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这样想着，清问伸指戳了戳被自己拎在眼前的“天狼”，对着一边垂眸望着他的玄珏点了点头，“师尊，这的确是天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手中拎着的这个小东西的确是“天狼”。
    “那么，我们该如何出去？”闻听此言，玄珏忍不住皱了皱眉，按照清问所言，他们走出这第四层的契机在这“天狼”身上，但是现在看这所谓天狼的模样，根本就不可能带他们离开。
    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在这神鬼莫测从不按套路来的紫云秘境，玄珏下意识的倚重起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清问起来，虽然对着清问怀了不少的疑惑，但是玄珏却不准备去探究。
    有时候，过于追根究底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早已经过了什么都要问个清楚的年纪了。更何况无论清问最终变得如何，他是她的弟子这件事是不会变的，哪怕清问叛出师门，对方也“曾经”是她弟子。
    所以玄珏对于自己作为一个师尊却要倚重一个弟子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听靠谱又聪明的人的话，比自己瞎折腾要强。
    并不知道自家师尊已经思考起他叛出师门的可能性，被倚重的清问得到了满足，晃了晃手中抱着他指甲啃得不亦乐乎的“天狼”，清问勾了勾唇，回答了玄珏的问题，“师尊，等它能够睁开眼睛，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说着，清问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天狼，随即不待玄珏再次发问，他便直接开口解答了自己认为玄珏可能因为他的话而产生的疑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一向玄珏说了出来。
    “因为这只天狼提前出生的关系，它此刻还有些弱小，甚至还有些妖力停滞。但是等到它将这个空间的灵气都吸收之后，它便能够睁开眼睛了。”
    “而它睁眼之后，便也能够带着我们离开这个空间了。”
    天狼能否踏碎空间不在于其实力的大小，踏碎空间本就是天狼的天赋，实力的大小影响的是天狼踏碎空间能够去往他处的距离，实力越高则距离约大，和渡劫期大能修为比肩十二阶天狼甚至能够凭借这个天赋在上界和下界之间来回。
    三千世界，任由遨游，不是说笑。
    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离开这一场空间到下一层空间罢了，这只天狼不能够带他们破秘境而出，但是带他们去下一层空间还是能够做到的。
    仅仅只是打破空间的壁垒，对于天狼而言，都不需要考虑自己的修为大小，动个念头的事情而已。
    虽然紫云秘境很坑，但是才到第四层，便不但心境得以突破，收获了不少妖丹兽皮的同时，还能够得到一匹天狼，也算得上让清问感觉满意了。
    甚至，清问还期待起紫云秘境接下来的几层空间起来，在玄珏奇特气运的加持下，他们说不定还能够进入紫云真人的洞府一看呢。
    这样想着，清问将手中的天狼递向了玄珏，示意玄珏和天狼签订契约，“师尊，趁着这只天狼还没有睁眼，正好可以和它订立契约。”
    然而，玄珏拒绝了清问的提议，“不必了，我已有坐骑，不准备再收妖宠，它在我这里也无多大用。倒是你可以收了这只天狼，就算于你没多大助益，这只天狼也能够与白羽做个伴。”
    并不知道三足金乌和清问之间曾订立过主仆契约的纠葛，在玄珏的印象当中，清问只有一只除了撒娇卖痴之外就什么都不会的白羽。比起将天狼放到她这里，结果不知道被她遗忘到哪里去，还不如让天狼认清问为主。
    这样想着，玄珏推回了清问的手，在清问仍旧妄图让她收下天狼之后，玄珏轻叹了一声，再次拒绝，“不必了，我有剑足矣。”
    对于她而言，有剑足矣，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从“她就是剑”的境界到了“剑就是她”的境界之后，她说不定连剑都不需要了。
    沉默的看向玄珏，确定对方是真的不准备收下天狼之后，因为玄珏的话而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只白羽的清问抿了抿嘴，最终收回了手，转而自己和天狼订下了契约。
