累,但是她却特别开心,就算累,心里也特别充实。
央央有心想做好一些事情,所以不怕累,连着好些日子都是天擦黑了才回家。而嬴鸿,还如往常一样,从城外军营回来后,照例先去妻子的成衣铺子里坐着,等着她忙完后,才与她一道回去。
本来铺子里的伙计绣娘干干活笑笑闹闹过得十分轻松愉悦,可只要嬴鸿一来,大家就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做事情也是循规蹈矩,生怕一个差池,就会得罪了这位世子爷似的。
央央喜欢大家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所以,就不太愿意嬴鸿来。
他一来,把她铺子里热闹的气氛都破坏掉了。
忍了几日终于忍不住了,这日回去的路上,央央小声提议说:“其实爷往后可以不必日日来的,您也忙,白天在军营里训练士兵,已经非常辛苦了,晚上就该早点回去歇着。”
说的是关心他的话,但语气却有些不大对劲。
嬴鸿道:“难得你关心我一回,为夫感到不胜荣幸。既然你关心我,我当然也是关心你的,你新铺子开张生意红火是好事,但是,日日忙到天擦黑才回去,也不是个法子。”
央央鼓着嘴巴说:“那爷平时营里忙的时候,不也是好些日子都天黑才回来吗?怎么你们男人可以天黑回家,我们女人就不可以了?爷这样说,我是不服气的。”
见她那副想反抗却又不敢大声反抗的模样,嬴鸿笑着道:“你就当我舍不得你,就想跟你多呆些好了。再说,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呆着,没什么别的事情。”
央央就实话说了:“那您以后再去的时候,能别背着手到处晃悠吗?您要是想去,我也不反对,但是您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别出来。你一出来,大家干活都束手束脚的。”
嬴鸿说:“我只是四处看看而已,又没有对你们的工作指手画脚。看到我就干活束手束脚?凭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他们委屈?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央央觉得,这个男人现在说话简直一套一套的,让她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吗?
央央呆呆望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嬴鸿笑着搂过人来说:“如今顾澄之回了京城,我不看你看得紧点,怎么行?”
央央被他抱着,乖乖坐着,低着脑袋,良久才小声嘀咕说:“他回来,关我什么事啊?爷这样说,就是对我的侮辱跟不信任。”
嬴鸿笑,眼睛黑亮有神,又道:“我听说……他跟他的那位小娘子和离了,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你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