    待得整个暗沉下来的空间都因为灵气的逝去而变得晦暗起来之后，吸收了足够灵气的天狼也睁开了双眸，而在天狼睁眼之后，清问也看到了它眸底的“新月”。
    还没有清问半个巴掌大的天狼就连声音也像小奶狗一样，只不过哪怕声音娇弱，张口之际却向外溢散了不少的血腥味，“主人。”一边唤着清问，眸底有新月流转的天狼一边蹭了蹭清问的手指，在清问的手上留下了血红色的痕迹。
    天狼并没有受伤，这血腥味是它天生自带的。嗅到了天狼溢散出来的血腥味，清问却半点不适都没有，反而在天狼带着依恋的注视下，伸指点了点天狼的小脑袋，“既然醒了，那么就带我们去下一层吧。”虽然弱小至极，但是他可不信这只天狼在不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没有听到他和玄珏的对话。
    被点了点脑袋的天狼下意识的蹭了蹭清问，随即依照着清问的吩咐，动用了它的天赋能力，带着清问和玄珏进入了下一层，离开了这个光怪陆离的第四层空间。
    第132章
    收到主人的吩咐, 只有清问半个巴掌大的“天狼”抖了抖身子，蹭了蹭清问的手掌心表示撒娇之后，有些不舍的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玄珏——要是她是主人就好了。
    未能得偿所愿的“天狼”皱了皱小鼻子, 随即从清问掌中轻巧的跳下了地, 在清问和玄珏的注视下，蹲坐在被红雨忽视得乌黑的地面上, 半点不介意那些血肉腐烂的气息, 甚至还高兴的拿尾巴拍打了下地面, 随即仰天长啸。
    虽然“天狼”只有半个巴掌大, 但是它的这一声长啸却响彻了整个天地之间。
    同时, 随着“天狼”的长啸，它脊背处凸出的地方长出了黑色的羽翼。这羽翼如果长在清问背上是刚刚好的大小，但是对于此刻的“天狼”来说，则是显得异常的巨大。
    本来就难看的天狼因为这羽翼变得更加难看了，提前出生的天狼此刻没毛不说，光秃秃的皮肤还是血红色的，而光秃秃的背脊上却长着硕大的羽翼，就连这羽翼都是这边秃一片那边缺一块的, 甚至身上还时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在羽翼伸展开的那一瞬间, 天狼的啸声突然一断, 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异变, 而是因为天狼即使此刻是蹲坐的姿势，也仍旧被羽翼的重量带得差点栽倒在地。
    天狼：“……”好气哦，为什么翅膀这么大！
    深吸一口气, 天狼稳住身子之后，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继续仰天长啸。
    站在一边注视着天狼的玄珏睫羽颤了颤，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努力压下嘴边的笑意。
    突然发现，清问收的妖宠都有些“蠢”。
    不说远在东大陆的白羽，就看此刻努力表现出一副威风模样却只让人觉得好笑的天狼，玄珏眸底的笑意就压都压不住。
    这一刻，哪怕此刻的天狼看着非常的伤眼睛，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嫌弃的地方了，这又“丑”又“蠢”样子，带在身边也不算无趣。
    这样想着，玄珏看了眼站在身边的清问，此刻的清问正单手捂脸，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
    见此，玄珏的笑意终究没能够压制成功，弯了弯眼睛，轻笑了一声。随即收回了放在清问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正在仰头长啸的天狼。
    被玄珏的一声轻笑唤回了神，清问抹了抹脸，随即恢复一脸平静的模样，同样看向了不远处正在仰头长啸的天狼。
    身子小小的天狼一边长啸着，一边挥动着翅膀，而随着天狼的长啸，本来没有风存在的空间居然起了风。
    血红色的液体顺着天狼的翅膀滑落下来，溢散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来。
    然而这液体滑落下来却不是因为天狼受了伤，而是就像人运动过多会流汗一样，这些顺着翅膀滑落下来的液体是天狼的“汗水”，只不过这滑落下来的液体在滴落之后，却腐蚀了地面。
    伴随着滋滋声响起的，还有天狼的长啸声，随着天狼一声又一声的长啸，被天狼搅动起来的风旋转起来，形成了旋涡的同时还包裹住了天狼和玄珏两人。
    在风形成了旋涡之后，天狼拍了拍翅膀，随即朝一脸冷淡的站在一边的清问扑了过去，带着巨大的翅膀。
    而就在清问下意识准备的挥开天狼的时候，天狼在半空中收起了翅膀，迅疾如风的扑到了清问的脑袋上，并且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扒在了清问的脑袋上，四爪并用的勾在清问的发冠上，清问头皮被天狼扯得生疼。
    突起的风吃乱了玄珏披散在身后的发，等到玄珏用清问送的蓝色发带将头发束起之后，抬眸朝清问望去，正好见到了天狼团成一团死死扒在清问脑袋上和清问“斗智斗勇”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日子不会无聊了呢。
    这样想着，在感受到空间转换的时候，并未感觉到半点危险的玄珏放松了身体，垂下了眼帘，由着这天狼召来的“风”带他们离开这层空间。
    因为召来“风”的天狼就在自己脑袋上的缘故，虽然实力只有金丹期，但是清问却比玄珏还要早感知到空间的转换。意识到自己和玄珏就要离开这个空间之后，清问也懒得和头上那个扒着自己发冠不放的“小东西”计较，收回放在天狼身上的注意力，清问在将要被“风”卷入时空乱流之前，朝玄珏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而在玄珏缓缓垂下眼帘，任由“风”将他们卷入时空乱流的时候，清问也正好牵住了玄珏的手，并且非常自然的与玄珏十指相扣。
    有天狼召来的“风”保护，强行打开空间壁垒的玄珏和清问并未受到时空乱流的伤害。
    在沉默中，玄珏抽了抽和清问相牵的手，却没有抽回。
    下意识的想轻叹一声，然而在对上清问的目光之后，玄珏收回了这声轻叹，垂了垂眼。
    玄珏没有发问，清问却不能不对玄珏解释自己“占便宜”的原因，免得玄珏不高兴，“我拉着师尊，这样就不容易在时空乱流中失散了。”说着，请问还对着玄珏附送了一个笑脸。
    清问径直忽略了头顶上天狼对于空间的掌控能力，扒拉在清问玉冠上的天狼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如此小看它，真的好吗？
    虽然此刻的天狼弱小得随便一戳就倒下了，但是论对空间的掌控，哪怕是常年研究空间的渡劫期大能也只能对它甘拜下风。
    挂在清问玉冠上，天狼看不到清问的表情，但是却能够居高临下的看到垂着眼的玄珏表情变化，在看到玄珏听到清问的解释而睫羽微颤的模样之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然而看在自家主人的份上，天狼终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它只是将身子团得更圆了，整个身子都埋到了清问的玉冠内，远远望去就好像是清问玉冠上本来就有的一颗珠子，只不过这颗珠子有些丑而已。
    口是心非的人修……哼。
    因为没有和天狼签订契约的关系，玄珏并不能够注意到不开口讲话的天狼心思，她只是在听到了清问以关心为名行占便宜之实的理由之后，颤了颤睫羽，垂下了眼帘，直接将一切隔绝在外，不愿意受清问干扰。
    然后对着清问的行为，玄珏直接选择了放任，左右她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随他吧。
    这样想着，玄珏不再抽回与清问十指相扣的手，而是垂下了眼帘，安静的等待着脚踏实地时刻的到来。
    不同于没有和天狼签订契约的玄珏，对于天狼的心思变化，哪怕天狼没有开口说话，作为主人的清问也仍旧知晓了，甚至还感受到了天狼对于他莫名的嫌弃——他都还没有嫌弃天狼丑，天狼居然还嫌弃他？
    没有松开与玄珏相牵的手，清问只是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戳了戳自己玉冠上某颗丑得别致的珠子，将其从睡梦中唤醒过来之后，以指节扣了扣天狼的脑袋，算作教训。
    莫名被弄醒的天狼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主人？”偏了偏脑袋，天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哦……我懂了。”
    果然人类真复杂！
    嘟囔了一声，自以为清问嫌弃它扒在玉冠上天狼动了动身子，转而从玉冠上滑落下来，转而扒在了清问肩膀上，靠在清问的脖颈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清问：“……”
    果然比白羽还蠢。
    在一片安静的“沉默”中，“风”一路保护着他们，突破了空间的壁垒，将他们安安稳稳的送到了紫云秘境的第五层，未让他们受到半点的伤害。
    就如清问吞吃了魔修残魂之后所知的一样，紫云秘境的第五层是一片汪洋。
    早在离开第四层的时候，清问和玄珏便提前服用了能够在水中活动自如的丹药，在天狼召唤来的“风”散去之后，玄珏和清问并没有因为进入水下而有所不适，反而能够神色平静的打量周围的情况。
    此刻，他们正位于一个海底祭坛中间。
    玄珏和清问正站在地面上勾画的图腾中间的空白处，而四周矗立着的立柱静静的立在玄珏和清问周围，包围着他们的同时也保护着祭坛。
    这些立柱和玄珏在第四层遇到的非常相似，第四层空间的立柱是“十天干”，而这片汪洋中的立柱则是“十二地支”。
    屹立在祭坛周围的十二根立柱上没有一丝被损坏的痕迹在，甚至连水草都没有在其上生长过。哪怕在这海底屹立了不止多久，上面的图腾都仍旧清晰可见。底部和顶部仍旧是三足鸟的图腾，只不过不像在第四层空间见到的那样，这些“三足鸟”图腾是金色的而非黑色的。
    同时，与第四层空间的情况不一样的是，这十二根立柱的中间是被填满的，每一个图腾的正中间都有一个字符，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正好对应了“十二地支”。
    在这片祭坛附近，就连水草珊瑚都很少有，更不用说本就生存在海内的水生生物了。
    这片祭坛，寂静得就不像是存在于汪洋内的。
    在玄珏观察周围分析情况的时候，一直扒拉在清问肩膀上的天狼在进入了这层空间之后，便晃了晃尾巴，离开了清问的肩膀，转而自顾自咧着嘴的在水中刨起爪子来，一边划着海水，一边将自己弄出来的水泡泡戳破，玩得不亦乐乎。
    清问拽了拽快要游出自己掌控距离的天狼尾巴，将其拽了回来，“乖一点。”
    “好的，主人。”天狼对着清问点了点头的同时，爪子也仍旧不忘记划拉一下周围的水。虽然是这样对着清问说了，但是被清问逮着尾巴的天狼仍旧在不余遗力的戳着周围的水泡泡。
    看了眼一边垂眸思索的玄珏，清问揉了揉天狼的脑袋，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直接将其装入了妖宠袋内，充分向天狼展示了什么叫做“过河拆桥”。
    反正现在又用不上天狼，还不如直接收入妖宠袋内，等到他们实在找不到去第七层的方法之时，再将其放出来好了。
    于是，不待天狼反应过来，它便被清问装入了妖宠袋内。
    将天狼收入妖宠袋之后，清问走到垂眸紧皱眉头的玄珏身边，侧头问道，“师尊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粗粗一扫，清问也看到了那十二根立柱上勾画的金色三足鸟图腾，和玄珏还在为三足鸟是什么而疑惑不一样，清问完全能够确定那三足鸟图腾画的就是他的老朋友“太阳”。
    但是，紫云秘境之中怎么会出现“三足金乌”的记载呢？
    因为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对世人从未听过的“三足金乌”如此了解，清问便没有向玄珏说明在日出之地见到的三足凤凰鸟就是三足金乌这件事，左右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于是不同于一眼就认出“三足金乌”，并开始思考紫云秘境和“三足金乌”之间联系的清问，玄珏对于那些立柱上的图腾还停留在“三足鸟图腾指代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上。
    感觉到清问走到了她身边，玄珏却没有侧头朝清问望去，同时也没有回答清问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朝有着“亥”这个字符的立柱望去。
    在望去的同时，玄珏也召出了自己的剑，挽了个剑花，她持剑而立，警惕的望着“亥”这个字符立柱的后方。
    虽然清问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但是基于对玄珏的信任，清问也召出了自己剑，持剑在手，警惕周围。
    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清问准备偏头询问玄珏的时候，他听到了海水翻涌的声音。